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尚中・喪鐘
這個人是否本城人?!
他向來人微微的點了點頭!
「普通人」開始緩慢的挪動著腳步,一步步走到水池旁,竟然到了張立芳的身後!
張立芳忽然感到——事情不對了!
但是他沒有動。
十五歲其獨自闖蕩,二十九歲撐起鏢局的大旗。
押鏢遠赴過東海,北上過長白。
江湖的風雨路,他已不知走過多少!
他沒有動,頭依著池壁,仍舊躺靠在水池邊。
在水中,他的身子已經繃緊!
他知道來人必有話講,他在等,等來者表明來意!
可人生里,有時候一等!往往就變成了永恆......
「普通人」的腳步,停在了他身後。
似乎又注視了他片刻,輕聲問道:「你可是張立芳?!」
張立芳稍微沉默,繼而回問道:「你是誰?!」
「普通人」竟咯咯的笑了,甚至連他的笑聲都那麽普通。
他卻彷彿已經得到了最滿意的回答!
然後「普通人」微微俯下身子,幾乎貼到張立芳的耳朵。
「普通人」用很普通的語聲說出了兩個很普通的字:「尚中」
對!
尚中!
潘氏財團近兩年來,從外鄉雇傭來的頭號殺手!
自從鳳城裡多了這麼一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很多敢和潘氏家族搶生意的人,開始加快速度的消失......
尚中,據講此人做事從未失手!
至少截至今天,他從未失過手。
因為失手,對他這樣的殺人者來說,就等於死!即便不死,也多半將從此告別殺人者的生涯,遠走他鄉。
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場面上的事情,此人從不跟隨其主子出場。
所以多數人,只知道潘鎮又這麼一張王牌,至於其樣貌和底細沒有人知道。
因為見過他樣貌、目睹過他殺人的人,幾乎都已經成了死人。
聽到這個名字,張立芳頭皮發炸,身體雖然還浸泡在水中,可是全身的每一根毛髮,在那瞬間都豎直了起來。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張立芳首先想到的是——門口茶室里,我那那兩個兄弟已經完了!
就在這一剎那,普通人發動了。
他悄無聲息的從寬大的袖管中,滑出了一根黝黑髮亮的精鋼長錐。
圓形的錐徑,中直尖利,寒光閃爍!
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甚至沒有一毫多繞的彎路。
徑直一錐!
直接穿透了白石壘砌的池壁,直刺向張立方的后脖頸。
動作快如閃電,發力猶如雷霆!
鋼錐穿透石壁的一瞬間,發出一連串金屬與岩石擊嚓時的脆響,石火嘣現。
精鋼穿透石壁瞬間擦出火花,接連遇到池水,又冒出一股青煙。但是幾乎沒有半分影響到,鋼錐刺出的速度!
只一聲脆響,錐已刺到。
鏢客,乃是古時候遊歷江湖,為人押運貨物的保鏢。絕非打把勢賣藝的藝人。
——山匪、馬賊、強盜、騙子,什麼樣的人都要應對。
一支鏢隊,趟子手可以平庸,甚至可以濫竽充數。
但是鏢師不能!
每趟走鏢,鏢師不但肩負著一批貨物的安全,更要努力確保所有人員的安全。進一步講,要為自家那桿不倒的鏢旗負責!
所以鏢師,往往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張立芳最擅長的兵器是長槍!
他曾單槍匹馬的闖過山寨!從近百人的土匪窩中,搶回了被劫走的貨物。
其實那貨物雖然名貴,也不是威遠鏢局賠不起客人。
可是貨物被奪了,他拼了命也要拿回來!
這樣做,不單單是他的性格,更關乎著整個鏢局的聲望......
他的拳腳功夫也相當不錯!
一般的武師,在七八個人的圍攻下,他可以在三十招內,全部放倒。
應對突發的事件,他的經驗更是非常的豐富。
可惜!
只可惜!
他今天遇到的不是一般的突發事件,甚至不是「二般」的突發事件。
——他遇到的是「尚中」......
潘氏家族重金從外鄉請來的頭號殺手。
他的人,就如同他的名字!
尚中!
喪鐘!
——為本還活著的人,敲響喪鐘!
「嗡」鳴脆裂聲響起,鋼錐已經刺到!
就在張芳子聽到「尚中」兩個字的時候,他就已經動了。
張立芳猛一側身,白魚入水般向池水中撲去!
可他還是慢了一點,只慢了那麽一點!
那瞬間,「普通人」手中的鋼錐「硿」的一聲,已經刺穿了白石池壁!
剎那間,又魚貫著,直接穿透了張立芳的肩胛骨。
鮮血,箭一般的噴出!
張立芳沒有停頓,甚至在鋼錐穿透了他的身體那一瞬間,他只是被瞬間的重創,激出了一聲冷哼!
他的身體藉助向前的撲勢,硬生生從鋼錐上拔出了身子,撲入水中!
立時間,鮮血洇紅了池水。
尚中一措手,「倉」的一聲,從厚厚的池壁中拔出了沾血的鋼錐!
由於拔出的速度過猛,錐尖猶自震顫,嗡嗡直響。
他的眼睛,仍死死的盯著已被洇紅的白石清池。此時,池中血水猛然飛濺,一股水泉激起。張立芳的身形如白魚般,從池水中躍起!
泛著血霧的水花,暴雨般噴濺出池外。
張立芳脖子上戴著的佛珠,已經不見了!
斷了線的佛珠,在他手中抖成一條直線,透過激起的層層水霧,粒粒佛珠齊排的呼嘯著,向站立在池邊的尚中爆射而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