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位真神的傳說
尤只虎進得門后,那門自動關上,池本理不忘提醒道:「兄弟,要養成好習慣,關門后,順手上鎖
尤只虎憶起剛才禽星法的演譯過程,自編一套指令,當作禁制,打在門上,寒光過處,那門竟然微微顫了一下,池本理不解,細細看去,嘿嘿笑道:「你這道禁制,運用了你在傳送陣中學到的東西,比一般禁制有更複雜的能場組合,夠他們破一會兒去了。走吧。」
安冬見門上偶爾有淺藍色的光茫閃過,對尤只虎道:「咱們做的禁制和池大哥的不同,池大哥的禁制很隱蔽,很難一眼就看出來。咱們的禁制雖然複雜,可太耀眼了,容易被人一眼看出來。」
她的意思大概是說,咱們的鎖雖然結構複雜,但鎖放的位置過於明顯,人家一眼就看到了。而池本理的鎖雖然簡單,但放鎖的位置很隱蔽,開鎖的人想要找到鎖在哪裡,都要花上大半天。別忘了,修行界的人,個個都是「包打開」一類的角色,你的鎖再複雜,畢竟有這個鎖在,別人絞盡腦汁,多做幾個試驗,總能打開。可如果對手連鎖在哪兒都不知道,就算他身上擁有能打開南天門的萬能鑰匙,也沒地方用啊。
池本理上前,雙手在門禁上互轉挪移,將禁制的位置,換了一個方向,那淺藍色光茫立刻消失,他笑道:「兄弟是搞學術研究的人,太想得那個什麼獎了,怕人家搶你的風頭,搶你的獎,什麼東西都擺在明處,向人宣布這是你的作品,這可不好。」
尤只虎微顯尷尬,但看了看池本理的做法,他略有所悟,道:「池大哥,你這做法,是讓禁制內的能場制衡方位與門的結構相融在一起,是吧?」
池本理一邊向前走,一邊道:「兩儀既判,四象叢生,有形有相的一切事物,都有方位特徵,也有方位間的生克沖合等制衡機制,否則此物何所依存?」
尤只虎恍然,道:「是了,若沒有一個合理的結構框架,任何事物都沒法維持一個相對穩定的形相呢。你是讓禁制的能場特徵,與門的結構特徵相合,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整體,別人也就不是那麼現這裡有禁制了,就算現了,要從這個整體中,把禁制單獨抽取出來,也要花一番功夫呢。」
兩人和安冬一路走下去,邊走邊聊。
尤只虎漸漸注意到,兩人進來后,那一路上,要麼是長短不一的通道和樓梯,要麼就是兩側大小不一的房間。但所有房間和通道的內壁,都像岩石一樣,死氣沉沉。那些房間內,要麼有一兩個圓柱類物體,要麼就是空空蕩蕩,啥都沒有。
多走得一會兒,大家安全感漸增,池本理對尤只虎笑道:「這飛船在這個星球上不知埋了多久,大比澤國的人多年來就在研究這個東西,但他們對其中的內部結構所知也有限得很。畢竟一個古文明種族,如果他們的智慧過你太多,你除了把他們當作神以外,別無他法呢。」
尤只虎奇道:「咱們從剛才的門進來后,我現好多房間並沒有關上門,這是怎麼回事?」
池本理想了想,道:「大概這裡沒什麼重要事物,不需要關吧?」
安冬在一旁笑道:「我們猜測的前提,不能想像別人是為了保密,才決定關門或不關門。這艘船既然是太空中遠航的,就一定有應急安全措施的。所有的門,除了用來分離出一個個房間外,最大的功能就是屏蔽作用,如果飛船的某一部分出了事,可以及時通關門來切斷安全區與受災區的關係,以免災難漫延。」
池本理點點頭,道:「安冬姑娘說得是,不過,這一樣沒解釋為什麼這裡面的門很多是沒有關上的。」
尤只虎忽然想通了,不覺樂道:「這多簡單啊,你搬家了,那舊家不想要了,走的時候,可能把大門順手關一下,內部的門,可能也就懶得理了。」
池本理一想,也覺得可能是,便道:「也許吧。這飛船外面本身是沒有禁制的,是大比澤國加的禁制,也就是說,那遺棄飛船的人,是不介意別人進來的。」說著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又道:「反正這些生命,也是很久遠的了,誰去管他們想什麼?那大比澤國的人,代代年年都在研究這裡,他們能進去某些地方,但更多的地方,無論如何也進不去。」
說到這裡,尤只虎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得驚呼起來:「哎喲!如果真像我們說的那樣,那古文明種族的人,只是把飛船遺棄在這裡,並沒有防誰的心,也就是說,其實大家要讀懂所有操作指令,就能了解整個飛船或者利用飛船……。」
池本理被他一提醒,也跟著明白了。先進的、高智慧的生命,對待低級的、弱智的、腦殘的生命,很難會有與之較勁的心理。因為他的智慧已越了你的理解層次,對生命的看法和態度都完全不同,如何能相提並論呢?你看重的東西,在他眼中大部分連狗屎都不如,你自己會和一條狗去爭屎吃嗎?
有認真的哥們兒急道:「可狗有時候會和偶爭肉吃!」先,那一定是瘋狗,咦……你一個衣冠楚楚、道德高尚的人,幹嘛一定要和瘋狗爭肉吃?你缺了那塊肉,就沒別的可吃的了?如果你真缺那塊肉,說明你離高級生命還遠,不包括在我們上面說的先進的、智慧的生命範疇中。
池本理所明白之事,是那高智慧的生命所留下來的東西,並非有防範凡人**的機制,純粹是普通人無法讀懂其中內容,因無知而造成了神秘感。
而兩人此時想到的是,尤只虎現在有讀懂這些內容的能力,雖然不見得完全能懂,但他所能解讀出來的份量,已遠遠過一般人。如果能儘快多解讀一些飛船中的內容出來,看看遠古文明留下來的東西裡面,有沒有值得利用的,或者是有沒有值得學習的經驗,那對於提高自己修為,是有莫大的好處。
尤只虎心中的興奮一閃即逝,指著另一頭,對池本理道:「若說資料豐富,我覺得外面那個大廳內的圓柱中,好像是最豐富的,比傳送陣中的內容還多,可是……萬一咱們出去了,遇上那個玩禽星怪獸的人,怎麼辦?他能上一次當,上兩次當,不會上三次當吧?除非他是腦殘。可是……他的樣子,不像腦殘啊。」
池本理招招手,帶著尤只虎急走過幾個通道,又見一個小圓廳,內中只有一個圓柱,他道:「兄弟,不知道這些圓柱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尤只虎將意識調入,看得一會兒,現內中不僅有外部數據進來的通道,這圓柱中的所有信息,都順著既定的規則,向另一個中杻點傳送過去。他自言自語道:「這裡像是一個終端系統,應該是和中杻伺服器連在一起的。」
他看得一會兒,忽覺自己有點沉迷,元嬰微微異動,暗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些數據流動方式,像是有生命似的,或者說,像是一種智能什麼的,而且並不像是人工智慧,是一種本身特有的智能……。」
他把整個圓柱內的信息進行對比,想分清楚其中的邏輯關係。這個工作一開始,池本理立刻見到他身後出現一個龐大的立體影像,各種光流架起一個大複雜的運轉體系,所有光流縱橫交錯、曲折環繞、密密麻麻,所有數據飛流動。池本理無法看明白其中的關係,但依然能感受整個結構蘊藏著極大的能場交換。
池本理看得一會兒,有點頭暈,搖頭嘆道:「兄弟,你的修行方式真得很另類,我也算見多識廣的人了,居然從沒見過你這樣的方式。」
尤只虎漸漸分清其中主幹光路之間的互動關係,試著調動指令。
他的意識此時就在這些數據之中,指令一到位,整個系統立起感應。
池本理只見那圓柱瞬間由內而外的出透明藍光,原有的灰色早已不見,那透出的藍光竟顯得靈動無比。緊跟著地板上和牆上,也透出一樣的光茫,種種怪異的符號隨著藍光印現出來。房間本來的死氣沉沉,一下變得熱鬧起來。
安冬叫道:「哇,這裡面的系統激活以後,原來是這個樣子,好炫,好漂亮。」
池本理正在驚訝,忽見尤只虎身前連續閃耀,出現五個大屏幕,上面也是各種各樣的符號跳動著。
尤只虎退出圓柱,用心念調動著其中一個屏幕上的畫面,無數小房間一一展現出來。
安冬指著其中一個房間,叫道:「那裡面有人!」
尤只虎將那間房放大,正見采微等人在其中。他有些興奮,又將聲音放大。
正見采微在搖頭道:「他們把咱們關在這裡,半天也不見有人來,不知是什麼意思,老納自出定以後,一切都不大順,可見如如不動才是好事,一動就有禍呢。」但他自知這說法有點勉強,又道:「看來我的業障還是比較深沉的。」抬頭正見杜遠山等人愁,他又道:「我自從跟了你們,這業障就來了……。」此話一出,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會得罪人,趕緊閉嘴。
杜遠山看了他一眼,沒心思去和他爭,只是嘆道:「我白學了那麼多年,被人困住,連逃都沒有辦法,看來還是我師父說得好,我沒有修行的天賦,只適合學理論,到處傳法,也算積點功德。」
雅芯和杜小仙在一旁聊得開心,兩人躲在角落裡,一副卿卿我我的樣子,低聲淺語,陶醉其中。尤只虎隱隱聽得雅芯在道:「我就喜歡你這種長相清爽的妹妹,耐看。」杜小仙則紅著臉答道:「你你……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個清爽,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林旦在一旁呻吟道:「我好餓啊……。」乘風摟著他的肩,安慰道:「打坐吧,入定后,就不餓了。」林旦繼續呻吟道:「我就是餓得太難受,沒辦法入定啊…….。」
池本理看了一下,對尤只虎道:「他們就是你說的那些朋友?」尤只虎點點頭,道:「他們被關在某一個房間,我想把他們救出來。」
池本理道:「救出他們后,到哪裡去?」
尤只虎一愣,他知道外面勢力最大的莫過於大比澤國,大家一出去,早晚也是被抓進來的命,心中一時沒有良策。
沒有更好的想法,他又道:「我先把他們從房間內帶過來再說吧。」
他正要調用指令,忽聽池本理道:「不對,有人正在朝著這個方向過來!」
尤只虎驚道:「那壞蛋這麼快就把門打開了么?」
池本理搖頭道:「不是,來的方向不對,是從另外一個方向來的!這飛船極大,有許多出入口。」
尤只虎立刻把屏幕放大,卻見一個女子急而來,那模樣正是他在杜遠山的留影石上面看到的寧劍冰的樣子,他大喜道:「如果她就是寧劍冰……。」
他第一次有這樣一個絕美無雙的女性朋友,心中歡快無比,本來他想說的是「如果她就是寧劍冰,我就太幸運了。」但這話一出口,卻改成了:「如果她就是寧劍冰,哎……我們就可以談談了,大家有啥誤會都可以解開的,畢竟我們是老熟人了嘛。」
話音剛落,寧劍冰已飄然而入,一身瑩白色長裙,黑飄揚,肌膚勝雪、柳眉杏眼,冷冷地看著他。
尤只虎沒見過如此美艷的女子,一時呆了。
卻聽見寧劍冰漠然道:「尤只虎,你好能耐啊,居然能從付總管手下逃出來,你當年既然沒死,為什麼不回地球?」
尤只虎一時無語,池本理在一旁提醒道:「兄弟,當心點,這女人好像有附體在身,是兩個人在一個身體裡面,咱們看不清那附體的修為到底有多高,不要急著惹事生非。」
尤只虎一聽附體二字,更加糊塗,一時不知誰附在誰的身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你是寧劍冰?你的樣子怎麼改變這麼大?完全是兩個人啊。還有,你的性格好像也不大對……你……還是你么?」
池本理疑道:「她的樣子真得和從前大不相同么?道門自古以來,有一種改形換貌的法子,叫五石生華,不知道她是不是用過這法,如果用這種法子改了相貌,也並非不可思議。」
安冬極查詢資料,笑道:「果然,雲笈七籤中有收藏呢,五石生華,嘿嘿。好像需要煉出一種特殊的玄石,才能做法是吧?」
池本理搖頭道:「這倒不見得,五石生華一術,也可以通過服食特殊的靈丹直接完成,也可以通過內丹變通做法。雲笈七籤是從《天宮寶藏》中摘錄而來,都是張君房彙編的,但張君房對道術的理解極有問題,至少他對三屍的解釋和避三屍的手段來看,我個人就一直不大認同,很小器,沒有大家風範。」
言下之意,我老池對雲笈七籤的作者都不認同,對這作者的書自然也就不看好了。那張君房當年結集道家經典文獻,以「大都摘錄原文,不加論說」為宗旨,儘可能保持所有經典的原貌。可後人難免會想,雖然你「大都摘錄原文」,反過來,也就是說你有「少部分內容」不是摘錄原文,而是臆測或自編了。這「少部分內容」有多少,都在經典的哪些部分,會不會正好都在關鍵的地方?如果「少部分內容」正好全在關鍵的文字上,那誰還敢練下去?
他這意思一表達出來,把安冬也嚇了一跳,驚道:「我們可就是按照這書上面的法子來練的,倘若書上內容有誤,那後面的境界就完全不可預知了,隨時都可能那個什麼……自爆吧?」忽然間她又想起池本理曾說過走火入魔一事,不禁更加驚道:「池老大,你是不是也照著這書來練的?!」
池本理搖頭不語,專心地關注著尤只虎和寧冰劍之間的對話,安冬沒有得到答案,心中急切,趕緊遍搜含藏,分析對比種種經典之間的關係去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寧劍冰完全不知,只是見尤只虎看待自己的表情,多有一種艷羨,她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驕傲,道:「不是我是誰?因為我的樣子不是你心中的醜女了,你很不爽是不是?還有,我的性格為什麼不能變一下,一定要像從前那樣畏畏縮縮地做人,才是我嗎?一定要像從前那樣被人看不起,才是我嗎?」
尤只虎連連搖手,急道:「我不覺得你丑啦,你要知道,那時我不是快死了嘛,心中有情緒嘛,總想罵幾句才解悶,其實我我我……我打一開始,就很喜歡你的,你的學術造詣,我一直都是很敬仰的……。」
安冬本來正在對比含藏中的資料,聽到這話,忍不住嘆道:「當初你撒謊要臉紅,現在撒謊,居然不臉紅了,看來這修行一事,對人的改變,真是大啊。」
池本理笑道:「尤兄弟一定沒經過持戒這一關,面對美色,想像力極其豐富,很容易動心的,但最好不要太當回事了,否則自毀前途呢。」
寧劍冰不理會尤只虎的解釋,微曬道:「你敬仰我的學術造詣?這怎麼可能?你和我相處不到一天的時間,你從未和我聊過學術問題,哪會敬仰我?你就只知道你自己最大,別人全是傻瓜,全是腦殘,全是白痴,全是水貨。」
安冬忍不住在一旁對尤只虎道:「哎,你別說,她對你還挺了解的嘛,這幾句話,不正是你從前性格的總結嗎?」
尤只虎心中叫苦,但臉上依然儘可能陪著笑容,道:「寧劍冰,那大比澤國的人把我抓進來,搞什麼研究,這事你知道嗎?其實他們真得不必抓我啦,研究新課題,一直是我的興趣啊……。」
寧劍冰打斷他的話,道:「你現在研究的結果如何了?」
尤只虎正要表白,池本理急道:「不要急著告訴她真相,她此時的性情受著她體內那個附體影響,完全不是你能了解的。你沒法判斷如果你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們會如何對待你。你暫時保留一些秘密,讓他們多少覺得你有一些利用價值吧。」
尤只虎就算再傻,也聽懂了池本理的話,立時變得謹慎起來,收起剛才的急色相,吞了吞口水,對寧劍冰道:「寧劍冰,這古飛船中的內容,我確實解讀出來不少,不過呢,我不喜歡受人強迫,如果大比澤國的人平等待我,我可以考慮和大家分享,如果他們總是這麼霸道,那就算了。我這個人嘛,也是要講點骨氣的……。」
寧劍冰藐了他一下,問道:「要平等待你也行,得看你知道多少,有多大的價值。」
尤只虎樂道:「嘿嘿,你該知道我這人的本事,當年我解讀傳送陣那會兒,你還沒當上這裡的法師呢……你想要知道我所了解的東西,大可以和我好好聊聊,完全沒必要做出這個冷酷的樣子嚇人,我挺不喜歡的,瞧著噁心。」
安冬嘆道:「大概這就是男人的毛病了,任何時候都不忘在漂亮女人面前展現一番,像孔雀開屏一樣,要麼是高談闊論,要麼是故作洒脫,要麼是驕傲自炫,要麼努力做出聰明狀……還真不知道他番話說出去,對方會怎麼想呢。」
說到這裡,她心中閃過一念,暗道:「看來我得好好培養一下他,教會他如何同女人相處,免得以後總是被美女鄙視,這自信心可就難以樹立起來了呢。」咦,她有這想法,立刻便去翻閱相關的交際類資料去,全忘了她剛才比對修行經典的事。
尤只虎心中一直想試試寧劍冰的想法,這不僅僅出於他的專業習慣,更多的是在此時此地,他除了自己外,沒有其他可依靠的,那無所依的恐懼,使他比從前多了不少心思。他的專業知識告訴他,面對傲慢的人,稍稍用點言語刺激,更易引對方的情緒,而導致對方在情緒下說出一些真實想法。
可就算這點小盤算,其實也在安冬所說的範疇中,刻意耍小聰明,想證明自己的不傻和聰明,從而進一步證明自己配得上眼前的美女。
寧劍冰立刻從尤只虎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威脅,直視了尤只虎片刻,淡淡地說道:「尤只虎,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男人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能幹得不得了,別人什麼都要靠他,什麼都要求他,然後利用女人的弱勢來擺布她們……我不需要和你聊的,我只要取一些我想要的東西就夠了。」
尤只虎已然感受到被美女鄙視的尷尬,那本已變得撒謊都不紅的臉,此刻居然微微紅了一下,但死要面子的心態依然止不住,傲然道:「你說要就要,我憑什麼給你?」
寧劍冰忽然莞爾笑道:「大比澤國最近擁有了一個新法寶,可以把人大腦中的信息直接提取出來,就算這個腦袋和身體分離了,也一樣有效的。」
尤只虎一愣,但他不相信寧劍冰真會砍下自己腦袋,更不相信寧劍冰有這個本事,因此笑道:「咱們不說這些沒譜的話……。」
池本理見多識廣,心思較細,注意到寧劍冰的指尖微有異動,立時在身後急叫道:「啟動元嬰,全力防護!」
尤只虎對池本理極是信服,一聽這話,想都不想,動念之間,元嬰立時升騰,紅光大展,整體功能瞬間向外推移,立刻把整個「我」的範圍擴展至肉身外半米處,形成極強大的能場。由於他過於緊張,那整個能場也運轉得極為強烈,不斷釋放出能量轉換時的光茫,身外就像包了一層不斷流動的藍色水牆。
寧劍冰見了這架勢,並不奇怪,只是抬起左手,緩緩從中指上取下一枚指環,漠然地說道:「你和我從不是什麼朋友關係,我真不知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可以和我談條件,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是你以為別人都該對你好呢,還是你以為自己太重要,這世上沒有了你,宇宙都會漰潰了呢……。」
尤只虎浮躁的情緒被池本理打斷後,立刻恢復正常,此時他已清醒過來,職業習慣讓他通過寧劍冰幾句話,就能明白對方根本看不起他,或者說很討厭他,甚至可以是很厭惡他。
他心中雖然有些落寞失望,但保命的需要,戰勝了一切情緒,他專註地看著寧劍冰的每一個動作,看著她手上那黑色的指環。他這一專註,寧劍冰手上的指環,在他眼中立刻被放大,清晰的圖案和造型,一目了然。
指環雖小,但分作兩層,外為黑色,內為銀色。外環上有一些小孔,不知是什麼用途。
寧劍冰的動作慢條斯理,似乎對手已是案板上的魚,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去擺布他,並不急著下手,只是在用手指摩擦著指環,自言自語道:「我現在要用這個小指環,把你的腦袋取下來,你不用怕,你的腦袋放在我們的法器裡面,還能繼續說話的。」
她越是這樣淡然,尤只虎越覺得恐懼,正在想自己是不是需要先制人,忽見寧劍冰手中的指環已然輕輕地離開她的手指,正在向自己這邊飛來。
池本理疑道:「這法寶好小,它真能取下人的頭顱?會不會嚇人的?」
安冬急道:「管它是不是嚇人的,咱們先用月影打爛它!」
尤只虎暗道:「不錯,咱們先打爛這小東西,讓寧劍冰知道咱們的本事!」
此念一出,元嬰已將月影幻化在手中,他對寧劍冰叫道:「喂,寧劍冰,你既然沒把我當朋友,我也就不客氣了哦。」
他手中月影在邊緣處劃過絲絲寒光,激出一道利劍,正好打在指環上。那指環只是在空中轉了個圈,依然慢慢悠悠地向前向上飄來,看看就要落在尤只虎的頭頂上方。
尤只虎激出寒劍冷光,不間斷地打在指環上,直把四周大量空氣凝華成冰塊,噼噼啪啪地落在地上。可指環卻絲毫不受影響。
他心中有點急,劃線轉面,那寒光一時上下左右地平鋪開去,立刻將指環凝在其中。他正要鬆口氣,誰知那指環就像抹了油似的,依然緩緩在冰層中游移,轉眼已游至他頭頂正上方了。
尤只虎連連使力,一時間冷光大盛,驚炸連聲,那指環毫不受影響。池本理一看不妙,趕緊加力。兩人力道剛合在一處,更加強大的冷光,依然沒能阻止指環的自由運動。
指環已經在尤只虎頭頂上旋轉著放大,內外環上下分離,形成一個倒向下扣的盆狀物。上下兩環之間,有五色光茫相接。外環向下,在光茫中,漸漸伸出八片綠色尖刀形的物體,隨著外環一起旋轉。
池本理一看大驚,叫道:「不要用月影攻擊了,用月影防護吧!那是傳說中的血滴子,純攻擊性法寶,月影無法和它對攻!咱們上當了!附在她體內的人,到底是誰?!」
尤只虎凝神提力,元嬰大動而起,就像一個孩子忽然睡醒似的,那本來低垂的頭,緩緩向上抬起,層層色光由內而外、由下而上蘊變開來。
月影與元嬰關聯甚是緊密,此動彼起,尤只虎正待將月影舉起,那月影已脫手而出,寒光耀閃,伸展出一米多長的半月形來。也和指環一樣,不快不慢地旋轉著。
尤只虎此時已感受到月影在試探著指環,安冬則全神貫注地準備收集一切爭鬥時的數據,以備今後分析爭鬥中的能量轉換過程,取長補短,不斷進步。
那血滴子在上方旋轉了幾圈,八片尖刀忽然間向外展開,共同合力形成一個光罩,向下撲至。那力道之強,只這一瞬間,月影的防護圈已被壓回來一半。就像一個大的石頭,猛地扔進湖面,砸出一個極深的洞來,飛光四逸。
尤只虎「啊」了一聲,上方如泰山壓頂,使他渾身大震,四肢麻木,雙腿險些站立不穩。
池本理驚道:「它尚未使出全力,已然如此,兄弟,要不咱們投降吧……投降說不定還能保住個腦袋!」
安冬叫苦道:「池大哥,你這是高人前輩該說的話嗎?」
池本理急道:「就因為我江湖經驗豐富,才知道什麼時候該講骨氣,什麼時候該投降,現在可不是講骨氣的時候!」
話音一落,那血滴子第二波打擊又剛猛而至。
尤只虎上方全是月影和血滴子能場相撞時的金光飛濺,滿天落星,炫影爛漫。他眼前什麼也看不清,耳中全是轟然作響,只覺得天都快塌下來了,心頭苦水翻湧而至。更沒聽到池本理和安冬的對話。
他一時站立不穩,倒向一邊,正好撞在那圓柱邊上。池本理全力幫他撐住,再大聲勸道:「兄弟,咱們投降…..從了那小妞吧,如何?咱們現在合力,都無法把月影的最大功能揮出來,鬥不過血滴子的!」
尤只虎正想答應,忽然左手摸著一物,像是圓柱上面的符號,他心中一動,趕緊分念,對安冬道:「安冬,到圓柱裡面去!裡面好像有個光傳送指令!」
安冬應聲而入,照著尤只虎的記憶對比出指令,立刻啟動,一道錐形綠光直向血滴子噴出。誰知血滴子外部能場過猛,光傳送系統並無攻擊能力,竟被擋在外面。安冬急中生智,調整方向,直把綠光向寧劍冰射去。
那寧劍冰只注意到尤只虎的窘迫相,心中正在得意,忽見一道綠光射向自己,來不及反應,瞬間即被綠光掃描消失了。
血滴子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在半空晃悠了一會兒,忽然化作一道疾光,沖向門外,也跟著消失了。
尤只虎此時已耗盡體力,臉色鐵青,四肢無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池本理又驚又喜道:「兄弟,虧得你能讀懂這飛船裡面的功能,及時把她傳送了。我從前在其他地方,見有人用過這光傳送技術,你……你把她傳到何處去了?」
安冬跳出來,微微愁道:「我本來打算把她直接送進飛船的存貯系統,讓她永遠不能出來,誰知道她能量太大,光傳送收縮的時候,被她逃脫了……現在不知她在哪個地方重新組合身體去了。如果她就在附近,咱們還挺麻煩,要不了多久,她又會回來。」
那月影在半空中盤旋了一會兒,見主人心意已變,元嬰開始回歸正常,也跟著降下來,沒入尤只虎體內。
尤只虎喘了喘氣,等體力漸漸恢復,尤有恐懼地說道:「我現在明白了,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太可怕了,我我我……我突然現,江湖的險惡,真正的恐怖在於女人。」
池本理笑道:「兄弟,人在江湖,要學會變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切不可做。」
尤只虎知他此話,是在為剛才喊投降的事找說辭,心中暗笑。
安冬笑道:「咱們要不要用這個光傳送技術,把你那幾位朋友傳過來?這玩意兒挺好玩的,我想再練練,捉摸一下適用範圍。」
尤只虎點點頭,已見綠光在身前閃動,采微等人郝然而立。
不等這群人問,尤只虎便上前主動地說了一下與眾人分開后的經歷,眾人這才知道,那大澤國要抓的人是尤只虎,此處竟是一艘宇宙飛船。
這群人興趣大起,忍不住都想參觀一下這古老種族的飛行器,尤只虎急道:「我對這船的了解還不夠,大家不要亂跑。而且我也不知道寧劍冰現在在哪裡,這房間外面其實也挺不安全的。」
誰知這群人才從牢中出,正想活動一下,哪會理他,一下就湧出房間,各走各路了。
乘風和林旦走在一起,林旦一路上東張西望,嘴裡不斷哼哼道:「哪裡有吃的,哪裡有吃的……。」乘風樂道:「這飛船不知在這裡有多少萬年了,就算那些智慧生命有吃剩下的,只怕也是餿稀飯了,你要吃餿了幾萬年的稀飯,和吃毒藥有啥區別?」
雅芯摟著杜小仙走到一個無人處,聊天的內容,越濃情蜜意起來。那杜小仙本來還難以接受兩個女人相好的事,此時似乎也經不起雅芯不間斷的甜言蜜語,原有的羞澀與堅持竟被漸漸化去,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雅芯應和起來。
杜小仙想起杜遠山,忍不住道:「要是我哥反對我倆相愛,怎麼辦?」雅芯不屑道:「他要是敢反對,咱們把他拿去骨肉分離了吧。」杜小仙驚道:「啊……。」
這邊采微和杜遠山轉過一個通道,那杜遠山見采微一語不,疑道:「采微大師,我自和你相識以來,從沒見你的嘴巴歇過,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讓人好不習慣……難道你有心事?」
采微苦笑道:「啥叫我的嘴從沒歇過?我有那麼喜歡說話嗎?再說了,我曾經一歇就是一百多年吶,現在多說點話,把從前沒說的補上,難道不行么?」
杜遠山笑道:「那你為什麼剛才苦著個臉?」
采微一邊走,一邊道:「你知道你家先祖杜光庭,他也是從地球上來的,他在這參宿神星圓寂之前,我曾隨我師付去看望過他。當時他曾說,《諸神之難》那本書中寫的內容,是真的。」
杜遠山奇道:「《諸神之難》?什麼書?」
采微更加奇道:「你看過這本書?這書隨便在找個書店都能買得到,挺流行的。」
杜遠山笑道:「哦,我只喜歡本門派的修道書,不喜歡看外面市場上的玄幻小說,還是你老人家博學,啥都看。呵呵,我聽說那些路邊樹樁上的治性病的廣告,你也從不放過,一定要字字句句、細細閱讀的。」
采微急道:「那是因為我不知道那是廣告,一定要看完了,才知道什麼嘛。」
杜遠山又道:「那本《諸神之難》是怎麼回事?」
采微道:「那是梵王教的先人留下來的,上面記錄了這星球在遠古以前的一場神仙大戰。其中大意,是說當時有一群神仙,現了宇宙的無位真神的游移規律……。」
杜遠山奇道:「我只知道我們人身上有個無位真神,乃造化之根,那《黃庭經》裡面就有講啊。可我不知道宇宙還另有一個無位真神……。」
采微搖頭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這不是先說故事嘛。據說能找到這宇宙真神的位置,進入其中,就能體驗到宇宙之根。人體驗到自己的真神,可修仙了生死,體驗到宇宙的真神,可控制整個宇宙的生滅走向。」
杜遠山沉吟道:「人法地,地法天,人既然都有無位真神,那宇宙自然也有……這在道理上是講得過去的呢。只不過,真神既無位,他們又如何找得到?但話又說回來,我們身上的無位真神,不也一樣雖無位、卻可證得嗎?他們這麼想,一定有他們的道理。」
采微點頭道:「可不是嗎?想來他們也知道這玩意兒是沒有固定位置可尋的,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怎麼做的,咱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們既然是仙人,就該比咱們有智慧,他們想到的事,咱們未必能懂呢。故事中說,那群神仙的修為都挺厲害的,但想到要進入的地方,可能是宇宙之源,大家還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就合力煉製了一個巨型的法寶,想坐在這個法寶中,靠法寶的保護去實現與宇宙真神的合一。可誰知道,其中有幾個神仙不知什麼原因,忽然改變心意,不想去了,暗中改變了法寶中的路線圖,讓大家迷失了方向。結果就走到了參神宿星這裡來。」
杜遠山道:「那其他人要是現路線圖被改變了,他們幾個可就完蛋了。」
采微道:「是啊,那幾個人也知道早晚會被其他人現真相,就提前難,用那個法寶把其他人全鎮在參宿神上。並把整個星球禁制了。而且書上說,這禁制厲害得不得了,就算那群被鎮的仙人能從法寶下逃出來,要打破禁制,也只有禁毀人亡的結果,死路一條。」
杜遠山笑道:「這就瞎編了呢,參宿神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采微道:「我還沒說完呢。後來不知過了多少年,那群被鎮的仙人也真厲害,居然沖了出來,把禁制打破了,當然,就像前面說的那樣,禁制毀了,他們也全完蛋了,都輪迴去了。」
杜遠山「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采微道:「我當年陪我師付見你家先祖的時候,他們兩人聊起這事,我師付說,那群去輪迴的仙人,因當初這件事,引了未伏斷的執,早晚會隨著執念在這個星球上重生,那時因執成魔,這個星球可能就有災難了。」
杜遠山疑道:「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事來?」
采微道:「我師付當時曾隨口誦過一個偈,是這樣的:一魔百獸王,參宿迷路人。雌雄陰陽體,茫茫尋舊魂。前世恩仇路,來世因果分。神仙本無位,離幻即是真。」
杜遠山脫口道:「好爛的詩,比起我家先祖的詩來……。」忽然想起,這話哪能這麼說呢?趕緊又道:「其實這詩偈也挺好啦,是我們欣賞的風格不同……。」
采微苦笑道:「這個偈就是說一個事嘛,我師付拙於文辭,能寫成這樣,已經不錯啦。」
說著他又道:「我剛才聽了尤只虎兄弟的經歷,總覺得和這偈裡面的內容,能應得上,雖然我暫時說不出一個完整的看法,可心裏面總有點點……你看這個地方,還真有點像書中所說的,是那群仙人煉製的巨型法寶,只不過我們叫他飛船而已,這是名飛船,而非飛船,說不定它本來名法寶呢?還有,尤只虎兄弟的名字,換個叫法,叫有隻虎,這個虎算是百獸王了吧?他從地球上來,算是這裡的迷路人了吧?但那個雌雄陰陽體,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沒現他是附體人啊。」
經他這麼一說,杜遠山也細細推演起來,跟著疑道:「哎,你還別說,我覺得尤兄弟嘛,還真有點怪呢。你看,他入門修真的時間並不算長,可居然一來就能讀懂傳送陣中的信息,而且還能讀懂這飛船裡面的內容。那大比澤國的人,不知研究了多少年,好像也不如他呢。若不是他曾經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哪能學得這麼快?」
采微道:「書到今生讀已遲,他若前生沒接觸過這飛船,今生哪能一下就深入地研究進去?」
杜遠山低聲道:「難道,他那就是你師付偈子中說的那個魔?」
采微看了看四周,也低聲道:「小聲點,這種事咱們只是猜測,還沒驗證,傳出去可不好,乘風那小子是個級大嘴巴,更不能讓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也就是全世界知道了。」
杜遠山微覺害怕,悄聲道:「是了,要是尤只虎也知道了,不小心點醒了他,他變成魔頭,咱們正派人士可就完蛋了。咱們要不要把市面上那本《諸神之難》全買下來,免得他不小心看見了?」
采微略顯局促,道:「咱們可沒那麼多錢……。」想到這裡,他又附在杜遠山耳邊,道:「咱們今後說這事的時候,不要提他的名字,要知道隔牆有耳……。」
兩人越說下去,越覺得自己所猜之事像真得,那表情也越來越深沉,語調越來越陰險,漸漸把自己嚇得顫慄起來。似乎在朦朧中,已然看見尤只虎變成了那個張牙舞爪的魔頭,流著噁心的口水,滿嘴血腥地爵著人肉,手中拿著人骨做成的法器,叫囂呼東西,隳突呼南北,昏天黑地,世界末日,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