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嗯,難過畢竟是有的,只是時間已經將我的感覺沖淡了,不。應該說是我麻痹了吧!」
阿明反覆聽著腦海中的清脆瓊音,那是上次阿承說的話,一句令人感到心疼但卻又無能為力的話。
這是第幾次了呢?距離上次瘋狂舉動,阿明現在還是搞不太清楚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種結局,那時的他為何不排斥?為何不抗拒?這樣做好嗎?對嗎?
阿明現在還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不過,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不應該給他希望的,不該給阿承希望的……不應該放任這種事情繼續發生……
阿明像是打破遠古天空的罪魁禍首,在一旁看著女媧補天,而內心滿懷著罪惡感不敢出去為自己闖的禍負責。
對,他只是同情他、憐憫他罷了。
阿明找著借口,他沒有勇氣看向自己在月曆上做的記號,自從那天後他已不再畫上新記號了,因為面對身為未來妻子的真真他有著背叛她的感覺,可是更令阿明感到害怕惶恐的,卻是這種感覺竟然這麼地薄弱,輕微得宛如要消失般。,
而造成這種動力的原因阿明很快就了解了。
真真變了,這樣說或許不太公平,因為阿明相對也變了,人總是會隨著時間成長而發生變化的,觀念上的改變、思想上的不同或是行為上的差異,再者連容貌也都會變的,阿明發覺現在的他已經無法了解真真,伴隨婚禮的迫近真真愈是愁顏不展,以工作要做好一個完美結束的她極力地避開阿明,與他約會的次數反倒減少了,阿明還是想好了理由,大概是結婚之後每天都可以見面所以現在不急,但,阿明自知,這不是主要的緣故,而是真真有著無法說出的心結存在所致。
阿明坦承自己並沒有變心,他還是愛著真真,只是心底彷彿還有另一個模糊的影子,這也就是另一個困擾的原因。
一想至此,阿明又心神不寧了。
「阿承等不會來吧!」
他在期待著,等著阿承的到來,等著月圓后即將來臨的狂歡,這個房間宛如成了他們兩人共同的犯罪空間,在這裡不會有著任何人的責罰,就連自己消極的斥罵也封閉了起來。
他沈淪了,沈浸在雙方肉體的歡愉,那樣的甘美讓他的理智磨滅,只剩下追求彼此體溫的渴望。
來了,門再次打開了,阿明的心跳加快了,接下阿承交給他的體溫兩人再度緊抱纏綿。
「這是我的戀愛顏色,你看,美吧!」阿承甩著他的頭髮,發棺的活潑深紫鮮明地躍人阿明眼帘。
「你怎麼染這種顏色?」
「特別嘛!不好看?」
不,怎會不好看,那近黑的深紫色宛如一生出就是頭髮的顏色,不僅未與原本發色的黑排斥反而有融合的感覺,怎會不美?
「很適合你。」
「真的。」阿承呵呵笑道,滿意地撫摸著自己的發尾。
是時候了吧!阿明心想,雖然難以啟齒可是終究得說。
「阿承……」
「嗯?什麼?」阿承在阿明的胸膛上玩弄著手指,將食指與中指交叉走動著玩。
「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阿承張大他那水靈靈的雙眼認真地盯著阿明。
下個月我要結婚了。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很簡單地呀!但卻是很不容易說出口的話。阿明有點為難了。
他一點也不想傷害任何人的。可是這句話卻會傷了眼前的人,眼前這一個脆弱又寂寞的人。
快說呀!阿明催促自己。
「……不,沒什麼。」阿明搖搖頭補道:「明天是假日,你想不想出去玩?哪裡都行。」
「真的?」烏鴉發現光亮寶藏時的興奮外加一點驚喜,像是得到特赦的一張臉。』
「當然,我有說謊過嗎?」
「耶!太好了。」阿承開心地在床上直翻滾,阿明只好微笑地看著。
吻上那片有點單薄的背,落下一個輕輕的碰觸,倏地離去,今晚是分手的最後一夜。
吵雜的歡樂嬉鬧,遊樂園裡到處充斥著喧囂,眼前的一片空地正有一群鴿子移動著,並且輪流發出咕嚕叫聲。
看著那甩動的深紫色發稍阿明的唇角微微上揚,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笑,也許是因為跟他有同樣的感受吧!玩得很愉快的感受。
那背影宛若雀躍的孩童,一隻在地上不停啄食的小鳥,臉龐正凝著幾滴幾欲滑落的汗珠,阿承正快步地走在距離阿明兩、三步的前頭。
「阿明,接下來你要玩什麼?」阿承轉頭說道。
「我想休息一下。」找了一張長椅坐著阿明疲累說著。
「是嗎?那我自己再去玩一次雲霄飛車喔!」
無數道柔和光茫從阿承說話的身後射出,阿明眯起眼來仰望著他被陽光映成橘紅的身影,太陽已經走到西邊了呀!
有哪個高四生會這麼喜歡遊樂園?而且還是一個這麼大的男孩。阿明在腦袋裡胡想,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個最終需要正視的問題迫使阿明站起。
「阿承。」他伸出手握住阿承的肩,勇氣似乎從打直的臂膀流走,指尖有點發燙,「阿承。」他叫了第二聲名字期望他轉過身來。
「要一起去玩嗎?」
無絲毫防備的語氣,一雙質樸天真的眼睛。
「我下個月要結婚了。」相當流利且快速,阿明一氣呵成地說出。
不一瞬間,阿承只是睜大了他的眼,深褐的瞳仁有著兩、三秒的擴大,然後,他閉上了眼,緩慢得猶如謝幕的布簾規律放下,阿明望著他,他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忘了這一幕。
那雙孩童般的辰星眼眸轉為遊戲人間的犀利,就在他重新打開雙眼時,漫著即將吹起的暴雨,阿明從他的眼底讀出了憤怒、不甘、憎惡、痛苦、寂寞與悲傷。
那緊咬的下唇就像要滲出血來,剎那,透明的液體就這樣傾瀉,宛如要衝刷掉眼裡的一切,抹滅掉自己的情感。
阿明彷彿可以聽到在頭部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非常地遙遠、非常地輕微。呀!想起來了,是小時候媽媽給阿明最喜歡吃的可樂糖在嘴裡溶化裂開的聲音,當護士的母親平時是禁止阿明吃會蛀牙的零食,那是記憶中唯一一顆珍貴的糖果。
「……阿承……」
在他笑得最開心的時候傷害他,在他感到最幸福的時候傷害他,這樣是何等的罪惡、何等的殘忍呀!
「……對不起……」
阿明等待他開口,不管阿承要如何辱罵他、責備他,他都會欣然承受。
「……要不是她懷孕……你才不想跟她結婚!……是吧!」阿承敞開喉嚨說著,「你愛我的吧!不然你為什麼跟我做愛?」任性的話語大聲撞擊著阿明的耳膜。
阿明恍然想到自己真是一個沒有大腦的男人,竟然在眾目睽睽的地方說出,一旁的眾人正拉著他們的小孩迅速離去。
在他們眼中也許正鄙視著自己也說不定,阿明嘆了一口氣,他還是只能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回應你。
阿明低著頭,他沒有直視阿承的勇氣。
「……你這個博愛的傢伙……我知道了……」
阿承走了,丟下這句話走了。阿明抬起他的頭,他知道他沒有追上去的權力,他不能安慰他更不可能給他所想要的愛情,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離去。
★★★
那人向阿承走了過來,同時阿承也讓自己嚇了一大跳,因為那時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眼淚是蹦出來的,而不是滑下來,累積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開。
他向那人哭訴,因為,他知道在這世界上只有他是無所回報地愛他,他不會背叛他,而他得到了愛。
突然間,阿承一點也不覺得悲哀了。
「爸爸……」
是夢,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夢,一段很久很久前的回憶。阿承擦拭掉眼角的冷濕,他醒了,從睡夢中醒了。夢境是那麼的美好,那時的心情是那麼地滿足,但醒來的感覺卻是徒剩凄涼與無奈,因為夢裡的那個人在現實中早已不在。
夢終究會幻滅的,尤其是越發美好的夢。
已經沒有愛我的人了嗎?一直以為他是喜歡我的,愛我的。阿承突然覺得自己相當地膚淺,一種無力的感覺正在吞噬著他,黑色漩渦慢慢地捲起,眼前的景象又再度模糊。
他忘了那天自己是怎樣回到家裡,只知道這裡還有一盞為他而留的燈光,他很感激清文對他的照顧,可是他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清文只是依賴他,想從他那裡得到溫暖而已,就算清文對阿承說再多次的愛你,那也都只是清文的自我催眠。
「你醒了,餓了吧!」清文端了一杯鮮奶過來。
阿承搖搖頭:「我不餓,文哥,現在幾點?你不上班嗎?」阿承拉開棉被坐起。
「十點,我下午再去,反正現在也遲到了。」清文毫不在意地微笑說道。
「……文哥,抱歉,讓你擔心了。」
「說什麼傻話,關心你是當然的呀!」清文抱著他續道:「阿承,忘了那個人吧!雖然我不知道這次是怎樣的人,但是他們都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有我就夠了,對,有我就夠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終究得回到這裡的,回到我的身邊。」清文毫不厭煩地說著。一再重覆,直到阿承有了回應,同樣倦戀他的體溫而回擁他,他才停口。
「……安慰我吧!文哥。」
不在乎了,一切都無所謂了。原來只是自己自作多情,阿明不過陪他玩玩罷了,阿承漠然地想著。
對於自己心情的平靜他感到不可思議,也許這是悲傷到極點的表現,他有種無所適從的酸軟,任憑灰色心緒在交戰。
是呀!他從未說過喜歡我之類的話,而且他還有女友呀!我真是愚笨,真是盲目,不過是自己一頭熱罷了,我太狂妄自大了,阿承突然有股自以為是的羞恥混著淚水滑下,腦袋又再度陷入混亂。
可是,他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呢?那溫柔的吻、體貼的手指,還有那充滿柔情的笑容……這些都不是虛假的吧!是有溫度的、有重量的,我可以感受得到的,我的皮膚、我的身體、我的嘴唇、我的心底都刻上了他的記憶,是真實的。
「不是這樣的,文哥,我終究還是會離開你的,我並不屬於你,我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個體,你不能再依賴我了,就像我一樣,雖然我會寂寞會受傷,可是我不想逃避。」
「你、你在說什麼?阿承,你是需要我的吧!」清文睜大眼,難以相信地說著。
「文哥,我不再需要你的安慰了,你懂嗎?」
「阿承,你要離開我了嗎?」
「是呀!」阿承彷彿釐清了某種概念,態度堅定地說著,「文哥,我將來不可能一直陪著你的,我一定會再找到一個我愛的人,就算那時的愛情很短暫,可是我還是會滿足的,不管是男是女,我會和他在一起,然後獨立又堅強地活著。」
「是嗎?」迷惘的眼神,清文啃著阿承所說的話。
「嗯,同樣地,你也要好好地照顧你自己。」
一個人的觀念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開通的,阿承知道堂哥需要時間治療屬於他自己的傷痛,那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可是他會在一旁幫助他,只要他需要幫忙的時刻。
推開清文覆蓋的身軀,阿承理好自己衣服,他要再見阿明一面。
他想見他,沒有任何理由,他只是想再見他一次。
★★★
又是那種表情,就像小孩最愛的玩具被搶走,而得忍耐著不哭,帶著強烈不甘與輕微的憎恨。阿明在心裡不停咀嚼著自己散播的惡果,他很清楚這樣的後果必定會發生的,無可避免地呈現。
彷如在他的身體割下傷口,他感到有點輕微的痛,為什麼會盲這樣的感覺呢?大概只能說是不舍吧!不舍他那與時下青年追逐流行的染紫長發,不舍那天真無厘頭的古怪脾氣,不舍那潔凈無瑕的滑膩膚觸,還有那令人感到窩心的溫暖柔情。
阿明知道阿承是發自真心愛著他的,從他的行為舉止、他的聲音、他的眼神……無一不是浸淫在幸福里的表現,所以,他怕了,不能同等回應他的壓力讓他驚醒,阿明冷汗涔涔地數著自己惶恐的心跳聲音。
因此,他說了,毫不留情地說了,將那句台詞殘酷地在腦里演練幾番,每一次練習都帶著至上的無奈,然後,就在最殘虐的時刻毀了這一切,震垮阿承所建築的愛情高塔,就如同一位扼殺了他的所有的無情殺手。
他應該感到輕鬆才是,他可以好好地自在呼吸,讓自己的思慮自由澄明,因為他將一直以來使他煩悶的惱人問題解決了,不是嗎?可是為何現在的他猶如被人掐緊脖子難以喘氣的雞,塞滿即將待宰的恐懼?
他感到口渴,拿起礦泉水的手指有點冰冷,仰頭喝下時,從唇邊溢出的涼水讓他想起相同成分的物體,同樣受著地心引力影響的流動頻率。
阿明追憶著那難以忘懷的一幕無止境地上演,阿承流下的淚彷彿滴上了他的心,侵蝕著細胞,蠻橫入侵他的腦,因為他忘不掉。
他不會再來了,一個親昵的家人消失了,被定位為弟弟的阿承。
世上有哪種弟弟會與他有著這麼怪異又不純的聯繫,阿明白嘲地暗想。
「他會好好回家嗎?會不會又玩到半夜?……」
阿明咋了一下舌,沒想到自己還是替他擔心著。
「他不會再來了呀!」阿明喃喃說著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在遊樂園的分別距今已經快十天了,怎麼還可能會來呢?
收拾著行李的同時,阿明也努力整理自己的心情,他要結婚了,搬回老家跟妻子組成一個三代同堂的美滿家庭,他得離開這裡
了,離開這個有著短暫溫馨回憶的古老住處。
「真真怎麼還沒來?」約好要來幫忙的真真現在還未抵達,阿明著實有點擔心,畢竟她是位孕婦嘛!
剛提問的同時,大門開了,伴著無聲無息的腳步走進。
「真真你怎麼那麼慢?」阿明將一堆閑書丟進紙箱里轉頭問道,驚訝讓他的雙肩跟著吸氣而聳立。
「阿、阿承……」
是夢嗎?阿承竟然活生生地在眼前站立著。是記憶中那個懷念的影像,那姣好身形,還有那熟悉的臉孔,只可惜他不像以往那樣笑得燦爛。
這不愧是只有厚臉皮的阿承才做得出來的事。阿明這樣想道。
「太、太好了,你來了,來得正好,我在收拾行李,來幫我吧!」阿明不知要說什麼地胡扯著。
「我是來還你這個的。」阿承把鑰匙放在桌上,發出喀的一聲。
「……」
「還有一件事,希望你把欠我的東西還我。」
「……什麼東西?」
「一個吻……過去的吻都是我主動給你的,現在請你主動地回吻我。」冰冷的語氣加上漠然的表情,阿明難以想像「親吻」這樣的熱情舉動要如何做下去。
跟在遊樂園重疊上的一幕,阿明看著他慢慢地閉上了眼。彷彿要吻上敵人般地顫抖,要碰觸最惡毒的毒液般難受,阿明落下他的吻,吻上阿承冰冷的唇。
來不及咽下的炙熱黏液從口腔里溢出,忘情的擁抱趨趕掉阿明的理智,他陶醉在這種甘美直到不能呼吸為止。
薄唇尚留濕潤,但懷中的阿承早已逃脫,放開擁住那纖細腰桿的雙手,手臂上的熱意突然消逝無蹤,沒有感情起伏的眼眸正盯著阿明瞧,對阿明來說那是種折磨,一種傷害了別人的罪惡與歉疚。
阿明眼裡的精緻人偶開口了。
「我想再一次理智地跟你說聲再見,所以我來見你最後一面,現在我了解了……」阿承抿了抿那因接吻而紅潤的唇,像是下了決心地說出:「你是愛我的,阿明,我可以肯定。」
「……我、我……愛你……我是愛著你的?」他不可置信地反問,內心有塊還沒有拼上的積木,頃刻,他感到一股寒冷的恐懼襲來,攀上了背脊擴散到整個身體,就連腳趾也不禁顫抖起來。仿如在推理小說中被撥開的真相,阿明就宛若被指認出的兇手般原形畢露。
「……不……不是……」他無力地反駁著,覺得自己腦袋又颳起了一陣旋風。
「沒關係,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你都要結婚了……」阿承彷彿漸漸地拾回感情的娃娃,「我想祝你幸福……可是我辦不到。」絕望的透明淚水沿著阿承的臉頰流下。
阿明感到心疼,突然有股衝動想吻去他臉上的淚痕,但是,他不能。
「你是愛我的呀!為什麼不選擇我,偏偏跟一個女人……」
「不……我……」阿明此時卻無法說出我不愛你的話來,因為他有點疑惑了。
好悲傷,心裡有股苦澀好想將胃裡的東西全嘔出來。
「這樣是不對的,不對的,阿承,你還有大好人生要過,別再對我著迷了,我就要結婚了呀!」
既然已經做了那就要做到極點,阿明努力地將一線希望彌平。對呀!只要再一點點,阿承就可以完完全全把他這個差勁的人忘了,恨我吧!如果這樣可以使你活得更好。
「而且你看看,我們這樣能組成一個家庭嗎?我想要孩子呀!你能為我生小孩嗎?不可能吧!別再讓我為你擔心了,你也快去找個女友過一個正常的生活。」
碎了,彷彿在阿承眼中看到有個碎裂的景象,發出玻璃破裂的聲音,連那麼微小的求救呻吟都聽不到了。
「你不是本來就知道我有女友了嗎?我們只是玩玩的而已呀!」
瞧瞧,就是這麼地容易。走呀!我不會挽留你的,是呀!就這樣安靜地走出去吧!走出這個大門,輕輕地把手把轉上,只留下離去的腳步就好、就好。
阿明笑了,開懷地大笑,笑得連眼角的淚珠都掉出來了。
他有種想要自虐的極端瘋狂,雙手握拳拚命捶打著牆壁,直到虎口都震出血來他還是不停地打著。
他又傷害他了,他想,這是最嚴重的一次,同時這也會是最後的一次。
真真後來來了,對阿明的不快不帶有任何疑惑,溫馴地幫著阿明處理手背上的傷口,默默不語地整理著行李。
也許,她看到了,看到了阿明與阿承分手的經過,不過,阿明不想深究,因為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對於結婚典禮需準備的瑣事,場地的租借、親戚好友的聯絡、酒席的招辦等等,阿明幸虧有父母的親切幫助,大致上都已張羅辦妥,如今就只等那天的吉時到來罷了。
阿明撕掉那張只畫了幾個記號的月曆,下個月的婚禮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