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幻影蘭花斬【下】
許鈴不再言語，她彷彿感覺很是好玩的樣子看著寇情花。
「嗯？」
許鈴輕聲的從鼻子里嗯了一聲，好像是贊同的確認一下似的。
「嗯」
寇情花也同樣輕聲的回復了一下。
隨即他卻又彷彿很是欣賞、好像在觀看著一朵正在開放的花蕾一般的神情，悠然的目光望著身邊的許鈴，從上到下的來回看著。
許鈴還以為自己的衣著有什麼炸眼或是哪裡有不整之處，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間和裙角，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
寇情花口中發出嘖嘖的輕聲讚歎：「嘖嘖~~~瞧瞧嘿，我的寶貝徒弟，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我要是能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的呀，一定留在鳳城不走了，再或者把你帶走。小玲想去什麼樣的地方，咱們就去什麼樣的地方。嘿嘿~~」
「哎呀，師傅啊，你還有完沒完了呀……」許鈴輕輕地咬了下嘴唇，嘴上象是在埋怨似地鶯聲駁斥，眼中卻閃出一陣陣嚮往和欣喜的神色。
她假意生氣的從寇情花的臂彎里抽出了手臂，很快的把手背在身後。頓住腳步，很調皮似的微微扭動了一下身子。
話說『真小人遠遠高尚於偽君子！」
更何況，寇情花雖是個幾乎終生浪跡於天涯，半世漂泊於滄海的浪子烈俠！卻是處心光明磊落，行事俠肝義膽之士。
其實他寇情花剛剛所說的話，何嘗又不是事實吶……
許鈴在這一瞬間里，甚至也在偷偷地想著：
——劍神石四的徒弟梧桐雨，雖有玉樹臨風般的神采，和超乎功*修為，卻沒有師傅寇情花這般的情趣和廣博遊歷的胸懷。梧桐雨給她的感覺，彷彿只對劍術之妙最感至上！
而北城威遠鏢局的聶隱大哥吶，卻好像壓根無論如何，怎麼也培養不出象師傅這般的神采、風度翩翩。
其實許鈴也確切的說不出來到底差距在哪裡，聶隱總使她感覺，彷彿像是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可是師傅剛剛所說的話，又何嘗不是她這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內心裡曾經刻意或是偶然想起過的。
寂寞的靜夜裡，或是平日的言語間，再或者是遇到了一件什麼事情，看到了一樣東西。也是曾獨自的，偷偷想過的事情吶？！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話，是這一輩子只能深深的埋在心裡的！
獨自安享那種心底的快意和溫暖也好，或者哪怕是苦悶甚至是更多的無奈也罷。那感覺就好像是一杯酸楚和乾澀的醇酒，泱泱在心頭，激蕩著這一世生命的某一方位的靈魂深處……
許鈴默默地站在那裡，一時間竟彷彿想得有些痴了！
此時，她居然沒有任何反應的，像個頃刻間被催眠睡著了人一般，傻愣愣般的樣子，微微低著頭在獨自想著什麼心事。
寇情花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輕輕抬起手掌，緩緩地在許鈴的面前上下慢慢揮動了幾下。
「幹嘛啦！」許鈴這才從冥想中醒來似地，突然用低得不能再低了的聲音，暗自神傷的神色，卻是一瞬即逝的輕聲木訥的回了一聲。
「傻孩子……」
寇情花仰起頭，再次望向天頂的月亮，他是在悠悠的輕嘆。
這一老一少，卻從面容上分不出年齡落差很大的師徒倆，就這樣靜靜地矗立在花園假山的楓亭邊。
少頃，寇情花忽然開口凝聲問道：「小玲啊，你的鐵鏈斬現在可以驅控幾條了？」
「呃~~」許鈴的指尖情不自禁的輕輕地觸碰上了別在腰間，那條銀光閃動的鐵鏈。
她彷彿似有些許難為情般的樣子，輕聲的回道：「師傅，我的心性天資好像不夠足。直到目前來講，我只可以驅動一條飛斬鐵鏈。也曾試過用兩條以上的武器同時發動，但是沒有成功。即便勉強使出，也發揮不出什麼威力，幾乎沒有什麼殺傷力！甚至還沒有我使用一條鐵鏈來得剛猛、迅疾……」
「呵呵，不是那樣的！」寇情花的語聲很肯定的說道：「我的徒弟天資矍鑠！你的生性節烈、堅韌，一條鐵鏈斬在你的手中，幾年前已經可以發揮到正常武道之人，半生辛勤所能夠達到的極致了！」
「真的嗎？！」許鈴真的彷彿很不自信的望向寇情花。
「嗯，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信心是出手威力和準確度，甚至哪怕是在你和前所未遇過的高手對決之時，成敗的關鍵！」
寇情花已在言語間，再次教授徒弟了。
「俗話說，一招苦練千回，要遠遠的勝過千招只練一次！話說樣樣通曉，卻無有精悍駭人的超乎常人的技能。那怕會使得一萬種，也是花拳繡腿，終無用處。無非是被人視為笑談，看做兒戲罷了……」
「是！徒弟記下了！」
許鈴此刻正神色嚴謹的挺直著身形，曲線分明、玲瓏的身子，卻蠻帶力度的站在風亭旁，樣子活脫脫是個正在經受訓練的勁裝美女武士。
寇情花此刻也不再、象剛剛嬉笑清談時候的神情。
他沉聲的繼續說道：「這世間沒有巔峰，只有更高！其實武道也好，修仙戰魔者也罷，這個世上本無『天下第一』之說！」
。。。。。。
這位生活在古代的烈俠豪客，被當時稱作『北海狂刀』的浪人，竟然是個唯物論者！
因為他的思想和精神，是面對自然*則的公理循環，講求的是實際意義和真實的追求！
而不是傳統意義上，許多類似自欺欺人般的唯心論，那種『天下唯我獨尊』，修成某某神功，便會統領天下武林，獨霸江湖的論點……
雖知是**童話般的中華武俠故事，卻也給了當年的不少讀者和觀眾，一種漫無目的，憑空奢望。繼而又被現實搞得分不清狀況，搞不懂『為什麼我就沒有那樣的機緣和能力』的諸多現實悲哀，甚至開始討厭和倦惡現實和平凡與平淡得生活……
這或許也是近年來流行那些『想啥來啥』，『一覺醒來，我最牛B』啦！『摸一下電門，不但沒死，我還成仙了……』等等之流的作品。
像是喝多了或是吃了毒品一樣現實飄忽的感覺，用以達到滿足那些讀者，某種精神和心靈上的滿足和寄託，居然還備受追捧與青睞的穿越小說之原因吧……
。。。。。。
寇情花接著說道：「天體循環和紅塵間的萬相交匯，使得花木年年生長乾枯，生命生老病死。世事變化，逐日而新。如同凡客對棋，步步而異，局局而不同！即便兩個各懷絕世功*的高手對決，也要視其當時的體能以及精神狀態是否達到最佳，更要迎合天時、地利之因素。有時可能因一個路過的蚊子，阻礙了其中對決一方的視線，而從完全的優勢，突變為完全的劣勢，從而一敗塗地不可收拾……」
「所以說，修鍊武道者之德與能，可以高深論言。而功*強悍，孰為無上，是無*研判和定論的。因為隨時可能有其他的人，從其他的修為能力上另起山峰。沒有人可以永遠不敗！對嗎師傅？！」許鈴輕聲的回應道，目光欽佩之至的望著寇情花。
寇情花抬手輕輕拍了拍許鈴的臂膀，讚許的頷首道：「這是凡塵人界之內，生命就像這時間一樣，成為永無回頭和更改的生命*則！我們即無淵源得到仙境的路途的凡人，而且不修鍊那種以殘害時間生靈來換取自身長生的魔域邪術。但卻可以憑藉各自的機緣，苦練、追求那些神異絕頂的功*。」
「師傅是說……」聰慧、幹練的許鈴，瞬間想起了『五道蘭花』！
「不錯！」寇情花沉聲道：「小玲子，你現在已有五道蘭神花護體，只是憑你現在尚且還年輕的生命，你的生活歷程中，還沒有可以感動這幻影蘭花的事情發生。所以，自然還無*是自己的身體做到幻影移形。但是，五道蘭花已經在潛移默化的開始對你的靈性，和體內蘊藏的潛能，逐漸開始產生出重要的影響！而且它在你的體內，遲早將於你的心靈相通。至上之時.手機看小說訪問ＷＡＰ．χS．ＣòМ，甚至可以穿山破洞，探入深海，截殺深水猛獸！」
到這裡，寇情花彷彿顯出一股淡淡的，無奈似的神情輕聲又道：「據說我么這一代人界里，華夏中北部地區，也只有那劍神石四的功*和修為，已經達到了如此的化境！那老小子一生不近女色，一心修為絕世神劍！這個是師傅我所趕之不及的……幸好，石四這傢伙不是我的敵人！嘿嘿~~」
「劍神石四？！」許鈴的眼中忽的又閃出欣喜的目光，鶯聲道：「師傅啊，你知道嗎？劍神石四的徒弟梧桐雨，現在正在我們鳳城之內！」
寇情花瞧著許鈴，此刻幾乎欣喜若狂的樣子，凝神的、壞笑似地瞧著她，卻未說話。
許鈴頓感自己有些失態了，臉頰瞬間緋紅，微微的低下頭去，嗲聲嗲氣的低聲喃喃道：「師傅你又發現什麼了呀……」
「我看見了你的心……」寇情花輕笑著，彷彿也很神秘的回道。
「我的心？！」許鈴當然不解。
「師傅已經知道，剛才我的寶貝徒弟是應為誰而獨自凄凄楚楚的苦想心事，面對這夜色下的冷風了！哈哈」好像什麼事情，都很難逃得過寇情花的眼睛。
許鈴更害羞了，她忙替自己解釋道：「瞧你都說到哪裡去了師傅，我只是見過那個梧桐雨一面而已。他這次前來鳳城，是準備和黃陂鷹王杜巡等三大鷹王決戰比武的！」
「哦？什麼時候？！」寇情花胡很是嚴肅的神情凝聲問道。
「九月初八，清晨時分，歸松領下守山亭！」許鈴馬上非常準確的回道。
寇情花微微低著頭，似在想著什麼心事的樣子，凝神不語。
少頃，許鈴彷彿忽然發現了什麼，輕聲問道：「對了師傅，你的刀怎麼沒見你戴在身上？」
寇情花似才轉回神來，望了望許鈴沉聲道：「我的刀，現在已經無形！我從前的狂刀，現在已經和我的身體融會貫通在一處。刀影深藏在玄妙之境，炫光刀影，發生於體內真氣吐納之時！」
就是說——寇情花的刀，竟然已經無形無影，隨體內真氣而可以隨時凝聚，幻影般閃現而出！
許鈴眼中頓時現出極其憧憬和仰慕的神色，鶯聲驚呼道：「師傅，你都快成仙了呀！這樣的情形，都可以辦得到啊！」
寇情花似乎並不覺得很有成就感的樣子，沉吟道：「其實，若沒有巧遇尋得這五道蘭花，為師的功*，只怕此生也萬萬達不到如此的境界……」
許鈴聽寇情花如此說，禁不住欣喜的抬起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自己領口裡面胸口的上方位置。
在那裡，在她的心口上方，也有一隻暗自閃爍出淡淡幽蘭的蘭花光影……
「要不要為師現在就為你演示一下，我現在所發出道光炫影的威力！」寇情花神情很是認真的看了看假山後面的竹林園地。
許鈴也瞧了瞧，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咯咯的輕聲笑道：「師傅，我看還是改日另尋別處吧！」
「哦？怎麼你不著急見識一下的嗎？！」此時的寇情花到似乎有些耐悶了。
「嘎嘎，師傅哦，人家怎麼不想看吶，其實都著急死了！呵呵，只是我擔心呀，你一出手，這修繕精美的唐府園林，就要瞬間化作一片廢墟了。到時候，又要花大力氣和時間來修繕，唐寧姐非得和我拼了不可，呵呵~~」
其實許鈴笑的樣子，甚至比她平日里冷艷的神情，還要美過好幾倍來！
寇情花眼波凝神的注視著她，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裡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小玲兒，你過來！」寇情花此刻已是彷彿強迫自己很乾脆的忘掉剛剛心裡所想的事情，忽的轉身對向高起的假山後面的一片翠竹林。
許鈴於是也款步走上前去，和師傅並肩站在一起。
「小鈴子，你閉上眼睛！」寇情花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
許鈴對師傅寇情花的話，似乎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幾乎從來不問問什麼！這，也許就可以準確的稱其為『完全的信任』吧……！
許鈴站直了身子面向竹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寇情花緩緩走到許鈴的身後，他們的身體幾乎已經挨在了一起。
「我，只是一個虛無！」寇情花微微的前傾著身形，微微語聲對著許鈴的耳畔道：「把你的思想陷入空冥，把你的存在想象成虛無！雖然虛無，卻無處不在……」
許鈴的身子頓時微微一震！忽的睜開了眼睛，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寇情花截聲阻止了：「專心致志，不可分神！」
許鈴馬上重新閉上眼睛，腦海中漸漸陷入空冥之境。
她知道，師傅這是在教她利用五道蘭花，在她體內目前所能發出的潛能，來練習移形幻影之術了！
寇情花的語聲，繼續如這秋夜裡的微風一般，輕揚著傳入許鈴的耳畔：「當你完全的陷入空冥之後，想象著你的身體已經和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不用睜開眼睛，你會看見周圍的一切都在你的心裡……甚至包括每一處角落，對面竹林間的每一篇竹葉，林間青石上的每一處裂紋，更甚至是每一個躲在草叢、土洞里小蟲子的低鳴聲……」
寇情花在輕聲的說話間，許鈴緊閉著雙眼，神情已是漸入忘我般的空冥！
她的額頭上，突然隱隱的閃現出一朵小小的，泛著幽藍色淡淡光影的精美無比的蘭花的影像！而且從她的後頸頭頂處，漸漸有一簇淡淡的如霧氣般的炫影升起。
那白蒙蒙的淡淡霧影，竟也是一朵蘭花的影像！
北海狂刀寇情花，此刻漸漸向後挪移著腳步，身形漸漸從許鈴的身後背處退了出去。
他的語聲隨清風微微響起：「對了，就是這樣子！五道蘭的靈性，可以使你超乎常人千百倍的感悟到天地間的靈氣！當你可以看見周圍一切草木的微動，感覺到每一塊頑石的靈魂，那時候，你就可以驅控幻影無形的多條鐵鏈斬！而且還可以無限的使其長度蔓延，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威力！對了，就是這樣，就這樣……師傅先走了，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寇情花居然真的說走就走了！
許鈴聽得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便已很快的轉回身形！
「師傅！」許鈴鶯聲的輕喚了一聲。
可是此時她的身後，已是只有平靜的假山下，那映著月色的水塘光影。
寇情花已是蹤跡皆無！
「師傅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吶……」
許鈴很是凄楚、失落的樣子，這姑娘幽幽的似在嘆息。
她低低的聲音喃喃的自語道：「我……徒弟，還有許多話想要和你說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