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執著
就為了承諾，
也為了抱負，
他立定志向，
今生她將與他生死相隨，
永遠、永遠……
這是拂嫣十六年來，參加的第二個喪禮。
拂嫣默默的看著父親的棺木緩緩入土，八年前，在同樣的地方，她的父親牽著她的手一起來為她的母親送行，沒想到八年後的今天，她又來了，只是這次來的只剩她一個人。
她沒有哭！因為，她相信父親跟母親現在已在另一個空間團聚了，而且他們一定正看著她。
如果她哭了，那麼，他們必會放心不下她，所以她拚命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能流淚、不能讓已在天國的父母再為她操心，她要他們從今以後，快快樂樂的在天堂里享樂。
所以，她只是靜靜的聆聽著那些自以為是的親戚們小聲的耳語「老沈死了，那拂嫣以後該怎麼辦呢？」
「拂嫣今年才十六歲而已，以後誰要負責照顧她呢？」
「老沈留下不少財產吧？那收養拂嫣的人以後不是發了？」
「除了他們住的那棟房子外，老沈還留下了些什麼啊？」
「光是那棟房子就值不少錢吧？」
拂嫣根本就不在乎那些金錢，如果散盡錢財可以讓她的父母親重新活過來，能再讓她一家團聚的話，她寧願窮困一生，只求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能夠長伴在她左右。
「拂嫣，你要節哀啊！可憐的孩子，都已經傷心得流不出眼淚了。」
「拂嫣，你還是來跟我們一起住吧！我們沒有女兒，我……」
拂嫣根本就不理會身後人的言語，現在，她只想陪父親最後一程！今天過了以後，她就孑然一身，再也不會有人無條件的愛她、疼她了。
她還記得，在她六歲那年的夏天，她得了重感冒，父母親在一旁哄著她吃藥的情景。
沒有一個小孩喜歡吃那苦死人的藥粉，她當然也不例外，哭鬧著就是不肯乖乖吃藥。
最後，還是父親在深夜裡開著車，到超商去買了一包糖回來，讓她配著糖果吃藥。
母親死後，身兼母職的父親，由於擔心她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每天一下課就急忙的趕回來！
煮飯燒菜，陪她做功課。父親還擔心他那單調的手藝會讓她吃膩，甚至特地撥出時間去補習班學做菜，只為了讓她吃得開開心心，長得健健康康。
她以前總認為這只是生活小事，還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可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無比的溫馨啊！
「請問……你是沈拂嫣小姐嗎？」一個身穿三件式西裝的中年男人，來到拂嫣的身邊。
拂嫣茫然的抬起頭來。
「請問你是……」他是父親的朋友嗎？如果是的話，請安靜的在一旁陪她憑弔父親吧！她在心底暗想。
「我叫胡大為，是令尊生前委託的律師。」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拂嫣。
「我是受了令尊，及沈小姐新任監護人的委託而來的。」
聽到「律師」這兩個字，所有參加喪禮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他們都想聽聽他會跟拂嫣說些什麼，對他們有沒有有利，他們可不可能從老沈那裡，撈到一點利益。
律師？拂嫣記得父親生前並沒有跟他提到有關律師和監護人的事，她知道她還末成年，不可能一個人生活，但她一直認為父親會從他們親戚中找一個可以相信的人來照顧她，再加上父親的死讓她傷心欲絕她根本就還沒有想到以後的事。
「老沈找了誰做拂嫣的監護人？」有人迫不及待的問了。
「對啊！老沈怎麼安排他的財產？」
人性的貪婪，在這群覬覦老沈財產的人瞼上表露無遺。
胡大為並沒有理會他們，他看著拂嫣說：「令尊已經把他所有的遺產存入信託基金了！這筆遺產要等你滿二十歲時才可以動用，令尊還幫你安排了一位監護人，等喪禮完后我會送你去見他的。」
看著拂嫣滿臉疑惑的表情，胡大為又加了一句。「羅先生今天因為有要事纏身，以致無法前來，所以，才會由我單獨來和你見面。」
「我的監護人是誰？」她沒想到父親會做這樣的安排！
父親大概是怕他死後，所有的遺產被親戚們瓜分光了，才會在事前連一點口風都不肯透露吧！
「是羅氏企業的總裁羅俊毅先生。」胡大為對這美麗的少女實在深表同情，他不知道沈拂嫣的父親是怎麼認識羅俊毅的，不過，以羅俊毅在商場上的風流名聲來看，若是拂嫣的美貌被羅俊毅看上，他在成為她的監護人後，這小女孩根本就可說是羊人虎口了吧！
拂嫣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認識這個名叫羅俊毅的人物，但既然是父親的安排，她也沒有什麼出息見。
「謝謝你，胡律師。」不管未來等著她的是什麼，拂嫣知道，現在她再也沒有親愛的父親在一旁照顧她，做她的靠山了，末來的一切全都要靠她自己了。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這是一棟位於高級住宅區的公寓華廈，上百坪的面積布置得富麗堂皇，處處可以顯示出主人的財勢。
只是，這也是一間冷冰冰的屋子，冷冷清清的空氣告訴拂嫣，這間屋子平常並沒有人住。
說她對她的監護人不好奇，那是騙人的，她本來想，既然父親選這個名喚做羅俊毅的人來做她的監護人，那他應該是父親的朋友，而既然是父親的朋友，他的年齡一定在四、五十歲左右吧。
可是，當她看到羅俊毅本人時，她嚇了一大跳。
羅俊毅並不是如她想像中的中年人，而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
「羅總，我已經把沈小姐送來了。」胡大為恭敬的說。
羅俊毅點點頭，看也不看在胡大為身後的拂嫣一眼。「胡律師，辛苦你了，明天我會要人把酬勞送到你的律師事務所。」
「謝謝你，羅總，那我先走了。」胡大為看了拂嫣一眼，他總覺得在這美麗的少女跟羅俊毅之間，似乎將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胡大為走後，羅俊毅這才把注意力放回拂嫣的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跟拂嫣見面，雖然以前，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從徵信社那裡得到拂嫣的照片跟資料，但都比不上此刻讓他來得震驚。
雖然他一直面無表情的看著拂嫣，但他的內心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激動。
父親說得一點也沒錯，拂嫣長大后，果然跟家中那幅畫上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而這美麗的容貌，就宛若何若語的翻版，這更證明拂嫣的確是何若語的女兒，他相信，除了血緣至親外，不會有人會長得那麼相像，且能有如此傾國傾城的美貌了。
十六年前，父親跟拂嫣的母親一起死在起火的別墅里，但是，別墅里卻找不到何若語那才剛滿月的女兒的屍體，所以，沒有人知道拂嫣到底是生是死。
何若語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把拂嫣送給沈氏夫婦的，他怎麼也查不出來，不過，他花了好了好一番功夫才由徵信社證實，拂嫣就是何若語十六年前失蹤的女兒。
雖然他並不贊同「母債女償」這句話，但是，他忘不了母親這十六年的怨。
如果不是何若語的介入，他的母親根本不會過得那麼苦——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母親眼何若語曾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何若語在她的父母死後，甚至可說是由他的爺爺、奶奶一手養大的。
他們三人長大后，父親跟母親結了婚，而何若語也嫁給了另一個男人，可是，幾年後，何若語的丈夫意外死亡！她就懷著身孕前來投靠父親。
父親因顧念兒時的情誼，好心的收留了何若語，可是，沒有人想得到，何若語居然會不甘寂寞，不但勾引了父親，甚至讓父親跟她在別墅里同居，從此棄自己的妻兒於不顧。
最後，父親終於在爺爺、奶奶的壓力及母親的深情下，浪子回頭，想跟何若語分手，但何若語不同意。父親在內疚的心理下答應何若語，以後將她的女兒嫁給他。
所有羅家的人原本都以為事情就這樣解決了，沒想到，何若語竟由愛生恨，在他八歲生日的那一天，將他的父親找了出去，設計跟父親一起死在火中……
這些事都是母親在傷心時告訴他的，而這些殘酷的事實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籠上一層陰影，他雖不清楚何若語究竟是如何騙他的父親一起共赴死亡的陷阱，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母親是這次事件中，受害最深的一個。
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一起死在大火中，這對高傲的母親而言是多麼嚴重的打擊啊！而爺爺、奶奶更是受不了喪子之痛的沉重打擊，沒幾年，就相繼去世了。
這一切，全都是何若語這個不祥的女人造成的，如果可以，他根本就不想再看到任何跟何若語有關的人、事、物。
但他忘不了他對父親的承諾——他答應過父親，他一定會娶拂嫣為妻，既然是他答應的事，他就一定要做到。
但他又忘不了母親那哀怨的模樣，所以，他暗自在心底做了決定，他會依照他的承諾－－娶拂嫣為妻，但他絕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就算是他替母親報仇吧！
至於沉拂嫣，若她要怨，就怨她不該身為何若語的女兒吧！
由於這樣的認定，他自成年後就開始委託徵信社找尋拂嫣的下落，他相信何若語不會讓她唯一的女兒陪著她一起死的。他猜得果然沒有錯，一年後，他終於在中部找到了拂嫣。
從此以後，他就一直透過徵信社調查拂嫣的一舉一動，他知道她的喜怒哀樂，知道她的好惡，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一切……
他在拂嫣的養父身上猛下功夫，終於在他病危之際取得了他的信任，讓他同意把拂嫣交給他來照顧。
現在，拂嫣終於落到他的手上了。何若語要是在九泉之下有知的話，一定很為她女兒的未來擔心吧？他暗忖。
拂嫣不是個天真的人，就算她的體內曾經有些天真的因子存在，也被父親這一年來的病弱及死亡而消磨殆盡了。這一年來，她雖然不能說嘗盡人間的冷暖無情，但也真正懂得了什麼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面對她這個監護人，她絕不會天真的以為他之所以會收養她，是因為他欠了父親什麼天大地大的恩情啊！
「人情」這種東西，向來是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呵！
剛剛在胡律師送她來的路上，她多多少少也從胡律師的嘴裡，知道了一些有關羅俊毅的事，其實，羅俊毅那些風流韻事根本與她無關，她也沒有興趣知道，不過，從胡律師的話中，她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羅俊毅的生活圈子跟她父母的生活圈子，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永遠也不會有交集的一天。
她的父母親生前只是個老師，在他們的生活圈子裡來往的人，也都是些固定的人，交往單純的父親，怎麼會跟羅俊毅這種商業鉅子扯上關係呢？而他又為什麼要當她的監護人呢？
羅俊毅跟拂嫣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雙方的目光都不曾離開過彼此的臉上一秒鐘，直到拂嫣終於先沉不住氣，好奇的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羅俊毅走到酒吧前，為自己倒了杯酒；假裝聽不懂她的疑問。
「為什麼你要當我的監護人？」羅俊毅不可能像父親身旁那些貪小便宜的親戚，她父親留下的那點遺產，對財大勢大的羅俊毅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會放在眼裡的。
「你對你自己的父母又了解多少呢？」羅俊毅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眸，心中很清楚的知道——再過兩三年，拂嫣的美貌一定會讓每個看過她的男人，產生一股想將她佔為己有的瘋狂念頭吧！
她的父母？拂嫣不明白羅俊毅為什麼要這麼問她，但她還是乖乖的回答他的問題。「我的父母生前只是非常平凡的國中老師，我母親在八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她死的時候我的年紀還很小，但我記得她有張很溫柔的臉蛋，臉上永遠都有一股很美的笑容。
「至於我父親，他在一個月前也因病去世了……他是個好父親，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父代母職了八年之久，我好愛他們，他們是世上最好的父母，我父親也是大家口中的好老師，他教學認真，又很愛護學生，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人懷念他的。」
「聽你這麼說，他們似乎是一對很好的父母嘛！」羅俊毅的聲音里，似乎暗藏著一絲諷刺的意味。
拂嫣自傲的說：「當然，我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只不過……他們真是你的親生父母嗎？」羅俊毅嘲笑的看著拂嫣，他知道沈大剛即使在臨死前，也不曾告訴拂嫣她的身世——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拂嫣憤怒的看著羅俊毅。
「難道你從來不曾好奇過，為什麼你長得一點也不像你的父母嗎？」以沈大剛夫婦那平凡的容貌，要生出像拂嫣這般美貌的女兒的機率真的不大。
他說的這些話，拂嫣可是從小就聽到大的，的確有很多人質疑過為什麼她長得跟她的父母一點也不像，也有些人惡毒的說，她的父母是烏鴉生鳳凰！但這世上多得是長得不像父母的孩子，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難道你的容貌就完全遺傳了你父母的面貌嗎？」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我長得像我父親。」
「你的臉上有哪個地方像你母親的？」拂嫣打量著羅俊毅那黑直的眉，俊逸的五官，他是個很帥的男人，她相信一定有很多女人會沉迷在他俊秀的外表之下。
「我長得絲毫不像母親。」就像拂嫣與何若語彷佛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他的容貌，完全遺傳到了父親的特徵。
「既然你一點也不像你的母親，你又怎麼證明你是你媽生的？」拂嫣知道她長得很漂亮，從念國小起，就有很多男孩子寫信給她，但她並不喜歡別人因為她的外表長得不像她的父母，就懷疑她跟她父母之間的血緣關係。
要是一般人聽了拂嫣的話，一定會勃然大怒，但羅俊毅並沒有生氣。「你說的沒錯，但我可以證明我絕對是我媽親生的，就像我──可以證明你絕對不是你父母親生的一樣。」
拂嫣聽了羅俊毅的話，愣了一會兒。「你在胡說些什麼？」她才不相信她不是她父母親生的，這一定是羅俊毅在撒謊騙人，不知他到底在打什麼壞主意？
羅俊毅冷笑的看著拂嫣。「我有沒有胡說，你看了這袋子里的資料就知道真相了。」他把一個牛皮紙袋丟到拂嫣面前。
拂嫣遲疑的打開面前的牛皮紙袋，首先拿出來的是一張女人的照片。拂嫣起先以為照片上的女人是她，但仔細一看，她發現那只是一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女人而已，那個女人大約二十歲左右，臉上掛著一絲幸福的笑容。
「照片上的女人叫做何若語，她就是你的生母。」
「沒聽過，就算我長得像她，那又如何？你總不能因為我長得像她，就說我是她生的吧？這世上多得是長相相似的人，難道你這麼孤陋寡聞，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她曾看過一本書，書上說，這世上至少會有三個跟自己長得相似，甚至一模一樣的人，而她相信，她跟何若語就是其中的兩個。
「這世上的確是有很多長相相似的人，但要像得宛若翻版一樣的，可就少之又少了。你的長相跟何若語簡直就是用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樣，要不是何若語在十六年前就死了，任何人只要見了你們兩人，絕對會認為你倆是母女。」事實上，就是這張臉孔害得他家破人亡。
「既然何若語在十六年前就死了，你又怎麼知道我是她的女兒呢？」拂嫣暗自在心中祈求，天哪！他可千萬不要告訴她，是何若語半夜託夢給他的啊！她還真怕她的新監護人是個鬼神論者。
「何若語雖然死了，但你的出生證明總假不了吧？！」羅俊毅發現，她是個很聰明的少女，很少有人可以跟他針鋒相對，還略佔上風的，尤其她是個女孩，這確實讓他對她有點刮目相看了。
「你是指我是在哪裡出生的？」這一點，她倒是從來沒有聽父親提過，但這並不重要啊！
羅俊毅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一份診療證明。「你看了這份診療證明，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拂嫣接過了文件，疑惑的看著那份證明，隨即臉色大變的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一定是你騙我的。」她用力把那張紙往羅俊毅的臉上丟去。
羅俊毅伸出手捉住在空中飄揚的紙張。「這份診療證明可以清楚地告訴你，你的父親沈大剛根本無法生育子嗣，這樣你還敢說你是沈大剛的女兒嗎？」
拂嫣在心裡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這一切都是假的，她怎麼可能不是她父母的女兒呢？她決不能因為這麼一份來歷不明的診療證明就懷疑自己的身世。
她深吸了一口氣。「就算我不是我父母的孩子好了，你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我是何若語的女兒啊！」
「如果我沒有證據的話，我還會找上你嗎？」羅俊毅滿意的看著拂嫣蒼白的臉色。「事實上，我並非只是以你的長相做下這個判斷。你是三月十五號出生的，你的血型是A型，最重要的一點是，你的DNA證明你的的確確是何若語的親生女兒。」
她根本就不信，剛剛他還說何若語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他又是上哪去拿何若語的DNA呢？
「就算我是何若語的女兒，那又如何？」拂嫣怒視著羅俊毅問道：「難道何若語跟你有仇？她已經死了啊，你……難不成你是要找我報仇？」
看著她那雙噴著火一化的眼眸充滿了生氣，他發現拂嫣的性格很堅強。「你說得對，何若語的確跟我有仇。」
「她跟你有什麼仇？她是搶了你家的財產，還是殺了你的家人？」拂嫣心中感到一陣無奈，他這人真無聊，現在都已經二十世紀末了，哪還流行什麼母債女償的道理啊！更何況她根本就不認識何若語，又怎麼會是她的女兒呢？
羅俊毅走到拂嫣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說：「何若語害死了我的父親。」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就算我是何若語的女兒，我跟她之間的關係也形同陌路，她殺死你的父親與我何干？你要報仇應該去找她才對！找我報仇，你不覺得找錯人了嗎？」或許她真的是何若語的女兒，但她可不承認何若愚是她的母親，在她的心目中，她的母親只有一個——那就是沈大剛的妻子，她叫了十六年的媽媽。
「難道你沒聽過『母債女還』嗎？」他也知道自己不該找她，但他終究忘不了母親的苦與恨，再加上他對父親的承諾，他不得不找上她呵！
拂嫣笑著說：「我聽過『父債子還』，可我從沒聽過母債女還的，很抱歉，你找錯報仇的對象了。」
「你……」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你認為你這麼說，就可以把何若語曾經做過的事全部一筆勾消嗎？」
拂嫣翻翻白臉說：「你認為你父親、祖父在他們生前，就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嗎？如果有一天，有個人莫名其妙的為了他們所做的事來找你報仇，你不會覺得荒唐嗎？」
「不會。」父債子還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不會，我會。」拂嫣轉身就要離開，她不想再和腦筋透逗的他再談下去了。
羅俊毅捉住拂嫣的手說：「你要去哪？」
「回家。」她可不想再跟一個一心一意想要找她報仇的人生活在一起。
羅俊毅看著拂嫣。「難道胡律師沒有告訴你，從今天起，你必須跟我住在一起？而這裡就是你的家。」
胡律師當然有告訴她，可她現在已不想遵循父親的遺願了。「你根本就無心當我的監護人，你只是想藉機找我報仇而已，我可不想承擔何若語所做的事，所以，我鄭重的告訴你，我是不會笨得再留在這裡的。」
「我不會讓你走的。」羅俊毅緊緊捉住拂嫣的手。
「可惜的是，我也不想留在這讓你有機會虐待我。」拜託，她可不是阿信啊！
羅俊毅冷笑的說：「我也沒有興趣虐待你。」
「那你留下我做什麼？」她可不相信他又那麼寬大的心胸，光看他剛才的表現，就叫她心涼了一半。
「你忘了我是你的監護人嗎？你當然得住在這裡。」羅俊毅拉著拂嫣走到一間靠裡面的房間，打開房門說：「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房間，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吧！」
拂嫣疑惑的看著羅俊毅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羅俊毅撫摸著拂嫣的臉頰說：「我想做什麼，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的，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如果我不留下來呢？」拂嫣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打算。
「如果你不留在這，你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嗎？」這些日子以來，他對拂嫣的個性也有些許的了解。「我相信以你的個性，你是不會去找你那些親戚的，而你還沒有成年，如果沒有我的幫助的話，你一個人應付得了那些想要你父親遺產的人嗎？」
羅俊毅說的沒錯，除了這之外，她的確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了。而那些想要父親遺產的人也是因為羅俊毅的關係，才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她可以在這住上幾年呢？誰又知道羅俊毅留下她究竟有什麼目的？
「留不留，由你自行決定，我絕不會勉強你。」羅俊毅嘴裡雖這麼說，但他有絕對的把握，拂嫣一定會留下來的。
「好，我留下來。」拂嫣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年幼的她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和那些覬覦她父親財產的親戚們相處，她還不如留在這裡，至少他是父親親口託付的人啊！
羅俊毅滿意的點點頭，她很堅強，希望他的堅強能讓她順利渡過未來的日子。「很好，我走了。」
羅俊毅一走，拂嫣立刻跪坐了下來，在剛才跟羅俊毅的談話中，她全身的力氣都已用盡了。她不敢想象未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其實，說她不怕是騙人的，她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她知道羅俊毅是真的要找她報仇，今天他雖然就這麼算了，但以後呢？她嘆了口氣，強撐起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現在她最需要的是休息，不管未來怎麼樣，她都得休息夠了才有力氣應付啊！
是啊！好好睡一覺吧！
所有的一切，就等她睡醒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