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說!那天晚上你人是不是也在現場?」
江擇用力將一疊厚厚的檔案夾丟在綽號「黑目仔」的十五歲中輟生——張彬面前,企圖以威嚇的姿態逼他說出案發當晚的行蹤。
不過張彬卻是一臉不屑,斜睨著眼前的青少年犯罪刑事組組長——江擇,並用著要死不活的語氣回答。
「哎唷,我說過多少遍了,那天晚上我人在家裡睡覺,哪裡也沒去。」
「是嗎?那你看看這是什麼!」江擇話一說完,便將一張黑白照片丟在他面前。
照片上頭有五、六名手持棍棒的青少年,而其中一個人正好面對鏡頭被拍得一清二楚。
「這、這不是我啦……」看到自己的瞼居然清清楚楚地被拍出來,張彬頓時顯得有些心虛,但他還是理直氣壯堅持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
「你說什麼?還敢說不是你!人家被害者都已經透過照片明確指認出你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給我坦白,說清楚那天晚上你們總共有多少人去砸店?又是誰動手砍人的?」
「我……我……」眼見證據確鑿,正當他想伏首認罪的時候,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組長,有你的訪客。」一位組員探頭進來說道。
「是誰?」偵訊被打斷的江澤語氣有些不悅。
「是水果日報的記者,佟愛。」
「小愛!你請她稍等一下,我馬上出去。」一聽見是「小愛」來訪,江擇原先繃緊的臉部線條馬上柔和下來,因為「她」不是別人,而是他暗戀了好一陣子的對象。
三十六歲的他一直保持單身的狀態,不是他眼高於頂,而是警察忙碌的工作讓他周旋在眾多罪犯之間,實在很難遇見合適的對象。直到一年前,水果日報來了一個年輕的女記者,她認真積極的態度,以及活潑開朗的笑容深深打動了他的心。
只是對於感情一向害羞的他,始終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因此只能極力在工作領域中,盡其所能的提供她所需資訊以及專業幫助,希望終有機會得到美人青睞。
為了不讓佳人久等,他匆匆叫了一名組員代替他繼續作筆錄,並在踏出門前稍微整理了下眼裝儀容,然後才踩著輕鬆的步伐前住警局的會客室。
「江組長。」佟愛一見到他開門走了進來,連忙起身點頭打招呼。
「坐啊!別客氣。」江擇忍著內心的悸動,選了她面前的沙發坐下。「謝謝你提供的照片,那幾個小鬼看了都不得不招。」
前天晚上,警方獲報東區某家PUB突然衝進一群青少年,他們手上拿著球棒以及鐵棍,一看到東西就砸、一見到人就打,現場還有一名男子腹部遭到利器刺傷,緊急送醫後依舊傷重不治。
雖然警方當場逮捕到幾名鬧事的青少年,不過還是有幾個人趁亂逃跑,幸好那時佟愛正在現場,並立刻用隨身攜帶的數位相機拍下肇事現場,其中一張更是清楚照下了張彬的臉,警方才能尋線將當晚所有鬧事的青少年全數逮捕到案。
「那找到殺人的嫌犯了嗎?」小愛問道。
「不,暫時還沒有人鬆口,不過我想應該快了……」江擇刻意壓低聲音。
「快了!怎麼說?」知道他要透露消息給她,因此她將身子向前傾,希望能把他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下來?不用筆記,是他們兩人的默契。
「其實那群鬧事的青少年只是一個幌子,背後牽扯的是一宗極為大件的毒品交易案、這間PUB的負責人跟『三和幫』的老大頗有私交,而三和幫是本市最大的毒品供應來源,所以也傳出這間PUB私底下有提供迷幻藥、FM2……等管制類毒品給客人、
「可惜警方几次臨檢始終無法掌握確切證據,而這次的事件正好給了警方擴大偵辦的藉口,因此今天凌晨我們已由刑事偵察隊,派出大隊人馬前往三和幫某堂口突襲搜證。礙於職權,詳細的時間、地點我不能說,這樣沒關係吧?」
「當然!這些就已經很足夠了。江組長,謝謝你提供這麼多資料給我,那我先回報社趕稿嘍!」小愛滿臉笑容的對他感激說道,隨即起身準備離去。
「小愛……等、等一下!我想……我……」江擇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而小愛也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欣然笑問:「江組長,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看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容,江擇內心足足演練半年之久的台詞,「我想請你吃飯」才到嘴邊,居然被他硬生生轉成——
「我想……應該是沒什麼好補充的了。」
「那麼我就先走嘍!掰——」她愉悅地向他揮手道別,隨即大步離去。
知道自己又喪失一次機會的江擇,則是垂頭喪氣的留在原地,內心懊悔不已。
另一方面——
「唉……」小愛闔上會客室的門後,忍不住靠在門上輕嘆了口氣。
倒不是說她不喜歡像江擇這樣認真老實的男性,而是現在將全心全意投注在工作上的她,根本就無心戀愛。
自從一年前進到報社工作之後,她便將全副精力投入這份夢想已久的工作,雖然她的目標是想當個揭露企業財團種種弊案的財經記者,但是剛進公司還是菜鳥記者的她哪有選擇的餘地,經過短暫三個月的打雜跑腿試用期後,她被分發到了社會組,而理由居然是:長相甜美的她,適合在各大警局穿梭打探消息,因為沒有任何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的女性魅力。
什麼跟什麼嘛!從上司口中親耳聽到這個答案時的小愛當場傻眼,沒想到她競然是因為長相的原因才被派到社會組。難怪總聽人家說:水人沒水命!原來長得漂亮也是一種錯誤。
除了青澀的國、高中時代,大學時期的她,追求者更是多不勝數,只是她對於諸多追求者始終保持著異常冷漠的態度,因為愛情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虛幻的名詞,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允許它的存在。造成她有這樣想法的原因,發生在她七歲那一年——
七歲以前的小愛,生長在一個溫暖的家庭:家中有疼愛她的爺爺、奶奶,有廚藝絕佳的爸爸,還有溫柔婉約的媽媽,加上年僅四歲的弟弟,以及剛滿一歲的妹妹,一家七口和樂融融的住在一個老舊社區里,全家以經營麵店維生。
她的童年其實相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和左鄰右舍、街頭巷尾差不多年紀的小朋友—塊玩耍長大、她原本以為自己也會和其他小朋友一樣,進同一間小學念書、一起升學、一起長大,但這樣愉快的生活,卻在她剛滿七歲那年被殘忍的破壞。
有一家與某大財團合作的建設公司,想要買下他們所居住社區的所有土地,還預備將所有的房子全數拆除,重新蓋—幢商業大樓。不過久居此地的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全都不同意把房子賣給建設公司進行改建,他們寧可守著破舊的麵店,過著平凡安樂的生活。
會有住戶不願遷離,是建設公司早就預料到的事。剛開始,他們只是不斷派人進行遊說,還開出超過市價三成的價錢要佟家讓步,但小愛的爸爸堅決不賣,甚至還聯合一些同樣不願遷離的鄰居一起加入抵抗的行列。只是這個舉動不僅沒有讓局勢好轉,更為整個社區帶來了出乎意料的災難。
原本每天不厭其煩、持續上門的土地仲介全在一夕之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許多長相兇惡的不良份子進駐到已經搬離的住戶家中,白天遊手好閒、成群結隊的四處打架滋事,晚上飲酒高歌,製造讓人無法忍受的高分貝噪音,連管區警察前來勸阻也沒用。
但居民們知道這是建設公司所使出來的伎倆,因此依舊頑強抵抗。
種種狀況隨著時間過去而更是變本加厲,那群地痞流氓眼見他們的騷擾戰術無效,便開始採取更激烈的手段。不僅動手破壞社區里的公共設施,更對在路上行走的居民大聲咆哮、恐嚇,以及勒索,這麼一來白天敢出門的人漸漸減少,更遑論是晚上,家家戶戶每天都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
久而久之,大部份住戶終於受不了這樣提心弔膽的生活,紛紛接受建設公司所提出低於市價的價碼搬離,到最後只剩下五、六戶人家依舊不願輕易妥協。
小愛永遠忘不了那個夏日!
只要過了夏天,她就可以跟鄰居的大哥哥、大姊姊一樣,到位於隔壁社區的小學上學了,尤其最近有很多人都搬家,所以她少了很多玩伴,如果能到學校上課,一定會有很多小朋友陪她一起玩:
雖然家裡還有弟弟跟妹妹,可是他們年紀都還太小,媽媽不准他們到外面又跑又跳。
而爺爺、奶奶最近因為身體不舒眼,所以老是躺在床上休養,媽媽得照顧他們,爸爸則是整天都待在麵店里,擔心會有壞人來砸東西。因此只剩家中養的小土狗——小黑能陪著她了。
每天黃昏,是她帶著小黑出去散步的時間。雖然最近家裡附近出現了很多看起來很兇的大哥哥,讓她很害怕,但是媽媽說只要不離開家門口的巷子都很安全,所以她依舊幫小黑繫上散步專用的紅色繩子,然後沿著門前的巷子來回散步。
有一次正當她走到巷子口的時候,突然駛出一輛黑得發亮的轎車,不知道是否因為她個子嬌小的關係,那輛車的駕駛並未發現她在路旁,仍然飛快地前進,等到她猛然發現時,車子幾乎已經快撞上她了。
她害怕的閉上雙眼,等待撞擊的那一刻發生,果然,一陣猛烈的力道硬是將她整個人住後撞倒,但待她再睜開雙眼後卻愕然發現,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小黑一動也不動的躺在血泊中,她這才知道原來剛剛是小黑用生命拯救了她,自己卻沒閃過。
驚慌中,她抱著小黑的屍體哭著跑回家,卻沒想到家中也是一團混亂,原來卧病在床的奶奶突然陷入昏迷,爺爺—時心急竟也心臟病發作,爸媽只好緊急將兩人同時送醫急救。
當天晚上,送醫急救的奶奶在醫院病逝,過沒幾天,爺爺也因為承受不了老伴死亡的打擊隨之而去、而爸媽為了要處理家中兩件喪事更是忙得暈頭轉向,根本無暇處理小黑的事。
所以小愛便自己動手把它冰冷的屍體埋進家裡後院的泥土中,並在泥土隆起處放上一塊她吃力以小刀刻下小黑名字的大石塊,石塊下還壓著它生前最愛的那條紅色散步繩作為紀念。
過了一陣子,因為社區其他人全都搬走了,小愛家的麵店根本無法營運下去,連續痛失雙親的佟父再也無心與建設公司周旋下去,三個月後,他們無奈的搬離那裡。
半年後,佟父因為工作找尋不易,加上憂勞成疾,入院三天便併發急性肝炎逝世。那年,小愛無緣進入夢寐以求的小學就讀,延緩了一年才入學,而他們母子四人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傷心地,直到現在。
只是賣房子的錢還是無法應付他們母子四人長年的生活開銷,尤其當小愛升上高中那年,她母親也因為疲勞過度而累倒,因此她一肩扛起全家的經濟重擔,每天放學便到隔壁的水果店打工,但獲得的工資也僅能勉強供應每月所需。幸好弟妹們都相當善解人意又懂事,會在她打工時自動分攤家務,並照顧卧病在床的母親。
到了大學之後,她更是同時兼了五份家教,希望能讓在校品學兼優的弟妹能夠安心念書,更讓媽媽能夠專心養病。
所以,她哪有閑工夫和男生交往啊?花時間談戀愛,還不如將時間拿來賺錢比較實際一點。
而家中遭逢一陣串的遽變後,她的心中也埋下了一個仇恨的種子——對於有錢人,她總是抱持著仇視以及厭惡的態度。因為都是他們無情的逼迫、對金錢的貪婪,才導致爺爺、奶奶甚至是爸爸的死亡,也才造成他們現今生活的窘境。
那段傷心的過往,讓她選擇了記者這個職業。因為她相信「口誅筆伐」的威力,遠遠凌駕於法律對於有錢人的寬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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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蹲在車子前座的小愛,將飄忽的思緒給收了回來,忍著雙腿因為長久不動帶來的酸麻,在駕駛座狹窄的有限空間里稍微挪動了下身子。
算一算,她已經在車子里待了四個小時了!真不知道那些警察什麼時候才要行動?自從她由江擇那裡得知警方可能在今天凌晨有所行動時,昨兒個人夜後,她便馬上埋伏在警局門口,希望能暗中跟蹤刑事偵察隊的警員,採訪到第一手報導。
可是現在都凌晨兩點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不禁懷疑起今晚的掃毒行動是否會如期進行?
正當她內心興起疑問時,警局門口總算出現一個個穿著防彈背心的警員,井然有序地分批坐上黑白相間的「熊貓車」,執行公務的警示燈一亮,快速朝目的地駛去,她一見目標有所行動,也趕緊發動車子,在不開大燈的情況下,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
她盡量與最後一台警車保持差不多五個車身的距離,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前方的警車漸漸放慢速度,接著兩台兩台警車成組,分散駛進不同的巷弄之中。
看來這次警方採取的是包圍攻勢!小愛猜想著,同樣緊跟著最後一組轉進巷子的警車,來到一幢廢棄的大樓,她找了一個勉強可以觀測的位子,遠遠停了下來。又過了數分鐘,原先分散的警車陸續抵達,包圍了大樓的四面通道。
她屏息等待著警方行動的時刻,並將駕駛座旁的數位相機拿起掛在胸前,並做好隨時街出去的準備。
夜色下,大樓四周出現了數條蠢蠢欲動的黑影,其中一條黑影緩緩舉起右手,接著在他右手向下揮的那一剎那,一大群員警蜂擁而上街進大樓一樓的大廳。
驟然間,人聲、槍聲四起,還不時有人大叫著,「快跑!條子來了。」
小愛拿著相機,衝到大樓外的空地找了一個疑似電箱的突出物,靠著它作為掩護。過了一會兒,所有警車的大燈都切換成遠燈盡數打開,刺眼交錯的光線將大樓一樓的景象顯示得一清二楚。
「別動!再跑就開槍了!」
「緊!緊走啦——」
「砰!」
「砰,砰!」
小愛舉起相機,迅速拍下警方攻堅的過程。每一有聲槍響,她的身子便微微探出電箱將鏡頭移向目標,快門喀擦、喀擦按個不停。
「那邊有人逃跑了,快追!」
慌亂之中,有人突破了警方的攻防線竄逃出來,幾名警員連忙持槍追去,小愛更是緊抓相機尾隨而上。
幾名竄逃的匪徒分散逃進狹窄複雜的巷道中,而後追上的警員也只好分散追緝,小愛沒多考慮的挑選了一條小巷跟了上去,在複雜的巷弄中不斷奔跑穿梭著,但卻因為腳程的關係,漸漸失去目標人物的蹤跡。
突然,一道人影從一旁的巷子中衝出將她撞倒,小愛不假思索的舉起相機又是一陣猛拍,希望能誤打誤撞拍清來人面貌,即使最後不慎讓他逃脫了,還是能循著照片將他逮捕歸案。
「干!你在拍什麼?!」
那人看清她拍照的舉動,內心瞬間升起一陣驚惶,他大吼一聲後,隨即抬起腳向倒在地面的小愛用力踹去。
她情急之下奮力向旁一滾,僥倖躲掉大腳攻擊,然後借著滾動的力道雙手一撐,立時自地面反彈站起。她知道再堅持下去一定會有危險,於是轉身向後跑去。
「干!你麥走。」
知道自己的長相可能已經被拍下來了,顧不得警方可能還在附近的危險,他焦急的朝她大步追去。
奔跑中,小愛只覺背部一陣涼意竄起,腳步絲毫不敢放慢,因為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背後來人所散發出的殺氣。
快、快跑!她在內心不停催促著自己。只是女生的體力終究有限,聽聞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逼近,她慌了,腦海中不斷浮現被逮住的恐怖情景。
「救……救……」精疲力竭的她,發現自己竟然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呼、呼——」她無助的喘息著,打從心裡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
突然,她看到巷弄盡頭有一點亮光,猜想那邊應該就是通往大馬路的方向。
小愛在內心思忖著,或許警方已經派人封住附近的路口進行查緝,如果她能逃到大馬路上,一定會引起警方注意而得救。於是她加緊腳步,使出吃奶的力氣加速向前奔去。
終於,從巷子口看到矗立在大馬路兩旁的街燈,偶爾有一、兩輛汽車疾駛而過,她感受到流動的新鮮空氣,充斥著她的鼻腔。
當只差一步的距離便可以擺脫身後那條黑暗的巷弄時,她的臂膀突然被一股巨力向後拉扯,整個身子幾乎騰空向後飛起,撞上一道堅硬卻有溫度的牆壁,接著她便被匪徒強而有力的雙手給箝制住。
她不斷用力掙扎企圖擺脫束縛,同時舉起右腳向下用力一踩,不偏不倚的踩在那人的腳趾上。吃痛之下,對方忍不住鬆開了手,小愛藉機再以手肘用力一拐,順利掙脫他的箝制,死命朝大馬路跑去。
好不容易逃到大馬路上的小愛原以為可以擺脫困境,沒想到大馬路上居然連一輛車子都看不到,更別說是警車了。
遠遠的,她似乎看到一道明亮的車燈逐漸朝她駛近,驚喜交加的她連忙高舉雙手大力揮舞,希望引起駕駛者的注意。
在匪徒即將再次追上她的當下,一輛重型摩托車緊急停在她的眼前。
二話不說,小愛俐落躍上摩托車後座,連忙大喊著,「快走!」
那名摩托車騎士也許是感受到她攸關性命的焦急語氣,馬上油門一催,瞬間將追兵拋在後頭揚長而去。
坐在快速向前狂瀾的機車上,小愛驚魂未甫的緊抱著胸前那台數位相機,同時還不斷回頭張望,生怕那人會追上來。想起方才的驚險過程,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萬分慶幸沒有落人歹人手中,要不是這台摩托車及時出現,那後果可真是不敢設想。
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這則新聞將會是明天早報的頭條。聽著從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小愛不斷在內心盤算著。於是她什麼都還沒向前座的機車騎士解釋,便又開口要求人家載她前往市中心的水果日報總社。
她話一出口,前頭的機車騎士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卻什麼話也沒說,隨即回頭催緊油門,火速朝目的地飆去。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們已順利到達原本車程需要半個小時的報社大樓門口。
待機車完全停下來後,小愛輕快的自後座一躍而下,對著眼前這名身穿黑色皮衣、頭戴黑色全罩式安全帽的騎士說道:「對不起,我趕時間,這張是我的名片,請你明天打上面的電話給我,我一定會請你吃飯,以答謝你今天的幫忙。就這樣,掰嘍!」不待那名機車騎士做出任何回應,她將名片快速塞進他手裡後,馬上奔進大樓里。
留在原地的機車騎士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對於今晚突如其來的奇遇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而這位不是別人,正是邵家太少爺,也就是「少清幫」的頭兒之一,素有「梅君」之稱的於晏春是也!
每逢周末夜晚,他都會換上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勁裝打扮,然後騎著心愛的重型機車四處兜風,享受風馳電掣的極速快感。今晚好巧不巧,居然讓他碰上了這檔新鮮事。
一路上,他不斷從機車後照鏡打量這名半路上車的「奇女子」。說她「奇」絕對不誇張,畢竟有幾個女生膽敢當街攔下一台時速超過一百二十的重型機車,而且還把人家當成計程車司機般使喚?
於晏春掀開頭上安全帽的面罩,打量著手上那張名片。
「水果日報社會記者——佟愛。佟愛……嗯,這名字挺可愛的!」回想起她匆忙離去的身影,他的嘴角忍不住浮現一絲頗富興味的笑意。
打電話是吧?沒問題,這趟車錢他一定會要她支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