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捉著好幾個大袋子從超市回來,張丞嘯一進門就又灌了一杯咖啡——他困得在電梯里就差點睡著了。

「你現在怎麼怎麼愛喝咖啡啊?」趙佳音邊翻著他買的東西邊問。

小音也太粗心了吧?

跟他站得這麼近,卻沒看出他就快要睡著了嗎?張丞嘯無奈的一笑,拿過袋子開始往空無一物的冰箱里塞。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牛奶?你能在這裡呆很長的時間嗎?」

「我只能再待一天。」張丞嘯歉然道:「這是要給你喝的,你不是早上都會在賣三明治時喝咖啡嗎?先喝點牛奶,胃會比較舒服一點。」

「大家不都是這麼做的?」趙佳音不以為然的看著一大堆牛奶,「你現在怎麼這麼講究養生了?」

這是紀安安留紙條告訴他的——她早飯也不會跟他一起吃!張丞嘯沒有回答趙佳音的問題,起身準備煮飯。

「你要開始忙了嗎?那我要先出去了。」趙佳音笑著給了他一個重重的吻,「我可不想弄得一身油煙味,阿嘯辛苦了。」說完,跑跳著走開。

也不知為何,他心裡就是突然想到紀安安懷著身孕,還要每天辛苦的替他準備早、晚餐,當下一股濃濃的罪惡感又開始在心頭縈繞,張丞嘯嘆口氣,回到台灣后,一定要記得請個傭人去幫她,讓她別再接蛋糕的訂單了。

真是不明白她,又不是家裡缺錢,為什麼懷孕還要這麼辛苦?

愈想愈覺得她一個人在家,既危險又太辛苦,張丞嘯放下食材,拿起手機打給自己的秘書,全然忘了「不請傭人」正是他在結婚前對紀騰所提出的條件之一。

秘書聽了老闆的吩咐,聲音充滿著驚奇,「可是紀家大宅不是有很多傭人嗎?」隨便叫一個過去不就行了?老闆是不是忙糊塗了?

張丞嘯一怔,隨即意識到自己好像對紀安安的關心過頭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奇怪,他幹嘛要對紀安安的事這麼著急?

忙了一會兒,張丞嘯又放下刀,拿著手機撥號——算了,就算是不認識的人,面對一個孕婦,也該多關心一下。

「喂?」紀安安接起電話的聲音充滿了遲疑,他怎會打電話給她?是出了什麼事嗎?

張丞嘯突然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頓了一下才僵硬的說:「你從大宅找個傭人過去幫忙吧!還有,等寶寶生下來再接蛋糕的訂單。」

咦?這是在關心她嗎?紀安安連拿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謝謝你。」

聽著她輕輕細細的聲音,像是隱藏著無盡的喜悅,又帶著絲受寵若驚的顫然,張丞嘯的心莫名又揪緊了,「沒事。」

「可家……」紀安安慌忙改口,「這間公寓沒有房間可以給傭人住,其實我沒什麼不舒服,不需要傭人,但還是謝謝你。」

她這樣拒絕他的好意,他會不會生氣?

聽著她那唯恐惹他生氣的柔怯聲音,讓他的心情持續揪緊著,張丞嘯不自覺放柔了嗓音,「那有需要再請傭人過去,但訂單就別再接了。」

紀安安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惹人憐惜了,「我已經沒再接訂單了……但是有幾個老顧客有時會有些比較重要的節日想慶祝,那種時候就會想請我幫忙,而我也不想讓他們的重要日子留下遺憾……」

紀安安突然討厭死自己了——他好不容易關心她一次,她怎能這樣不識好歹的拒絕呢?

張丞嘯輕嘆一聲,現在他可以確定,他是真的沒辦法把她和心機深沉這個詞連在一起。

紀安安聽到他的嘆氣,嚇得急忙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我會向客戶解釋的,還有,我可以在房間里加張床……」給傭人住。

「我沒生氣。」張丞嘯制止了她的道歉,她真是……唉!

沒生氣?紀安安有些愣住,一時間兩人陷入奇怪的靜默。

「阿嘯,你怎麼還沒煮好啊?我餓了!」趙佳音在客廳大聲喊,讓電話兩端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去忙吧!再見。」紀安安迅速掛斷電話。

「再等一會兒。」張丞嘯轉過頭喊著,甩開心頭的怪異感覺,收起手機,專心煮飯。

「開飯了。」張丞嘯把飯菜端到餐桌上,招呼女友過來吃。

「終於好了,我都快餓瘋了!」趙佳音接過男友遞來的筷子,「怎麼煮這麼久?」

張丞嘯直覺的不想提打電話給紀安安的事,只好找了個借口,「好久沒煮,我有點生疏了。」

「味道倒是沒變。」趙佳音嫵媚一笑,「還是這麼的好吃。」

張丞嘯挑起眉,故意問:「剛才不是還說我煮的沒餐廳好吃嗎?」

趙佳音撒嬌的看著他,「這裡有阿嘯的愛心,是哪家餐廳都比不上的!」

張丞嘯失笑的替她夾菜,「真是會說話。」而紀安安……就是很不會說話的那種人吧?

像是在會議室的那一次,她就只會低頭對著他直說對不起,那樣只好讓正在氣頭上的他更加生氣,一個心機深沉的人會變成這樣嗎?

「你怎麼又在發獃了?」趙佳音重重的捶他一下,「你又在是什麼嘛!太過分了。」

張丞嘯回過神來,笑著揉揉胸口,小音下手還真狠,「打這麼重!想謀殺親夫啊?」

「誰教你不聽我說話!」趙佳音不高興的看著他,「你剛才在想什麼?」

「想公司的事,一時失神了。」張丞嘯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謊話不禁蹙了眉,「快吃飯吧!從現在開始,我絕不恍神了。」

「這還差不多。」趙佳音哼了聲,繼續吃飯。

倦意又開始襲來,張丞嘯只好強打著精神陪女友聊天,心裡不知怎地有了一種怪異的不舒服感,卻又說不清他是在不舒服什麼。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告別女友,張丞嘯坐上飛回台北的班機——這兩天,小音都是精神極好的拉著他聊天,他一共只睡了幾個小時,再加上之前無眠的兩天兩夜,幾乎睏乏到極限的他一路上沉沉的睡回了台灣。

飛機降落在台北時已是半夜,一路的好眠讓張丞嘯恢復了精神,很久沒進食的肚子也感覺餓了起來。

紀安安以為他在飛機上吃過東西,應該不會準備宵夜了,張丞嘯有些惋惜的嘆口氣。

打開公寓門,熟悉的昏黃燈光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習慣性看向餐桌,張丞嘯奇怪的發現桌上有個很大的杯子,走過去拿起壓在下面的便條紙,娟秀的字跡寫著:坐飛機久了會水腫,喝這個薏仁水很有效。

張丞嘯輕笑一下,拿起杯子喝著,不涼不燙的溫度正好入喉,一股淡淡的香味入喉后還帶著些甘甜的感覺。

看著那張便條紙發了一會兒呆,張丞嘯轉身打開冰箱,在專門存放給他吃的蛋糕那層,拿出蛋糕切了一塊吃起來。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張丞嘯抬頭看到極安安走了過來,「怎麼還沒睡?」

「我、我睡不著,起來活動一下,」紀安安看著他手上的蛋糕,「你在飛機上沒吃東西嗎?那你等一下,我去準備點東西給你吃。」

她還以為他一回來就會直接去睡覺,幸虧她一直沒睡,仔細的聽著外面的聲響,不然他豈不是又要餓肚子了?

「回去睡覺,我自己會煮。」

「我反正也不困,你先去沙發上躺一會兒,我馬上就準備好。」

張丞嘯看著她的樣子,突然有了開玩笑的心情,「下次撒謊前記得低下頭。」

她一撒謊時,臉上就像寫字了似的,讓人一看就知道!

嘎?紀安安紅了臉,低頭在冰箱里拿出簡單的食材,開始忙起來。

張丞嘯並沒聽她的話,去沙發上躺著,反而是倚在門邊跟她聊了起來,「你的肚子這麼大,怎麼好像沒事人似的?」

她的動作還是很靈活。

「哦,其實懷孕並沒想象中那麼累,也可能是因為我身上沒長太多肉,聽說懷孕期間,過胖的孕婦會很辛苦的。」紀安安有些疑惑,他今天話這麼多,是因為剛才佳音那裡回來,所以心情很好嗎?

「沒見過像你這麼瘦的孕婦。」大大的肚子配上纖細的四肢,讓她看起來像是只大青蛙似的,蠻好笑的。

「我已經把食量增大很多了,但還是一點肉都不長。」她也沒辦法,不過醫生說寶寶很健康,而她的身體也沒問題。

紀安安把煮好的簡單宵夜端上桌,「好了。」

嗯,她的廚藝還真是不錯,「快去睡吧!」張丞嘯邊吃邊看著她說,她幹嘛站在角落,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似的?

沒想到他會注意她,正低著頭看地板的紀安安愣了一下,「我、我等會兒收拾好碗筷再去睡。」

「我自己收拾就好。」她明明可以做個頤指氣使的大小姐,這麼總把自己當成個小女傭似的?張丞嘯嘆口氣,「快去睡覺。」

「你剛想飛機……還是我來收拾吧!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看不出來她還挺固執的,張丞嘯無奈的一笑,「那就坐下吧!別傻傻站著。」

咦?可是坐在餐桌邊豈不是會害他沒有食慾嗎?紀安安愣了一下,還是聽話的坐下來——不過是坐到離他最遠的地方。

張丞嘯看著她低頭坐得遠遠的樣子,不禁好笑的想著,真不知他們兩人是誰喜歡誰,好像他比她要熱情得多吧?「以後一起吃飯吧!」

「什麼?」紀安安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是她幻聽了嗎?還是她一直在做夢?

張丞嘯也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一起吃飯吧!」

紀安安看到他的笑容,人更像是呆傻住了似的,微微紅著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那樣澄澈的眼眸里寫滿了純然的喜悅,甚至泛起盈盈的水光——只是和他一起吃飯而已,就會讓她那麼開心?

張丞嘯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只覺得自己突然不太敢直視那樣的一雙眼,只好低下頭吃飯。

半晌后,紀安安細細的聲音響起,「謝謝你。」

心又揪緊了一下,張丞嘯沒再說什麼,只是沉默的吃完了宵夜。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張丞嘯為了對女友的承諾,每天奔波、勞碌,在這段期間只去英國看過她一次而已;而跟紀安安則依然是維持做一對怪異的夫妻,但兩人間的話倒是多了很多。

在預產期的前三天,紀安安住進醫院,醫院對紀家千金的生產格外重視,甚至對特等病房進行了一系列的改裝,以確保讓她能順利分娩。

紀騰對獨生女即將生產的這件事好像漠不關心,依然悠閑的住在加拿大,還不準幾個擔心的老傭人過去照顧他們的小姐,就連在大宅里的傭人們也被命令,除非必要,否則不準去探望!

張丞嘯對紀董這樣的行為感到很氣憤,雖然醫院貼心的照顧根本不會讓紀安安出任何差池,他還是很不放心的把秘書派到醫院看著她,而他自己也來回在醫院與公司間奔波著。

等在產房外,張丞嘯的神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綳愈緊,產房裡偶爾傳出的痛苦呻吟也讓他的心不停的緊縮著。

「老闆,您不用這麼緊張。」也等在產房外的秘書安慰著他,「第一次生產,時間總是比較久,醫生都說夫人的狀況很好,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老闆好像在一開始接管公司,都沒這般緊張過!

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的緊張,張丞嘯僵硬的點了頭,沒說什麼。

盡責的居秘書想找些輕鬆的話題以舒緩老闆的情緒,「寶寶的名字想好了?」

「沒有。」張丞嘯這才想到,他們兩人都沒提過替寶寶取名這件事。

「若是姓張的話,就比較好取名字;像我姓居,好像配上什麼名字都不太好聽。」她的小弟才讀國中,就已開始頭疼著該替未來的孩子取什麼名字了。

姓張?張丞嘯倏地抬起頭,神色冷厲的盯著秘書看——「結婚」這麼多個月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清楚意識到,紀安安肚子里的孩子是別的男人的!

咦?老闆的眼光這麼突然變得這麼兇狠?居秘書嚇了一跳,難道是老董事長想讓寶寶隨著紀家的姓嗎?

居秘書小心翼翼的離開張丞嘯,老闆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可怕啊!

在一片冷凝的氣氛中,產房的門打開了,護士小姐抱著清洗乾淨的小寶寶走出來,笑著道喜,「恭喜您,張先生,母子平安。」

張丞嘯有些僵硬的結果小寶寶抱在懷裡,對這個軟軟的小東西,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護士小姐沒注意到他僵硬的神色,笑著說:「寶寶長得真像您,我很少看到剛生下來就這麼好看的寶寶。」

一般剛生下來的小寶寶都會皺巴巴的,只有寶寶的父母怎麼看都覺得好看得不得了。

像他?開什麼玩笑!張丞嘯的臉色顯得既陰沉、又難看。

一旁的居秘書趕忙走過去,「謝謝您,先把寶寶抱回去吧!」

「哦!」護士小姐有些奇怪,張先生怎麼沒像其他爸爸一樣對天高呼「我做爸爸了」?

居秘書小心觀察著老闆的神色,不知現在提醒老闆大人他該進去探望一下夫人會不會被扁?

「我回公司了。」張丞嘯說完,毫不遲疑的大步離開。

什麼?就算不進去看看產婦,也不能直接就走人吧?居秘書看不過去的出聲,「老闆……」你給我回來!

張丞嘯倏地回過頭,「閉嘴!」說完又轉身疾走。

居秘書呆住了,老闆的神色怎麼看起來那麼疲憊?他是受到什麼打擊了嗎?不解的搖頭,居秘書想好說詞,準備去對夫人解釋為什麼跑掉了。

「夫人……」打好腹稿的居秘書,在對上夫人蒼白而疲憊的臉時,當下忘得一干二靜——她也是個女人,將心比心,老婆生產後,老公卻不在身邊,怎麼殘忍的事實教她難以替老闆辯解,老闆真是太過分了!

「怎麼了?」紀安安看著居秘書忽而為難,忽而氣憤的神色,虛弱的問。

「沒……是老闆他……」一向善於應對的居秘書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回公司了嗎?」他這麼長的時間都沒進到病房,她多少也猜到了。

居秘書硬著頭皮點頭,「是……」夫人好可憐,她以後一定會訂最難吃的餐點給老闆當午餐,還要在老闆的咖啡里偷加料……

「我沒事。」紀安安虛弱的笑了,「你也累了好幾天,快回去休息吧!」

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居秘書只好囑咐護士這個好產婦后,離開了醫院。

紀安安本以為他會進來看她一眼的……輕嘆一口氣,是因為近來他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所以她才會對他有了一些奢望……

他的態度轉好是他第一次從英國回來的那開始的,該是因為見到了佳音,心情變得很好;也有可能是佳音叫他要對她好一點,總之並不是因為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變好了……

勉強擠出一個虛弱,紀安安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她還有寶寶呢!她心中最該想的就是怎麼這個寶寶,做個稱職的好媽媽!

一直到紀安安出院,張丞嘯都沒再出現——於是各種的謠言傳了出來,公司里幾個元老級人物也都來對她搬弄著是非,可都被她笑著敷衍過去。

深夜,張丞嘯的車子漸漸駛近公寓。

今天是紀安安出院的日子,他不顧大家或詫異、或指責、或看好戲的眼光,一直留在辦公室里忙著,甚至特地待到很晚才離開公司,不知為什麼,下意識他就是想避開她。

打開公寓門,在看到熟悉的昏黃燈光時,張丞嘯驀地愣住了——她不生氣他躲著不見她的事,依然會想著要留一盞燈等他回家嗎?

紀安安住院以後,他每天回來都只能面對一室的黑暗,那時他才意識到,這團昏黃的燈光有多麼的溫暖。

轉過頭,餐桌上也擺放著仍冒著熱氣的宵夜——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樣,可是他心裡的感覺卻不知為何變了,而且他壓根不明白是從何時改變的。

在門口呆站了一會兒,張丞嘯像剛「結婚」時一樣,徑自走回房間。

聽到對面房間的關門聲,紀安安輕嘆一口氣,低頭看著熟睡的小寶寶,「寶寶,他又不吃我做的東西了……媽媽真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還是他跟佳音吵架,所以心情不好嗎?」

「怎麼辦……媽媽好像不只是不引人注意,根本就是讓人討厭,你長大了會不會也不喜歡我?」又嘆口氣,紀安安輕手輕腳走向餐廳去收拾。

躺在床上的張丞嘯愈想愈不對勁,她剛出院就替他準備宵夜,要是第二天一早看到她的辛苦全都白費了,一定會很難過吧?不過現在的他沒什麼食慾,乾脆把宵夜倒掉,總之就是別讓她知道他沒吃!

打開房門,張丞嘯耳尖的聽到幾不可辨的碗盤聲響,難道……

走出走廊,果然看到紀安安正在餐廳收拾的身影,她怎麼剛出院就這麼晚睡?

紀安安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張丞嘯時也呆住了,不知該說什麼。

沒人開口,兩人就這樣靜默的看著對方,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張丞嘯不想再直視她的眼睛,快步走到餐桌邊,腦子不太靈光的執行著他先前想做的事——把宵夜給倒掉!

紀安安看到他的動作,身子晃了一下——他就算在最開始,也只是不吃而已,從沒做出把飯菜倒掉的舉動,他怎麼會變得更加討厭她了?

張丞嘯把飯菜都倒光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不禁低咒了一聲,轉過身想對那個低著頭,臉上找不到一絲血色的她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來吧!」紀安安低著頭,拿過他手裡已經空了的碗盤放到水龍頭下刷洗。

不知是否是錯覺,張丞嘯覺得自己好像聽到水滴濺落的聲音,她哭了嗎?他澀著嗓子開口,「我……」

小寶寶突來的哭聲打斷了張丞嘯的道歉,紀安安迅速放下手裡的盤子,擦乾后奔回房間,抱起小寶寶輕聲拍哄著。

張丞嘯站在走廊,看著她溫柔的舉動好半天,沒再多說什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終於哄得小寶寶重新入睡,紀安安輕輕的把他放回嬰兒床,獃獃的看了他好久后才苦笑一下,拭去眼角的淚花,回到廚房繼續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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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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