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鑾殿上。這是禮親王自叛亂後第一次朝會。
憫穿戴整齊,端坐殿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站在殿右第一位的人。他的男人啊。一想到這三天兩人在金帳內的瘋狂,臉又微微紅了。隨即打點精神,準備議事。
朝上的面孔大半都是新的。憂這次叛亂,牽連了大量的官員。憫在這三天安排了大量人事異動。將大量的官員斬首的斬首,抄家的抄家,發配的發配,罷官的罷官,降職的降職。隨即又安排自己和勛的親信進入朝中,為滯緩的朝廷注入新血。而現在,他要打破祖制,安排最大的人事異動。
朝臣三呼萬歲後,憫開始道:「今次禮親王聚眾叛亂,罪當族。驃騎元帥抗擊夜摩國,平定禮親王叛亂,功勛卓著。禮親王手握兵權全部交給威揚公所掌。此外,升威揚公為統兵大元帥,我冬陽所有的兵權都歸他所掌。眾卿家有何異議?」
眾朝臣心中大駭,將全部兵權集於一人,實在是犯忌啊。當年與老威揚公並稱冬陽四元帥的其他三家更是心中不忿,平白把兵權交給別人,實在難咽心中之氣。
勛心中一驚,憫,你又何必?不過兵權集中於自己手中,就能以防萬一再有人叛亂。
性子火爆的老元帥征夷元帥忍不住了,大步出列,聲如洪鍾,大聲詰問憫:「皇上,老臣不服,想我徐謙,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先皇親封我為征夷元帥。如今皇上要我將兵權交給這黃口小兒,我可不答應。」征夷元帥說完,站定在殿上,一幅你拿我怎麽辦的模樣。
征夷元帥雖然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可是其他人全都替他捏了一把汗,連勛也暗暗搖頭。憫雖然登基才兩個月,可是這期間所展現的氣勢和魄力,讓眾人明白他並非如名字一般悲天憫人。而如今征夷元帥當眾冒犯他的威嚴,事情又是涉及自己,並搬出先皇企圖壓制他,實在犯了大忌啊。
憫的臉隱藏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征夷元帥。
徐謙只覺得上方龍椅上兩隻眼睛冰冷地看著他,讓他忽生一種被蛇盯上動彈不得的感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整個朝堂上靜謐一片。征夷元帥的氣勢在消減,恐懼爬上了多年不知此滋味的心上。
就在征夷元帥強打精神準備再次開口以增氣勢,憫開口了。在勛耳中聽來如泉水叮嚀的美妙聲音在其他人耳中就如寒冰入胃般帶來徹骨的寒冷。「征夷元帥不願交出兵權啊?那可難辦了。你這麽著緊看重自己的兵權卻是為何?難不成,也想起兵造反不成?」
憫帶著笑聲說出的話,在征夷元帥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忙大呼:「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臣對皇室忠心耿耿,絕對沒有造反的意思!!」
「那你又為何不願意交出兵權呢?」憫彷彿想不通一般用天真的聲音好奇地問著。勛知道,此刻憫眼中肯定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征夷元帥在這數九寒天冒出了汗,爭辯道:「驃騎元帥年紀尚輕,能力不夠,掌握過多兵權恐怕……」
「那征夷元帥是說你能力高羅?那當時夜摩國入侵之時,先皇派你出征,你為何推託!禮親王逼宮時,你又在哪裡?威揚公大破夜摩軍,解禮親王叛亂,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以此作借口,你是何居心!」說到這裡,已聲色俱厲。
征夷元帥頭一次覺得自己小瞧了這小皇帝,心生敬畏,可依然開口道:「可,讓一個人掌冬陽所有兵權,太過冒險!萬一……」
「整個冬陽的兵都是朕的!不是別的哪個人的。這決定是我做下的,以後即使出事也是報應在我身上。因為這件事讓冬陽亡國也未嘗不可。而且,放在威揚公那裡,比放在你們這裡讓我放心多了。」
此時,已無任何人敢提出異議,其餘將領忙跪地口稱願意交出兵權。
憫臉色稍緩:「諸位不用擔心。如今你們帶的兵依然歸你們掌管。只不過發兵的虎符需上繳威揚公處。現在,正式任命驃騎元帥為統兵大元帥!領旨謝恩!」
勛跪地三呼萬歲後,立起身來,眼睛直視憫,似在告訴他:「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著你!」
憫此時又開口道:「軍隊離不開糧草支持。兩邊不統一,難免出岔子。戶部尚書就由統兵大元帥兼任吧。」淡淡一句話,如平地一聲雷,重重敲擊在每個人心中,就連勛也愣住了。如果剛才憫的命令還有理的話,這道旨意純屬無理取鬧了。軍政向來分開,從無一人能既掌軍,又掌政。如今讓勛掌管戶部,等於將整個皇朝的經濟命脈也由勛掌握,太過駭人了。開始一言不發的老相於剛當即出列,大呼不可。
憫眯了眯眼,心中煩躁一片。這些人怎麽就這麽麻煩。剛才的事還沒有給他們教訓嗎。不過於剛說話,不太好辦。憫正待發言,勛站了出來,定定望著他。
憫安寧下來,嘴角不自覺地向上翹。他會怎麽解決呢?
勛朗聲道:「陛下抬愛,賜勛莫大的榮耀。但勛一人統領冬陽全部兵力已犯祖制,如今再兼任戶部尚書,動搖國本,實在不能勝任。且勛一直戎馬轉戰,於文臣所能實在不行,恐令冬陽陷入財政危機,因此,臣斗膽拒絕陛下美意。」
其他大臣見勛這麽說,趕忙跪地齊呼:「請皇上收回成命。」
憫心生一股無力感。原來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啊。勛都這麽說了,算了吧。
此後,眾人又商議了眾多問題,力圖讓冬陽儘快恢復正常。
***
「陛下!陛下!」早朝後,前往陽華宮的路上,身著明黃的絕美人兒在前疾走,而高大威武的男子一臉焦急地在背後緊追。路上的宮人見了,跪地請安後,紛紛逃離現場。
怒氣沖沖地踏進陽華宮,趕走裡面的太監宮女,憫轉身怒視勛。勛關上門,走上前去,一把摟過生氣的人兒:「怎麽了?寶貝,干什麽不理我?」
憫在勛懷裡扭來扭去,想要掙脫勛的鉗制,瞪圓了雙眼道:「你說怎麽了!我好意封你官,你不僅不謝恩,還附和於剛當面拒絕我,給我難堪,你還……嗯,嗚……」剩下的話語吞沒在勛的嘴裡,熾熱的吻將憫的怒氣消去,推拒著勛的手慢慢環上勛的脖子,整個人也安靜下來。
勛結束了這個吻,打橫抱起憫,走到龍床邊大刀金馬的坐下,讓憫側坐在自己腿上。「我哪有讓你難堪?你封我為統兵大元帥,我不應承下來了嗎?」
憫瞪他一眼:「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勛嘆了一口氣:「憫,不要任性了。你知道讓我統領整個冬陽的軍隊已經觸犯眾怒了。我本不想答應,可是為了避免再有人擁兵叛亂,我才應承下來。如今你要我擔任戶部尚書,那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動亂。我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憫翹起紅唇:「我不過是想給你更好的東西嘛!」委屈的神情出現在憫臉上,勛愛憐的吻著他,這可愛的人兒啊。
「我知道。可是不能太過了。你就不怕我造反叛亂?」
「嘻嘻。我才不怕呢。你才捨不得傷害我呢。你要要,我給你好了。呵呵,今天征夷元帥的樣子太好笑了。他想要說你叛亂,卻被我反將一軍。」
笑意在兩人之間流蕩。勛感覺自己的慾望又開始挺立。自從跟這嬌媚的人兒有了肌膚之親後,自己似乎變得衝動了。只要看見憫,就生出一股想要把他抱在床上壓在身下的衝動。察覺到勛的意圖,憫趕忙跳下勛的腿,躲進床裡面,大叫道:「色狼!」
「我什麽都還沒有做呢!是你腦子裡想些有的沒的。」勛笑著,伸手去抓憫,憫大叫著在床上躲避。一番追逐後,勛將憫壓在身下。兩人都氣喘吁吁,頭髮散落,衣衫零亂。嬉笑的神情變得嚴肅,明亮的雙眸變得深邃,兩人吻到一起。衣衫漸褪,芙蓉帳內,又是一番翻雲覆雨……
激情過後,憫趴在床上,裸露上身,被子褪到了翹臀之下。勛斜靠床頭,伸手不停在憫身上流連,撫摩。憫眯起眼。像貓兒一樣,高興的直哼。
「憫!」勛輕喚道。
憫睜開雙眼,笑著撐起身子,趴到勛身上,手撫摸著勛壯碩的胸肌,笑道:「怎麽?」
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抱著憫動了一下子姿勢,讓他趴得更舒服。「你至今沒有下令處理禮親王,你想要怎麽辦?」
憫皺了皺眉,道:「我也不知道。誅九族太過了。我也在他九族之內啊!但是至少要對他處以極刑。可是,那天他和我說那些話,讓我對他的厭惡感都消失了。我覺得他很可憐。勛,你願意放過他嗎?」
勛沈吟了,好一會才說:「他害死父親大人,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低頭看了眼憫,此時憫正以驚惶的神情看著他,眼光轉柔:「但如果你願意放過他的話,我也願意放過他。」
「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
三天後。憫與勛親臨禮親王府,並帶來兩口檀木棺材。
禮親王府大堂內。所有的下人都已被趕出,只剩下勛和憫以及憂和合歡。
「你終於來了。準備怎麽處死我。」憂緊摟著合歡,平靜的問著憫。這幾日,他和合歡度過了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只是,可憐了合歡,才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馬上又要讓他陪自己去地府。
察覺到了憂的心意,合歡笑著吻了憂一下,眼中滿是幸福。只要和憂在一起,什麽都不怕。只是這幸福的時間太短暫了,但願來生他依然能夠遇到憂。
看著兩人恩愛的樣子,憫心生不平。為什麽這個木頭就不能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在人前依然是一幅古板的模樣。體內的惡作劇因子又開始竄動,憫摸出懷中的瓷瓶,道:「這是極品鶴頂紅。憂,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將這鶴頂紅親手灌到這孌童的嘴裡,我就放了你。怎麽樣?一個孌童的命換你的命,絕對值。」憂啊憂,讓我看看你的愛情是否真的那麽堅固,值得我放了你。
憂的眼睛瞬時閃亮起來,緊了緊抱著合歡的手:「不要這樣稱呼寶兒。他不是我的孌童,是我最愛的人。如果可以用他的命換我的命,那可不可以用我的命換他的命?」憂沈聲道。當初在大殿上,自己曾說不用放過合歡的性命。因為相信自己死掉,他也不會活下去。兩個人一起死去會很幸福。可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實在不捨得寶兒就這麽陪自己死掉。寶兒他經過了太多的痛苦,應該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不要!讓我死吧!既然可以用我的命換你的命,就不要猶豫了!」合歡大叫道。「我已經很滿足了。能得到你的愛已經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讓我就這麽死去吧。用我的命換你的命怎麽都值得啊!」合歡說完,轉向憫道:「皇上。把毒藥給我吧。我自己吞下去,行嗎!」
「寶兒!」憂拉住合歡,「不要做傻事!我不會允許用你的命來換我的命。如果你要是死了,我立刻自殺!」
「不要!不可以。你為什麽這麽固執!不要再猶豫了。難得皇上給你這個機會!」說完掙脫憂的手,衝到憫面前:「皇上!求求你!我願意用我的命換憂的命。把毒藥給我吧!」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我說了,要憂親手灌下去!」憫冷冷的說道。好玩,太好玩了。
「憫!不要這個樣子!我不會做的。你這就下令處死我吧!」憂生氣了。他沒想到憫這麽不近人情,勛居然也不吭氣地站在一邊。
「憂!不要這樣。你就把鶴頂紅灌下來吧!能死在你手裡,我會很高興的!」合歡再次衝到憫那裡,劈手奪過瓷瓶,憂趕忙伸手來搶。誰知,合歡就是要他如此。不知合歡哪裡來的力氣,按住憂的手,把瓶里的液體倒如口中。「皇上,是他親手灌下的。您要信守承諾!」
「寶兒!」憂大叫道,抱住合歡軟下的身子,滿眼憤恨地盯著憫:「你滿意了!我不會要你放了我的。寶兒,等著,我來陪你!」合歡躺在地上,雖然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臉色也蒼白萬分。憂抽出放在靴中的匕首,往心上刺去。
「叮!」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憂的匕首被勛手中的長劍撞飛。憫再也忍不住,在旁邊若無旁人的放聲大笑。而合歡居然從地上爬起來,撲到憂身上:「憂,憂,你有沒有事。你有沒有事?」
憂摟緊合歡,迷惑了。
「真是的。憂,你居然會有這種表情,太好笑了。也不用這樣激烈吧,好嚇人啊!」此時憫正依在勛身上,笑得花枝招展的
重新坐定後,憫收起剛才的表情,嚴肅的對憂說:「憂,就憑著你這份愛情,我願意放過你!」
憂和合歡大喜。
「但是,你畢竟是犯的叛亂大罪,我是不會明著放過你的。所以,當我從這屋子裡踏出去時,你禮親王就正式從這世界上消失了。從今以後,你不能再生活在冬陽國里。我會安排把你們送到西域去,你們就在那裡隱姓埋名生活吧。放棄榮耀,放棄權勢,只是個普通的老百姓。你願意嗎?」
憂看了看合歡,「我願意!」
「寶兒,今後我就不再是王爺。我們就只能在外面漂泊闖蕩了。」
「我不怕。只要跟著你,我什麽都不怕!」
「那好!待會你們就躲在棺木里吧。我會顯示我寬仁,將你兩合葬於皇陵。因此,你們的棺木會在宮中停屍九天。到時,我會放你們出來的。」
憫到禮親王府後半個時辰,自禮親王府出來,並帶出釘死了得檀木棺材。據說,皇上親賜鴆酒與禮親王與其孌童合歡。為顯陛下寬仁,禮親王與合歡共葬皇陵。
就在憫和勛到禮親王時,太後寢宮內,安寧郡主與太後兩人正憂心忡忡地商議著什麽。
***
憫自禮親王府回來就被喚到太后所居宇淑宮去了。想起自叛亂開始直到現在都沒有去向母后請安,心下十分不安。尤其是這六天忙著和勛翻雲覆雨,顛鸞倒鳳,完全將母親拋在一邊,心下就更愧疚和驚慌。整理好衣裝,急匆匆向太后那裡行去。
這邊,宇淑宮內,太后更是憂心如焚。太後作了多年的後宮之主,在後宮中勢力強大,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目。禮親王的叛亂已被壓下去六天了,憫居然一直不來向她請安,令她吃驚。
而更令她震驚的是,勛這六天都夜宿陽華宮。原本一直混沌不明的關係瞬時瞭然,憫這些年來不斷拒絕大婚的要求,甚至連側妃都不納,竟然是為了勛。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憤怒,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
自己的兒子她最了解,憫的性子倔強又任性,只要認準的事情絕對不會更改,要想勸他放棄勛,是不可能的。細想一下,勛現在是朝中最有權勢的人,且從小就和憫要好,一直保護著憫。如果用這重關係鎖住他,讓他忠心為憫的江山勞作,那憫的江山就穩定了。因此,她不準備反對他們。
但是,憫必須大婚,必須留下子嗣。這樣,才能堵住別人的口。她可不願意自己的兒子被說成是喜好男色的昏君。因此,她找來安寧郡主,兩人一起商議了好半天。
宇太后怎麼也想不到,正是她這種想法,為兩人純粹的愛情摻進雜質,激發兩人的矛盾,最終導致憫的王朝被顛覆。
「兒臣給母后請安,祝母後身體安康。」耳邊傳來憫的聲音,才發現自己在恍惚間憫已經來了。
「母后在想什麼呢?連朕來了都不知道。」憫問道。臉上是恭順的笑容,希望能裝乖一點,讓太后不再追問自己不來的罪過。
「在想你,為什麼十幾天了都不來宇淑宮。前幾天還可以說是操心叛亂,這幾天又是為何呢?」太后問道,臉上仍是溫和的笑。
憫暗嘆一聲,準備隨便想個借口唬弄過去的時候,太后又說話了:「哀家知道,你這幾天忙,才登基就遇到這種事,是讓人煩心。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憫忙點頭。
太后沉吟片刻后,又道:「皇帝啊,你也該忙忙最重要的事了吧。」
憫心下一沉,知道不好,臉上卻還堆著笑:「兒臣忙著安邦定國,不正是最重要的事?」
「哀家說的,是你的終生大事!」憫忽一下站了起來,隨即警醒,平靜下來道:「兒臣暫時還不想考慮這件事。兒臣只想治理好國家,其他的……」
「這可不是兒戲,事關國體!你已經二十一歲了,早就該大婚了,這些年了由你混鬧,哀家也就沒有強求。可是現在不同,你是皇帝,是萬民的表率,你當然要為天朝留下血脈延續,這是不容更改的!」太后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安靜順和的宇妃了,愛子心切的她已變得威嚴強勢。
憫怒火上沖:「朕是皇帝,朕的婚事應該由朕說了算,朕現在不想娶親,誰也不能逼迫我!」
「你是皇帝,就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你屬於整個皇朝,當然要顧及全天下的感受!」
「那朕這個皇帝還有什麼意思!朕的心情,感情誰來顧及!」憫憤怒了。
「皇帝的感情?沒有人會顧及到這一層。有時侯,皇帝的感情甚至會成為絞索,將自己的愛人推如深淵!」
她在恐嚇我!憫想到,腦中浮現出勛的樣子,驚出一身冷汗。
「只要你大婚,留下子嗣,你的感情依然可以延續,不會受到任何干擾的!」
憫抬頭,迎向太后那晦黯的雙眸,想從裡面看出點端倪。她知道什麼?
「皇帝,你知道。在世人眼中,迷惑天子,使天子忘卻義務的人會得到怎樣的評價,怎樣的下場!」太后再下帖重葯。她在賭,賭憫心中勛的分量。
憫明白了,太后什麼都知道。什麼皇帝,半點自由都沒有。
看著憫的眼睛以一種冰冷狠絕的目光盯著自己,太后心中一顫。我的兒子怎能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我做錯了什麼嗎?憫,你以後會感激我的。太后緩了緩口氣,沉聲道:「安寧郡主今天來了。她也在煩惱勛的婚事。你們兩打小就要好,這婚事也一起辦吧。哀家會替你們安排個好婚事!」
憫咬牙切齒好一陣,才從牙縫裡擠出話:「謝母后關心,我會考慮的。過兩天再給你答覆!」
太后嘆了口氣,就這樣吧。點了點頭。
憫渾身怒火自宇淑宮出來。這麼多年來,他頭一次憎惡自己的身份。勛,勛,他會遭到災難嗎?不,不會的。他是冬陽最有權勢的大臣,我是皇帝,誰會把他怎樣?可是,古往今來,多少皇帝失去自己的愛人。董賢即使位居三公之一,可哀帝死後,他一樣被處死。玉環受到玄宗皇帝如此寵愛,依然免不了被臣子逼死。不,不,我們跟他們不一樣。誰敢說勛不是,我誅他九族。不行,勛是元帥,他們要他死,可以在戰場上借刀殺人……
一晚上,憫就在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不能成眠。而勛今夜,也沒有入宮陪伴。
第二日,精神恍惚的上完早朝或,憫迫不及待地趕回陽華宮。不一會兒,勛就奉召前來。憫看見勛,昨夜的委屈瞬時爆發,撲到勛懷中凄凄切切哭起來。
勛似乎瞭然憫的反應,抱起憫坐回床上,小聲勸慰道:「乖,別哭了。寶貝,再哭眼睛就腫了。乖,我不是來了嗎。不過一晚上沒有來,你也不用哭成這樣啊!」
憫聞言,抬起頭來,狠瞪他一眼,嬌嗔道:「誰說我是因為這才哭來著。」
勛失笑:「看來是我自做多情了。那你又是為何哭呢?」邊說邊往憫細嫩的脖子啃去。
「別鬧了,人家在這裡煩著呢,你還來混鬧。」
「好了,不鬧。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你。」
看了勛一眼,憫將頭埋進勛懷中:「母后昨日勸我大婚來呢。」
勛臉色微變,隨即又回復笑容道:「回絕了不就好,麻煩什麼呢?」忽然想起什麼,一把抬起憫的頭,臉色變得很難看:「還是說你真的在考慮大婚?」勛的語氣變得強硬。
「我也想回絕。這幾年,我已經回絕了很多次了。可是這一次,母后抬出身份來壓我,抬出江山朝臣來壓我啊!」憫也大聲說。
勛不言語了,將憫從自己腿上放下來,自床上站起來,靜立著,一言不發,氣氛變得凝重,憫開始害怕,想走過去。這時,勛苦笑著開口:「娘親昨天晚上也對我說這件事了。」
「什麼!」憫這才憶起昨日太后所言,勛也要成婚,緊張地看著勛,想要開口,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也拿威揚府的名聲,我的義務來壓我。可是,我一口回絕了!」勛的聲音轉為高昂:「因為我認定了你,就不會背叛!我以為你也和我一樣,在面對這件事的時候,是堅定的!」
「我有!」憫大聲吼道:「什麼責任,什麼江山,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母后她拿你的安危威脅我!她在暗示我,如果我因為和你在一起而放棄義務,你會受天下攻擊!」
「我不在乎!誰敢拿我怎樣!這些都是借口!」
「我也想過,我也認為當了皇帝,我可以為所欲為!可是不行!我連想封你做戶部尚書都做不到。我們倆的權勢在天下面前太小太小。我頭一次憎惡我的身份。」
「那我們就和天下作戰!誰也不能阻止我們!」
「勛,不是這樣的。你向來冷靜,睿智,如今怎麼會變得這麼衝動!」
勛一把拉過憫,死死地摟在胸前:「我是冷靜,睿智,可是那是在和你無關的事情上。在和你有了肌膚之親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是這樣的衝動不能自持。我想要你,絕對的佔有你,難道有錯嗎?憫,你怎能這樣冷靜。難道你對我的愛只是空言,你竟然還在考慮成婚。真是可笑。原來我只是這樣的存在。你的愛就是這樣的!」勛放開憫,轉身向殿外走去。
「哐鏜!!」龍床旁的案幾被整個掀翻,價值連城的玉石,琉璃,陶瓷通通變成碎片。原本美麗的東西竟怎麼不堪一擊。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憫憤怒了,雙眸閃動著火光,明亮異常。「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愛!你斥責我想要娶親,我認了,是我不對!可是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愛!我多年以前就發現了對你的感情!這期間我試探你,我提醒你,我鬧你,我吵你,都是因為我的愛。如今你竟然懷疑它。你怎麼能這樣懷疑它,不把它當回事!」鑽石般的淚水又開始成串滴落。剛剛地怒火消失,整個人變得哀怨脆弱。
勛後悔了。我怎麼能這樣對憫說話,怎麼能傷他的心。勛沖回去,抱緊憫,細細吻去他的淚水。
憫激動地回抱他,回吻他。空氣在升溫,氣息變得粗重。勛將憫推倒在床上,狂烈地吻著。雪白的肌膚露出來了,上面還留有目前瘋狂地證據。勛更加賣力地在憫身上留下印記。憫主動分開雙腿,勾住壯碩的腰身,將粉嫩的密穴送到勛高聳的慾望前。頭一次,勛沒有用藥膏,沒有鬆弛禁閉的花蕾,強硬地將肉刃捅了進去。巨大的痛楚衝擊著憫,可他依然沉下腰,讓勛進入得更深,淚水無聲的滑落。兩個人的心都受傷了……
將憫細細清理好,找來上好的金創葯敷到憫的傷口上,勛抱著看似睡著的憫,在他的頭頂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吻。憫依然沒睜眼,只是將頭埋入勛懷中。勛感到自己的胸前濕潤了。
五日後,朝中傳來喜訊。皇上和威揚公同時定親,準備同日完婚。一時間,整個京城似乎都忙碌起來。只有勛和憫兩個人,心中苦澀一片。兩人純潔無暇的愛情自此開始摻如雜質。一根不小的刺哽在兩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