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日一早,夏侯秦關依照約定準時來接她上課,且毫不避諱地在她下車前,於眾目睽睽之下給她一個深吻。
這一幕讓不少圍觀者大開眼界,於涵則是嚇白了臉。
完了!這所女子大學首重學生操守,這件事若被傳出,她肯定逃不掉被退學的命運。
夏侯秦關看透了她的心思,點點她的額頭說道:「放心,我不會讓呂豐春動你的,否則他也別想繼續在上海的學術界混下去。」
她怔仲地看著他,他卻以眼神示意她下車。待她下了車,他立即策馬轉向,離開她的視線。
於涵不禁想像著,夏侯秦關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風起雲湧」她聽說過,是號令上海商界的首腦組織,有關「紅慶」的所有商社全是他們的。
難怪他篤定校長不敢動她。於涵搖搖頭,快步走進校園,順便儲備勇氣面對今天即將來臨的風風雨雨。
他們兩人的火辣熱吻沒逃過方雅芸的眼睛,她妒悵交加地趕到前一個路口等候夏侯秦關的馬車,一見到他遠遠駛來,她立刻不怕死地沖了過去!
夏侯秦關沒料到會突然冒出一個女子來,所幸他馭馬技術一流,馬頭猛地一轉方向,避開撞上她的危險。
「小姐,你這是幹嘛?想自殺可別找上我。」他語氣不耐地道。
「我就是知道你不會撞上我。若沒這點能耐,你也不會當上『風起雲湧』的副幫主。」方雅芸自信滿滿地道。
夏侯秦關眯起眼睇凝著她。「你對我了解甚詳?」
「既然喜歡你,當然得了解你。你乾脆放棄於涵選擇我好了,她一副死相,在學校里好朋友也沒幾個,哪有我活潑、有趣。」方雅芸抬高下巴,對著坐在馬車上的夏侯秦關說了一大串。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要你?」他揚眉笑問,神情不羈。
「於涵長得雖動人,但她太冷、太蠢,而我卻是熱情如火。」方雅芸自以為是地道。
「哦?可見你一點兒也不了解她。」於涵在床上可是熱情得讓他受不了。不過這話他是不會對眼前這女子說的。
「但我了解你就行了。不過,看樣子你並不記得我。」她的口氣有些嘔。
夏侯秦關揚眉,「我們見過嗎?」
「在你認識於涵的那晚,我就坐在她身邊。」她皺著眉回答。
夏侯秦關笑看她那張醋意橫生的臉,彷若早已司空見慣。事實上,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的戲碼幾乎每天都在上演,他全都只當消遣看。
對於這類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如果長相還不賴,他會記下,閑來無事就叫來玩玩。但前提是不得有任何牽絆,之後各走各的路。
「很抱歉,我還真是給忘了。」他唇角一彎,直言不諱。
「你……算了,反正現在你該記得我了。喏,這是我的地址和電話,我等你找我。」她將一張紙條塞進他手裡,朝他嬌媚的一笑,這才回身往學校的方向奔去。
夏侯秦關忽然喊住她,語帶狎褻地說:「你可知道我找一個女人時通常會做什麼事?」
方雅芸回首,「怎會不知?但我心甘情願,而且有自信你會為我著迷。」
「是嗎?」他雙目微眯,射出一道狹光,「我欣賞你。」
她自得地一笑,對他嫵媚地撩勾一眼后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遠方,他的笑容倏然變冷,將手中紙條一揉,丟在一旁泥地里,揮鞭離去。
於涵今天過得實在有夠糟。
首先是林宛怡逼問她怎麼句上夏侯秦關,還取笑她深藏不露。她不懂,為何兩人交往,一定是身分較卑微的那一方去勾引另一方呢?
但她懶得解釋。
接下來又面對方雅芸鄙視的神情,冤枉她外表故作冷漠,其實是悶騷有餘。對於這種無聊的指控,她又能說什麼?找對方吵一架嗎?
於涵搖搖頭。她不會吵架,對於這些欲加之罪她向來以冷靜回應,她相信久而久之他人對這話題失去了興趣,自然就不了了之。
這便是人心的通病--愛熱鬧、愛炒新聞、愛八卦。等他們發現自己的好奇心激不起回應時,自然會風平浪靜。
所以,她正等待著風平浪靜的那天。
最後一節是美術課,她草草畫了幾筆便交了畫稿,因為她突然產生一種逃避的念頭,不願夏侯秦關再出現在校園裡,引來蜚短流長。
出了教室,她突然想到校園後面的鯉魚池看看,圖個安寧。
可是才坐到亭中,就聽到李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夏侯大哥不適合你,他的風流艷史罄竹難書,不是你能接受的。」
「李威!你是怎麼進來的?」女子大學向來門禁森嚴,男賓止步啊!
「我們校長請我過來向呂校長拿一些資料。」
「那你去拿了沒?還有空跑來聊天。」
「你別跟我顧左右而吉口他,今天的事我一進校就聽說了。」他面色鐵青,氣她為何不聽勸。
夏侯秦關的魅力無人可擋,但他卻不是單純的於涵招惹得起的。
招惹的結果,只會得到心碎!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別說好嗎?」於涵沒想到逃來這兒,也會遇上困擾。
為何她與夏侯秦關交往不僅得不到別人的祝福,還要遭受一次比一次更嚴厲的批判?
「既然知道,就離開他。」李威說來激昂憤慨。
「不……我不能。」她抖著聲道。
「不能?!為什麼?難道你……」
於涵沒給他具體的回答,只是反問:「愛上一個人後,能說離就離、說放就放嗎?李威,你太看得起我了。」
「這……」
「你和宛怡的感情穩定,該好好珍惜,別再來管我的事。」如果他真要說什麼,她要的是祝福而不是潑冷水。
李威急急辯解:「我說過,我和她--」
於涵截斷他的話,「我不知道你和她的問題。」
下課鈐聲突然響起,她暗吃一驚。糟了!她怎麼忘了時間?夏侯秦關如果出現,又會惹來閑言閑語,她得趕緊到街口攔他才成。
「下課了,我得回去了。」
「等等,我還有話要對你說。」李威一時情急,不顧禮節地伸手拉住她。
「你別這樣,要是被宛怡看見,我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李威卻不依,仍使勁抓著她。
最後他甚至將她往懷裡帶,想要強吻她一記狠拳猛然擊中李威的下顎,他踉蹌退了數步,最後栽進鯉魚池裡。
「夏侯!」於涵這才看清楚出拳者。
夏侯秦關閑適地坐在亭內石桌上,拍了拍掌,眼神緊盯著已成落水狗的李威。「我說怎麼讓我在門外等那麼久,原來是有人在這兒與你糾纏不清。」
李威爬上池岸,對著他說道:「放了她吧!」
「憑什麼?」夏侯秦關擰著眉,口氣不善。「我一直當你是小弟,別破壞這份友誼。」
「你不適合她。」李威直話直說。
「那誰適合她?你?」他冷笑。
「至少我對感情專一。夏侯大哥,我一向尊敬你,希望你能適可而止。」
「你專情?那你那位小情人又怎麼說?別告訴我全是人家一相情願啊!一個銅板敲不響,你該懂我的意思吧?」夏侯秦關嘴角凝著一抹古怪笑意,俊臉添上三分嘲謔。
李威訕訕地垂首,只能任由自己心儀的女子被他帶走。
「說,為什麼躲起來,讓我找不到你?」離開李威的視線后,夏侯秦關語氣矜冷,定住她的黑眸沉似一潭深水。
「你去班上找我了?」她驚愕地抬眼。
「沒錯,收到許多花痴愛慕的眼光。」他雙眉凝斂,帶著抹淺慍。
「是不是也聽見許多人說我的壞話,什麼處心積慮、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麻雀變鳳凰……」她心中一揪,忍不住輕泣。
「跟我在一起當真給你那麼大的壓力?」夏侯秦關將她攬入懷中,糾擰眉峰。
她搖搖頭,「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兒,我也很珍惜,否則何苦追你追得那麼累,只要等別人自動找上門就行了。」他的深瞳帶著邪魅,慵懶的語調隱藏著笑意。
「夏侯……」
「叫我秦關。夏侯是給別人喊的,我要給你一種不同的感覺。」他的眸光忽而深濃,嘴畔的微笑透著溫柔,如一道暖陽照拂她的心,所有的志忑不安全被撫平了。
「秦關。」她嬌柔的喊了聲。
「嗯。走,我帶你去『紅慶酒樓』吃晚餐。」他當下作了決定。
「不,我去你那兒,煮點小菜一起品嘗好不好?那種人多的地方我不太習慣。」她突然提議道。
他的眼睛陡地一亮,挑起她的下顎輕輕說道:「你很聰明,開始打算以女主人自居了。知不知進入我的地方,通常得做些什麼事?」
「什麼事?洗衣、整理家務嗎?」她傻氣地反問。
「你當真很天真。」他擰了擰她的鼻尖,「好,走。不過得先去買菜,我那兒除了酒外什麼都沒有。」
夏侯秦關拉住她的手往校園外走,於涵也已看淡了一切,不再介意周遭的異樣眼光。
只要秦關在乎她就成了!
他們先去購物,然後回到夏侯府。一棟氣派豪華的大宅矗立在於涵眼前,簡直可以用富麗堂皇來形容。這樣的家世,難怪能造就出他這樣自信滿滿、睥睨一切的個性。
自卑感在心間泛濫,她囁嚅道:「我不知府上竟是這般堂皇,我……我不該來的。」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住的是狗窩貓舍,你才肯來?別羅唆,進去。」
夏侯秦關硬把她拉了進去,才進大廳便有下人前來問候。
「五少爺,您回來了。」
「嗯。傳話給屋裡的所有人,今晚放他們假,只要別待在這兒,去哪兒都成。」言下之意,他只要與她獨處。
「是。」
那人退下后,於涵埋怨地說:「你這是何必?難道要把你父母兄弟全趕出去?」
「放心,這屋子只有我一個主子,我老爸老媽和幾位兄長歇了酒坊生意后,都去南方定居了。」他愜意地坐進沙發椅中,笑看她一臉嗔怒的模樣。
「就你一個?!」於涵臉轉緋紅,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危險」處境。她立刻拿出袋中的食物,避開他讓人臉紅心跳的注目禮,「廚房在哪兒?」
他微撇唇角,眼神往右一瞟。
於涵立刻拿著東西往廚房沖。她氣自己怎麼這麼大膽,竟敢獨闖他的地盤,現在她才意會到他所說的那句「知不知道進入我的地方通常得做什麼事」的涵意了。
天,她實在有夠笨的了!竟然挖了個陷阱,讓自己往裡面跳……
他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
「喂,你再這麼心不在焉的,我們家可能會鬧水災喲!」他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她嚇得低頭一看,原來洗菜水已注滿整個水槽,就快溢出來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她猛地回身道歉,唇瓣卻不經意劃過他的,令她體內過一陣急躁。
夏侯秦關猿臂一伸,將她鎖在水槽與他之間,姿態十分曖昧;她微顫的唇彷似那嬌艷欲滴的瓣蕊,令他忍不住想一掬芬芳。
「你真的很容易緊張,又不是第一次親熱了,何必嚇得臉都白了?」他以額抵額,再次用迫人的目光俯視她。
「你不餓嗎?我得煮飯了……」她說得結結巴巴,心裡恨不得將他臉上那可惡的笑容撕掉。
「我是餓了。」他笑得別具深意。
「那你讓開,我動作很快的。」她瞪著他,奮力想將他推開。
「我想先吃樣飯前甜點。」他定如磐石,不為所動,還露山山更放肆的笑臉,毫不將她的瞪視放在眼中。
「你……」於涵覺得自己像是一頭栽進蛛網的小昆蟲,無法遁逃。
「別說話,讓我先嘗你一口。」他語氣柔蜜,微低頭,便輕鬆駕馭了她柔滑的唇。
他的唇舌霸氣地頂開她的,強行進入翻攪她口中的香郁;她忘情地口吻他,發出心醉神迷的喟嘆。
他解開她的旗袍領,采手以指尖彈弄她的乳尖,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
「告訴我,你要什麼?」他以唇摩挲著她的耳朵,呵氣挑逗,「喜歡什麼?」
「愛我……」她情不自禁地逸出一句連自己都意外的話。
但後悔己來不及了!
他迅速褪下她的旗袍,兩指夾住她早已挺立的乳頭,用力拉扯調戲著。「愛你這裡嗎?」
「呃……」她只--點頭,身子不安分地挪動起來。
他另一手覆在她兩腿之間,中指撩勾著她的情慾,「還是這兒?」
於涵深吸一口氣,試圖舒緩體內亢奮的感覺,卻徒勞無功。她相信就算魔鬼也經不起這樣的挑逗啊!
突地,他將她整個人抱起,放在寬大的餐桌上,擲出邪惡的字句。「來,讓我嘗你。」
「不可以……」
夏侯秦關不理會那微弱的抗議,逕自卸下她的褻衣,欣賞她雪白的玉乳。他眯起眼,眼瞳黯似黝沉夜色,「你真是美極了!」
他俯首吸住她俏挺的乳頭,感覺它似花般在他口中綻放。
「秦關……」她全身發軟,那一夜的銷魂再度衝擊著她的感官……
於涵打了個哆嗦,抖著聲音說:「你快出去,否則就會沒飯吃了……」
「我吃你就飽了。」
他狎戲的言詞令她倒抽口氣,沒辦法之下,她只好拿起鍋鏟,倏然轉身正對著他的臉,「你走不走?要不然我毀了你這張臉。」
「哇,真是最毒婦人心啊!毀了我這張臉,你打算養我一輩子嗎?「他調笑道,刀刻般的俊臉劃過一道頗富興味的笑容。
這一瞬間,她突然發現他完全像個謎。對他,她」直是霧裡看花,找不到真切的部分。
「如果你願意忍受粗茶淡飯。」她試采性地說。
他神情一凜,薄唇微微勾起,噙著抹似諷非諷的笑容。「在這種危亂時刻,誰能保證自己可以永久的享樂?我不過是及時行樂,等哪天閑適生活不再屬於我,我相信我仍能過得很好。」
「風起雲湧」的任務危機重重,只要一行動,誰也不敢保證能活著回來;這也是他笑看風雲、浪蕩不羈的原因。
「及時行樂?」
「嗯。」他點點頭。
「那我呢?也是你及時行的樂?」她突然覺得他好深沉,完全不像外表顯示出來的那樣輕浮,兩人的距離彷佛一下子由咫尺化成天涯。
夏侯秦關朗笑數聲,「丫頭,你又在鑽牛角尖了。」他揉揉她的腦袋,「別胡思亂想,我還真有點餓了,出去外面等你的大餐。」
望著他願長的背影,於涵知道他是故意避重就輕,為這個話題畫下句點。
算了,無論他是怎麼想的,至少他目前追求的人是她,對她的好也讓她挑不出毛病,這就夠了。
至於他莫測難懂的那一面,她無意追究,或許等哪天,他會自動告訴她。
於涵嘴角掛著笑,愉悅地洗手做羹湯。就像他說的,及時行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