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了審查一筆上億元的企畫案,子曜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到住處。
家,對他而言不過是個休憩的地方,而剛好公司內也有一間他專屬的休息室,為了避免面對祖兒時的尷尬場面,他通常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反正也沒有人會為他等門,更沒有人會因為他的不歸而跑來噓寒問暖,這就是他和祖兒婚姻的最佳寫照——人前是夫妻,關起門來是兩個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合上因睡眠不足而泛紅的眸子,準備休息幾分鐘再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驀然,內線電話響起。
「什麼事?」他隨手拿起話筒后,又閉上了眼睛。
「總裁,警局的王組長有事找你。」秘書在電話的彼端說道。
「你告訴他,過兩天我會交代人把支票送過去。」子曜以為對方是為了每年數千萬元的警察基金而來,不以為意地說。
「不是的,他是為了總裁夫人的事而來。」
「祖兒?」子曜眉頭皺了皺,不知道多久沒和祖兒見過面了,若不是秘書剛剛說到她的名字,他還真忘了她的存在。「請他進來。」說完,他不等秘書回話就掛上話筒。
須臾,秘書帶領著王組長走進來。
「李秘書,你先出去。我暫時不接電話和會客。」子曜從來者凝重的神情看出事情不尋常。
當秘書把門關上后,王榮華拿出一隻牛皮紙袋,將自火警現場拍攝下來的照片送到子曜面前,神情肅穆的說:「任先生,我知道這樣的情況很難令你接受,不過,請節哀順變。」
從不同角度拍攝下來的照片,子曜只看了第一張就已經知道,赤裸著身子躺在床上被濃煙嗆死的人,正是他的妻子。
當然,躺在祖兒身旁的人,他也不陌生,因為前天東方幽才將他的照片和資料拿給他看過,而昨兒他也才專程飛到台灣會過他的妻子;李薺,祖兒的現任情夫。
「這是哪時候發生的?」子曜看著照片,沉聲問道。
「昨兒晚上。」
「是我的妻子沒錯,如果你是來確認身分的話。」子曜嘆了一口氣,鬢角因疲憊和震驚而隱隱抽痛著。
「謝謝。能否請任先生跟我走一趟以確認?」
「你來不就是要我確認死者身分,現在我確認了,不能就這樣結案嗎?」連續幾天不眠不休,體力和耐性都已略顯不濟的子曜口氣顯得十分不友善。
過去,他縱使再怎麼不滿意與祖兒的婚姻,縱使東方幽和歐陽拓也兩個生死之交一再規勸,他還是忍耐了下來,仍然與祖兒維持著名存實亡的夫妻名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和祖兒的婚姻是在這種情況下畫下休止符,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和情夫赤裸裸地死在飯店,留下來這個爛攤子,一樁令商業界人士竊竊私語、茶餘飯後當笑話談的醜聞。
Shit!他任子曜招誰惹誰了!
「我們希望你能到現場指認,畢竟人命關天,我們也不好只憑現場留下來的證件草率結案。」王榮華公式公辦的說。
「我會去,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將我妻子和那個男人的事情曝光,畢竟這是件見不得光的醜聞。」既然無法這樣就結案,他當然只好去認屍。
其實子曜心裡也知道,縱使祖兒有再多的不是,名義上她還是他任子曜的妻子,他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可是……這……你也知道新聞媒體是無孔不入……」王榮華為難著。
不等他說完,子曜已經舉起手打斷他的話,「我相信你們有辦法擺平它,否則峻風集團所撥的警察基金就到今年為止。」子曜劍眉一挑,語氣不善。這些他當然知道,更何況他也是媒體追逐的焦點。
聞言,王榮華一愣。
數千萬的基金,王榮華縱使自己不想要這份福利,別的同僚可沒說不要,他無法也無權代表所有的人放棄這筆款項。
王榮華深思了一下后,點頭答應,「好,我會設法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不過在台灣那邊,李先生的親人,我們無法隱瞞真相,你知道的。」
「我知道,不過暫時先不要說,等他的家屬來了再告知真相,我想這點小問題應該難不倒你。還有,下午等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我會過去認屍,這件事切記不能對外公開或張揚出去。」此時子曜頭痛到恨不得吞下一整盒的普拿疼。
「那我先回去了。」王榮華不敢再多有停留,他得趕快回去將一切事情準備妥當,尤其是不能讓記者看出端倪。上千萬的基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說什麼也不能毀在他手中,否則他光被同事罵就夠慘了,更不用說是高階長官了。
「那一切就有勞王組長了。」子曜客氣的站起來和他握手致謝。
「哪裡、哪裡。能為任先生服務是我的榮幸。」王榮華緊張得滿頭大汗。能和香港的商業鉅子握手可是件光榮的事,雖然是在這種不是很愉快的氣氛下,不過也夠他樂上好幾天。
「那我就不送了。」子曜禮貌性的幫王榮華打開辦公室的門。
「任先生不用客氣。」能夠讓任子曜送到門口已經夠了,他可不敢再奢求他送到樓下,再說他也趕著回去處理這樁火警,事不容緩呢!
子曜喚來秘書。「李秘書,麻煩你送王組長下樓,還有,將下午的議程全部取消。」
「是。」秘書從他臉上看出他此時心情不好,於是簡短回答。
子曜在他們離開后,整個人像虛脫了似地頹坐在辦公椅上,陰鬱且疲憊的表情就像剛打完一場戰爭。
※※※※※※
東方幽和歐陽拓也在接獲子曜的電話后,迅速的趕到公司。
「子曜,什麼事找我們找得這麼急?該不會是找我和拓也來做你和祖兒的離婚證人吧?」東方幽戲譫地笑問著。
對東方幽的口無遮攔,子曜回以一記無奈的笑,在長嘆一口氣后,才有氣無力的說:「祖兒死了。」
東方幽愕愣了一下,隨即狂笑了起來,一臉不相信的搖著頭。「子曜,你該不是尋我和拓也的開心吧?像祖兒這麼壞的人會這麼早死?少唬我們了,你忘了『禍害遣千年』造句話嗎?很不幸的,莫祖兒就是禍害。」
歐陽拓也也回給子曜一記狂笑,轉身自小冰箱內拿了罐礦泉水,大口的啜飲后說道:「我記得今天好像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他拍拍子曜的肩,很有義氣的說:「子曜,你該不是太想我和阿幽,所以藉口找我們來聚聚吧?沒關係,你想到哪兒喝酒、尋歡,我和阿幽陪你到底。」
子曜苦笑著。和祖兒結婚三年,他雖沒愛過她,但也不恨她,畢竟夫妻一場,沒有情分可也不是仇人。
「你看我像是在騙你們嗎?」說著,他將剛剛王榮華拿來的牛皮紙袋放在桌子上,又是一聲嘆息。「這是警方送來的資料,昨兒飯店那場大火,祖兒剛好就在那兒。」
東方幽不相信的將紙袋裡面的照片和資料倒出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祖兒光裸著身子趴倒在李薺身上的照片。
「天啊!這……這……」東方幽頓時語塞。
「阿幽,你又再搞……搞……」原本在一旁優閑喝著礦泉水的歐陽拓也,以為東方幽也跟著搞怪,於是走過來打算敲他的頭,因為那張照片而單手停在半空中,話也只說了一半。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他們該慶幸子曜終於擺脫了莫祖兒這個蕩婦呢?還是該安慰他痛失老婆?
「子曜,對不起,我們以為你是在開玩笑。」他們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說道。
子曜搖搖頭,站了起來,反而安慰地拍拍他們的肩膀。「我知道。」
「需要我們幫什麼?」歐陽拓也放下手中的礦泉水,正色的問。他和東方幽不是傻瓜,依照三人的默契,當然清楚子曜找他們來不只是純粹的要去喝兩杯、聊聊天而已,接下來的才是重點。
這才是好哥兒們。子曜嘴角微微上揚。「拓也,我希望你能幫我擺平新聞媒體,祖兒偷情且不幸身亡的事情,能壓下來就壓下來,畢竟我和她夫妻一場,既然她死了,過去的種種就一筆勾消。」原本柔和的黑眸突然變犀利有神。
「那我呢?」東方幽知道子曜絕不會讓他悠哉的清閑著。
「阿幽,李薺在台灣的妻子你曾經接觸過,我要你打聽她對李薺死亡的反應。」
「就這麼簡單?」東方幽不相信子曜會這麼有愛心。
「當然不只這麼簡單。我要你在她來香港的時候,直接從機場將她接走。她丈夫能玩我的妻子,合該是我回報她的時候。」子曜的表情瞬間陰沉,嘴角掛著一抹嗜血的冷笑。
東方幽斂下笑臉,神情凝重的勸道:「子曜,顧愷綺只是個柔弱的女子,李薺的風流帳不該算到她頭上。」
子曜眉一挑,語氣不善,「阿幽,你哪時候變得這麼心軟?像個娘兒們似的。」
他話剛說完,立刻招來東方幽的不滿,「去!我才不是女人。」
歐陽拓也疑惑的看著他們,對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話感到不解。「我才出差一個月,什麼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子曜這次發什麼神經?祖兒偷了那麼多人都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想回整,誰知道這次對李薺的老婆就不一樣。」東方幽高聲抗議。「冤有頭、債有主。李薺縱然千錯萬錯,顧愷綺可沒惹到你任子曜。」
「誰教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子曜硬是將罪名往愷綺身上扣。也不知道為什麼,自看到顧愷綺的照片,他就不打算放過她,李薺的事剛好成了他最佳的藉口。
東方幽對子曜的想法實在不敢苟同。「她是一個挺不錯的女孩子,李薺的死,她要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你實在不該再在她身上加諸任何不滿。」
「那是她的問題!」子曜冷嗤一聲。
歐陽拓也不敢相信的看著兩個好友,居然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爭得面紅耳赤。他一臉驚訝地說道:「天啊!難不成李薺的老婆有這麼大的魅力,居然同時將你們兩個人迷惑住?」
「你住嘴!」兩人同時轉過頭怒吼,接著又繼續唇槍舌戰。
被他們同時莫名其妙的怒吼,歐陽拓也也頗不滿,他生氣的往他們中間一站,硬是將兩人分開來。
「天啊!你們這種行為簡直可笑到極點了,如果被底下的員工看到了,峻風集團的股票恐怕不用等到明天就狂跌到底。」歐陽拓也濃眉一蹙,嫌惡的感嘆道。
女人在他們三人的眼底只是個麻煩的東西,尤其是子曜和祖兒的婚姻問題浮現檯面后,他和東方幽更是敬謝不敏、避而遠之;但最令他感到詫異的是,這次這兩個生死之交,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爭得面紅耳赤,而且還是個剛剛才死了丈夫的寡婦。
看來子曜已經被祖兒搞得頭昏腦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追求的是什麼,而東方幽,最有可能的是禁慾太久,才會神志不清。
或許待會兒真該去喝兩杯,一來慶祝子曜終於解脫,回歸單身貴族的行列;二來該是商量怎麼將這件醜聞隱藏,他可不想子曜再受到傷害。
子曜造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失常了,而東方幽也驚覺自己的情緒失控,兩人居然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起爭執,太不值得了。
「OK!我會幫你調查她的一切,其他的你自己跟她解決。」東方幽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咕噥著。
子曜眼裡充滿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冽光芒。「不止這樣,我還要你負責將李氏企業弄到手!李薺敢玩我的女人,在他死後,屬於他的一切我都要弄到手。」
其實祖兒的放蕩、不守婦道,子曜也難撇清關係,因為可以說是他故意縱容祖兒的,只是為了顧及兄弟情誼,歐陽拓也不便說出,否則兩人拳頭相向必是難免。
東方幽不悅的皺起眉,好意的勸著,「子曜,峻風集團已經夠龐大了,不需要再弄一個李氏企業來添光彩,何況你不覺得你也有錯嗎?是你縱容了祖兒,才會有今天的醜聞發生。」
東方幽這席話說得一針見血,可惜換來的只是子曜嗤之以鼻的冷笑。
好男人當太久了,該是他使壞的時候。他不以為然的訕笑道:「我上次就說過,我要展開反擊,很不幸的,顧愷綺成了第一個目標。要怪就怪她死去的丈夫,居然飄洋過海來勾搭祖兒。」
「子曜……」歐陽拓也終於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打算插話,立刻被子曜狠狠地瞪了一眼。
「拓也,一個阿幽已經夠煩人了,我不希望再多個你。」子曜冷聲道。
歐陽拓也聞言,只得將話全數吞回肚子里。
唉,看來誰也勸不了子曜了,溫馴的貓已經蛻變成虎豹。東方幽和歐陽拓也互看了一眼,知道多說無益。現在的子曜已經聽不進任何話,唯今之計只有祈求上蒼,不要讓顧愷綺死得太難看,子曜也不會在同時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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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愷綺和小乖兩人幾乎是同時到達花坊,大門才打開,貨運公司的人便送來花農剛剪割下來的新鮮花卉。
小乖見愷綺委靡不振的模樣,她笑彎了腰,忍不住調侃,「綺姐,薺大哥又出差了是吧?」
「你怎麼知道?」愷綺揚高了眉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沒精神的斂下眼瞼,雙手支著下巴,沒半秒的工夫一雙眼睛已經眯得快合起來了。
「因為只要薺大哥一出差,你整個人就沒精神,好像缺乏雨水滋潤的花朵,都快謝了。可真是印證了『孤枕難眠』那句老掉牙的俗語喔。」小乖打趣的謔笑著。
愷綺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小娃兒人小鬼大,才剛滿十八歲就滿腦子的風花雪月,說話沒個正經的。
愷綺走上前去,皮笑肉不笑的在小乖耳邊說道:「你不覺得談論男女情事對你而言還太早了點。」說完,她的手掌揮向正彎腰工作的小乖,在她俏臀上留下一記響亮的響聲。
「哎喲!好疼呀!」小乖撫著被拍疼的屁股,蹙著眉心、嘟著嘴,哇哇大叫恐嚇著,「綺姐,你不會手下留情呀,小心等薺大哥回來,我跟薺大哥告狀,要他把你這兇巴巴的老婆給休了,然後再伺機篡位。」
小丫頭片子言情小說看太多了,難怪會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愷綺睨了她一眼。「是嗎?那也要你能擺平我,小心篡位沒成功,你就等著當免錢女傭伺候我,我可樂得輕鬆呢。」想恐嚇她,還早咧!
「哇!你這模樣真潑辣,看來薺大哥一定是沒睜亮眼睛才會被你溫柔的外表所矇騙,可憐呀!」小乖就是喜歡跟愷綺抬杠,在她小小的腦袋瓜里,李薺是個溫柔且多情白馬王子,也是她未來尋找夫婿的最佳藍本。
「喔!那你還真是幸運,能夠目睹顧大小姐我最真實的一面,看來不給點獎賞是有點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自己。」說著又是一記響聲,她這一次是打在小乖另一邊的小屁股上。
「啊!我要告你虐待啦!人家的屁屁被你打扁了,將來若是找不到好男人,看你怎麼賠償我!」小乖整個人跳了起來。她就知道綺姐一定是覬覦她的俏屁屁好久了,否則怎麼專挑她最可愛又迷人的地方下手,那可是她將來要誘拐男人的最佳秘密武器,怎麼能被打扁了。
「難不成要我把丈夫讓你一半?作夢!」愷綺故意如是道。
「不!誰要二手貨來著,我是要你負責幫我釣男人來供我使用。」小乖口無遮攔的狂笑著,愷綺閑來無事喜歡逗她玩,但她可也不是打不還手的,耍嘴皮子,她自認比愷綺高明。
愷綺生氣的又在小乖的屁股上用力擰了一下,面對小乖痛得齜牙咧嘴的模樣,她可沒半點同情的意思。她態度嚴峻的警告道:「這只是給你一個教訓,下次再口無遮攔,就等著屁股開花。這麼小就思春,將來怎麼得了。」
她接手小乖未完的工作,指著一旁的椅子,繼續說:「不跟你抬杠了,換你去休息。」
小乖噘嘴、摸著被擰疼的小屁屁,走向剛剛愷綺坐的高腳椅,像個小孩子似地玩著轉圈圈遊戲,嘴裡還不停的咕噥著,「綺姐,你真狠心,下手都不留情。」
「誰教你欠人修理。」愷綺頭也不抬的回道。
早晨的陽光分外溫和,愷綺和小乖這兩個老闆不像老闆、夥計不像夥計的小女人,終於在閑談間將開店前的所有準備工作打理好了。
就在她們準備正式開門營業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
小乖撲在桌子上,接起電話。
「小乖,難看死了,快下來。」對小乖孩子似的行為,愷綺一天總得糾正個幾次。看樣子得將桌子換小一點,免得小乖接電話時老喜歡撲在上面,像極了七月節拜拜時的貢豬。
小乖調皮的朝愷綺扮鬼臉、吐舌頭。綺姐就是太有氣質、太有教養了,難怪一些行為在她眼裡都成了沒規矩、不莊重。
「您好,綺麗花坊。」小乖以為是有人要訂花,趕緊拿起紙和筆。
「請問顧愷綺小姐在不在?我這裡是香港……」對方說明身分。
「喔,她在,你稍等。」小乖邊捂著話筒邊喊住正往後房走去的愷綺,「綺姐,你的電話,是香港長途電話!」
「香港?」愷綺嘴裡喃喃重複著,一個很不好的預兆像烏雲壓頂似地襲向腦門。「難道是薺出事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街向小乖,從她手中接過話筒。「喂!我是顧愷綺,請問有什麼事?」
「李太太,很抱歉我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丈夫李薺下榻的飯店前晚發生火災,他不幸罹難了……」
接下來對方又說了些什麼,愷綺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腦子裡就只四個字——李薺死了。
「這不是真的……」愷綺茫然的掛上話筒,思緒就像被抽幹了似的,毫無知覺,一種想哭而哭不出來的感覺,像巨石般壓住她的心。
「綺姐,怎麼了?是不是薺大哥出事了?」被愷綺的模樣嚇著了,小乖也緊張到快要哭出來了。
一聽到小乖喊李薺的名字,愷綺的淚水就像決了堤似的洪流撲簌簌直流。
「綺姐,你不要一直哭嘛!求你說說話好不好?」面對從掛下話筒后就一直低首啜泣的愷綺,不知所措的小乖也跟著哭泣著。
在這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里,一向充滿歡笑聲的綺麗花坊,氣氛陰沉得猶如世界末日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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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走出機場,愷綺仰頭看了一下天空,蔚藍無垠的天空閃耀著刺眼的光芒,看起來是那麼的燦爛,而她更是從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亞洲的東方珍珠。
她長嘆了口氣,推了推臉上用來遮紅腫眼睛的太陽眼鏡,正想攔車到下榻的飯店時,一輛賓士跑車在她身旁停了下來。
正當她納悶之時,一名偉俊的男子已經離開駕駛座走向她,並幫她打開車門。
她心想,難道香港的飯店服務這麼周到,居然連她搭幾點鐘的飛機都知道,還派了人來機場接她?
「你是麗晶飯店派來的?」愷綺以為來人是飯店安排來接機的員工,只不過這個男子似乎有點眼熟,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東方幽笑了笑,搖頭道:「顯然顧小姐已經忘記我了。你還記得兩個月前的一個下午,在綺麗花坊我們見過面,我去買花,可是最後卻連一朵花都沒買就走了,還打擾了你一個下午,向你討教許多花經。你記起來了嗎?」他提醒著。
他知道自己接下的是一樁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可是誰教他是子曜的好友呢!
「喔!我記得了。」經他這麼一提醒,愷綺稍稍有了些印象,畢竟像他這麼英俊、幽默又風趣的男子不是天天看得到,何況那天他留給她的印象還不錯。
不過這一切也只是老闆和顧客的關係,並不代表她對他有這麼大的魅力。
迷糊卻不笨的愷綺開始覺得不單純。他怎麼知道她來香港?難不成他對她懷有目的,所以請了私家偵探調查她的一切?
「我們只有一面之緣,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來香港?」她微微地蹙起眉心,口氣略帶不悅。
「顧小姐,先上車吧。」東方幽當然知道她已經發現不對勁,不過礙於後面大排長龍等著進場接機的車輛,他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解釋。
「你不說,我是不會上車的。」愷綺堅決的搖頭,拒絕上車,轉身想離開。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香港,她可不想讓自己置身危險中,至少在這種時候,她真的沒有多餘的體力來應付。
她還真不是普通的拗。東方幽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是來處理你先生李薺的喪葬事宜,但這次飯店火警的死者並不只有李薺一人,還有一個人是我好友的太太,湊巧的是火警當時他們兩人正在同一房內,至於做什麼事,我想就不必我說得那麼白了。」
東方幽的話猶如六月霜雪,愷綺彷彿從腳底冰動起來,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不!你騙人,警方打電話來時並沒有這麼說。」愷綺否認道,傷心的她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滑落雙頰。
她不相信李薺會背叛她,他們是那麼的恩愛,在他出發到香港前他們才纏綿過,他怎麼可能才離開她的身邊就立刻跳進另一個女人的懷抱?
「顧小姐,我朋友在香港可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哪有可能讓這件醜聞曝光,再說李薺如果不是真的找上了有夫之婦,你想我幹嘛來這兒等你?」天啊!他真不知要讚賞她的單純還是說她愚蠢。
這些話就像是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立刻將愷綺僅存的信心炸得粉碎。
「不!這一定只是個惡夢,一個可怕的惡夢!」她的頓時陷入恍惚之中,嘴裡喃喃自語著。
「顧小姐,可否請你先上車,後面很多車子等著呢!」東方幽不想招惹上麻煩,他看了一下後面擁擠的車陣,語氣柔緩地央求著。
「這一切不是真的,薺不會背叛我,不會……」愷綺的意識早已墜入惡夢中,任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任由傷心掌控感覺,嘴裡只是不斷地低喃著,對東方幽的話根本恍若未聞。
眼看後面車陣的喇叭聲一聲比一聲響,東方幽實在忍不住了,索性一把拎起愷綺放在地上的行李,把它們全丟進車後座,並將發獃中的人推進駕駛座旁的位置,自己再迅速上車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