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爸爸，我上學去了！」小屋裡，十三歲的小男孩背起有些破舊有些髒的書包，朝著躺在床上的父親說了一聲，而後「砰——」的一聲，門關上了，小男孩離開了家。

早上八點的時候，小男孩到了學校。教室里已經坐了不少的同學，小男孩背著他破舊的書包走過去，他的位置在最後一排，當他走過去的時候，後面幾排的國小男生都不懷好意地盯著他，他看到那目光中有鄙夷與不屑，他甚至還聽到自己走過的時候，身邊有同學在竊竊私語，「看到沒有，就是他，真臭。」

「聽媽媽說，他的媽媽跟著一個賣衣服的人跑了。」

「他爸爸沒用嘛——媽媽說像他的爸爸就是這個大城市的蛀蟲——」

小男孩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走到最中間的時候，桌子與桌子的過道之間突然伸出一隻腳，那隻穿著皮鞋的腳得意洋洋地等在中途，蕭武熙沒有注意到，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頓時哄堂大笑。

他慢慢地站起來，聽到有同學在說話，「看，看，他的褲子屁股上破了一個洞。」

「看他的褲腳，都黃黃的，很噁心也。」

小男孩的腿摔得很痛，膝蓋上傳來一陣刺痛，但是他沒有說什麼，他走到最後一排他的位置上，坐下來，拿出書。

他努力地看著書。

很快的，八點的上課鈴聲響了。老師走了進來。

小男孩看不大清楚黑板上的字，他的個子也不是最高，然而他坐在最後一排。

午間餐的時候，大家都從書桌里拿出飯盒，那些飯盒上有的很新，有的很漂亮，裡面的飯菜很香，有的甚至做得很精美。

小男孩從書包里摸出一條麵包。他在啃麵包。

他的眼睛很大，然而並不清澈，他的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什麼樣的感情來。

在中午的時候他被幾個小男生堵住。

雖然才國小，然而受電視電影的影響，堵住他的男生一副流里流氣的樣子，其中就有早晨升出腳絆倒他的那個。

「又臟又臭，看了就讓人討厭——」

「早就看你不順眼極了——」

「你這種人，活在世界上就是讓人討厭的。」

蕭武熙在圍堵之下不斷後退，最後終於轉過身就逃。

然而那幾個男生一下子就追上來，拳頭、腳落在他身上。

毆打結束的時候，是下午一時快到了。打得累了的男生們終於離開，蕭武熙趴在地上，鼻青臉腫，嘴角破了，手上腳上都是破皮流血的地方，肚子像火燒一樣。

全身都是灰塵，全身都是腳印。然而這一條道上沒有多少人經過，沒有人會來扶起這樣一個被打得趴下了的小男生。

蕭武熙動了動手，他抬起頭的時候看到路旁的柵欄，柵欄里是一大片碧綠草坪，那草坪看起來柔軟得就如同絨毯一樣，他掙扎著起來，翻進柵欄，摔在草坪上。

額頭上流下來的血流進眼裡。中午的太陽有些刺眼。

他看到草坪的一端有幢房子，房子一樓的廚房窗檯很大，他走到窗檯下蹲下來，果然陽光不會再照到他的身上了，他抱著膝蓋坐在那裡，把頭靠在自己膝蓋上，兩隻黑色的眼眸望著草地。

從窗子里傳出蛋糕的香氣來。甜甜軟軟的，帶著一股溫馨的感覺。

蕭武熙坐在窗檯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這種溫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