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嚴子勁甩上電話，明知他不該拿電話出氣，但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兩天下來，這是他第二十次打電話給宛兒，也是第二十次碰釘子，因為她不願意接他的電話。
那天早上離開宛兒的住處，一跨出門檻他就後悔了。
他等了六年，就為了讓她知道他心裡所有的情意，卻在最重要的一刻失去控制，明知道她是刻意用漠然的態度來保護自己，他該做的是用深情瓦解她的冷漠，讓她願意對他敞開心胸接受他，現在全搞砸了。
「真是愚蠢到了極點！」他握緊拳頭打在桌上，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撼動她固執的心呢？
「剛剛聽你那位超級秘書說，今天有人無心工作。」一道戲譫的嗓音傳進辦公室。
嚴子勁忍住到了嘴邊的咒罵聲，放下話筒，起身迎接來人。「喬安，妳怎麼有空下來？」
「過來看你這位總經理是否如秘書所說的無心工作。」林喬安仔細端詳他，她現在是嚴子勁的大哥－－全勁總裁嚴子淵的私人助理。
「秘書亂說。」嚴子勁輕闔上門，在心裡提醒自己待會兒得好好教教秘書。
「你前天早上沒參加主管會議？」放棄舒適的沙發下坐，林喬安走到辦公桌前
，隨手翻開桌上那疊堆積如山的公文。
「睡過頭了。」他隨口說了個借口。
「在女人閨房內！」她半是開玩笑，半是試探。
「喬安，妳這是在調查我的私生活？」嚴子勁苦笑，只要喬安想知道的事，就沒有人可以阻止她的求知慾。
「我好奇。」她可一點罪惡感也沒有，其實她是奉老公之命前來打探消息的。
「這幾天你沒回家，行動電話又聯絡不到你……」
「這幾天比較忙，所以就住在市區的房子。」
「洪燕也在找你。」她提醒他還有這麼一個不死心的追求者。「早上開會時，她還在問你的行蹤。」
嚴子勁皺著眉，一臉的煩惱。
「她現在可是把喜歡你一事公諸於世，而且以她的強勢，一定不準有別的女孩接近你半步。」她以為他是在煩這件事。
「我根本懶得理她。」他涼涼的說。
林喬安揚眉。難道真被子淵說中，子勁這一陣子的失常是因為別的女人？
「子勁，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她問。
嚴子勁看著窗外陰暗的天空，想起了那天早上的情形，宛兒的冷淡和退縮讓他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喬安，我和宛兒見面了。」也許他可以問問喬安的意見。
林喬安一臉的震驚。「宛兒？邱宛兒嗎？」
他點頭，緩緩轉過身面對她。
林喬安六年前就知道整件事發生的過程，也知道他去找邱宛兒卻撲了個空，因為她已去了法國。
「你和她見面了？」她急著問，這一定是個精彩故事。「她是不是很高興見到你？」
「剛好相反。」他苦笑。「她恨不得我從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你沒對她解釋當年的事？」
「解釋了。」他想到那晚，他一直有種感覺，真相比她一直相信的事實還傷她的心。「我也告訴她我要追求她了。」
他的表情告訴林喬安，他慘遭滑鐵盧。
林喬安能夠了解邱宛兒的心情，當年她不顧一切，懷著無比的勇氣倒追他，所換來的卻是他的無情相對，最後還得帶著一顆殘破不堪的心遠赴法國療傷。現在再面對他，只怕他再怎麼表現出真心，她也不敢輕易接受。
「可想而知她拒絕你了。」她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誰叫他當年那麼無情。「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
「喬安，看在妳和大哥的事我也出了下少力的分上，妳有必要這麼扯我後腿嗎？」他苦笑，當年大哥利用和其它女人的親密關係傷害她，她心碎得想離開台北，是他狠狠揍了大哥一頓，把他揍醒后，帶他到機場攔人，兩人才打開心結互訴情衷，喬安才成為他的大嫂。
「你和你大哥都差不多，幾年的不聞不問，突然出現就要佔據別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還不慘遭拒絕？」她冷哼道。八年的深情守候卻換來嚴子淵的冷淡以對，為何總在女人心已死時，這些男人才像突然開竅一樣，回過頭來想追回真愛？
嚴子勁沒有回話。
喬安的話讓他正視起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從一開始，他就逼著宛兒接受他的出現，甚至在她逃避時逼她接下發表會的工作，從沒站在她的立場替她想，結果他的追求換來了她一再的退縮。
「如果你真要宛兒回到你身邊，沒有別的方法，『用心』才是最關鍵的。」喬安不忍見他為了所愛而苦惱，還是提點了他一下。
「用心？」嚴子勁細細品味這兩字的意義。
「六年前被你拒絕的事對她傷害很大，她害怕再次受傷，所以無法信任你，並且一再逃避。但是只要你用心對她，讓她感受你的心、你的愛，我相信她會再次敞開雙臂接受你的。」喬安說。
「就像妳和大哥。」嚴子勁同意她的話。
「你大哥還在假釋期間，不過你的罪狀和他比起來是輕多了，所以我相信宛兒會很快接受你的。」她給他信心。
「誰說我還在假釋期間？」嚴子淵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老婆，立刻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
「嚴子淵，放開我。」喬安拍打著腰上的手。
嚴子淵非但沒放，還在她頰邊偷了個吻，惹得她又氣又跳的。
「大哥，你想和喬安親熱，就請回自己的辦公室。」嚴子勁看不下去了。
「你可以先出去，我和喬安……」嚴子淵一副理直氣壯樣，直到喬安一拳打斷他的話。
「嚴子淵，你最好現在就放開我！」她的臉上有著微微慍火。
一見苗頭不對，嚴子勁心想最好趕快閃人。「好好好，喬安，妳也別和大哥計較，我不懂事，我現在就把辦公室讓給你們，你們繼續，我出去後會在門上掛一張請勿打擾的牌子，別擔心會有不識相之人來打斷大哥的好事。」
「嚴子勁！」
喬安抓起一個抱枕向嚴子勁丟去，結果抱枕打在門板上，嚴子勁已溜了個無影無蹤。
離那晚所發生的事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宛兒一直躲著嚴子勁，明知和她個性不像，她還是當了膽小鬼，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
但是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這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在便利商店買了麵包和鮮奶準備當晚餐，買好東西回到住處，赫然發現嚴子勁在大廈入口等她，她直覺想轉身離開，但他已看見她，而且三兩步便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宛兒下看他，打算繞過他朝電梯走去，但他不讓，她繞右邊，他就擋右邊，她繞到左邊，他又立刻擋左邊，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連警衛室的警衛都好奇地探出頭來看是怎麼一回事。
最後宛兒憤憤地抬頭怒視著他，對上的卻是一張笑臉，這讓她更氣了。
「嚴子勁，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找妳一起吃飯。」嚴子勁看見她手上的袋子。「妳還沒吃吧！」
「我吃過了。」宛兒故意說。
「真的！袋子里裝了什麼？」他一點也下相信她的話，作勢要看袋子里的東西。
她驚訝地後退一步。
「秘密嗎？」他寵溺地笑著問。
瞪著他，宛兒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之前的他強勢得有如君王一般，不容她拒絕，而此刻的他卻一副輕鬆悠閑，就像鄰家大哥一樣，親切的笑容直闖她的心。
這三天她刻意躲開他，她知道他打了幾十通電話，阿葆轉達了他留話的語氣，起先是低聲懇求，在得不到她的響應后，後面幾通已可聽出隱藏於平靜背後的不悅和憤怒。
「真的是秘密？」見她不說話，嚴子勁又說。
「嚴子勁，為什麼你非要一再地擾亂我平靜的生活？」她有些惱怒的低吼。
斂起笑容，她那自我保護的模樣及眼裡的倦意令他心疼和憐惜。
「妳沒睡好嗎？」他伸出手輕輕拂開她頰邊的垂髮。
「我睡得很好。」她半是賭氣的說，其實這三天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如果是因為想我，那我可是會心疼的。」嚴子勁輕輕揉著她的眉宇間。「別老是皺眉，小心皺紋爬上妳這張美麗的小臉。」
「你……」他關心的語氣悄悄融化了她用層層厚冰包裹的心，裂開了一道小縫，但已足夠讓他的身影竄進。
「妳躲了我三天也該夠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不準妳又消失。」不過幾分鐘，他又現出霸道專制的一面。
「你憑什麼……」她原本想回話，卻被他用卑鄙的手段打斷。
不在乎兩人就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廈門口，他低頭吻住她，阻止她說出更多違背心意的話。
無視她的掙扎，他摟著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擁在胸前，雙唇饑渴的咬噬著她的，為這三天的思念尋求滿足。
當他感覺到她已逐漸屈服，動作也就變得溫柔。
宛兒覺得頭昏腦脹，全身失去力量，只能依附著他堅強的身軀，所有的冷漠皆已融化在他的深情中。
忘了一切，兩人忘我的陶醉在彼此的懷中，直到一陣孩童的戲謔聲響起，才打醒沉醉的兩人。
「媽媽，他們在親親，就和電視上一樣。」小男孩的童言童語引來一陣笑聲。
宛兒迅速將嚴子勁推開，一張小臉儘是羞赧的紅潮，低垂著頭，她只想快快離開現場。
「宛兒，等等我。」嚴子勁在鐵門關上前一刻追上她。
「你走開。」宛兒不看他，徑自來到電梯前。
「妳生氣了？」他側著頭想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你為什麼下乾脆從我面前消失？」她氣自己，氣自己為什麼還要受他影響。
電梯門開了，她沒有移動，只是靜靜地看著電梯門又關上。
「宛兒，彆氣自己，要氣就氣我好了。」他執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妳生氣是因為心裡還有我，看妳這樣我會心疼，所以彆氣妳自己，氣我就好了，妳想氣五十年都可以。」
「你……」現在她更氣他的無賴，但是不可否認，他這一席話卻在她心底另外打開了一扇門。
「還是妳想氣更久？」他逗著她，注視她的眼神則流露出愛憐。
「你……我們……」她回望著他，他臉上的認真讓她一時忘了自己要說的是什麼，但她隨即恢復冷靜。「你真的不需要補償我，那晚是我自願的……」
他突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口。「不許妳說這些，我說過一個巴掌拍不響，那晚我是全心全意配合，因為我期望多了這層關係，就可以改變妳，改變我們現在的關係。」他憐惜的口氣加進一些嚴厲，他知道她的心結還沒有完全解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後退一步，伸手按開電梯走進去，在他要跟上時，她立刻出聲制止他。「不，別來！」
「宛兒，別再把我關在門外。」他不接受這種結局。
「我需要時間……」她依舊害怕受傷。
他明白她心底的顧慮，也就是一直以來阻擋在兩人之間的高牆，但眼看他就要爬上頂端，成功就在前方，他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好，我給妳時間，下一次當我再出現在妳面前時，妳再也無法把我趕走，記住……」他放開壓著電梯門的手，電梯門緩緩闔上，他的視線一直鎖著她，就在電梯門即將完全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無聲地說出藏在心底的話：我愛妳。
他說他愛她！電梯里的宛兒仍處在震驚中，久久無法回復，一直到電梯將她送到十樓，門打開，她才稍稍恢復，然後機械式地步出電梯。
他為什麼說愛她？只是隨口說說？還是……宛兒猛然搖頭，拒絕再受他影響，但一整個晚上，這個問題還是縈繞在腦海里困擾著她。
今天要到伊媚百貨公司做聖誕節服裝秀的簡介，何寶要宛兒準備幾張設計圖稿，其它的部分他會負責。
一向都是如此，她的專長是服裝設計，其它的小自寄邀請函、大到舞台設計諸如此類的事，何寶皆一手包辦，從不需要她費心。
快十點的時候，她來到伊媚百貨公司門口，雖然不是假日，但百貨公司依舊人潮不斷。
「大小姐，我還真擔心妳會不會遲到。」何寶一看見宛兒，不禁鬆了口氣。
「為什麼？」宛兒不懂他的擔心所為何來。
「妳不知道妳這幾天心神恍惚，老是忘東忘西的嗎？」何寶挽起她的手走進百貨公司。
「我才沒有。」宛兒馬上否認，但心裡很清楚何寶說得沒錯，自從幾天前嚴子勁丟下那句「我愛妳」之後，她的情緒便起伏下定，無心工作。
「別否認。」何寶抿著唇搖頭。「是不是和嚴先生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走了、走了，你不是說十點開始嗎？」擔心被何寶刺探出更多事，宛兒急忙催促他。
何寶不再逼問她，反正事實會證明一切。
兩人在百貨公司行政人員的帶領下來到會議室，會議室內幾位行政主管早已坐定，宛兒和何寶被安排在前面的位置。
一位負責投影工作的秘書過來拿走宛兒的圖稿，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某位主管先簡單介紹了今天說明會的目的，並介紹在場的幾位高級主管，接著便是何寶針對此次服裝秀的企劃做完整的說明。
宛兒不是很專心在聽何寶說明，她知道何寶對企劃內容準備得很充足，不會出任何差錯。
她環視整間會議室，雖然動作不是很明顯，但坐在她對面的洪燕卻注意到了。
洪燕唇邊掠過一抹淡淡的冷笑，猜測她是在找總經理，不過恐怕她要失望了，因為子勁今天有開不完的會，她早就計劃好要在這場說明會上給她來點下馬威。
何寶很詳盡的解說完整個服裝秀的企劃，接著輪到宛兒說明她為這次服裝秀設計的幾套服裝。
會議室的燈光突然變暗，從投影機投射出光線，一張服裝設計圖呈現在白色的銀幕上。
「我將這次服裝秀的主題定為白色聖誕，訴求的對象為都會女子，除了在職場上尋求自我的肯定之外，對愛情也懷抱著一份美麗的憧憬……」宛兒解說自己的設計主題，但才解說到一半，突然被打斷。
「邱小姐，這和白色聖誕有什麼關係？」洪燕提出了疑問。
宛兒正想回答時，何寶已經搶先開口。「洪經理，白色聖誕顧名思義就是白色的聖誕節，想想在下著皚皚白雪的聖誕夜，一個美麗的都會女子和她的白馬王子在銀雪中相遇……」
他精彩的表情加手勢贏得在場的人熱烈的掌聲，就連宛兒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洪燕又提出了幾個設計圖上的問題，但何寶見招拆招，完美的回答讓她無話可說，最後只好悻悻然地閉上嘴巴。
接著投影機開始播放另外幾張圖稿，宛兒一共為這次的服裝秀設計了十種款式的衣服，雖然只是初稿，不過依舊令與會的女主管讚嘆不已，紛紛期待著服裝秀的來臨。
圖稿已經放映完畢，宛兒準備走回座位。
突然銀幕上又出現一張服裝圖稿，圖稿下方有一行字：
這張設計圖我保存了六年，因為有它的陪伴，才稍稍減輕我對妳的思念之情。
宛兒在圖的右下角她習慣簽名之處，見到她的英文名字縮寫。
她不解地看著圖，這張圖是她的沒錯，而且是她剛開始學服裝設計時所畫的，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
她猛然轉過身，搜尋的視線和會議室後方一雙熾熱的眼神對上，他溫柔的笑容里有著真誠，雙眸承載著滿滿的深情。
「邱小姐，妳不是說主題是白色聖誕嗎？怎麼連夏裝也拿出來湊數！」洪燕嘲諷道，見到了立於桌尾的嚴子勁，囂張的氣焰更是熾盛。
「總經理，你來得正好，這就是你執意通過這場服裝秀的結果，這樣的服裝邱大設計師也敢拿出來，實在一點也沒考慮到我們公司的立場，這樣的秀叫我們怎麼拿出去啊！」
「洪經理，妳別緊張，這張圖……這張圖不是這次服裝秀的內容……」
何寶猛打圓場，昨天和宛兒討論時明明就沒這張圖啊！上面還寫了什麼字啊？他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
嚴子勁緩步來到宛兒身邊，視線緊緊鎖住她，至於洪燕在一旁說的話，完全進不去他的耳中。
「嚴總，我早就提醒過，我們伊媚百貨是何等的高級，想來這裡舉辦服裝秀的設計師必須是一流的，讓這種二流設計師這麼一搞，我看我們的聲譽一定會毀在她手上。」洪燕唇邊揚著陰森的冷笑，輕蔑的眼神掃向邱宛兒。
會議室里其它人都在等嚴總經理的指示，對於洪燕頤指氣使的高傲態度早就見怪不怪，他們覺得邱設計師的設計圖明明很符合聖誕節這樣的歡樂氣氛，偏偏只有洪經理對設計圖東挑西揀的，根本就是雞蛋裡挑骨頭。
但他們沒有人敢開口為宛兒聲援，幸好嚴子勁在這時開口了。
「各位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你們先離開，我有些話要對邱小姐說。」他雖一臉的客氣，但語氣卻有股不容別人拒絕的堅持。
就算感到莫名其妙，與會的主管還是陸續走出會議室，何寶也整理好桌上的資料，跟著其它人走出會議室，只有洪燕還留在原地。
「洪經理，請妳也離開。」看著洪燕，嚴子勁的表情沉了下。
「子勁，有什麼事我不能在場聽的？」洪燕搖身一變成了溫柔的小女人，她走到嚴子勁身旁，伸出手挽著他的臂膀，佔有的意味濃厚。
「洪經理，請妳自重。」嚴子勁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推開洪燕，表情微怒。
「子勁，你怎麼可以這樣！」洪燕不相信子勁竟然將她推開。
「我不想讓我的女朋友產生誤會。」嚴子勁又靠近宛兒一步，手還親密地摟著她的腰。
看見子勁摟著邱宛兒，洪燕美麗的五官頓時冒上火氣。
「你和她在一起？！她有什麼好，她能夠在事業上幫助你嗎？她有可以和你匹配的家世嗎？」
「這些她都沒有。」嚴子勁側著頭，深情地看宛兒一眼。「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洪燕震驚得倒抽一口氣，心中又是憤怒又是不甘。「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知道她會來這一招，嚴子勁早就想好對策，很多事情該明說的就該快刀斬亂麻。
「洪燕，我希望妳可以明白，我的心早在六年前就遺失在某個人的身上了。」說這句話時，他深情的注視著宛兒。
洪燕不能接受這種結局，她要報復，她要邱宛兒為整件事付出代價，她要……
「既然這樣，那我要辭職！」話一出口，她就為這衝動的決定感到後悔，但話一旦出口，就收不回來了。
「洪燕，妳是個能力很強的領導者，我並不希望妳辭職，但是如果妳執意……」嚴子勁表明他不會阻止她的決定。
「我……」洪燕惡狠狠地瞪著宛兒，這一切全是她害的。
看出她的遲疑，嚴子勁決定給她一個台階下。「不過我大哥不會同意妳辭職的，所以妳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
洪燕顯得有點狼狽，但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立場，若是辭職，只怕落得兩頭空，所以就算有滿心的怨慰，也只好往肚裡吞。
再留下來只是讓自己更難堪，洪燕知道自己該退場了，她挺直背脊，一臉高傲的走出會議室。
洪燕離開后，整間會議室頓時陷入靜默。
嚴子勁低頭看向始終低垂著頭下看他的宛兒，執起她的下巴，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但是當他看見她濕潤的眼眶時，一顆心倏地揪緊。
「宛兒？」他慌了手腳。
「這張圖……」她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
「我記得有一天有個魯莽的學妹橫衝直撞撞上了我，東西飛了滿地，結果被我撿到了這張設計圖。」他輕輕擦拭掉她眼角的淚珠，促狹道。
「你應該把圖還我的，這張圖是我的作業，找不到這張圖，害我那天一整夜沒睡，就為了再趕出一張圖。」她嬌瞋道，對愛情的顧慮正一點一滴地瓦解中。
「這張圖我保存了六年，每當想妳時我就會拿出來，看著圖想象妳在法國的情景，就連去到美國我也是帶著它，一解我的相思情。」他愛憐地撫著她的柔頰，滿足地輕喟一聲。
他證明了他的真心，現在她只剩下一個疑問……
「你為什麼不去法國追我回來？」她控訴道。「你可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留在法國的嗎？」
「我記得當妳告訴我有一個去法國深造的機會時，我在妳眼中見到深切的渴望，所以我不想阻止妳去追求夢想，我獨自忍受相思之苦，等待妳回來的那一天。」他急著解釋，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他是真的後悔了，六年漫長的等待真的是人間最殘酷的折磨。
「我不相信……」她撇開臉。「你一定是很高興終於甩掉我這個牛皮糖……」
她的話被他溫熱的唇瓣堵住，他半是要懲罰她的說錯話，半是要解這幾天的相思之苦，所以用力地吻住她。
世界彷佛停止了轉動，他的深情融化了她心中所有的怨懟和顧慮，熾熱的目光燒融了她的冷漠。
她無法思考，只能感受他火熱的雙唇和濃濃的深情。
當他好不容易結束這個火熱的吻時，他執起她的手放在左胸前，讓她感受胸腔內心臟的跳動。「感覺到了嗎？妳一直住在我的心裏面，我的心臟每跳動一次，妳的名字就會出現一次，讓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妳。」
宛兒靜靜的看著他，時間彷佛靜止在這一刻，一道無形的電流將兩人緊緊的串連在一起，她不再抗拒，不管是在六年前或現在，她的心裡始終有他，對他的愛不曾減少。
「我愛妳。」他的手握得更緊，他多麼想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愛有多深。「我知道這份愛遲了六年，妳想怎麼考驗我對妳的愛都沒關係，但請妳別再把我推開。」
「我也愛你，我早在六年前就愛上你了。」她在他耳邊輕聲說。
像是得到天大的禮物似的，他猛力抱起她旋轉並高聲歡呼。「我愛邱宛兒，今生今世我只愛她一個人！」
她眼眶泛紅，唇角卻慢慢揚起。
她曾經對愛失去勇氣，但現在她對愛將不再有恐懼，因為他也會用同等的愛呵護她的心。
也許老天是故意考驗他們彼此，雖然這份愛遲了六年，但緣分終究將兩人系在一起，現在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阻礙他們倆相愛，而且，他們都相信彼此間的愛將會延續無數個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