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又過了將近一個月。
雖然璃晶搬到伍家,但還是不忘隨時跟好姊妹們保持聯繫,掌握彼此最新「戰績」。
這晚,正在沐浴的她,接到了曼娣的電話。
意外得知老二凌屏已經搬走,所以曼娣不想一個人獨居,想投靠親戚去,打算把現在的房子退租。
「凌屏為什麼要搬走?」璃晶好奇的問。
「她說她找到不錯的差事,然後就搬走了,問她什麼工作又不說,妳也知道她的脾氣。」曼娣忽然語帶驚悚,「欸!老大,妳說她會不會被債務逼急了,所以去賣笑,甚至是賣身?」
「那也得有人敢用她。放心吧!就算她想不開,但那種事她是一定干不來的。」璃晶嘆口氣。
接著,曼娣問到安烈。
「他喔!」話題來到安烈,璃晶的心頭也開始有了重量。
為了讓夥伴安心,她除了表明安烈對自己種種的關照之外,也特彆強調他絕不是個壞人。
可曼娣關心的卻是另一檔事。
「老大,妳老實說,他有沒有再對妳……那個?」
「沒有。」璃晶把所有狀況據實報告。
「那……有點糟欸!」
「什麼糟的?」
「就是妳的未來啊!本來還以為妳可以跟他來個日久生情什麼的,因為一般來說,男人就像蜜蜂一樣,嘗到甜頭了就會想繼續,可依你們現在的情況看來……我想,肯定是他對妳沒興趣,所以……」
「妳少胡說了!事情才不是這樣的,那是因為他是正人君子,他為了遵守我們互不侵犯的約定,就算心裡再怎麼渴望,也不能對我怎麼樣的!」
「老大,這就是妳的不對了!妳怎麼會笨到跟他做那種約定呢?妳人都已經給了他了,而且我也聽得出來妳對他的好感,那妳還跟他客氣什麼呢?這根本不是妳的作風嘛!從現在開始,不管用騙的、拐的、偷的,妳都要想辦法讓他來侵犯妳才對啊……」曼娣開始劈哩啪啦說一大串。
一陣頭暈腦脹的璃晶,在安靜片刻之後,吶吶的問了句,「那我能怎麼做?」
「想辦法製造機會啊!這種男人就是愛ㄍㄧㄣ,所以妳要給他一點刺激才行,這方面我再幫妳找找資料,小說里可多的是呢!」
「好吧!那就多謝了。」
結束通話,璃晶久久無法回神,曼娣的字字句句還在腦海里喧囂。
是的,她是該想想辦法。
怎麼做?
就說……「勞您侵犯來著」?
想著想著,璃晶竟然不知不覺睡覺了。
不久之後,門外傳來了陣陣催魂似的敲門聲,只是浴池裡的人兒毫無動靜。
怪只怪這場夢太過美妙,璃晶的魂魄尚在神遊……
「不要這樣……不可以的,安烈、安烈……」
就在這個時候,葉芬妮的影像忽然冒出眼前,嚇得她連忙大叫:「啊!」
就在驚聲尖叫中,璃晶的眼皮倏張,然後她看見了安烈!她夢裡的男主角。
他雙手抱胸,站在浴池前,飽含興味的表情側視著她,嘴角是明顯上揚的。
「妳作夢了?」他問著那個還無法合攏下巴的女人。
「我……你……」糗到極點的璃晶,終於還魂,下意識的讓身子完全滑下水裡,「你怎麼進來的?」
安烈揚著手裡的鑰匙示意。
璃晶更加火大了,「喂!我在洗澡欸!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闖進來呢?」
被這一吼,安烈的眉結瞬間深鎖,隨即掉轉身子,似乎在深呼吸。
「我聽福伯說一直敲門妳都沒反應,所以我是怕……」他聳肩攤手,「怕妳會不會睡死在裡頭?我可不想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家裡,所以才找來鑰匙開門。」
璃晶瞪視著他的背影,火氣逐漸消失。
因為經過這陣日子的相處,她已經摸索出這男人「彆扭」的德行,就像現在,他明明是想解釋自己只是基於關心,可是每到這種時候,她發現自己一定看不見他的表情。
那種意味就像孩子做錯事,正在被迫認錯一樣。
「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釋,如果你道歉,我會考慮接受。」她是故意的。
果然──
「妳胡說什麼?」安烈猛地掉頭,卻又意識到什麼,連忙轉身過去。
這個動作,卻讓璃晶想到他面對自己方才裸身浴池沉睡的場景。
這證明了他對她真的可以完全「免疫」?所以她「安然無恙」?
只因為他對自己倒失胃口了?
一想到這兒,璃晶的呼吸再度急促起伏。
可她腦子裡快速浮現的是他方才急忙背轉的表情,他那宛如燃燒般的黑眸,明顯漾動著驚心動魄的異采!
那是什麼?
代表著他對她存在著某種想望嗎?他對她還是有感覺的?
而那緊糾的眉結,隱約象徵著他某種掙扎嗎?只因為之前的約定嗎?
那麼……製造機會?給他刺激?
一個瘋狂的念頭快速躍上璃晶的腦門,並衝動的付諸行動。
「你別轉過來喔!我要起來。」她嘴巴一邊說著,一邊自水裡起身,然後伸手想去抓弔掛一旁的浴袍,同時一腳跨出浴池。
「啊!」她本想故意裝成昏眩,只是傾斜的角度讓力道控制失當,結果她整個人當真往浴池裡跌去……
「小心!」安烈攤臂撲去,雖然是一把攬住人了,但也跟著掉往浴池裡去了。
就這樣,她一絲不掛的同體重新回到浴池內,只是身上多了個男人。
「對不起……」望著他渾身濕透的狼狽樣子,她本能的低喃。
「不,是我要說謝謝妳。」安烈側眼望著她,瞳里有著不尋常的火焰。
什麼意思?璃晶愣了愣,意識到自己全裸的身軀還被人家給壓覆住,當場羞得說不出話來。
安烈開口了,「我不介意陪妳一起洗澡,可是至少也讓我先脫衣服吧!」
說完話,他真的開始動手脫衣服了……
緋麗場景,讓人為之噴血。
這一夜,他留宿在她的房間。
她枕著他結實的臂彎,安靜且滿足的感受他溫暖的呼息。
他睡著了?可她卻不想入眠,只想貪戀這種親昵的依偎,因為她很明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許就在明日,這些將成為她一種最美麗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門板被敲響,同時傳來福伯的聲音。
「胡小姐,妳在嗎?」福伯刻意壓低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天亮了?璃晶瞥眼看見窗帘外的晨曦,還來不及出聲應答,福伯再度出聲。
「妳知道少爺在哪兒嗎?芬妮小姐在大廳,說是要找少爺。」
葉芬妮?這名字讓璃晶脊背僵直。
隨著安烈整裝離開房間,她原本在雲端飛翔的心,開始搖搖欲墜。
接下來整整一天,她一直沒有看見安烈出現,從福伯嘴裡得知,原來他是陪葉芬妮去了婚紗店。
就此,她懸宕的心沉定,在地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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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六十秒,一小時六十分鐘,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過是等於八萬六千四百秒,如果分分秒秒換算成鈔票,那麼,日子也許不會太難過。
對璃晶來說,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這個念頭持續著整天的動力,否則她怕,怕自己隨時會潰堤,怕自己無所謂的表面功夫都毀掉一旦。
只是,她畢竟不是一個善於掩飾的人,她努力的笑容無法保有熱度,她甚至無法容忍安烈偶爾流露的親密小動作。
最最讓她痛恨的是,這男人是豬頭嗎?難道沒有察覺她的「異常」?還是說……人家根本無動於衷?
到頭來,作苦的只有她自己?
一個才剛跟她濃情蜜愛的男人,一旦爬出她的床,然後趕場似的陪著另一個女人籌備婚禮。
最最讓她痛楚不堪的是,這另一個女人,不是她能夠干涉的!
因為她只是他心血來潮的玩具。
接連的日子,璃晶雖然懷抱著重創的滋味,但內心裡總還是存在著某種希翼──她在等待男人的那個「苦衷」來說服自己。
一種絕望邊緣最最卑微的聲音,就這麼纏繞著她……
只是她並沒有等到安烈的解釋,卻冷眼觀察到安烈的「改變」。
擺在桌面上的雜誌封面,是安烈和另一名陌生女子親密談笑入鏡。
最近報章媒體炒作他的緋聞,可說是一篇接著一篇,只是女主角從未固定過,從女模、演員到某某企業千金……
這就是他先前所說的「順其自然」的發展嗎?
不!這跟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她甚至也做好心理準備要接受葉芬妮的抨擊,畢竟她跟他確實「不清不白」!
不過依現在看來,她是多慮了,不知道是否因為女主角一下爆增,所以她不再成為葉家仇視的目標?
「呵……」璃晶舉起酒杯,琥珀色的液體連同唇際的澀笑一飲而盡。
最近這些日子,她都必須這樣,回到自己房間,讓自己微醺,然後才能順利入眠。
只是這一晚,她喝多了,就在酒瓶快呈空的時候,房門一陣扣扣響。
打開房門,她看見了安烈。
「是你?」她揮揮手,醉態已現,「Sorry,現在不上班。」
「妳……」搶先擋住被闔上的門板,安烈皺皺鼻,「妳又喝酒?」
「厚!我『又』喝酒?你這句話有語病喔!你在偷窺我?」她踩著搖擺的步伐,指控著。
「妳在胡說什麼?是打掃的阿桑說妳房裡最近有酒瓶。」
「那又怎麼樣?你放心啦!酒是我買的,沒有拿你們伍家的喔!如果你也想喝一杯的話,那我請你好了。」她咧笑,走到桌旁,拿著所剩無幾的酒瓶晃了晃,「咦?快沒酒了,那我還是自個兒喝好了。」
就在她要倒酒的時候,酒杯被奪了下來。
「夠了!不要喝了!」安烈揚聲斥喝。
「你那麼凶幹嘛?」
「我……妳清醒一點,好嗎?」
「我很清醒!所以我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管我現在幹什麼,明天醒來,我工作還是照常,然後等著您,伍總、伍大少爺的薪水,咱們各盡本分,如此而已!」
「妳一定要說這種話嗎?」
「不然你要我說什麼?我又能說什麼?」璃晶滿肚子的委屈終於爆發,「說我現在整個人已經完全為你神魂顛倒?說我現在好想你來愛我?是不是我這樣說,你就高興了?你就很得意了?」
「是!」安烈居然咧嘴笑了。
「是?」璃晶卻更加惱火,「你這男人真的很惡劣!你只是想讓我承認一切都是我自願的,這樣就不用怕我追究什麼了,對不對?」
「不對!」安烈皺眉了,「我從來沒有怕妳追究什麼,因為……」
「因為我沒資格!愛上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是我自己傻!」
「晶……」他上前想摟住她,卻被一把揮掉。
「別碰我!」她哭著咆哮,「是!我是愛上你,雖然很可悲,但至少那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心自個兒管理,但是那不代表我會讓自己淪落成為別人洩慾的工具!」
「我……不是這樣,我對妳……」他費力的搖頭,表情一樣掙扎。
「你對我很好,我知道,可那是因為至少我還有消遣娛樂的功能,是不是?只有我這個笨蛋,竟然會相信一個男人在床上所說的愛!你知道嗎?我什麼都可以不計較,甚至我也很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場,但是……我卻無法接受你就像葉芬妮說的,只是跟我玩玩!如果是這樣,請你仁慈一點,就到此為止,好嗎?因為我、我……」她哇的一聲,斷斷續續的嗚咽起來。
「妳這個傻丫頭,妳教我該怎麼說……」安烈除了將她緊摟入懷,一時也說不上話來。
他的心頭有著太多的衝擊,她的淚水,宛如岩漿一般燙了他的心頭!
他愛她,卻連一句愛也不敢輕易說出口,正因為怕她受傷,所以他更加慎重評估自己愛人的籌碼。
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她確實因為他而受傷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道歉?他不是故意的?璃晶的心頭倏地涼了半截。
「不,你不用這樣……我不需要……」
這算是他仁慈的表現嗎?他到此為止了,不是嗎?也就是說……他確實只是在跟她玩玩而已?那麼她還能怎麼辦?
「我想好了,我決定要辭職!」她說話的時候,刻意迴避他的視線交集。
只是,久久未得到回應,她忍不住揚眼,就這一眼,她清楚的捕捉到他眸底的黯然,讓她的心再受撞擊!
這算什麼?不要再用那種眼神,好嗎?這一刻的她好恨!
恨他的難以捉摸,更恨自己的無法自拔。
她別過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決裂,「我不幹了!請你另請高明吧!」
「喔!」安烈頷首,然後轉身,準備離開她的卧房。
「欸──」璃晶的聲音追喚,「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說我要搬走了!」
「現在嗎?」安烈停下腳步,但並未掉頭。
「呃?」依然看不見他的表情的璃晶,萬分艱澀的應道:「是!現在就搬!」
「我知道了。」安烈必須繼續往前走,因為澎湃的胸臆已快決堤。
「你、你……那我的薪水呢?」他一定要走得這麼急嗎?璃晶忽然好渴望他停下腳步。
「一次結清,妳隨時可以請領。」他卻加快腳程。
就這樣?
璃晶杵在原地,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