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頂青綠色的轎子,停在翦梅齋外。
楚楚抬頭看著上頭龍飛鳳舞的字跡題著:翦梅齋,她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敲了門。
來應門的是牡丹,她推開門卻沒有想到會看見楚楚。「姨太?」
「姐姐在嗎?我來看看她。」楚楚盡量保持微笑,「我代夫君來看她。」
「他在休息,請姨太先移駕花廳,夫人身子虛,牡丹正要送葯給夫人。」牡丹手上端著葯碗,裡頭的葯缺了藥引子,怎麼喝也是沒有用的。
「藥方是御醫開的吧?我聽夫君說,那葯的藥引子極難尋找,所以至今依舊無法根治,是這樣的嗎?」
「是這樣沒錯,夫人並不覺得遺憾,他認為他已經完成他應該做的事情。」杜鵑刻薄的說:「而你就回去服侍你的夫君吧!夫人不需要你的關心。」
「杜鵑,不得無禮。」冷玦勉強地站起身,「妹子遠道而來,喝杯茶吧!」
楚楚見冷玦雖然憔悴,但是卻依舊美麗,心中已經完全了解了。
「姐姐快先坐下吧!」她攙扶著冷玦坐下。「姐姐身子骨虛弱,我特地熬了雞湯拿來,看看合不合姐姐的胃口?」
「謝謝。」冷玦接過碗,輕啜了一口。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郡主,你怎麼會如此無畏地喝她送來的湯?」杜鵑斜眼看了楚楚一眼,「像她這樣的女人——」
「住嘴。」冷玦無力地輕斥,「別亂說。」
「杜鵑,你先和我去把葯熱一熱吧!」牡丹硬是把杜鵑拉走,「姨太,你就和郡主聊聊吧!」
楚楚凝視著眼前病容憔悴的冷玦,「姐姐真是美,就連病了也依舊是如此的美麗。」
「過獎了,妹子此次前來,不該只是為了這樣吧?」冷玦有些疲倦地看著她,「我已經沒有太多力氣說話了,你有話就一次說完吧!」
「姐姐,其實我並不是代夫君前來的,你的病情也是我從別人那裡得知的。夫君在你病後沒有回家一次,我也是輾轉得知你住在此,才擅自前來;因為我好嫉妒你,你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夫君的目光,只要有你在的一天,他就不會看我,若非他極為失意,否則他是不會迎娶我回家的。身為一個妾,我也知道言行都要小心,可是我真的想說,我比姐姐更愛夫君,我敢這樣說。」
「你是可以這樣說……因為我……一點也不愛他。」冷玦蹙著眉。
「既然姐姐一點也不愛夫君,為什麼不把夫君讓給我呢?」楚楚眼淚盈滿了眼眶,「我好愛好愛夫君啊!他是我的天,在我眼中,他就是一切。楚楚本來就沒有好出身,如今能覓得如此好的歸宿,我已經很滿足;可是姐姐既然不愛夫君,為什麼還要強佔夫君的一切?」
「我並沒有……你知道……是他自己要愛我……」冷玦看了楚楚一眼,「等到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後,我絕對不再是你的對手。你的條件比我優越太多,你漂亮可人、溫柔婉約,這些我都比不上你;你只要再努力些,夫君必會看見你的優點,我時日不多,不會再和你爭了……」
「姐姐知道你的藥引是什麼嗎?」楚楚直截了當的問!「姐姐的藥引,是千年的鬼靈芝,全天下只有一人才有。姐姐可知道,夫君已經去向那人索藥引?」
「我不知道……」冷玦搖頭。
「姐姐,不管你死了,還是退出,夫君仍是不會愛上我的。」楚楚苦澀地笑著,「夫君早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在他的眼中,永遠不會有我的存在。」
冷玦沉默,他不知該如何響應。
「姐姐為什麼不愛夫君?」楚楚又問。
冷玦抬起雙眸,看了楚楚一眼后,將目光移開,「因為在好久好久以前,我就已經愛上了別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其它人,就算是尚書大人也一樣,他對我一往情深,我卻無以回報……」
「到底是誰?可以告訴我嗎?」楚楚反問。
「你不知道?」冷玦微愣,「若是不知道,那就別再追問了。」
「姐姐,你至少要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是誰能夠贏過失君?夫君算得上是十全十美的男人,我不相信還有人能夠贏過他。」
「你堅持要知道?」
「堅持!」
冷玦嘆了口氣,「我愛的人,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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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境內全是高聳入雲的山脈,轟立的高山,在那雲霧縹緲間昂然。
藍天在這裡,看來是如此的近。
闕非焰騎著馬,在山中穿梭。
傳說此山中有一位雲遊四海的仙人,雖然是傳說,但是當地許多居民都說的確見過此位仙人。仙人有很多很多的藥品,他曾經用一朵鬼靈芝救人,他向自己所救之人說,他有許多鬼靈芝,而這鬼靈芝更是各種怪病的根治之方。
這個仙人是個亦神亦鬼的人,有人說他很和藹,有人說他很挑剔,眾說紛紜,但是都沒有被證實,至今依舊如此。
其實武林中人都很清楚,那人他舊姓白,名字不詳,是白家莊唯一的倖存者,大家都稱他為雪仙。
白家莊是由古老的一支民族——雪族所組成,裡頭莫約百來戶,相當和樂安康。人們都以種植稀奇古怪的藥品維生,定期有一支馬隊會將藥品帶下山去賣,來維持整個家莊的收入。
在數十年前,白家莊的人成功地種植出千年一次,一次數朵的鬼靈芝,那是一種奇異的值物,可以根治大小病痛或提煉神丹,還可以製成劇毒,要看擁有者如何去配製。
當時他們一共種出二十朵鬼靈芝,其中有十朵被提煉成仙丹和劇毒,仙丹就是芙蓉子,劇毒就是胭脂醉,各是十瓶;剩下的十朵鬼靈芝,則是在賊寇、盜匪的攻擊下遺失了,而白家莊也早被不知何方來的人全數殲滅。也就是說至今這十朵鬼靈芝仍下落不明。
傳說這個仙人身上,可能就有十朵鬼靈芝。
闕非焰抱著小小的希望來到山上,希望能夠找到雪仙的蹤跡。
突然有人喊住他:「前面那位佩劍的大俠!」
闕非焰回首,看見一個俏麗的姑娘,她睜圓了雙眼看著闕非焰。
「我聽村子里的長老告訴我,你想要找雪仙對不對?」
「是的,可以煩請姑娘告訴在下,雪仙究竟在哪兒?」
「雪仙已經離開山中,但是他快回來了,等到他回來,你就可以請他救人了。」
姑娘笑著告訴闕非焰,話才說完,就看見一個渾身雪白的男子佇立在雪中,那銀白色的雙眸讓人一驚。
「我就是雪仙,有事嗎?」雪仙看著闕非焰,「你並非本地人。」
「我來自京城,此次前來,昊想要借鬼靈芝一用。」
鬼靈芝?雪仙挑起眉,「你要鬼靈芝何用?」
「在下的妻子卧病在床,她氣血攻心,經脈狂走,幾乎回天乏術,只能借鬼靈芝才能穩定她的心脈。」闕非焰誠懇地看著雪仙。
雪仙輕笑,「大俠莫言笑,鬼靈芝若是給女子用了,別說是穩定心脈,恐怕會突然暴斃身亡。鬼靈芝只能給男子用,除非你要的是芙蓉子,不然這是不可能的。」
闕非焰一愣,不可能……
「這裡有兩顆芙蓉子,還有一朵鬼靈芝,你拿去吧!不要忘記,去問問你的妻子,他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雪仙乾脆地掏出藥草,「你的妻子姓什麼?」
「姓冷,她是當今嵐星郡主,單字玦。」
雪仙掐指一算,「你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們沒有姻緣,他的命格里有一條龍,我看你的命格,你和那條龍應該是敵對的。」
「那又如何?」闕非焰問。
「就算用芙蓉子或是鬼靈芝把他救回來,他也不是你的。」
話說完,雪仙就和女子消失在空氣之中。
這時候闕非焰想起傳說——雪仙亦神亦鬼,來無影去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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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恩,明日就是點妃宴了。」皇太后看著寶貝長孫,「你不去把星兒帶回來嗎?」
「星兒不會和我走的,我也沒辦法帶回他。」朝陽典恩只是溫柔地看著皇太后,「奶奶,嵐星已經嫁人了,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星兒愛你呀!」皇太后看著朝陽典恩的笑容,「我知道你也不開心,不是嗎?」
「是的,我並不開心。」朝陽典恩的笑容退去,「當初是我錯了,我沒有把他的執著、他的驕傲、他的自尊、他的愛情算進去,所以我賠上了我最愛的人,就算掌握權力,傲笑天下人,都沒有意義。」
皇上憤怒地道:「你怎能這樣頹喪?那個女人不要你,你就放棄了?」
「父皇是不會懂的。」朝陽典恩的手緊握住,「我的江山是他打下來的,我只要他做我的皇后,我要的只有他。因為是嵐星,所以我才要,不是嵐星,我誰也不要,我等他等了十年,但是我卻把他嫁給了別人。」
「那麼你還能怨誰恨誰?」皇后的聲音響起,「明日就算你不挑,母后也會替你挑一個,其它就封為側室,不用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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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朝陽典恩身著一襲深藍色的長袍,手上執著龍鳳玉如意,他雙眼冷酷地看著底下所有的女子。或許這裡不乏容貌姿色更勝冷玦的女人,但是對他來說,沒有一個女人是他看得上眼的,特別是那幾個諂媚的女人,不過是想攀上枝頭變鳳凰罷了。
點妃筵席上,名門淑女、大家閨秀、各國異姝齊聚一堂,他卻始終冷眼旁觀;其中幾個女子不知好歹的跑來魅惑他,卻被他吼開。他實在是討厭這些女人,如此長袖善舞,竭盡施展諂媚之能,令人作嘔。
接著,每個女子都想展現其過人的才藝。
一開始,就由宰相的女兒左盈帶來她擅長的舞蹈。
見她左右手皆戴著水藍色的舞巾,不動地揮舞著,形成一幅水色佳人的唯美畫面,但是朝陽典恩依舊冷肅著臉,甚至不耐地斥道:「你給我下去!」
眾人皆愣住了,特別是皇后和宰相,宰相的老臉更是掛不住。
「皇兒!」皇后出言警告朝陽典恩。
朝陽典恩只是抬眸冷望著左盈,「我叫你給我滾下去!」
宰相趕緊拉著女兒的手,快步離開選妃宴。
皇后不悅地道:「皇兒,今日雖是你的點妃之日,但也不得對老臣們動怒。」
「這就是母后所說的,打狗也要看主人是吧?」朝陽典恩冷聲響應,「本宮連這麼大的狗也打了,接下來不如全部打入冷宮,您看如何?」
「典恩!」皇太后也看不過去,急忙安撫乖孫,「你也毋需大動肝火,就挑一個吧!挑你喜歡的。」
朝陽典恩不語,漠然地看著其它的女人。
接下來是蠻邦的公主伽嫣,她手執鈴鼓和鈴鐺,開始跳起曼妙的異族舞蹈,朝陽典恩剛開始也配合地欣賞著。
到了一半,他又臉色大變,「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動作,難道你們蠻邦就沒有文化嗎?」
伽嫣看著盛怒的朝陽典恩,刁蠻地回話:「我們當然有!」
「我看起來並沒有,你根本就不具資格,滾開!」朝陽典恩指著外頭的轎子,「今日就給本宮滾回你的部落去,本宮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皇兒,你這樣做會造成兩國讎隙!」皇后忙攔住伽媽的人馬,「伽嫣,有話好說,別衝動。」
「我堂堂日朝會怕她區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
「皇兒!」皇后怒斥,「怎能如此無禮!」
「愛妻,就讓他去吧!」
「皇兒的舉止十分不妥……」
「人不輕狂枉少年,你也知道他所愛之人已經嫁入了,他不願再談感情也是理所當然的,就彆強迫他了,隨緣吧!」皇帝溫和地看著朝陽典恩。「皇兒,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朝陽典恩冷然地瞄了一旁不知所措的女人,「下一個呢?」
卓清英姿傲然地走了出來,「微臣要給太子殿下來段劍舞。」
她是日朝最具威望的女將軍。在別的姑娘還在撲蝶弄粉時,正值豆蔻年華的她就已經在沙場上殺得死去活來,她所立下的輝煌戰功,更是數也數不清。
聽到是劍舞,朝陽典恩的思緒又被勾回。在冷玦初回到他身邊時,也給他舞了支劍舞,最後冷玦不慎割下了一吋發,日後他便禁止冷玦再跳劍舞。
卓清的動作不能說不好,但也稱不上完美,畢竟與冷玦相差太多了。
但至少卓清全部表演完了,不像有些女人才一站上來,就被換下去,所有的人一致認為卓清是最有可能雀屏中選。
最後輪到一名纖弱女子上台,她只拿了一把七弦琴。
她沒有任何一名女子出色的外貌,但是她那清爽的氣質,還有在她身邊流動的清新氣息,都讓朝陽典恩稍微地睜大了眼。
她是一個州知府的女兒,芳名孔柔兒。
她那細長的白皙玉指,溫柔地劃過琴弦。
紅葉有三願,一願君千歲,
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
歲歲長相見……
柔兒有工願,一願君萬歲,
二願柔兒長健,三願如同比翼鳥,
深深情不倦——
那輕柔的歌聲、婉轉的琴聲,沒有一樣比得上冷玦,因為冷玦奏出的音韻無懈可擊;冷玦的攏捻抹挑,皆完美無缺。就算孔柔兒再怎麼可人,都比不上冷玦,但是朝陽典恩卻做了一個決定。
他上前將玉如意給了孔柔兒,展露了數天來第一次笑顏。
「愛妃,願與本宮攜手治天下嗎?」
孔柔兒受寵若驚地看著朝陽典恩,「太子殿……」
「你不願意嗎?」朝陽典恩溫柔地笑著。
孔柔兒溫柔一笑,「柔兒實在是太訝異了,不敢相信竟然是柔兒……」
「這很合理,仔細想想,除了你,還有誰還能夠呢?」朝陽典恩微笑,「但是本官話先說在前頭,本宮不愛你,也不會愛你,本宮只愛一個人,而那個人永遠不會是你;不過你可以擁有太子妃的榮耀,因為你出身清白世家、書香門第,你不諂媚、不矯情,你純真善良,希望你能永遠夠不變。」
「柔兒會的。」孔柔兒屈膝回禮。
皇后鐵青著一張臉,「不準!不準娶那個女子!」
朝陽典恩回頭看皇后,「母后,請給我一個不能選柔兒的理由。」
「皇兒,卓清、左盈、伽嫣,個個是出色佳麗,你怎麼挑了個最不起眼、最不出色、最沒有才華的女人?」
「那麼母后……」他冷眼看著其它女人,「這些女人有幾個比得過嵐星?誰像嵐星一樣完美?他既能歌又善舞,琴棋書畫樣樣行,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美麗大方,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這裡哪個女人比他行?」
「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皇帝瞥了孔柔兒一眼,「你不能因為她也會七弦琴就送她,日後她必須能夠母儀天下,你認為她做得到?」
「父皇,她儉樸,從衣著就可以得知。兒臣以為兒臣需要的是一個能夠作為國家婦女表率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只知道買高級絲綢衣裳的愚蠢女人,在這裡的每一個女子,都身著天蠶絲、湘繡、織錦;且兒臣也不需要舞娘,只要一個能和兒臣共享精神生活的女子即可。何況你們所謂的母儀天下……」朝陽典恩輕蔑一笑,「我不以為母后做到了。」
這場點妃宴就在一陣唇槍舌戰之中,草草地結束了。
而隔日在眾人的見證下,朝陽典恩排除眾議,迎娶了孔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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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玦聽見外頭喧天的鑼鼓聲,一股腥甜就從喉頭湧上,他用袖口一遮,雪白的衣袖上也沾滿了觸目驚心的血紅。
他苦笑,是他不肯和朝陽典恩回去的,朝陽典恩就算迎娶了別的女人,他也不能怪罪他。
這是他自找來的苦,自找的報應,又有什麼好心痛的呢?但是他還是哭了,哭得雙眼布滿血絲。
杜鵑在一旁服侍著他,心裡就像是有萬根針在扎。
牡丹嘆了口氣,及時地遞上一盅雞湯。
冷玦搖頭,「擱桌上吧!我不想喝。」
杜鵑急得罵出口:「是你自己不要回去的,現在又鬧什麼脾氣呢?」
牡丹馬上阻止道:「杜鵑,口沒遮欄的胡扯什麼?」
杜鵑也回嘴:「我說那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嗎?」
牡丹怒道:「你以為郡主願意嗎?他比誰都還要愛太子,但是為了太子的未來,他早已經有了壯士斷腕的決心。為了太子,他可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太子要的只是一輩子的廝守,不是這個!」
「在這亂世中,沒有什麼一輩子……」冷玦的聲音,已經比以往還要虛弱,「杜鵑,我知道你擔心我,我也擔心自己恐怕連明朝的太陽也看不到,更何況是皇太子殿下呢?」
「我知道了,郡主,你原諒我吧!」杜鵑看著冷玦不靈活地褪下破血沾染的衣裳,她馬上服侍他褪下。
「我不怪你,何來原諒?」冷玦又吐了兩口血,「拿葯給我,好嗎?」
牡丹把爐子上熱著的葯湯端來,一匙一匙地喂他。
身後忽然有人把葯碗搶走,「你們照藥方子煮這朵鬼靈芝,我來喂嵐兒。」
那人正是闕非焰,他將鬼靈芝交給牡丹。
「下去吧!」
牡丹和杜鵑下去后,闕非焰注視著冷玦,深情地看著他。
「我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了……」
冷玦一愕,隨即平淡又冷漠,「知道了也好,如此你我不相欠,你也毋需再挂念我。」
闕非焰將葯遞到冷玦的嘴邊,「喝吧!吹涼了。」
冷玦偏首,「你已經知道我要殺你,又知道了我的身分,你便毋需再關心我。」
未料他的雙唇竟然被闕非焰堵住,硬是咽下一口葯。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要殺我,也不在乎你是男是女,只要你是冷玦、是嵐星,我就知道你是那個和我拜堂的人。你我有天地為證,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會愛你,而且我要義無反顧的愛你;我要讓你知道,這個世上除了太子殿下,還有我,就算他不要你,我也要你,因為你是我唯一至愛——」
「你說夠了嗎?」冷玦喝住他,手上亮出銀白色的刀,架在闕非焰的頸項上,「我不需要你愛我,我更不會愛你。」
「我不在乎你到底愛不愛我。」伸出右手,他握住刀刃,「這刀刃可以隨便划,劃在哪裡我都無所謂,我只知道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就無可自拔的愛上你了。」
「我不在乎你的愛情,我對你毫無感覺,這樣你也要愛我?」冷玦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好像他在說什麼天方夜譚,怎麼他一個字也聽不懂?為什麼他可以犧牲到這樣的地步?
「其實我們都一樣。」
闕非焰抽下刀刃,雖然手掌被劃下了血口,他還是無動於中;而冷玦也完全沒有心痛的神色,只是對闕非焰的舉止感到難以相信。
「你也像我這樣對待太子殿下,我則是這樣義無反顧地愛你。」
「我們不一樣,我花十年光陰去等待的,是可能會為了我拋下一切的一顆真心;而你在等待的是一池死水,因為我的心如同一湖死水,不會動,不會起漣漪,即使會,但也不是是為了你,你又何必等?」
「我想對你好,是出自我的愛情,你不願意愛上我,也是因為你的愛情。你有權利選擇你愛的人,包括是我或是皇太子,這都在你。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馬上離開,永遠不出現在你面前。」
「你對我太好了,我怕虧欠你。」
冷玦掩飾著語氣中的慌亂。
「隨你,我不在意你的虧欠,你要殺便殺,我的心、我的性命,都由你處置。只要是你要的,我都願意給你。」闕非焰緊握住冷玦的手,按在自己的心窩上,「刺這裡,這裡也是你的。」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冷玦知道他的答案,但是他還是想問。
「因為我愛你。」這句話,說一輩子都不嫌累。
「為什麼要愛我?」冷玦再問。
「就是愛你。」
愛你,是毋需任何理由的;愛情若是有了理由存在,那麼這段愛情也就不夠美麗。
愛情該是美麗而無悔的,否則,闕非焰又何須愛得如此義無反顧?
愛情不管在古今中外,始終考驗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