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子一如往常般,只是冠了一個「情夫」的代號而已。
並沒有實質的意義。
因為鄭巍,自那天興緻勃勃的要將他納入「花名冊」內,之後也沒在他面前提起過,至少沒要他履行所謂情夫的「義務」。
說不定他只不過想玩玩「柏拉圖式的戀愛」。
皆因,他到現在也不認為鄭巍對男人有興趣。
事實上,也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陸妍呢?」
「找她什麼事?她進了副總的辦公室好久了,我看她沒這麼早會出來。」李天娜一副欣羨嫉妒的語氣。
賀宇耘揚起嘴角回以一笑。是淡漠,譏諷的笑。
「高新實業的案子一向是她負責的,想問問她那邊的情況。」
「再等等吧,如果不怕死的,就去敲副總的門。或許他們已經完事了。」她尖銳的聲音,毫不掩飾話中的酸氣。
「是嗎?那我去做那個不怕死的人好了。」然後,他聳聳肩,舉步走去鄭巍的辦公室。
秘書室里舉凡具備姿色的秘書,都逃不出鄭巍的男性魅力,和他有一腿的秘書更多不勝數,這大概是全公司公開的秘密。所以,此刻陸妍在鄭巍的辦公室里也沒什麼好做,除了「那檔事」。
如果,現在去敲門,會不會太不識時務呢?管他的,正好可以看看他這個剛上任的「情夫」有多少地位。反正他一向不是什麼乖乖牌。
唯恐天下不亂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叩、叩、叩。
恭敬的敲了幾下門。
一秒、兩秒、三秒……裡面沒有任何反應。
叩、叩、叩。
再用力的敲了幾下。
裡面依然沉默。
停頓了一下。
賀宇耘舉起手,正思忖著該繼續敲門還是算了。
「進來。」適時傳出鄭巍慵懶帶點沙啞的嗓音。
賀宇耘揚揚眉。
氣若柔絲的聲音果然像縱慾完。這麼久都不應門,搞不好是收拾「現場」。
一進門,室內就瀰漫著一陣香水與汗腥交合的氣味。
賀宇耘反射性地捂住鼻子。這種氣味令他作嘔。
抬頭看見站在書桌邊沿的陸岍,正慌忙的著衣鈕。她低胸亮麗的絲質套裝,絲毫不能遮掩她雪肌上紅腫的吻痕和指印。
他皺了皺眉頭。劍眉一挑,略嫌厭惡,黑的眼眸轉為諷刺。這個人的做愛方式還真野蠻。
「什麼事?」鄭巍懶懶的翻著卷宗,連頭也沒抬。
「我是來找陸妍的。」
「嘎……」不明所以的陸妍也愣了愣,停住整理衣服的動作。
鄭巍聞言合上卷宗,臉上冷俊的五官微凝,狹長的眼冷冷地鎖住他。
「我想問她有關高新實業的情況。」賀宇耘淡的道。
「是嗎?我這裡也有高新實業的資料。」他緩緩地抬起頭瞪他,彈指道,「陸妍,你先出去。」
「呃……是。」陸妍欠了欠身,退出辦公室。
「看來你的膽子也不小。」鄭巍冷哼一聲。
「我做了什麼?」賀宇耘嘴輕笑。
「竟然敢到我辦公室來要人,你說你的膽子還不算大嗎?」
「副總,言重了。」
「你特意進來,除了這些,沒有其他話要說嗎?」
他慵慵地徐言,眯起彎彎的笑眼,眸中閃著妖異的光彩。
「恐怕沒有了。」
「真的?」鄭巍挑起眉,「看來是時候,需要我提醒你,做情夫的責任。」他突然起身,抓住賀宇耘的雙肩,俯下身,霸道地印上他的唇。
賀宇耘沒反抗也沒回應。濕濕熱熱的觸感充斥在口腔中,黏膩的唾液令他有股反胃的感覺,接吻還不是一個樣。和男和女也沒分別。一樣噁心就是了。原諒他有嚴重的潔癖。
良久,他放開他。
「你的技巧有待加強。」鄭巍挑挑眉。
「什麼?」賀宇耘一陣失笑,當然他所謂的那點技巧和「身經百戰」的他,自然不能相比。
不要說反應,他連感覺也不大。
「你是第一個和我接吻,沒回應的人。」
「我應該覺得這是一種榮幸嗎?」
「都說你很有趣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喚起你的熱情。」鄭巍邪氣的面容含著勾人的笑意。
「但願你可以。」
他感情和情慾都是屬於低溫的人。所以想要他心中的情感點燃升溫,是要長時間的醞釀。他的熱情不是這麼容易喚醒的。他也想看看鄭巍有沒有這個能耐。
「我拭目以待。」頓了頓,「今晚等我一起下班。」他的話語徐緩輕柔,像極了低迷醉人的調情聲,煞是好聽。
「嗯。」
鄭巍走到室規里翻了翻,吧高新實業的文件遞給他。
「出去吧。」隨即斂起表情,眉宇間恢復一貫的冷漠。
「是。」才舉步,賀宇耘忽然轉頭,看了一眼。
鄭巍回到座位,低頭簽著公文,連看一眼也沒有。
這個人的變臉速度還真快。
不過,賀宇耘開始有點欣賞他的無情。這才是做大事的人。
賀宇耘抿唇嗤笑。等他下班,看來意圖再明顯不過。
想不到這一天這麼快到來。要不要待會兒,翹個班,去便利商店買個「套子」,明哲保身。現在A字頭的風流病這麼猖獗,誰知道「久歷沙場」的有沒有什麼花x病。
他還不想惹禍上身。遊戲歸遊戲,小命也要保。
五點二十八分,還有兩分鐘就可以下班了。
賀宇耘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文件。準備打卡,然後到停車場等鄭巍。在公司里還是不要太張揚,他沒興趣成為緋聞主角。
五點二十九分,在最後一分鐘,電話響起。
他有點懊惱誰這麼掃興,竟然在臨下班打電話來。
「你好,中信集團。」想歸想,仍要端起笑臉,這是職業操守。
「是我。」
「副總?」難道他改變主意?是就最好。
「我要寫完計劃才走,你進來幫我整理一下資料。」
「李秘書他們還沒走,我可以叫她的。」
「走了,五點三十分,已經是下班時候了。
「哦。」賀宇耘有點無奈的應聲。
「你好像不太情願。」
當然,誰會喜歡加班,不是工作狂,更何況他有點懶散,這些話當然是在心裡說,他還沒這麼勇敢說給他聽。
「副總為什麼會這樣說?」
「你的表情告訴我的?」
賀宇耘有點疑惑的皺起眉,他的辦公桌是背著他的辦公室,怎麼可能看見他的表情?真是見鬼。
「副總,你什麼時候出來的?」錯愕了一秒,他不會是眼花吧?
鄭巍關上手機,高大的身影已經移近他身旁。他神情冷然,嘴角古怪地含著淡淡的嘲弄,仿若在諷刺他大驚小怪的模樣。
「剛剛。」
「是不是要找資料。」他乾笑。
「你不像這麼賣命工作的人?」他撐起半掩的眼眸,挑高濃眉,似笑非笑地默默瞅著他。
「當然,我等著你給我加薪進爵。」
「哦,進來我辦公室。」鄭巍收起笑意,淡淡地拋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和鄭巍共事了一段時間,總體來說,他也是個好上司。並不如外面傳聞的那般不堪。中信集團遲早也是他接手的,副總裁只是他的過度期。雖然他是含著「金湯匙」出世,但他沒有一般執弟子的跋扈敗家。
他是花心,但不多情,甚至有點冷酷。不認識他的人,會以為他如外表那樣輕佻,但實際上他很冷靜,冷靜到帶點陰沉。他看似玩世不恭,其實如大海般深不可測,不會將喜怒形於外。他的性格有點飄忽不定,不太容易捉摸。
***
夜晚。
依舊抹黑的夜。
黑夜都是這樣的,沒什麼特別。
浴室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沒多久,水聲停下了。
張開眼,好陌生,這不是他的卧室。
房裡飄著淡淡的腥味,全身都是酸疼的感覺。真是他媽的,誰說被干很銷魂,痛死了。除了痛還是痛,可能比他心臟病發還要痛。然鄭巍的調情技巧很高超,可惜他一點歡愉的感覺也沒有。還是那句,他冷感的。
那些無良的三級GAY片製造商,怎麼拍片子的,明明這麼痛,那些零號還叫得這麼爽,真是他媽的變態加三級。害他還買了幾支片子,回去做功課。
嗯……他果然很有敬業精神。不過,到真要上場,全不是這回事。他本來想跟他說,如果要和他一起,最好不要和其他人繼續鬼混,因為他覺得很骯髒。別怪他骨子裡的保守,他可以接受感情的出走,但不能忍受肉體的背叛。他那點潔癖不僅體現於他的生活中,而且精神上也牽涉其中。
可憐呢!不過,這一夜后,他會多煽動他去找其他人舒解的。
事因,他還不想被操死。
賀宇耘動了動,翻身,迷濛中看到有一個男人在看著他,很眼熟的男人。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再睡睡吧。」
「喔——」賀宇耘沒聽懂似的坐起來,被單滑了下來,發現身上布滿了青紫的瘀痕,他皺眉,心裡一陣厭惡。
「你沒和人做過嗎?」因為他剛剛在床上的表現,只有兩個字形容,僵硬。處女也沒這麼糟糕。
「十八歲的處女都不多,何況二十六歲的處男?你這個問題很侮辱人。」他打了個呵欠。
「但你的表現太差強人意。」
「更正一下,我是沒被人操過。下次換我來上你,包你的表現也不比我好。」賀宇耘沒好氣地白了一眼。
不留餘地的話,讓鄭巍的臉色一變,他不悅地蹙起眉頭。
頓了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
「我在幹什麼?好臟,去洗澡……」他喃喃自語,然後裹著被單爬下床。
賀宇耘走出浴室的時候,鄭巍已經不在卧室了。穿好衣服,環顧四周,他應該是在書房吧。
來到書房門前,輕敲了幾下。
「門沒鎖,進來。」
「我要走了,來告訴你一聲。」他站在門關。
「這麼早?」鄭巍挑眉。
「我認床的。」
「嗯。」
遲疑了一下,「副總,你剛剛有沒有……」
「什麼?我聽不清楚。」
「你剛有沒有戴套子?」這個是很嚴重的問題,剛做的時候,都忘了這回事。如果他沒戴,那他要趕緊去醫院打個預防針什麼的才行,沒辦法,他身子孱弱,很容易染病的。
鄭巍聞言,漂亮的眼眸不悅地眯起一道狹縫。
『我不用那些東西的。吃藥就行。」他冷聲道。
「吃藥?吃什麼葯?殺菌葯?止痛藥?還是避孕藥?」戴套子,他也承認是不怎麼舒服,但要他吃藥,也太莫名其妙了,敢情當他是女人,需要避孕吃藥。
「你問這些幹什麼?」他的臉色越來越沉。
「安全至上嘛。」
「你懷疑我有病?」他咬牙。
「呵呵……不敢不敢。我還是走了。」他陪著笑。
賀宇耘不再傻得去挑撥他的權威,王者般的人,自有他們奇怪的驕傲,也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理解的。
「接著,是車鑰匙。我說過要給你配輛汽車的,在車庫有部銀白色的保時捷,是新進,現在是你的。」
賀宇耘接過車槍匙,揮揮手就離去了。連謝也省了,因為他覺得這是應得,而且他出手慷慨,也不會在意這點東西。
在某方面鄭巍是和他有點相似。大家同樣不喜歡分攤自己的床位。因為注意到,他做完事後就會離開,不會在他身邊停留。真是無情的人,和他比起來,他的無情根本不算什麼。頂多是比常人多了幾分洒脫。
他記得自己曾問過他,會在什麼時候對他失去興趣。不過在這之前,一定要撈個夠本,這種好運道,不是時常有,不拿白不拿,何必故作清高。沒人會和金錢過不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得鄭巍多,也變得越來越市儈,滿身銅臭。
鄭巍那時竟然笑著說,可能不會失去興趣。
老天,他當時正起雞皮,這種玩笑會害他短几年命。
***
首次在午夜無人的馬路上,開著跑車狂飆。感覺還真不賴。難怪現在有這麼多飛車黨,原來他們是迷上這種緊張刺激的感官享受。如果他不是有心臟病,可能會再加快速度。
回到家裡。凌晨兩點多。
拿起乾淨的衣服,到浴室再作第二次沖洗。
他不喜歡別人的氣味還殘留在自己的身上,這種感知,會讓他全身不舒服。如果身上的痕迹可以消除,要他擦掉一層皮也沒所謂。但可惜,是不行的。
他一向認為性愛是原始野蠻,在鄭巍的身上更加印證這一觀點,因為他的動作實在太粗暴了。
以前和女人做愛,就是他給人留下記號,現在換人在他身上留下記號,真是不太習慣,或許改天,也找個「鴨子」上上,平衡一下他的受虐心理。
本來鄭巍想試圖來第二次的,不好意思,他病弱的身體實在受不起。真是個精力旺盛的傢伙,難怪有這麼多人供他「洩慾」。
開始遊說的時候,鄭巍也不打算聽他的廢話,可能他的話實在太有道理了,所以最後他也作罷。
他說:「心臟病不能做劇烈運動,你應該知道的。」
「如果我堅持!」語氣堅定,還是祈使句。
這人還真霸道。
「你想明天新聞頭條寫著,心臟病患因激烈的性愛暴斃在床上。」
「……」當時他應該生氣了,因為他甩頭就進了浴室。
可能從沒有人拒絕他的求歡,有,也是他拒絕人。他也懶理,他自己也累得沾床就蒙頭大睡,好補回自己流失的體力。
走出浴室,抹去身上的水滴。伸手摸了摸仍有些微痛的瘀痕,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這種性愛並不怎麼令人回昧,或許他應該找另一個男人試試看。但短時間內,他仍沒這個衝動。因為失望比所享受的會更多一些這世界上有這麼多為這種性愛沉迷的人,一定是還有一些美好是他未曾領略的。還是他改天去看看心理醫生,是不是心理上有什麼毛病?
不過,不管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睡覺,明天就翹一個上午班好了。辦公室這麼多人,少他一個也不算什麼。鄭巍也不會太在意吧,好歹他也折騰了他一個晚上。讓他休息一個上午,也很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