第九章
在龐智駒一聲令下,辛耀立即著手對付康少強,給他一連串的打擊,於是康少強很快地在醫院裡丟了飯碗,而且因為收賄證據充足,而被吊銷醫師牌照。
這樣的結果正是龐智駒的意思,他要讓這個背叛者永無翻身機會!
今日龐智駒辦理出院,消息一傳出,醫院外頭立刻聚集很多媒體記者,辛耀安排了數十位保安人員,維持場面秩序。
當龐智駒所乘坐的賓士轎車,緩緩駛出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時,一大批媒體記者馬上蜂擁而上,與保安人員形成一場強力的對抗寒。
「龐先生!請問你現在覺得身體狀況如何?」
「你有和警方合作追緝兇嫌嗎?」
「對揚泰集團的營運方針,你將做甚麼改革呢?」
「你和『河東企業』唐總裁的千金唐錦怡小姐,目前是甚麼關係?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記者的發問聲猶如午後的雷陣雨,轟轟作響。
辛耀操控著方向盤,對車外的人牆感到頭疼不已。
早知道場面會如此難以收拾,他應該事先和警察聯繫,讓警方來處理今日的場面還比較快。
龐智駒坐在後座,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讓人無法探知他心裡的想法。
看著車窗外那群為了搶得新聞頭條,而爭得你死我活的新聞媒體,他真的感到厭煩!
似乎唯有待在醫院時,向毓萱細心照顧他,那份實實在在付出的心意,才能讓他感覺到真正的開心。
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人,輕易地在他的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她說過的話都像烙印似地,一字一句地刻在他心底,容易感動他,也容易讓他產生難得的情緒起伏。
對他而言,她真的很「特別」。
只是他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傷心的反應——對於他為了利益考量,和唐錦怡結婚一事。
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在乎他?
所以他應該感到高興,對嗎?
龐智駒漸漸地亂了陣腳,對向毓萱已經拿不定主意,他無法用最原先的想法來安頓她,因為這是悔蔑她對他的愛
曾幾何時,他不自覺地沾惹上一個女人的感情,而且到後來,居然也開始相信起愛情。
為甚麼她能給他這麼多與眾不同、前所未有的感觸呢?
龐智駒的思緒陷進了,只有向毓萱存在的漩渦里,轉呀轉地,已經無法將她從思念中擺脫。
他真的想她……
突然!一聲槍響介入!拉回了龐智駒遊離的神緒,也有效地驅散人群,提高他的警戒心。
「啊——」
車外尖叫聲四起,人群逃竄!連保安人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了一大跳。
槍聲又起,純粹是沖著龐智駒所乘坐的轎車而來,幸好辛耀熟練的駕車動作,助龐智駒逃過槍擊。
慌亂的場面中,龐智駒顯得格外冷靜,他看清楚車外有個男人騎著重型機車,如迅雷似地朝他的座車賓士而來!
「小心!」他對駕駛座的辛耀說道:「左邊方向。」
辛耀從腰際拔出手槍,正要開車窗朝襲擊者開槍,龐智駒突然意外瞥見有個熟悉的身影,下了計車往機車騎士直奔而去,大喊道:
「住手!快住手!」
是她?!
見到向毓萱忽然出現,龐智駒不禁一震!
他趕緊伸手阻止辛耀開槍,閃過腦海中的唯一念頭,就是怕槍彈無眼,誤傷了她——
向毓萱沒命似地往向焯的身邊跑去,趁著現場一片混亂之際,她拉住向焯持槍的手臂道:
「快走!這裡全是記者和保全人員!等一下警察馬上就會到了,你趕快離開這裡!」她急得狂掉眼淚。
向焯在見到她的出現之後,整個人可是完全傻掉!
姊怎麼會來這裡?
他戴著全罩安全帽,姊又怎麼會認出他?
難道她已經知道一切?!
有個記者在混亂的場面中,迅速恢復過思緒,打算拿起相機,拍下狙擊龐智駒的兇手。
向焯眼角的餘光落在那名記者身上,二話不說,他立刻舉槍,指向那名為了搶得頭條而不要命的記者,扣下扳機「不!」
向毓萱察覺出他可怕的意圖,失聲大喊,來不及作任何思考和掙扎,便奮不顧身擋在槍口前。
碰地一聲!
飄浮不定的空氣中發出槍聲巨響,子彈不偏不倚射中向毓萱纖細的手臂,強烈的劇痛瞬間吞噬了她的意識,往她的四肢百骸迅速侵襲!她來不及喊叫出聲便暈了過去。
向焯倏地一驚——
事情的發生是他始料未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將眾人又震嚇了一次!所有人呆愣當場,完全無法反應過來。
不知何時,龐智駒已經來到向毓萱的身旁,著急地伸出雙手,橫抱起她虛軟的身子。
那觸目驚心的鮮血,在他的衣服上渲染開來,更加令人膽顫!
「你還不快離開!」
龐智駒對猶如一尊木雕像的向焯,低聲催促道。
向焯抬起驚愣的眸子望著他,眼底盛滿不解。
「你總不會希望自己進了牢獄,留下你姊姊一個人在外頭無依無靠、沒人保護吧?」他提醒他。
向焯倏地一驚!恢復過神來,眼神十分堅定地看著龐智駒。
龐智駒明白這雙眼睛想要傳遞甚麼訊息,他給他一個保證。「她一定會平安無事!」
聽到龐智駒鏗鏘有力的承諾,向焯立即騎車調頭離開,避開了人群,也躲開了隨後趕至的警車。
龐智駒抱著向毓萱衝進醫院裡,在一片呼天搶地之中,向毓萱微微睜開眼睛,她看見龐智駒一張冷靜,卻又帶著一抹著急神色的臉,他還是會為她擔心是不?
忽然間,她已經感到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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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之後,向毓萱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慢慢蘇醒,當她睜開眼睛看見龐智駒的剎那間,真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醒了?」
龐智駒叫來醫生替她做徹底的診斷,在醫生宣布她脫離險境、平安無事之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向毓萱卻始終看著另一個方向,不肯正眼看他,也不願意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你肚子餓不餓?」
他好聲好氣地問她,但是她卻不回答。
龐智駒無奈地坐在病床旁,十指優雅地交疊,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你說得對。」他的嗓音低沉渾厚,極富磁性。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意外身亡,我沒有任何兄弟姊妹,所以我很孤獨,因為害怕心裡的荒涼和寂寞,所以我全心全意投入我爺爺替我安排的課程,利用忙碌和充實來忘記心裡的脆弱。」
向毓萱安靜地聽著他說,在他看不見的另一面,眼淚已經悄悄滑落,她感覺得到,他是真心在訴說這些陳年往事。
「人慢慢地成長,腦子裡就會產生愈來愈多複雜的思緒,所以我開始去回想我父母因何意外身亡,經過多年的追查,我逐漸有了頭緒和眉目。
在我爺爺宣布退休讓位時,我就打算要好好徹查這件謀殺案,沒想到兇手率先按捺不住展開了攻勢,我在防不勝防之下,只好以靜制動。
雖然負傷並不嚴重,但是我花錢買通醫生配合我,製造出一堆謊言和假象,目的是為了讓兇手安心,暗地裡,我再派人仔細調查整件事情。」
她的心又揪痛了。
原來他的身後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只是他一直沒表現出來而已,她不了解他,是因為她從來沒去想過要怎麼了解,只一味地怪他欺騙自己,這對他又何嘗是一件公平的事呢?
她想跟他說聲抱歉,但是卻說不出口。
因為她心裡還在意著,他與唐錦怡即將發展出的關係,還有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你放心,就算我娶了唐錦怡,你還是可以留在我身邊叫她和另一個女人一起分享他的愛,她辦不到!
如果他的愛現在可以給她們兩個人,以後絕不是只有她和唐錦怡兩人可以擁有他而已。
雖然她心底已經原諒他的欺騙,但是她清楚知道,他們之間是不能再繼續下去的。
於是向毓萱還是選擇沉默,只要不和他有任何關係,一段日子過去之後,心裡就會慢慢地不悲傷了,儘管有再大的傷痛,也會隨著時間的撫平而逐漸痊癒,所以她不難過。
見她毫無反應,龐智駒也不打算再說下去,她不看他,讓他無法了解她心裡的想法。
這時,辛耀敲門而人,走到龐智駒身旁低聲向他報告,龐智駒聽完之後,點頭答應道:「帶他進來。」
因為再度發生槍擊案件,所以警方這次調派了更多人手進駐醫院裡,嚴謹得連向毓萱的病房外頭,都有便衣刑警巡守。
過了一會兒,辛耀帶了一個男人進入病房,向毓萱在見到來人之後,情緒忍不住激動起來!
她衝動地想坐起身,卻扯痛了傷口,整張小臉痛得發白!
「姊!」
向焯一個箭步來到病床旁,他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親人受傷痛苦,不禁感到萬分自責,
若不是他開了那一槍,姊也不會受傷!
「你、你怎麼能來呢?」向毓萱吃痛地催促他離開。「快走,……這、這裡太危險了!」
「沒有人知道,你放心。」
除了龐智駒和辛耀之外,根本沒人知道,他就是在醫院外開槍的肇事者。
向毓萱看向一旁的龐智駒,不自覺地將向焯的手握緊了。
真的沒人知道,焯就是要對龐智駒不利的兇手嗎?
龐智駒似乎了解向毓萱心裡的擔憂,於是他主動開口道:
「我早知道你弟弟就是開槍射殺我的人。」
聞言,她心底倏地一驚——
「我求求你!原諒我弟好嗎?我會叫他去自首,請你不要報警抓他,我求求你……」
「姊!」向焯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道:「是他讓我離開現場。」
向毓萱不禁微怔,愣愣地看著龐智駒。
池揚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對她說:「他是你的親弟弟,也是你唯一的親人,我不會傷害他。」
此時此刻,她心裡對他是充滿感激的。
「而且我相信有他在,你可以受到很好的保護。」龐智駒知道向焯會願意當個殺人工具,是為了她。
有關向焯的事,他已經叫辛耀入侵組織的電腦系統調查清楚了,雖然有些地方他還不是很了解,不過大致上知道,向焯並不是一個沒頭腦的人就行了,主要是他對他的姊姊夠好。
而且向焯的氣魄令他很激賞。
他從來沒有打算要對向焯不利,會派人調查向焯的底細,純粹是因為想知道僱用殺手的人究竟是何人?
還有向焯和向毓萱的姊弟關係,讓他感興趣——只要有關她的事情,他都要知道!
向焯慎重地對龐智駒說:「我欠你一次。」
龐智駒輕笑道:「我一定會向你討。」
說完,龐智駒定定地凝視向毓萱最後一眼,沒有任何贅言,便瀟洒地轉身離開了。
她雖然感到心痛,可是卻安慰自己不要難過,因為這個男人太好了,不是她應得的。
「你很愛他,對吧?」
向焯看得很清楚,連同她難過的表情,他都一併收入眼底。
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你每天都將自己關在房裡上網,實際上是在和某個人聯絡對不?他傳訊息給你,指派任
務,你就會依照命令去做,是嗎?」
想必姊姊已經發現他的秘密,至於她是如何發現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想因此讓她感到失望和憤怒。
「我很抱歉,讓你為我如此擔心,不過請你不要自責,我會當殺手是我自己慎重的選擇,不是你的教育失敗。」
向焯的話又惹出了她的眼淚,她真的覺得眼眶四周好熱好痛,有種承受不住的負荷感存在。
「請你原諒我……」
他真摯地向她道歉,不是故意要讓她受到震驚和傷心的打擊,他從來就捨不得讓她擔心和失望。
向毓萱緊緊握牢他的手,搖了搖頭,甚麼話都說不出口。
她怎麼可能去責怪他呢?
他是她最聰明、最引以為傲的弟弟,也是她最信賴、最寶貝的家人呀!
甚麼都別再說了,她只想守住這份手足情深,只要她的親人、愛人都能夠平安無事,甚麼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