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行程結束,二人返港。坐在車上,頌安翻看著給兒子的禮物。
「小同一定開心,不但有禮物拿,還可以看見爸爸媽媽相親相愛的樣子。」
「你說他會不會吃醋?」鄺已竣攬著愛妻的肩。
「這很有可能哦,他以前就說過,媽媽有了爸爸,就不理小同了。」頌安蓄意挑起父子間的戰爭。
「天哪!果然多了一個情敵。」鄺已竣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式,而對象是兒子。
「終於有男人肯為我大打出手了。」頌安一臉的陶醉,「當肉骨頭的滋味真好。」
「只怕只有我當你是寶,你兒子一定認為你是個雞肋。」鄺已竣忍不住潑她冷水。
「你這個愛打擊別人的臭男人,」頌安戳他一下,馬上斂起戲謔的笑,「這半個月,一直也沒和兒子通上話,時差搞得人糊裡糊塗的,不知兒子會不會生氣?」
「看見我們和禮物他就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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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已是晚飯時間。頌安跑進屋,「小同,兒子,媽媽回來了!」
卻不見小同的身影,也沒有那脆脆童音的回應。
「小同,小同!」頌安放下禮物,四下張望,仍不見兒子小小的身影。
忙抓過僕人,「小少爺呢?」
「小少爺不在家,」僕人有些不安地回答。
「不在家?這麼晚了,還出去?」頌安有點失落,又有些無助地望著身後的丈夫。
泉叔匆匆走過來,俯在鄺已竣耳邊嘀咕著什麼,頌安看見他的臉色變了,「媽在胡鬧。」
「發生什麼事了?」無需動用什麼女人的直覺,頌安就已明白出了意外,而且決非好的狀況。
「說啊!小同呢?他在哪兒?他是不是出事了?」頌安驚慌無措,車禍、綁架、重病等都拖著巨大的感嘆號從她眼前掠過,或許更糟。
「安妮!」鄺已竣試圖安撫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小同他很好,只是被媽媽領到瑞士去讀書了。」
一陣天旋地轉,腿一軟,頌安跌進丈夫的懷裡。
「安妮!」鄺已竣忙扶她坐下。
「我的兒子,她搶走了我的兒子。」頌安渾身都在抖。
「媽也真是。都說了從長汁議,好好打算。」鄺已竣懊惱地抓了一下頭髮,媽居然趁二人外出,把東尼領走,來個先斬後奏,有這樣和媳婦爭孫子的嗎?
頌安身體一僵,迅速抬頭,「你事先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們早就商量過了是不是?你們打一開始就想把兒子送走是不是?」
天!事情更糟了,她一定認為自己是共犯,果不其然,下一秒鄺已竣已被推開。
「讓兒子遠離媽媽,避免耳濡目染學了我的一無是處。」頌安指著他,雙眼冒火。
「不是的!」鄺已竣想上前,卻被刀一樣的目光制止了,「我們是說過這件事,但我沒有同意,畢竟兒子還太小。這次,純粹是媽一個人的意思。」
「騙人!」頌安尖叫,從未有過的歇斯底里,「全是謊言,全是圈套,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沒騙你,我真的是不知情,如果知道,我怎會不知會你?」
「你們預謀要送走小同時,你也沒有通知我一聲,徵求一下我的意見,你們根本當我不存在,我在這兒的地位連狗都不如。」頌安完全失控了。兒子,她的兒子,曾經是她生命的支柱,是她快樂的源泉。而他們居然一步步地奪走了他,而且這背後意味著什麼,更讓她不敢去想。
「你們、你們從應承婚事時就策劃好了,讓我工作,讓我疏遠小同,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便乾脆把他送走,是不是?」
鄺已竣無言,畢竟他也有過這種想法。
「真的被我說中了!」頌安冷笑,
「沒錯,但也是有原因的,你也不能否認你的教育方法有問題,凡事都是用恐嚇或武力的方法,而不是循循善誘。你責怪媽太過寵溺,但你不認為上一次小同的打人事件,卻是遵循著你的教育理論嗎?」鄺已竣想為母親找到些借口,讓頌安也能夠理性一些,但他錯了。
「他打人的原因你清楚嗎?」頌安盯著他,「那是因為你的風流韻事連他班上的小朋友都耳熟能詳了。」
鄺已竣怔了一下,「我們不是講好了,不提以前的種種,你又為何翻出來傷人。」
「我傷人,有你傷得厲害嗎?從前,不管你如何絕情,但你至少是誠實的,而你現在居然學會了騙我,騙我去美國,騙我再次相信你是愛我的,讓你媽有時間帶走我兒子,你好卑鄙,也學會了利用別人的感情。」巨大的打擊與傷痛令頌安無法理智地思考問題,本就對於他的突然轉變信心不足,現在有了一個現成的答案。
鄺已竣的心被這幾句砸成碎片,「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我對你的好是裝出來的嗎?那全是為了騙你的嗎?你當我是什麼?」
「逢場作戲不是你最拿手的嗎?和一個又一個女人親熱。難道全是真情投入?」頌安呵呵地冷笑著。
「你怎麼可以把我對你的愛貶得一文不值?」第一次感覺到心在滴血是何種滋味,真的是痛徹心肺,惟一的真情付出卻得到這樣的回報,即使在盛怒下,她也不能這樣。
「愛?你也配談愛。」頌安幾乎是狂笑,「真是天下奇聞,鄺大少戀愛了。你對我的愛,怎麼你下一句就要說那句最肉麻的話——我愛你?當年的鄙夷、嘲弄,不屑拋棄;現在,愛到讓我母子分離,傷心欲絕。」
冷靜,冷靜,鄺已竣要自己冷靜。她正在氣頭上,所以口不抉言。不可以再吵,那好不容易複合的關係太脆弱了,她那樣的認為也自有她的道理,誰讓自己前科累累。現在不是解釋他的行為是真是假的時機,當務之急是眼前的危機,媽帶著孫子離家已是既成事實,那安撫工作只好落在他的頭上。
「安妮!你冷靜一下,聽我說,我了解你的心情,可兒子只是去念書,又不是一去不同,你也可以常去看他,你還記得東尼很喜歡瑞士的,也說過想在那邊讀書。當然一時之間,你會很難接受,但你還有我,畢竟兒子不是全部。」
「他就是,就是我的全部,我要他在我的身邊,你聽清楚,我不要你媽教育他,他是我兒子。」頌安指著自己的胸口,眼神仍是凄厲。
「你又何苦執著,在瑞士念書又沒什麼壞處,語言環境、學習環境、居住環境,還有治安全是上上之選,又有媽肯陪讀,不少顯貴把孩子送那裡讀書,咱們也不能讓東尼輸在起點上。」發起瘋來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媽是這樣,老婆也是如此。鄺已竣抓著頭髮,也開始急躁。
「再好也不關我的事。我只要我兒子,我不要他跟著你媽,她只會驕縱、溺愛,結果只會把小同變成一個不講道理的小霸王。」
「你也管她叫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評價她。」無論怎樣,鄺已竣也是個孝順的兒子,母親再不對,也輪不到她一個晚輩妄加指責。
「我說錯了嗎?看看她教育出來的你,冷酷、自私、卑劣,玩弄女人,我可不要我兒子變成另一個你。」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我媽是把我教育得不夠好,但是有一點,至少她生我養我的目的是絕對的單純。」鄺巳竣也吼著,傷人並不是她的專利,誰都會。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臉上。從小到大沒挨過一巴掌的鄺已竣本能地回敬了她一記,卻沒料到自己盛怒之下的一巴掌的威力遠大於頌安的,待回過神來,見頌安已伏在了地上。
「安妮!」鄺已竣的火氣頓時無影無蹤,只剩下了憐惜與悔恨。他撲過去扶起她,卻發現頌安的額頭磕到了硬物,劃出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流了下來。
「天哪!」鄺已竣緊摟住她,心如刀絞,又忙大吼:「來人,拿急救箱來,快來人!」
早已鳥獸散的傭人們聽見大喊,忙探頭探腦的,最終還是泉叔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前線。
鄺已竣給頌安止血、消毒、敷上紗布,又固定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傷害你。安妮,安妮,我是真的愛你的。」
頌安沒有反應,只是任他擺布。
「很疼是吧?一定很疼。」他輕撫著頌安被打的紅腫的臉,「對不起,原諒我!」
被緊擁著的頌安掙扎了一下,慢慢推開他。
「安妮!」鄺已竣看著她,才發現頌安面無表情,雙眼空空洞洞的,找不出喜悅、憤怒,也不見平日里令他大動肝火的譏誚。
「安妮!」鄺已竣再次輕喚,聲音透露出他的恐懼。
「我累了,我想上樓了。」聲音里也是沒一絲情緒。
「我只是本能的反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
「那你……」
「我真的很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覺。」頌安只覺身心俱憊。
「那我……」
「我想一個人呆著。」明顯的拒絕,
「安妮!」鄺已竣不想又回到從前的狀態,「在東尼教育的問題上,咱們三個欠缺溝通,其實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應該會商量出一個都滿意的答案。」
「隨你,或許我的方法真的有問題。」頌安緩緩地上了樓。
看著她的背影,鄺已竣覺得二人從來沒這麼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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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鄺已竣就接到公司的電話,一筆金融業務出了狀況,如果處理不當,損失將會上億。
匆匆下樓,路過安妮的房間,他停下腳步,敲幾下,沒有人開門,只有她不帶感情的聲音,「什麼事?」
「有急事,我要趕去公司處理,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忙完,咱們去瑞士。」
「哦!」聲音仍沒一點快慰。
「在家太悶的話,出去找朋友喝茶聊天,去美容院護膚,夏裝上市了,去買幾件衣服。」鄺已竣為她安排好一天的活動。
「嗯。」
「那我走了。」雖然仍有些擔心,但公司的事也迫在眉睫,他只得飛奔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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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到家時已是半夜十二點了。
「少爺回來了。」泉叔克守管家的本分。
「嗯。」鄺已竣癱坐在沙發上,扯松領帶,「少奶奶怎麼樣?」
「早睡了。」
「這一天,她都做什麼了?」
「吃了早飯就出門了,晚飯前回來的。」
「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泉叔敢情還兼職CIA。
鄺已竣長出口氣,「那就好。」
「夫人來過電話了!」泉叔接著報告,「說一切都好,找好了學校,房子。小少爺也很好,要少爺不必擔心。」
「不擔心?」鄺已竣「哼」了一聲,「這邊火上房了。」拎公文包上樓,他又轉頭,「我這些天忙,替我留意一下少奶奶。」
真累!鄺已竣爬上樓,看見緊閉的房門,似乎也看見了安妮又緊閉的心門。他嘆口氣,真的很想在她身邊好好睡一覺,等忙過這幾天,再好好哄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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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個星期,才把那個Case搞定,但晚上仍有—個非常重要的宴會要參加。
一早,他又去敲房門,這幾天,頌安避而不見,他又不得不早出晚歸。每天只是早上隔著門交流兩句,也聽不出她的喜怒哀樂。他只能從泉叔那裡得到她一天的情況報告。她也同樣的早山晚歸,都不知幹些什麼。不過向朋友訴苦,還是購物發泄,都比悶在家胡思亂想好。
「安妮!」他輕拍著門。
「什麼事?」那邊傳來頌安有氣無力的問話。
「今晚陪我赴個宴會如何?」
「抱歉。我不舒服!」真的很委婉。
「我已把事情忙完了,揀個時間,去瑞士吧,電話里講不清,去—趟比較好。」嫌他啰嗦,媽已不接他的電話,只能是飛去直接談了!
「你看著辦吧。」六天中,相同的問話,相同的回答,真沒新意。
「晚上真的不去嗎?」還抱有一絲希望。
「不去。」夠斬釘截鐵了吧。
鄺已竣只得嘆口氣,耷著頭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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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中,鄺已竣四下應酬著,臉上是程式化的笑,心卻又飛回了家。最後乾脆一個人躲在角落中發獃。考慮著如何化解這場危機。
「傑夫·鄺?」一個人試探地叫他,
鄺已竣抬頭,那是個三十齣頭的外國男人,金髮藍眸,健康的棕色皮膚。西方人慣有的高大魁梧。名師設計剪裁合體的深色禮服,渾身都散發著優雅的貴族氣質。
「我是鄺已竣。」鄺已竣點頭,伸手,「您是?」
「喬治·弗萊明!」那男人與他握手,「金帆國際美國酒店的總裁,你太太安妮呢?」
原是安妮以前的老闆,「弗萊明先生,久仰,聽我太太說起過您。她今天有些不適,沒能出席!」
「是嗎?」喬治有點遺憾的表情,但旋即又笑了,「她提起過我嗎?真的很榮幸。」
「一兩次。」
「這已很難得了,我以為她把我這個老喬治忘了呢。」喬治調侃自己。
鄺已竣不明白他話外的含義。但看他的表情立即明白原來他有一個這麼夠分量的情敵,警報在鄺已竣的腦中鈴鈴作響。
「完全沒必要汗毛倒豎!」喬治仍是笑著,拍拍他的肩,像在安撫一隻蓄勢待發的貓,「如果我在安妮心中的斤量等同於你的那桿秤,那你兒子老早就叫東尼·弗萊明了。」口氣轉為蕭索,「追了三年,未果。一紙調令,她就飛回香港。只為走你曾經走過的街道,呼吸你正在呼吸的空氣,只為離你近些,聽到更多你的消息,那怕是八卦、緋聞。」
明白安妮一直是愛自己的,但從未想過會如此深沉,如此的不計回報。
等等!是的,她根本是不求回報的,而自己卻認為……
忽然間他明白了二人的結症在哪,也恍然安妮不是因為那一巴掌,而是因為他那句話。老天,那一直是她的痛處。她曾說過窮人的自尊心很脆弱,經不得風吹雨打,就像二人的關係也經不起他一再的言語無情。以往他一有類似的舉動,安妮就立刻穿上鎧甲,看似堅不可摧,但內心肯定是椎心泣血。這一次,自己卸掉了她的鎧甲,又狠狠地給了她一刀,任誰也無法接受自己最愛之人的鄙視與誤解,那種痛,他體會了一次,而安妮幾乎是一直生活在這種痛苦之中。
「你怎麼了?」喬治見他臉色發白。
「我、我要回家去,以後再、再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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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已竣狂奔進家門,「安妮,安妮。」他要懺悔,他要乞求她的原諒。
衝進頌安的房間,卻不見芳蹤,「泉叔,泉叔。」他大叫著。
「少爺!」從未見少爺如此驚慌失措過。
「少奶奶呢?她人在哪?」
「少奶奶一早出門,說會晚些回來,要我們別擔心。」
「可這都九點多了。」鄺已竣焦急地看錶,又走回安妮的房間,決心等她回來,決不許她再關上心靈之門。
撥安妮的手機號,電話鈴卻在房內響起。鄺已竣忙四下找尋,打開梳妝台的抽屜,手機躺在那裡,一旁還有一個信封,一個首飾盒及車鑰匙、金卡。
鄺已竣的電話掉在了地上,他拿起信封,上面寫著已竣啟,他的手在抖,從裡面抽出幾張寫滿字的紙。
已竣:
恕不告而別!終於,我為九年的感情劃上了句號。
當年C大林蔭道的初識,你所給我的震撼,至今無法磨滅。那應該叫做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結果就是我著了魔一樣地追逐你的腳步。
但在你的心目中,我追逐的是名與利。不否認,你最吸引我的就是你那用金錢財富堆砌出來的優雅、自信、漫不經心。這些是我所不具備的,也是我生活的圈子所不能接觸到的。
朋友們勸我別執迷不悟。而我也深知這是個夢,灰姑娘只存於童話。但只要還有一絲機會,我都不放棄,其實我是無法自拔,你成了我戒不了的毒癮。
終於你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我,因為你太過迷戀我的身體。但當時我不明白迷戀與愛之間的差別,只天真地認為我已成功了一半。
雖然有了非常親密的關係,但你的嘲諷依然針對我,但為了愛,為了與你廝守,我當做不懂,吞到肚子里。但委屈求全並沒有換來相應的回報,我還是被拋棄了。
在香港,我被惡意地捉弄,因溺水而入院,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兒子居然在最不恰當的時候來臨,雖然已下決心與你分手,但我卻想生下他。
真的很奇妙,我的感覺是你在我的腹中,我並沒有失去你,畢竟我們曾相戀過,我需要一個愛的見證。有什麼比一個寶寶更好呢,所以我無論如何要生下他,但你要一個窮學生怎樣再撫養一個孩子?我絕不是個清高的人,我懂生活的艱辛,十萬美金可以讓我的寶寶有個衣食無憂的童年。
分開的這七年中,作為一個單身母親,我很堅強,因為小同是我生活的支柱,讓我明白我的辛苦為誰。每當我筋疲力盡時,他的笑就是最好的良方,讓我第二天又精神百倍地對付來自生活與工作上的重壓。
兩年前有機會返港,我又無反顧地來了。雖然恨你,怨你,但我仍不能停止愛你,能再看見你,是我魂牽夢縈的事,那怕只是偷偷地看一眼也好。我也希望你能看看你的兒子,我可愛的寶寶,或許這樣可以讓你重新認識我,改變對我的印象,甚至重修舊好,所以我來了,來到這個傷心地。
然而,人與人的想法真是相差大多,也或許是我一廂情願。你頭一個念頭居然會認為這是我處心積慮多年的計劃。真是可笑,你太高估我的智慧了,而我又低估了自己的運氣和你的親情觀念,但想來又不可笑,這就是富人的思維方式,每一個人的目標都是他的口袋或外在的地位,而不考慮其他因素。我忽然覺得這世上最沒自信的人當數那些最有錢的人,他們從不會承認自身的魅力會令別人為他們做某件事,只會認為錢才是驅使別人的誘因,你就是其中之一。
美國之行,我相信你是真心對我,那絕不是偽裝。但那與我要求的愛相距甚遠。我以為你已了解我了,但你的潛意識中仍留著那些念頭,所以那種話才會脫口而出。知道嗎?你又把我傷得體無完膚,粉碎了我所有的美夢,還有希望。
對於兒子被帶走一事,我也相信你並沒直接參与,但這有區別嗎?這又一如當年你默許別人欺侮我,或者還不如你親手為之,我討厭你的置身事外,推卸責任。
一切都幻滅了,兒子被搶走了,你的愛也建立在鄙夷我的品格的基礎上,沒有尊重的愛不是愛,我不是乞丐。所以,我選擇了離開,離開也就意味著我喪失了小同的監護權。迫你結婚時,我認為小同不能沒有媽媽,但現在,我已沒那麼自信了,離婚協議放在我的律師那裡,明天一早他會拿給你,我已簽字,你簽了字之後,就可以生效。自此,我們將成為陌路。小同如果問我去了哪裡了,找個盡量合理的借口,別讓他大傷心。
別試圖找我,因為我不會讓你找到的。
信紙飄散在地上,鄺已竣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