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向來是李陌妍奉如佳臬的至理名言。她自認無才無德，只求獨善其身，兼濟天下這事，誰願意干誰干去，千萬別來找她。所以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她一直是個快樂而平凡的學生，對於學生會幹部，學校工作之類的事敬謝不敏，日子過得愜意而自在。
可是到了大學，這樣的生活徹底結束了。一想到這裡，李陌妍禁不住咬牙切齒，一腳踹在外語學院那油光可鑒的大理石牆壁上，留下一個足以證明她的怒火的印記。
「哎呀，生什麼氣呢？不過就是要拉一萬元贊助嗎，哪裡難得住我們萬能的公關外聯部部長呢？」一旁的學生會主席，也是她的室友宋靜雨忙不迭地安撫她的怒氣。呼……還好，沒有老師經過，不然事情可就大條了。可憐的牆，她為它哀悼。
「你還敢說。」狠狠地瞪了宋靜雨一眼。這個害她太平日子告終的罪魁禍首還敢在這裡給她說風涼話。要不是她當時硬要拉她壯膽去闖什麼學生會，她李陌妍現在應該還在享受快樂的大二生活，而不是為了學校四處奔波討錢。她倒好，一路平步青雲，坐到學生會主席寶座，動不動翻翻嘴皮子，把工作分配下去，自然有各部部長為她做牛做馬，哪裡還有半點兒當年膽怯瑟縮的樣子？
「陌妍，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無辜地眨眨眼睛，宋靜雨委屈地瞅著她，精明能幹的學生會主席形象蕩然無存。她吸吸鼻子，嗚嗚咽咽地道：「你一定要幫我的，不然這次感恩節的派對泡湯了，我會被導師K的。你不可以丟下我不管啊，好歹我們也同宿舍兩年了，你不可以那麼狠心，要知道……」
「Stop！」李陌妍努力地吸氣，再吸氣，拚命地剋制住隨時可能揮上那張天使面孔的雙拳。一年多前，拖她去混學生會時，她也是這副可憐而無辜的德行，當時只怪自己認人不清，這才落入她的圈套，這次她居然又來這一套，「你要我去哪裡弄錢？只有兩天時間，學校又建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四處除了校區就是農田，你叫我到哪裡找冤大頭吐錢給你？最起碼你給我把時間寬限到下個星期，我雙休日回市區幫你賣命。」
「可是……你也知道下星期就要辦派對了，雙休日要用來籌備，沒錢我沒法子辦事啊。」宋靜雨小聲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這兩天幫我搞定它，好不好嘛？這裡附近也是有幾家公司的。」
橫了她一眼，李陌妍不為所動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公司這一年多來我都跑遍了，你的活動經費有了，代價是我從此成了那些經理眼中的瘟神，人見人避，你還指望他們能把錢給我？」那些公司平均下來每家至少向她貢獻過三次，搞得人家現在一見到她就面有菜色。雖然她自認臉皮不薄，卻也不願意再次上門為難人家。
「那怎麼辦啊，陌妍，你想想辦法吧。」沮喪地垂下頭，宋靜雨扯著她的衣服，可憐兮兮地道。
一把撥開她的手，李陌妍撇撇唇，「你少來，我不吃這一套的。你自己說說看，叫我到哪一家倒霉公司去拉這一大筆贊助。」
宋靜雨皺眉苦思，一家家公司的名字在她的腦海中掠過。又要在學校附近，又要沒有經受過李陌妍的荼毒，難度好高哦。忽然間，她一擊掌，雙眼放光地大叫：「有了。」
「有了？」李陌妍挑眉，一臉驚訝，「誰的啊，幾個月了？」
宋靜雨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一拳捶在她肩上，「說什麼呀你？我是說想到一個公司符合你的要求。」
「哦？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公司。」這次是真正驚訝了，李陌妍沒有想到如此高標準的要求居然也有符合要求的公司。據她了解，這類公司應該已經和恐龍劃上等號，不是在蛋里還沒出來就是早在千萬年前就滅絕了。
「真的真的。」宋靜雨興奮地道，「你還記得宏遠吧？那家去年在這裡建造總公司大樓的企業，大樓在上個月剛剛竣工，三天前員工進駐樓內，現在已經正式啟用了。」
「什麼？」李陌妍不可思議地道，「你不會那麼狠吧，人家才開始經營，你就叫我上門勒索？」
宋靜雨狠命地搖搖頭，義正詞嚴地道：「是找贊助，不是勒索，這是雙方互利的行為。何況他們也不是剛剛開始經營，只不過總公司大樓竣工得晚些而已。」
「是哦，雙方互利。你幫助他尋找一個做善事的途徑是不是？等等……」李陌妍忽然想到了什麼，「你說那家公司叫什麼？還有，什麼叫做不是剛剛開始經營？」千萬千萬不要是她想象的那樣，否則她不保證下一腳不會踹到學生會主席大人的肚子上去。
「嗚……」心虛地後退幾步，宋靜雨尷尬地笑了笑，「就是宏遠嘛，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它的啊。」
緊緊地攥起拳頭，李陌妍再也忍不住狠狠地踹了她一腳，不過不是在腹部，而是為宋靜雨那襲飄逸的白裙子添上一個黑黑的鞋印，至於宋大小姐裙下的玉腿是否會留下淤青，不在她的考慮之列。李陌妍甩頭大步離開，還是回去嗑瓜子背單詞有意義一些。
「不要啊。」宋靜雨不顧形象地哀號，「陌妍你不可以丟下我不管的，罵也罵過了，踹也踹過了，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不公平，嗚，好痛。」她揉著被李陌妍踹過的玉腿，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開玩笑，要是陌妍撒手不管，那一萬元贊助她問誰去要啊？更重要的是，那人好不容易才微微動了心，怎麼可以這樣就無疾而終？
阿門，宋靜雨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設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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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望著眼前雄偉而前衛的三十層銀灰色大樓，一陣無以言喻的壓迫感向她襲來，令李陌妍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事到如今，她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一步步蹭到宏遠集團門前，還在猶豫要不要回頭時，高科技的感應式大門已自動向兩邊開啟，恭迎她的到來。
暗暗一咬牙，她豁出去了，不過就是全國三大企業之一嗎?不就是有個從未在媒體曝光過的神秘總裁嗎?不就是傳說中它之所以能在五年時間異軍突起是因為有黑社會撐腰嗎？她不過是要去拉一萬元贊助，而且用宋靜雨的話來說還是屬於互助性質的贊助，他們還能吃了她不成？
大不了被掃地出門。做了最壞的打算，李陌妍為自己壯壯膽，而後筆直地向服務台走去。
「小姐，請問我能為您提供什麼幫助嗎？」一身淡粉套裙的服務台小姐有禮地問道。
「你好，我是中南外院校公關外聯部部長，我校將在下周舉辦感恩節派對，希望可以得到貴公司的贊助。當然，我校會提供相應的回報，作為一個在全國以語言類學科聞名的高校，我們可以為貴公司提供外語類翻譯以及培訓。」李陌妍滔滔不絕地將來意一口氣地說完，順便開下她自認為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的空頭支票，最後加了一句：「請問我可以和你們總裁談談嗎？」
「這件事您應該找我們業務部經理，但真的很抱歉，經理他今天公休，所以請您留下電話，以後我們再和您聯繫好嗎？」雖然驚訝於眼前一身學生裝扮的女孩的大膽，但服務台小姐依然面帶微笑地道。
等電話？根據多年經驗，等電話的結果一定是空等。李陌妍立刻做出精明判斷，眼前這位小姐在拐彎地拒絕她。所謂已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所以她緊追不捨地道：「沒有關係，我可以和你們總裁面談。」
「那麼，您有預約嗎？」堆著公式化的笑容，服務台小姐明知故問道。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有人為了拉一萬元贊助而找上他們總裁的，而且來人還是個學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啊？我沒有。」李陌妍搖搖頭，「但您可以為我通知貴總裁一聲嗎？我相信他一定願意為教育事業做些貢獻的。」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似乎對方不為她安排接見就是不願意資助教育事業似的。
她從來不認為直接找上對方總裁有什麼不對，因為她過去都是這樣做的。但有一點她卻沒有想到，過去她光顧的公司，從頭到尾，徹徹底底加在一起，最多十數個人而已，而面前的宏遠，卻是個擁有數萬員工的龐大集團。
「很抱歉，小姐，總裁事務繁忙，如果您一定要見他的話，請先預約。」
「可是我……」李陌妍剛想抗議，卻看見對面標有「專用」字樣的電梯打開了，一名身著白色西裝的年輕男子自電梯中走了出來。看來一定是個高層，她立刻撇開服務台小姐，沖了過去，「這位先生，您好，我是……啊……慕雲帆，慕學長？」
他他他……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居然是這身正式的打扮。李陌妍呆在了那裡，話說了一半，竟然接不下去。
這時，服務台小姐已經慌慌張張地疾行過來，恭敬卻又不安地道：「對不起，總裁，這位小姐她……」
年輕男子似乎也驚訝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他笑了笑，道：「沒關係，這位小姐是我的舊識。」他轉過頭，向李陌妍頷首，「學妹，請，我們上樓談吧。」
渾渾噩噩地跟著他上了電梯，在三十層停下，進入一間氣勢磅礴的辦公室內，李陌妍穩定了一下情緒，在一張黑色皮質沙發上坐下，開始細細打量眼前的男子。一模一樣的容貌，卻是截然不同的穿著和氣質。
「慕雲帆，你不是又請病假了嗎？怎麼居然……居然在宏遠當起總裁來了。」她實在想不通，與她同屬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的研究生學長，每學期病假次數最多，卻永遠交得出出色的研究報告，他居然就是那個神秘的宏遠集團總裁。
臉上現出一絲苦笑，卸下方才凝結在臉上的屬於大集團負責人的嚴肅自持，慕雲帆無奈地道：「可以為我保密嗎？」
「嗯……」李陌妍有絲沉吟，「如果你願意提供學校贊助的話，我可以考慮。」這才是她認識的慕雲帆，帶一點點開朗，又似乎有一些憂鬱，就是沒有方才那樣外露的霸氣。
「可以考慮？小姐，你也太狠了吧。」名揚校園內外的中南女強人果然棘手，慕雲帆直搖頭。同屬一個大學，又在同一個專業，再加上英語專業的人又少得可憐，所以雖然她才大二，而屬於研究生院，但教學樓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雖稱不上熟稔，卻也打過幾十個照面了。對她的印象也從來都是甜美愛笑的女孩，不想直到今天才發現這個表面純真可愛的女孩竟是這樣一個狠角色。失算失算，他實在應該在剛才板著臉和她說聲「小姐，你認錯人了。」，而不是乖乖地引狼入室。咳咳，現在後悔看來是來不及了。
得意地笑了起來，李陌妍挑起眉道：「慕學長，別忘了現在是您有把柄落在學妹我的手上，何況身為中南學子，為母校做些貢獻也是應該的，您說是不是啊，總裁大人？」
「是是是，我給還不行嗎？」慕雲帆被她一陣搶白，半點兒招架之力也沒有，只有乖乖掏錢的份。要是被商場上的對手知道，堂堂宏遠總裁居然不是一個小小大二女生的對手，只怕他好不容易在商界樹立的威信就徹底毀了。
他自抽屜里取出支票，在寬大的辦公桌前坐下，抬起頭問她：「說吧，學妹，要我贊助多少？」
「一萬就可以了，我不會趁火打劫的，放心。」伸出一隻纖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李陌妍笑容可掬地道。
飛快地在支票上填上她要求的數目，向她遞了過去，「不過你要保證不會將今天的事說出去。」
任務終於完成了，李陌妍簡直要為自己奇迹般的好運喝起彩來。她滿意地接過支票，笑嘻嘻地道：「安啦安啦，學長都那麼幫忙了，學妹當然也不是什麼三姑六婆，絕不會為您做免費宣傳的。」她向他揮揮手，站了起來，「好了，那我告辭了哦，你忙你的吧，不必送我，拜拜。」
「等等，」慕雲帆開口叫住她，書生氣的面龐帶著不解，「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對於我這樣的雙重身份，你不好奇嗎？」
「好奇啊。」李陌妍猛點頭，「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我，對於探求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除非你希望讓我知道，否則我不會問的。」她眨眨眼，接道，「而且，就算我問了，你也不一定會說。」她不否認自己也有女孩子的好奇心，但如果這種好奇會對別人造成困擾，那麼，她是敬謝不敏的。她向來認為，不探人隱私，是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慕雲帆深深地望著她，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啊？關於她的傳聞，他聽過太多，別人對她的評價不外乎精明、能幹這類的形容詞。而他，在學校第一次見到她時，對她的印象卻是純真而甜美的。這樣的甜美，曾經撼動了他平淡如水的心，但由於諸多原因，他只是帶著欣賞的目光，默默地注意著她。卻沒有想到，今天竟會在這裡遇到這個女孩，聽到這樣一席話。
他忽然意識到，無論她是披著強悍外衣的中南才女，還是他印象中的甜美佳人，她都是一樣的善解人意。而她那雙清澈的毫無雜質的明眸，也同樣昭示著她的坦誠與純潔。良久，慕雲帆笑了，他望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第一次向女孩子提出邀約，「快十二點了，一起去吃飯吧。」
「什麼？你要請我吃午飯嗎？」李陌妍驚訝地瞪大眼睛。竟然有這樣的贊助商，被人敲了錢還要請人吃飯，天下竟有這樣的好事！他是錢太多了是不是？哪像她以前跑的那些小公司，送她走的時候像在送瘟神。
「學妹不會不賞臉吧。好歹我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而且你不必擔心我付不出錢讓你買單。」慕雲帆半開玩笑地道。
「注意哦，不是解我的燃眉之急，是學校。我絕對是做白工，沒有提成的。」她不滿地抗議。
不過吃飯么……李陌妍想了想，好誘人的建議哦。她撥了撥頭髮，笑著道：「學妹我的確是餓了，既然學長那麼誠心邀請，我是一定會去的。呵呵，不過，你不會穿成這樣出去吧？」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套限量發售的名牌，他抱歉地一笑，「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套衣服。」
「好啊，我不著急。」李陌妍無所謂地聳聳肩，開始打量起他的辦公室來。不愧是宏遠，總裁辦公室的氣派恢宏，讓她感受到那難以忽略的壓抑。好奇怪，她當時怎麼會竟敢那麼大膽，那麼理所當然地向他敲詐？雖然他們在同一個學院念書，但彼此卻並不熟，她居然在這種情形下輕鬆地敲到錢，的確是件不容易的事。不過，有一點她很肯定，那就是不管這家公司，這座大樓，這間辦公室給她多大的壓力，面對他時，她都是輕鬆的。直到現在她還在懷疑，這個溫和的學長，真的就是帶領著宏遠創造出那麼多奇迹的企業首領嗎？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嗨，可以走了嗎？」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慕雲帆，一身休閑的裝扮，淺藍的套頭毛衣加上深藍色的牛仔褲，充滿了學生氣息，就好像在一瞬間年輕了十幾歲似的。
李陌妍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合適，至少讓我不再覺得走在你身邊不倫不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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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次乘著專用電梯下樓，在服務台小姐詫異的目光下說說笑笑地走出宏遠，在附近的一家麥當勞坐下。
「我以為你至少會帶我到五星級酒店的。大總裁，你不會小氣到只肯請這十幾塊錢的套餐吧？」咬了一大口漢堡，又端起可樂潤喉，李陌妍明明吃得興高采烈，卻仍假假地抱怨。
「天，別再總裁總裁地叫了，其實我很無奈的。」慕雲帆喝了口可樂，笑著道，「我很喜歡這種地方的氣息，很年輕很朝氣。那種大飯店太沉悶太浮華，我不喜歡。不過，如果你想試試，我們待會兒還可以去喝下午茶。」他指指不遠處的香格里拉大酒店，「我不會小氣到不請的。」
「不必了，你以為在吃完這些后我還可以吃得下嗎？」李陌妍連連搖手道，「何況我們這樣進去，不被別人趕出來才怪。」那種高級的地方她還是少去的好。面對那些超大的排場，她渾身上下都不對勁，就像剛剛踏入宏遠大樓時，她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呵呵，應該不會被趕出來吧。現在這類大飯店都文明得很。」被她的說法逗笑了，慕雲帆問道：「真的不去嗎？那裡的茶點做得不錯。」
「不用不用，那種地方的氣氛不對勁，東西再好吃也沒用。可能還沒有開動我就已經被那些服務員小姐盯得心裡發毛，哪裡還吃得下啊？」想想也知道，出入那種飯店的大多是名門淑嬡，商業巨擎，要不就是什麼影視明星，歌壇新秀，她這種平凡學生族跑去湊什麼熱鬧啊。
有趣地看著她對著漢堡可樂大快朵頤，一點兒淑女形象都不顧，他的心不期然地也輕鬆起來。與她在一起似乎分外地自在。而這種輕鬆，這種自在，正是他極其盼望卻難以得到的。
李陌妍吃下最後一口漢堡，取出紙巾擦凈嘴，笑眯眯地道：「我吃完了，你幹嗎光看著我，自己卻不吃啊？」指指他面前才咬過一口的漢堡以及還剩下大半杯的可樂，她奇怪地問道。
「我？呃……還不是很餓。」慕雲帆尷尬地道。自己實在是太失禮了，竟然看著女孩子吃飯，而且還被對方抓了個正著。
「哦，這樣啊，那你等等。」李陌妍從位子上站起來，跑到服務台，要了兩杯草莓聖代端回來，遞了一杯給他，「給你，你請我吃套餐，我買冰淇淋給你，扯平了哦。不餓的話正好給你開胃。」
望著她遞過來的聖代，他著實驚訝了一下。這種反應真是……慕雲帆隨即笑了起來，這個女孩，果然不同尋常啊。
「哇，陌妍，你居然在這裡啊。」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了過來，充滿了驚訝與不滿，但又似乎隱隱地藏著竊喜，正是李陌妍的室友兼死黨兼上司宋靜雨小姐。
「我的贊助都還沒有著落，你居然釣了帥哥在這裡過二人世界，好沒天理啊。」
「閉嘴吧你。」李陌妍瞪了她一眼，滿意地看到她乖乖地閉上了嘴巴，這才從背包里取出支票，在手裡揚了揚后，丟給她，「拿去，錢鬼，以後再有這種事，千萬別來找我。」
眼中早已浮現出笑意，宋靜雨卻假意地道：「居然是宏遠的支票，你真的去了啊？呵呵，陌妍，你可真是神通廣大啊。」
「不然怎麼樣啊？上輩子欠你的。」看到她誇張的神情，李陌妍「哧」了一聲，交到這樣一個損友，她能怎麼辦？
「呵呵，怎麼這樣說呢？大家都是好姐妹嘛。」宋靜雨諂媚地笑了笑，把注意力掉轉到一旁的慕雲帆身上，「咦，這不是我們研究生院的大才子慕雲帆學長嗎？怎麼，想追我們陌妍啊？」
慕雲帆剛要說些什麼，卻被李陌妍攔住，「別理她，還敢說我找帥哥出來約會，你自己呢，還不知道約了哪匹白馬。」誰不知道她宋靜雨換男朋友的速度堪稱校園一大奇迹。
宋靜雨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不愧是相處了一年多的室友，果然了解她，「陌妍……這個嘛，我可以解釋。」
「誰要你解釋來著？」李陌妍冷笑一聲，拉起慕雲帆，「我們先走了，宋大小姐您自便。」
「哎哎，就這樣走了啊，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宋靜雨眼看著好友一手拿著聖代，一手拉著慕雲帆快步走出麥當勞，滿心不平衡地嚷道。他們竟然不理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她暗地裡推波助瀾，他們能走到一起嗎？雖然現在他們並不知道，不過……
嘿嘿，宋靜雨詭異地笑了起來，居然這樣對她，那她也就不客氣了，保管叫他們的情路多些插曲，也多些調味品。
「這樣丟下她好嗎？宋靜雨學妹會不會生你的氣？」被她一路拉出麥當勞的慕雲帆擔憂地問。她這樣太容易得罪人。
「安啦，她會生氣才怪。如果為了這種事就生氣了，那她不知道已經被我氣死幾回了。」李陌妍毫不在意地道，「不過我現在要回學校了，你呢？公司里有事嗎？還是一起回學校啊？」
縱使有千萬分不願，慕雲帆依然無奈地道：「我先回公司，要明天才能回學校。」
「哦，這樣啊，那好吧，我先走了，拜拜。」她朝他揮手道別，隨即轉身向車站走去。
慕雲帆望著她的背影，卻如何也移不開目光。不是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也不是第一次與她見面，但單獨的接觸卻是第一次。難道說，這第一次就註定了他將跌入她用天生的純善與蓬勃的朝氣織就的網中無法自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