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衛子曦的現身，適時挽救衛子瑤想砍人的衝動，不過另一個讓人捉狂的真相也隨即浮現檯面——她知道了男人的名字、身份和專程前來的動機。

原來這個男人當真是來「請款」的?而那個所謂的「經紀人」崔倩倩，也正在善盡職守，為了款項的事情繼續和衛子曦斡旋!

「衛總肯付款是最好不過了，不過由於一些額外支出的部分還沒有整理出來，所以可能要請衛總再補足，這點衛總應該沒意見吧?

當初接下您的案子就協議好的，這合約書上頭自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還有您的親筆簽名呢!所以，只要我們沒有違反合約內容而且又順利完成您的請託，您一定得履約付費……」崔倩倩有模有樣地說著。

愣在原地的衛子瑤瞪視著一臉複雜表情的金昊尊，再看看崔倩倩手裡揚舞的紙張。

合約?

衛子瑤伸手取過那份所謂的「合約」，開始逐字閱讀……「子瑤，我這麼做只是因為……總是不放心你，不是故意派人去跟蹤你。希望你能理解。」衛子曦在一旁訕訕解釋道。

衛子瑤確實是完全理解了——看完了整份「合約」，她並沒有馬上抬頭，腦子裡快速例映著那一夜「事發」后男人的種種反應。

原來……原來關鍵就在這份鬼合約上?原來他們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情正好符合上頭所寫的「違約事項」，所以擔心事件爆光的不只是她?

所以，她「趕走」他算蘑皆大歡喜的事，因為從頭到尾他不過是在忙一樁「生意」；而她在他眼裡不過是生財的工具?沒有所謂的「艷遇」，更談不上什麼絢爛的火花……就算曾經有過什麼，那也是……也是可以一併列入「額外明細」，歸類為「陪她」的鐘點費?

說來說去，這該死的男人就是要錢嘛!那麼……「子瑤?你…」這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衛子曦喚著呆若木雞的妹妹。

「我沒事。哥，無論如何，你會對我還有一點點不放心，表示你還有一點人性，所以……這筆錢還是我付好了。」語出驚人的衛子瑤抬起頭，直接望向金昊尊。

那麼，她就拿錢開砸!

金昊尊皺著眉頭，正攫其鋒。

「使用者付費是不是?為了感謝你對我所有的「付出」，這筆錢我出，而且是雙倍!多出來的部分就算是我個人給你的慰勞金!」與他那深邃的眸光交會，她悄然擰緊掌心，只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平穩有力。

「哇!太棒了!看來我剛剛是誤會了，沒想到大小姐這麼上道!我就說嘛，這年頭比男人強的女人太多了!」崔倩倩忍不住拉著金昊尊歡呼，「雙倍耶!這下老爹收到錢一定會爽死的!金老大，你聽見沒?」

金昊尊當然聽見了，除了領受那種字里行問的「羞辱二葸味，同時也看見了那對美眸深處的火焰……「只是我有個條件，希望這位……金老大是吧?只要他接受，那麼我馬上就可以付錢!」衛子瑤續道，視線始終停留在金昊尊臉上。

「沒問題!什麼條件衛大小姐儘管開口好了，咱們金老大的招牌不是假的，任何疑難雜症只要委託咱們就對了，一定包你滿意的啦!」

崔倩倩拍拍胸脯，一副慷慨樣。

「是嗎?」衛子瑤點點頭，笑得燦爛極了，然後定近男人兩步，蓮花指輕輕一勾，努嘴說道：「我要他。」

「你要他?」爭論良久的衛子曦和崔倩倩終於有了第一回合的默契，驚呼聲同時傳出。

只是這些反應都不在衛子瑤眼裡，唯一存在的，只剩男人那張瞬息萬變卻無從解讀情緒的陰驚俊容。

「對!我要他!因為我對他一見鍾情!我愛上他了!我要他!」衛子瑤對著那張表情，大聲地、用力地重複朗誦一連串的驚嘆號。

「你……」金昊尊有幾秒鐘的怔忡，直到一線光芒化開眸底的氤氳，勾起的那抹冷冽微笑讓人不寒而慄，「你要我?那好!」

一個「好」字才脫口，大手一抄，衛子瑤整個人就被快速拖走。

隨著兩人的消失，辦公室有著片刻的死寂。

到底是誰要誰來著?衛子曦和崔倩倩相對無語，心思各自流竄「哇!不行啦!她不能要他!金老大不能成為她的……」如夢乍醒的崔倩倩忽然拔高聲音，帶著哭腔嚷嚷。

「你幹什麼?」衛子曦著實被嚇了一跳。

「我幹什麼?我才問你，你妹妹想幹什麼呢!我們只是來收錢而已；你們付錢就是了嘛!她……她到底在做什麼啊?」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來收錢的，不過……也得看這筆錢你們是不是拿得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拿不了?」

「因為違約!」衛子曦掠了眼門口，腦子裡浮現那兩人離去前的詭異互動，沉聲續道：「這點就得問問你那個金老大，他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究竟對我妹妹做過什麼!」

「呃?」崔倩倩愣了數秒，馬上反駁：「不可能!金老大不可能那麼做的!」

「天底下有太多不可能的事，最後都成為事實。」就像自己跟妻子之間的情愛事迹，當時不也一樣跌破大家的眼鏡?衛子曦俊美的臉龐突地多了抹溫柔。

身旁的崔倩倩卻已經扭曲了整張臉，「就算……不小心發生了什麼，那……那也不代表什麼，誰知道是不是你妹妹勾引他的呢?」

「就算是這樣，那麼也得他願意上鉤，不是嗎?」自投羅網的大有人在，而自己就是其中一個!衛子曦抿唇淡笑。

「不管怎麼樣，反正……金老大是不可能娶她的，他說過自己從來沒想過結婚這檔事!就算你妹妹沒人要而急著想找個對象，也不能找理由隨便賴著男人不放!」

崔倩倩激烈的話語惹惱了衛子曦，再怎麼說，頭項上的衛氏光環總得撐住，忍不住回了句：「就算你的金老大想娶子瑤，還不一定娶得成呢!別的不說，單就金昊尊的職業來說，你以為衛家會讓唯一的女兒跟著他過著那種不安定的日子嗎?」

「那可難說，說不定衛子瑤就來個一哭二鬧什麼的，到時候甚至還以死威脅，那怎麼辦?」

「小姐，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子瑤她會為了一個男人鬧自殺?」男人被她失手給宰了還比較「合理」!衛子曦彷彿聽見了畢生以來最大的笑話，咧嘴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就因為咱們金老大太厲害了，所以你那個寶貝妹妹，才會因為想得到他而不惜使出所有手段，自殺當然也是有可能的！」崔倩倩強調著自己合理的推斷。

「好笑!要讓子瑤為個男人鬧自殺，就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

「就是結婚!除非那個男人想娶她，也當真把婚事給說定了，那她可能就會鬧自殺!」頓了頓，衛子曦補充一點，「不過在這之前，她應該會先想辦法讓那個男人自己不想活了。」

「呃?」崔倩倩圓圓的眼珠子滾啊滾的，推敲著他的話意，「你的意思是說……衛子瑤其實也不想結婚?」

衛子曦不置可否地努努嘴，崔倩倩眨眨眼，隨即破涕而笑，只是笑得：有點猙獰。

「有了!我有法子了!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你想怎麼做?」

「當然是搶救人質啊!而且…」如果你擔心你妹妹，最好勸她別亂來，否則到時候……哼!」撂完話之後，崔倩倩拂袖走人。

衛子曦嘆了口氣，想到崔倩倩離去前臉上那抹嗜血．的「好笑」，格外想念老婆的柔情萬千。

外頭果然人心險惡，幸好他早已修成正果!

只是……衛子瑤呢?平時拌嘴歸拌嘴，他當然也會挂念她，他該勸她嗎?」

勸什麼?別想亂來?問題是，如果……不是只有『想」而已呢?

有些事不能只有「想」而已，更不能隨口說說——就在衛子曦沉思對策的當頭，另一處的交集正在印證這個道理。

當男人緊箝不放的手終於放開，衛子瑤快速掠著周遭。

逐漸濃重的暮色餘暉自百葉窗帘投射進來，十來坪的小小套房裡顯得潔凈雅緻，沒有太多的傢具，僅以一幅花鳥屏風隔間出房廳功能——一端是睡覺的床，另一端是一組貴妃座椅。

這是他的家?衛子瑤收回打量的目光，正好看見男人最後一道上鎖的動作。

金昊尊轉身，迎著衛子瑤的目光，腳步持續接近……「咳咳!」她發出輕咳，視線快速調離，正想往椅內坐定的時候，聽見了男人沉沉的嗓音。

「甭坐了，直接上床吧!」

「呃?」正努力按捺心頭緊張的衛子瑤，差點被正要吞咽的口水給嗆死。她深深吸口氣，然後嬌斥一句：「瘋子!」

「說的好，我也沒打算做正常的事情。」語畢，金昊尊腳步一跨，直接拉著女人穿越屏風，來到床邊。

「你……」看著金昊尊居然不吭一聲就開始脫衣服，衛子瑤瞠目結舌……

「不要?為什麼不要?你剛剛不是嚷著你要我?你還說你愛上我了，不是嗎?」他抓住她作勢欲捶的手。

「我……那是我赦意說的!」

「為什麼要故意說?」

「因為我知道你想要的是錢，所以……」所以故意這麼說來嚇嚇他!想到自己居然成為「嚇唬」男人的道具，衛子瑤最厭惡的那種悲哀戚又不小心浮上心頭……喝令住那自憐自艾的念頭，她昂起下巴，用力地說：「總之，我剛剛說的話都不是真的!」

「可是我已經完全相信了，也做好一切準備。」他也是「故意」相信的!他繼續擺出無辜的表情，吁口氣，煞是認真地下了註解。「所以，你必須負責到底。」

啥?除了付費之外，她還要「負責」?有沒有搞錯啊?

「你……我要負什麼責任?你這混蛋加三級!你說的是什麼話?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我怕，可是我更怕車負了美人。你都敢在別人面前對我示愛了，我怎麼可以不好好表示一下呢?」

「表示個屁啦!」她氣得顧不得形象了，「你根本就是想賣身!就算你想當牛郎，我衛子瑤還不屑買來的男人呢!」

「我像牛郎嗎?不對，我說過我相信你愛我的那番表白，所以你只能笑我太善解人意，也太意志不堅了，所以才會因你的三言兩語就感動到想奉獻一切。」

「你少來!你根本就是想順勢揩油!」

「就算是順勢，這個局勢也是大小姐您所賞賜的，不是嗎?」一樣人畜無害的笑容，只有微眯的眸底隱簇的鋒芒稍縱即逝。

「你……」衛子瑤適時捕捉到那抹光芒，心頭一凜，開始有了某種覺醒。

這壞胚子擺明跟自己杠到底了?而且是勝券在握?為什麼?只因為自己的反應都在他的操縱之間?

包括自己那番「告自」在內，他也算準了她終究會無法面對和承擔?

是的，就因為他很篤信她不可能「買」下他，所以他才「賣」得這麼阿沙力……某個念頭在她腦海里醞釀，男人的話再度傳來：「其實……就算是買來的，有什麼不好?反正各取所需，而且我算是很有敬業精神，拿錢辦事從不馬虎，我的服務絕對讓你滿意……」

「不要光說不練!」衛子瑤一句話封堵了男人的嘴，她迎向那對略帶疑惑的深眸，喘口氣繼續說：「我的意思你還不懂嗎?你不是想好好表示一下?雖然我只是隨口說說，可是害你感動成這樣子，還說什麼要奉獻一切，我如果再一直拒絕就太不近人情了，所以我只好買單了。」

「買單?」

「是啊，我接受你的建議。其實買個人來玩玩也不錯，至少玩膩了隨時可以換個人，你說是不是?金老大。」眼見男人蠕動嘴唇，她搶先把話說完，「還有，既然你拿錢辦事，那麼消費者的權益應該也有個保障，至少你應該懂得服從的道理吧?」

「懂!那……你想怎麼樣?」男人咬合的牙縫綳出這麼一句。

衛子瑤一聽，馬上笑花朵朵開。很好!現在輪到她來說想怎麼樣了。

「這樣啊?那……」她努努嘴巴，示意他緊箝自己不放的大手，「你這樣抓著我太粗魯了!」

金昊尊鬆開她的手，悻悻地瞪了一眼。

「還有，我不喜歡這樣子被人壓著，更不喜歡有種被人非禮的感覺，所以……」這會兒，蓮花指朝著他頎長的身軀比畫示意。

金昊尊皺皺眉，打量著衛子瑤難掩得意的燦笑，眸底快速閃爍著什麼……「不行。」最後，他對著她搖搖頭。

「不行?你……想違抗指令?」衛子瑤杏眼圓睜。

「指令?」金昊尊還是搖搖頭，慎重地說：「我想你可能還搞不清楚，對我來說，不管是受命什麼樣的任務，向來只接受一個明確的目標。簡單地說，過程不接受任何所謂的「指令」，包括付錢的人，所以，執行過程一切操之在我，付錢的人只管等著接收結果。」

「這……這是什麼歪理?哪有這回事的!」

「就是這麼一回事，而且我也一直相信這是最好的做法，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如何掌握整個過程，所以，有時候就算付錢的人提出意見，我一樣不接受!因為那不一定客觀冷靜，就像你現在……我深深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幫你指引一條明路。」他一副侃侃而談之貌。

「你到底在鬼扯什麼?我……我需要你幫忙指引什麼?」明路?就怕是條不歸路吧!雖然狂肆的愛撫暫停，但被牢牢定住的身軀還是強烈感受到因磨蹭而加劇的體溫。

最讓人氣結的是他臉上那種理所當然的樣子!明明是佔盡便宜的事，卻被他說成是在盡「義務」?

金昊尊再度開口，語氣依然堅定執著。「我要指引你認清事實，因為你一直沒能搞清楚狀況，所以，本人不得不幫你做出最好的選擇，讓你重新評估什麼是喜歡和不喜歡，同時也是在維護消費者的權益!」

啥?衛子瑤還在怔忡的當頭，發現金昊尊已經快速採取行動。

「啊!」尖叫聲中，她的裙子被掀起。

哇哩勒!這也算是維護消費者的權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