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我幫妳找幫手回來妳不高興啊?」

龍生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小玉勤勞又肯做事,比自己有用多了,花晴卻氣得好幾天不跟他說話,還跑到別間房間去睡。

問題是家裡只有兩間房間,他們一人一間,小玉怎麼辦?

不過,這當然不是龍生會煩惱的事。

他煩惱的是:花晴究竟為什麼生氣?

「妳在不高興什麼跟我說嘛,妳下說我怎麼知道?」

花晴瞪著他,又氣又想哭。那天夜裡醒來,發現他不見了,她急得快瘋了,誰知道他回來時還帶著一個女人!

哪一個做妻子的可以忍受丈夫半夜失蹤?而且回來時還帶著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綳著聲音,她終於開口了。

「小玉啊,妳也可以叫她奴家,她是我的牛還是馬。」花晴終於開口了,龍生很快樂的回答。

「小玉,叫得很親熱啊?」

「會嗎?」

「你叫我什麼?」

「花晴。」

「叫她什麼?」

「小玉。」他即答,不過又補充:「有時候叫奴家,因為她自己這樣說,害我都會搞錯。」

「這樣還不親熱嗎?那要叫什麼才親熱?」

「會嗎?」龍生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以後叫她姑娘,叫我晴。」

「叫姑娘好奇怪,她明明就叫小玉,妳明明就叫花晴,為什麼要對名字在意?妳叫我龍生,我還不是立刻就答應妳了,為什麼要我做這種奇怪的事?」龍生很大聲的說。

他以前根本沒有名字,也不覺得名字算一回事!

花晴看著他,有點生氣,又有點悲哀。

「因為名字代表一個人,花晴是大家都可以叫的人,晴表示我是你一個人的人,你懂嗎?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叫我晴,你一叫我,我就會變成你一個人的人。」

「我不明白。」

龍生下喜歡看見花晴的眼中出現哀傷,那是一種他根本不了解的感情;他已經了解什麼是喜、什麼是怒、什麼是樂,可是他不懂哀,他不了解悲傷的心情,無從探索也無從理解,他不喜歡這個樣子。

「妳不喜歡小玉是不是?那我把她趕走好了。」他拉著花晴的手,有點害羞、有點討好地對她笑:「晴,妳不喜歡大蛇,我不是幫妳趕走大蛇了嗎?妳記不記得,妳要吃魚我就幫妳抓魚,妳要洗澡我就帶妳去溫泉,我不是一直在做讓妳開心的事嗎?」

花晴想起山中的時光,很溫柔地對他笑:「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無憂無愁度幾秋?也許那才是最快樂的時光。我喜歡你做讓我開心的事,可是有時,我覺得那還不夠。」

「不夠什麼?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我不喜歡早起,可是因為妳,我每天都早起。」

「我要你去做你就去做的事,固然令我開心,不過有些事,我說不出口,你可能也辦不到,這就是我有時候感到哀傷的原因。」

「我做得到!我告訴過妳,我什麼事都做得到。」

「你了解人們所有的感情嗎?你會高興也會生氣,可是你會同我一樣哀傷嗎?你知道痛苦、還有眼淚是什麼嗎?你不知道,是不是?所以你還是會有辦不到的事。」

「我做得到!」龍生生氣的說。花晴說的沒有錯,她說的那些感情他全部都很陌生,可是他可以學,他已經學會喜歡花晴,一定也能夠學會體驗花晴的悲傷。

「有一天,我即使不必讀也會懂得妳的心。」龍生髮誓。

花晴摸摸他的臉,好溫柔的笑了。

龍生,那是哪一天?

怕的是,哪一天,你即使讀了也不懂我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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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晴沒有讓小玉離開,她也是一個身世可憐的姑娘,如果讓她離開,難保不會再被她父母賣掉。

她喜歡龍生,花晴知道。

這麼說雖然對玄三不公平,但是女人喜歡能力強的男人。

玄三吃虧的不只是外表,他的個性才是造成他無法獲得女性青睞最主要的原因。

沒有女孩喜歡男孩子畏縮又孤僻。

龍生的個性並不太好,對女孩子也不體貼。他的喜惡十分明顯,做事全憑自己的標準。他好逸惡勞、說話不中聽、很自大,還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可是他能力強,什麼都做得到。

花晴自己正是被這樣的龍生吸引,所以對於別的女孩會喜歡上龍生也不覺奇怪。

就算走了一個小玉,也還會出現別的女孩。

龍生倒是對花晴情有獨鍾,他對所有的人都不好,就對花晴一個人好。

「公子,吃飯了。」小玉煮好午餐,叫龍生去吃飯。

「不吃。」他才不要吃不是花晴煮的飯。

「不吃飯怎麼行呢?奴家知道公子胃口不好,特地熬了一鍋清粥……」

「我管妳熬什麼,我吃不吃飯用不著妳管。」

小玉聽了,立刻就落下兩行眼淚。

龍生吃的、穿的,花晴堅持一定要自己來,只讓小玉幫忙店裡的事。這幾日花晴因為身體不適,才讓小玉煮飯,誰知道龍生好難伺候。

小玉的外型很柔弱,樣貌也有幾分清秀,流起淚來,很少有男人不心動,可惜龍生不是一般男人。

「妳哭什麼?我最討厭看人流淚,妳再哭,我就戳瞎妳的眼睛。」龍生拿筷子恐嚇她,小玉嚇得淚也不敢流,急忙跑開。

「你真的這樣告訴她?」花晴靠在床頭,很虛弱的笑。

「哭哭啼啼的煩死了。」他拿著小玉熬的粥,用湯匙喂花晴吃。

「這粥不錯啊,小玉是水鄉的姑娘,做的菜跟我不太一樣,別有風味呢!」花晴咽下一口粥,很真心的說。

「不是妳煮的我不要吃!」龍生彆扭的說:「這世上我不要再吃別人煮的飯菜。」

「傻瓜。」

花晴這幾日因為月事來,特別不舒服,龍生要幫她看,她不好意思給他知道女人家的事便拒絕他,只說自己休息幾天就會好了。

「男人其實最怕女人流眼淚了。」她說。

「我就不會。」

「也許只有你不會吧。」她笑笑:「我妹妹花梨,膽子小又愛哭;而我的性子強,不輕易落淚。所以每次我們一吵架,大家就要我跟她道歉,也不管錯的是誰,你看,我是不是好吃虧?」

這些話她從沒有跟別人講過,其實有時她覺得自己十分委屈。

「不會啊!妳疼妹妹,是個好姊姊。」他摸摸她的頭,因為喜歡花晴,便覺得她什麼都好。「那天的情形我都知道,妳那日在廣場跟妳妹妹說的話、還有妳覺得被妳妹妹背叛了對不對?她其實也很難過,她很喜歡妳的。而且,並不是會哭的人才有糖吃哦,我肯定是比木德還要甜還要大的糖。」

她靠近他的懷裡。

「臭美哦你!」

「我怎麼會臭?」他笑說:「一百年不洗澡也不會臭!」

「骯臟鬼,你真的一百年不洗澡?」

他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知道她在想念她的妹妹。

「那有什麼?」他以前沒有形體,根本不用洗澡,何只一百年,他簡直可以自豪為萬年不洗澡男,相信這世上很少有人可以勝過他的。

「你啊,對小玉好一點,人是你救回來的,她很喜歡你呢!」花晴試探性的說著。她雖然覺得小玉很可憐,可是也不希望見到龍生對她太好。

「哼,她還不也是看上我的外表。」

花晴張開嘴,好半晌:「也?是什麼意思?」

「妳是第一個看上我外表的人,之後還有好幾個,她都不知道排幾號去了,當美男子也是一件煩惱的事。」

花晴的嘴張得更大,卻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誤解?」

「什麼誤解?是了解!要不是我附在玄三身上,哪裡會有女孩子喜歡?妳們女生真是注重外表的生物。」

龍生以前又不是附身在人類身上,當然不會有女孩子喜歡他。而且他選擇附身在玄三身上,是因為對他來說最方便吧,跟外表根本沒有關係。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花晴突然很好奇。

「妳問。」龍生回答問題從不拖泥帶水。

「如何知道自己是男人?如果你附身到女人身上的話,是不是就……」

「我生下來就是男人了!」他很大聲的說。他們星球的人雖然拋棄軀殼,可並不代表沒有軀殼,而且他的軀殼跟人類是相似的,也有男女之別,他確實是男的。

只是男生究竟有什麼本能,因為拋棄軀殼太久,他也幾乎忘光了,甚至已經記不起那個軀殼的模樣了。

那麼多年,又只有自己一個人,足以忘記太多太多的事了!

「真的?」

「我騙妳幹嘛?我又沒有包子,每個月也都不會來,像妳這樣躺在床上,我可是完全不了解的。」

「我相信你就是,你何必這樣取笑我!」花晴臉一紅,原來他知道她是為什麼躺在床上。

「我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在我來的地方,有我真正的身體,可惜妳看不到。我以前根本不在乎那個身體,可是現在卻覺得有一點遺憾,不能讓妳看見真正的我。」

花晴指著他的胸膛,說:「住在這個身體里的你就是真正的你啊!不管你換成什麼軀殼,你還是龍生,是我愛的丈夫。」

「晴!」龍生抱住花晴。「我可以回去找我的身體,可是這一趟下來的旅程會很久,久到我回來時,妳已經不在了。」

「那我不要,我不想跟你分開。可我害怕你想家,你說那是一千年的一萬倍也到不了的地方,那實在太遠太遠了,遠到我根本無法想象,就算有來生,無數個來生,我也等不到你啊!」花晴緊緊的回抱住龍生。

「所以我不走,我要留在妳的身邊。」龍生鬆開花晴,溫柔地拂開她臉龐的髮絲。「記得嗎?在山洞裡漆黑一片,妳要我不走,我就留下來了。」

「我記得。」花晴輕聲笑。

她求他留下,他就不走了。可她呢?她能留在他身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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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們這兒……可以要饅頭?」

低著頭問花晴的,是一個落魄、書生模樣的男人,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盡量維持整齊的外表,可是衣衫跟面容都已經污損得很嚴重了。

花晴心想:這大概是個應考失利、盤纏用盡的可憐人吧?

她沒有多說什麼,就包了幾顆熱騰騰的白饅頭給他。

對於她這種救濟貧苦的舉動,龍生是大不以為然,在他的觀念里,人會落魄、會餓死,完全都是順應天理,理他們做什麼?

不過花晴喜歡,他也就不反對,只不過現在招呼客人是他的工作,對於這種收不到錢的客人,他也會一視同仁招呼他們。

「老兄,今天帶幾個饅頭?」他很大聲的問,這是落魄書生第三次來店裡拿饅頭了。

「三……三個。」落魄書生還是低著頭。

「晴,他要三個饅頭。」龍生轉頭對花晴說,然後又把頭轉回來,伸手跟落魄書生要錢:「謝謝十文錢。」

落魄書生紅著臉,這店小二……不……店老闆好會明知故問。他第一次來就沒有錢了,今天是第四次來,已經被這個很像店小二的老闆要了三次的錢。

「我……沒有錢。」他第三次說這句話,感覺很羞恥。

「你怎麼每次來都沒有錢啊?沒有錢不會去賺嗎?你知不知道做人要腳踏實地!像我每天雞還沒叫就起來磨豆漿、和麵糰了,我都能這麼辛苦你為什麼做不到?」

落魄書生低下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幸好美麗的老闆娘包好三個饅頭,走過來交給他。

「龍生,每個人有他的難處,不要每件事都打破砂鍋問到底。」

落魄書生感動地幾乎要流下眼淚,他是第一萬個人這麼想:這個善良又美麗的人,怎麼會嫁給這種長相平凡、態度惡劣的粗俗男子?

落魄書生抬起頭,想要偷看一眼美麗的老闆娘,卻對上一雙看起來很兇的三白眼。

書生一驚,這雙眼好象看透他在想什麼,他連忙抱著饅頭倉皇離去。

「龍生,招呼一般的客人就好,沒有付錢的客人就不要理會他們。」

「喔。」龍生心有不甘地應了一聲。心想,下次還是要問他,孔子說有教無類,所以他招呼客人也要一視同仁。

他跑到內堂,看見小玉在洗碗筷。

「小玉,公子對妳如何?」

小玉連忙停下動作,很恭敬地回答龍生:「公子對我恩重如山。」

「哈哈哈!」

小玉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很會投龍生所好。

「本公子樣貌如何?」

「英俊不凡、玉樹臨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哈哈哈!」因為小玉有押韻,聽得龍生很順耳,沒注意到她究竟說了什麼。

他很滿意地坐下來,很高興地對小玉說:「我對妳真是沒話說哦,剛剛我遇見一個落魄書生來要饅頭,長得人模人樣的,我就把妳許配給他好了。」

落魄書生?來要饅頭?小玉才不要!

她撇撇嘴:「小玉要在公子家裡作牛作馬,才不要嫁人。」

「笨小玉,作牛作馬有什麼樂趣?妳聽我說,那個落魄書生一年前進京趕考,結果名落孫山,因為覺得沒有臉回去見鄉親,便在外地流連。可是因為銀兩有限,他不想坐吃山空,於是就決定擺字畫維生,誰知道才賺到一點錢,就給地痞流氓搶走了。就在當時,老天爺又趁他窮要他的命,讓他大病一場,欠下許多醫藥費,最後只好淪為乞丐,靠討食維生,哈哈哈!」

小玉白了龍生一眼。

「公子,一個人際遇可憐,又窮又病並不好笑,再加上你竟然要將我嫁給這樣的人就更難笑了。」

「別這麼說嘛,妳沒有聽過貧賤夫妻百事樂嗎?」

「是百事哀!公子你有空要多讀一點書,講出來的話才不會貽笑大方。」

龍生碰了一鼻子灰,覺得無趣的走掉。

小玉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龍生,你又去欺負小玉了?」花晴看見他垂頭喪氣地由內堂出來。

「是她欺負我,我好心給她牽媒人線,她還笑我不讀書。」

「牽媒人線?」這龍生一定又跟人亂學了什麼新把戲了。

「就是剛才來要饅頭的落魄書生嘛!他跟小玉一個豺狼、一個虎豹,不是很相配嗎?」

「是郎才女貌。」花晴悄悄糾正他,看來,真要想辦法讓龍生多念點書才行。

「管他的!我要給她做媒牽線,她還不知道感激。」

「落魄書生身無分文,拿什麼娶妻、養家?跟著他要受多少苦啊?哪個女孩子願意。」

「他可以入贅啊,嫁進來我們家就好了!」

「胡說。」花晴笑說:「小玉又不是我們的女兒,怎麼為她入贅?」

不過,花晴仔細回想落魄書生的樣貌,還算得上斯文,配小玉倒也不錯。

反正家裡不差一個人吃飯,今日的落第書生,來日也可能榜上有名,這樁姻緣,小玉也不見得吃虧。

而且,能夠進京應試,學問肯定不差,也可以順便請他教龍生一些知識。

於是,她改口對龍生說:「其實,你想做這媒也未嘗不可,不過,我們得先去問問小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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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的房裡,三個人各據一方。

花晴才一開口提到落魄書生的事……

「我不要。」小玉斬釘截鐵,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妳聽我說嘛!」花晴軟語相勸。

「不要!」小玉不為所動。

「妳先聽我說嘛!」花晴再接再厲。

「不要不要!」小玉猛搖其頭。

像波浪鼓一樣甩個不停的頭突然被炸油條的長筷子夾住。

「妳……」兇狠的男人聲音:「活得不耐煩了?晴要跟妳商量,妳一直不要不要什麼?妳有沒有聽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妳憑什麼拒絕?」

小玉的頭被夾在筷子中間動彈不得,只有眼球還能溜溜的轉,她才不想要嫁給一個身無分文、還要靠乞討維生的落魄書生,可是公子這個人有理也說不清。

「憑……」她很努力地想……有了!「我是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龍生有些納悶:「那是什麼?」

「你又不是我的父母,所以不能決定我的終身大事。」小玉勇敢的說。

「妳胡說!」龍生拿起煎燒餅的小鏟子對著她的頭髮一陣亂鏟。

「啊!殺人啊!」小玉尖叫。

她的頭髮瞬間被鏟得比瘋婆子還要凄慘。

「妳鬼叫什麼?殺什麼人?妳不是說要給我作牛作馬?我頂多就是殺牛殺馬而已!妳忘記我對妳的恩重如山了,嗯?」

小玉護住頭,很膽小的縮成一團。

「我就是對妳太好了,才會讓妳爬到我的頭頂上來!」

小玉小聲地說:「哪敢啊?」

「既然我對妳恩重如山,就等於妳的再生父母一樣,妳敢不嫁給落魄書生,我就用十一兩把妳賣掉,讓妳再去陪肥豬員外或是其它的豬!」

龍生是絕對不讓自己吃虧的!

「我不要,如果你真要用十一兩把我賣掉,我就自己贖身!」小玉鼓起勇氣的說。

「妳哪來的十一兩?」

「晴姐姐給的。」

龍生瞪著花晴,花晴小聲的說:「人家小玉很認真工作……所以應該要給她薪餉嘛……」

「反了!我為什麼要付薪餉給我家的牛馬?啊?」龍生一陣火大,看得花晴不知所措。

小玉也嚇得縮到床角去了。

誰知道龍生突然轉變態度,執起花晴的手,深情款款的說:「晴,妳實在是太仁民愛物了。」

講得花晴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接著又用同樣的態度,爬到小玉的床上逮住小玉,握住她的手。

「小玉,妳忘了我最討厭逼良為娼了,妳公子我怎麼會想要把妳賣掉?我剛才一定是被惡鬼附身了。」

他講得如此真摯,小小的眼中散發出微微動人的光彩,可是鬼才相信他咧!他不附身到惡鬼身上就很偷笑了。

「公子,你不要這樣和顏悅色,我會怕。」小玉老實的說。

「妳相不相信公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妳好?」

「不……」小玉害怕地看著他。「我是說,假設我的回答是不相信,你會怎樣?」

「我會抓狂、失去人性、再度被惡鬼附身。」他依舊很溫柔的回答。

「那我可以不回答嗎?」

「不可以。」

「你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

她很無助地看著花晴,她不要說謊,說謊是做小偷的開始!

「好啦好啦,妳不嫁我們就不勉強妳啰。」

花晴硬拉著龍生回房間。

「小玉不要的話,我們就彆強人所難了。」

「我是怕她變成老姑婆,沒人要。」

唉!真可惜,剛才小玉差點就被他散發出的人性光輝感化了說,再給他一柱香的時間,他一定會說服她嫁給那個落魄書生的啦!

「你哪有這麼好心?你一定是又看了什麼奇怪的戲了,對不對?」

龍生喜歡看戲,生旦凈丑里,對醜行又是特別著迷,這些角色表演誇張、言語風趣、念白脆亮爽溜:而這其中,他更是喜愛媒婆、店婆、禁婆等滑稽兇惡的丑婆子。

「沒有沒有,我昨天看的可是大大好的戲,叫做爛柯山。那裡面有一個朱買臣的,都七老八十了還屢試不第,他老婆就休了他,沒想到第二年朱買臣竟然高登黃榜,他老婆就想要吃回頭草,然後那個心機很重的朱買臣就命人潑水於地,言明若覆水可收,然而水一入上就收不回來了,於是朱買臣拍拍屁股就走了,他老婆哭得差點沒斷氣,真是太精采了!」龍生手舞足蹈地告訴花晴「爛柯山」的內容。

「他老婆屢試不第就嫌棄他,等他高登黃榜又想重續前緣,自然是覆水難收,怎麼能說朱買臣心機重呢?」

「反正是很有趣,我一看見落魄書生就想到朱買臣,他不是屢試不第嗎?叫小玉嫁給他,小玉這麼嫌貧愛富一定會忍不住休了他,然後等到他高中黃榜,小玉又會哭爹喊娘求他原諒,要他再續前緣。然後落魄書生就會叫人潑水,小玉就命好啦,她有我這個恩重如山、玉樹臨風的公子,我就幫她把覆水收回來,到時落魄書生不知會有多驚訝,然後小玉就可以乖乖的去當她的大官夫人。我這麼為她設想,小玉還不知感恩,所以說是不是狗咬白龍生,不識好人心?」

「你想得倒美。」花晴真不知道他的想法怎會如此荒謬。「那書生去年才第一次進京趕考,哪有屢試不第?況且他也沒有七老八十,跟朱買臣哪裡一樣?」

「唉呀,我看他那副倒霉樣,沒考個七、八十次,哪裡考得上?」龍生自從看過爛柯山以後,就有一種有為者亦若是、想要覆水重收的衝動,可惜小玉不願意配合,要不然她就可以嫁給她夢寐以求的大官了說。

「他哪能考七、八十次啊?科舉每三年一試,考十次也就差不多了。」

「真是沒用!要我考七、八百次也沒問題。」

「龍生,科舉並不是考愈多次愈厲害耶,你不要什麼都想跟別人比。」

「我對我的意志力很有自信,我決定叫朱買臣住到我們家,讓他跟小玉……嘿嘿,近水樓台先得玉。」

「人家又不叫朱買臣。」花晴翻了翻白眼。「不過,你真的應該多讀一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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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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