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人來到一棟有侍衛看守的大宅府,侍衛一見到堂傑立刻喊他一聲貝勒爺。影白和紅豆互看一眼,他們跟貝勒爺實在有緣。但他們不敢交談,隨著堂傑走過和薩爾滸府邸相似的華麗庭院和穿廊,人還沒進屋,在門口就聽到屋裡傳出哀聲嘆氣。
堂傑推開門,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影白和紅豆往裡看了一眼,有個人頭趴在桌上,桌上杯盤狼藉,看來這人相當苦惱,喝了不少酒。這人聽見開門聲慢慢地抬起頭,影白嚇一跳似地大叫,聲音是帶著驚喜。「是你!洛雋!」
好熟的聲音,洛雋難以置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影白!怎麼是你!」
「你們認識,那就太好了。」每做一件好事,堂傑就感到自己功德無量。
洛雋激動地說:「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下重逢。」
「你哪裡不舒服?」影白拉張椅子坐下,中指按在洛雋的脈搏上。
「你們都出去,我要跟影白聚舊。」洛雋揮了揮手,示意閑雜人等離開。
等到房裡只剩他們兩人時,影白手指指著他的鼻子罵。「看你的氣色這麼差,一定是縱慾過度。」
「影白,你要救救我,我舉不起來了。」洛雋可憐兮兮地雙手合抱。
影白一邊清理桌面,一邊問:「什麼舉不起來?」
洛雋挖苦地說:「你怎麼到現在還這麼笨!」
「是手舉不起來?還是腳舉不起來?」影白表情茫然。
洛雋張開雙腿,指著自己兩腿之間垂頭喪氣的傢伙。「這個啦!」
「簡單,我開個藥方給你。」影白噗哧一笑,拿出藥箱里的紙筆揮寫。
洛雋感激地看著影白,他這才注意到她消瘦不少,不過從她身上,他聞到一股母性的味道;他明白了,她懷孕了,這是天大的喜訊,難怪她要逃。
那天他們終究還是讓獨臂女尼逃之夭夭,然而當他們遍尋不著影白時,薩爾滸突然發出椎心似地大喊。問明原因,大家研判影白應是傷心薩爾滸說要娶妻,才會不告而別……
後來,他們幾乎把開封城每塊石頭都翻起來看地尋找,確定她沒躲在城裡,而且紅豆也同時不見時,他才和薩爾滸分頭而行,他往南,薩爾滸往北繼續找人;天知道南方如此風和日麗,美女如雲,他一邊找一邊玩,結果得到報應。
影白知道洛雋目不轉睛地打量她,但她沒空理他,專心地開藥方,藥方有蛤蚧一對、熟地黃、菟絲子、金櫻子、巴戢天、淡從蓉等葯,再加上紫河車一起磨成細末,每日早晚各服一匙。
「好了,快說謝謝吧。」好不容易把藥方開完,影白吹了吹墨印,把藥方交給洛雋。
「不需要我脫褲子檢查一下嗎?」洛雋一手插在腰帶上。
「不用。」影白狠瞪他一眼,這傢伙居然敢對她不敬,她不懲罰他怎行?所以原本只要清心寡欲半年即可康復,但她故意把時間延長一倍,當成是教訓免費送給他。「你只要按時服藥,一年之內別再用它,自然會好。」
洛雋慘叫。「你說什麼?一年?能不能縮短一點時間?」
「不能,你就乖乖地做一年和尚吧!」影白心裡暗笑他活該。
「這件事不能張揚出去,不然我以後沒臉見人。」洛雋苦苦哀求。
影白扮鬼臉地吐出小舌,然後收起筆墨,裝進藥箱里。「我才懶得說。」
洛雋裝模作樣地嘆息。「我的病好治,可是有個人的病就難治了。」
「是誰生了怪病?」影白隨口問,沒料到自己中了計。
「薩爾滸,而且性命垂危。」洛雋有趣地看著影白的反應。
影白緊抿著唇瓣成一條薄線,無論她怎麼自欺,他仍舊盤據在她心裡,而且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便會一陣陣抽痛;她愛他,可是看起來他對她的愛不屑一顧,他的念頭裡有另一個女人,她莫名地嫉妒著那個沒有輪廓的女人,他的妻……
他強壯的胸膛、溫柔的手指、纏綿的唇舌,都將成為他妻子的權利。她曾以為愛一個人是無私的,只要他過得快樂,她也會快樂;但這是個天大的謊言,她根本快樂不起來,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在猜想,他娶妻了沒有?他和他的妻子在做什麼?他會不會跟他的妻做和她相同的事?每次想到這,她就難過得半死,從眼裡流出大量的淚水。
但現在,薩爾滸居然性命有危險,乍聽到這個消息,她腦中轟地一片混亂,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對她有多重要,不要說沙子,就算他一口氣娶十個女人,都比不上他的安危重要,她不能忍受再也見不到他……
慢點!如果薩爾滸真的有危險,洛雋絕對會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邊,她差點上他的當。好吧,她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他,讓他做她的引線;得不到全部的薩爾滸,得到一部分也好,至少吃不到大魚,舔舔魚尾巴也好。
誰叫她愛他愛得那麼深!愛他愛得那麼濃!她寧為瓦全!
「你怎麼不說話?」洛雋完全看不出她眼裡複雜糾結的情緒為何?
影白刻意以極冷淡的語氣說:「我的醫術不足以起死回生。」
「他得到的是相思病,只有你能救他。」洛雋趕緊坦言。
「洛雋,我救過你兩次,你要答應我,不向他泄漏我的行蹤。」
「你真狠心,不過你是我的小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答應你的要求。」
影白看透了洛雋,跟他約定任何事,都必須要很小心地遣詞用句,只要有一點點的漏洞,他就會像蟲一樣鑽進去。即使她的行蹤搞到天下皆知,但她卻不能怪他不守信;理由很簡單,他答應的是不向薩爾滸透露,可是不包括別人……
洛雋毫無察覺到自己反被將了一軍,他已經想好了找誰做他的替死鬼,當然是喜歡行俠仗義、愛做好事的英雄──堂傑!
望著窗外清澈的天空,影白輕聲輕語地跟肚裡的孩子說話。
今天心情很好,感覺似乎有什麼好事將要發生,而這個好事是她期盼已久。
她的手指指著天、指著樹、指著鳥、指著花,一一告訴孩子那些是什麼;她真是迫不及待地希望孩子早點呱呱墜地,雖然才懷胎四個月,但她真的好想看看他,長相是像她?還是像他多一點?
半個月前,跟洛雋重逢,她和紅豆硬是被堂傑留下來做客。她因為胖老爺事件餘悸猶存,害怕再遇到相同的事,而且她的肚子將會一天天隆起,為了保護她和孩子,她接受堂傑的邀請,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她再以鈴醫的身分掙錢養大孩子。
這個想法,是薩爾滸不來接他們母子最壞的打算,但她有預感他今天會出現。
她已經反覆演練好每一個步驟,先給他下馬威,再給他糖吃,然後再快快樂樂地跟他回薩王府。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不能在乎他娶妻,畢竟她是前朝公主,欽命要犯,她不可以要求太多,她應該心存感激。
除了感激他,也要感激洛雋、堂傑,還有紅豆,他們都沒有出賣鳳凰烙印。
這時,身後突然有輕輕的推門聲,狂野的心跳使她知道是他來了。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臉,擺出一副臭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好想你,影白,請你原諒我的過錯。」薩爾滸眼裡充滿歉疚。
「該死的洛雋!我非要用銀針把他的嘴插成啞巴!」影白氣呼呼地跺腳。
洛雋端著酒跟著走進來。「冤枉啊!不是我說的,是堂傑密告的。」
「還不是你,故意泄漏給我知道。」堂傑端著菜走在最後面。
「我又沒叫你告訴薩爾滸。」洛雋推得一乾二淨。
「你誆我,你說幫助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俠客之道。」堂傑大呼上當。
「你們兩個都給我小心點。」影白面噁心笑,覺得他們兩個好可愛。
其實,洛雋和堂傑跟著來是刻意的安排,薩爾滸這傢伙比他們想像的還沒膽,千求萬求,拜託他們兩個唱雙簧,來逗影白開心,緩和氣氛,兩人只好一搭一和地,你一句我一言地接腔道:「好凶哦,我看我們還是快走,別妨礙他們吃飯。」
「薩爾滸,你要多吃點,增強體力,好辦事。」堂傑賣力地眨眼。
「你們有完沒完,還不快給我滾出去!」薩爾滸不留情地過河拆橋。
洛雋不滿地說:「堂傑,你看到沒,見色忘友的人就是長得那副嘴臉。」
「我看得很清楚,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變那樣。」堂傑不屑地撇撇嘴唇。
洛雋和堂傑用力地甩門而出,巨大的響聲震得屋瓦掉落幾片。但薩爾滸和影白都不以為意,他們的眼裡和心裡只有對方;就算天塌下來,只要他們兩個在一起,才不管洛雋和堂傑的母親嫁給誰……
薩爾滸心裡扭絞著,他感覺到影白的態度雖然冷冰冰的,可是房裡的氣氛卻是熱呼呼的;他直覺她並不如表面那麼無情,他懷疑她是裝出來的。但他仍不敢掉以輕心,笑臉相迎地說:「影白,你肚子餓了吧,快坐下來吃飯。」
影白裝酷地別過臉。「請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薩爾滸直截了當地問。
「做賊的喊捉賊,哪件事不是你先瞞著我。」影白反譏。
薩爾滸小心翼翼地說:「不一樣,我瞞你是出自於保護你。」
「一樣,我瞞你是為了保護我的孩子。」影白背對著他,暗自偷笑。
薩爾滸近乎受傷地說:「他也是我的孩子,你說得好像我會傷害他似的!」
影白轉過身,故意以怨恨的眼光瞪著他。這個眼神,她在鏡前練習過很多次,所以演出時天衣無縫,再加上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說話,真是完美極了。「難道不是?難道你會讓前朝餘孽生下令你蒙羞的孩子?」
薩爾滸一臉慚愧,他承認他的確有過想魚與熊掌兼得的想法,但那是在他不知道她了解她自己的身世之前;自從獨臂女尼以她做人質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明白沒有了她,就算皇位傳給他,他的生命也只是一片空白,他急切地想說出自己現在的想法。
「我知道我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但我當時真的以為那樣對你是最好的……」
「對我最好?不是吧,明明是你一個人得利。」影白尖酸地嘲諷。
薩爾滸求饒地說:「我現在知道我錯了,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要彌補你。」
「你還是錯了,沒有你,我照樣過得很好,我根本不需要你。」
「是嗎?你變得那麼瘦,氣色又不好,你真的過得好嗎?」
影白的眼裡閃過一絲促狹。「是懷孕使我難受,不是因為你。」
「好吧,既然你不肯原諒我,我走就是了。」薩爾滸這才恍然大悟,知道影白有心整他,所以也裝出失望的樣子。
「跪下來,向我磕三個響頭,我就勉強原諒你。」影白反而上了薩爾滸的當。
「一言為定。」薩爾滸迅速地跪下,頭往地上重重地砰了一聲。
「夠了!」影白好心疼,急忙出聲阻止。
「不,讓我磕完三個響頭。」薩爾滸又磕了兩聲。
影白一臉侮意。「你看你,磕那麼用力,把頭磕得都腫了。」
薩爾滸露出孩子氣般的笑容。「不用力一點,不能表現出我的誠意。」
「來,快坐下來,我幫你消腫。」影白牽著薩爾滸的手,將他押到椅上坐。
薩爾滸情不自禁地環著她的纖腰。「沒關係,一點都不痛。」
影白提醒地說:「你抱我抱太緊了,會傷到孩子。」
「對不起,我實在太想你了。」薩爾滸改將她抱到腿上。
「我也好想你,天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影白伸出雙臂圈住他的頸項。
薩爾滸表明地說:「我已經修書給我父王,請他原諒我這個不孝子。」
影白偏著頭,想不透似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要帶你私奔,不再做貝勒爺。」薩爾滸強而有力地解釋。
「你說真的?」這樣的結局比影白想要的還要完美,令她忍不住淌淚。
薩爾滸親吻著淚珠。「我發誓,從今以後,我絕不對你說一句謊話。」
「爺泉下若有知,一定會為我們感到高興。」影白破涕為笑。
薩爾滸尊重地問:「你想,我們是要現在走?還是吃飽了再走?」
「都不對,我要……」影白羞紅了臉,在他耳邊低語。
「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樣。」薩爾滸迫不及待地將她抱到床上……
這一晚沒睡覺的人可真多,只不過有人是在激情中度過,有人卻是在無限寂寞的嘆息聲中煎熬……
天還未亮,張開嘴,流著口水,睡得正甜的紅豆就被搖醒。
睡眼惺忪的紅豆跟著影白,壓著腳步,不發出聲響地走出貝勒府。
一路上通行無阻,直到看到榆樹下,手握著馬韁的薩爾滸,紅豆這才警覺到,影白找他出來,不是為了帶他走,而是要跟他告別;紅豆頓時感到心如刀割,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雖然他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他還沒做好分離的心理準備。
「紅豆,你別哭嘛!」影白拿出絹帕,輕輕地為紅豆揩淚。
「我捨不得跟你分開呀,老大。」紅豆泣不成聲。
「我也是不得已,不過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影白摟了摟紅豆的肩。
看到他們兩個難分難捨的模樣,薩爾滸無法遏抑地吃醋。他雖然明白紅豆跟影白只是好朋友,但握個手,道聲再見就行了,何必在他面前這麼親熱?他不能忍受頭頂一片綠油油,他重重地咳嗽,好讓他們兩個識趣地分開。
紅豆哽咽地說:「老大就交給你了,貝勒爺,你一定要給她幸福。」
薩爾滸不可一世地傲聲說:「說什麼傻話,我當然會給影白最大的幸福。」
「老大廚藝不佳,貝勒爺,你要多擔代。」紅豆像要嫁女兒似地叮嚀。
「你放心,我會洗米煮飯。」薩爾滸吹牛不打草稿,自討苦吃。
「老大有身孕,不能碰冷水,衣服也要麻煩貝勒爺洗。」
「沒問題,以後孩子生下來,尿布也由我洗。」
「老大喜歡吃葡萄,不過皮要先剝掉,她才肯吃。」
「我會的,我會做個好奴才。」薩爾滸沒想到自己娶了一個美嬌「娘」。
紅豆湊近影白小聲說:「你看我多聰明,替你教育了一個好丈夫。」
影白提心弔膽地說:「我擔心死了,真怕你把他給嚇跑。」
「老大,保重了。」紅豆吞下一肚子的難過,轉過身拔腿就跑。
影白望著他的背影大喊:「你也一樣,紅豆,我永遠不會忘了你。」
「紅豆已經走遠了,我們也該走了。」薩爾滸安撫地摟著影白顫抖的身子。
這時,說時遲那時快,兩道人影忽然落在馬鼻前,馬驚嘶叫。這兩個惡作劇的人影當然是洛雋和堂傑,兩張俊臉籠罩著怒氣,橫眉怒目,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你們兩個真狠心,只跟紅豆告別,就想一走了之。」
薩爾滸各自給他們一個用力的擁抱,他原本不想驚動他們,但他還是很高興他們來送行,畢竟他們往後再見的機會非常渺茫,他的心中不禁感到傷悲,聲音微微哽咽。「我是為你們好,萬一皇上知道你們兩個來送行,會怪罪你們。」
堂傑從懷中取出一個錦袋,塞在薩爾滸的手上。「給你。」
「謝了,還是堂傑周到。」薩爾滸手心一托,發現袋裡的是沉甸甸的銀子。
「你這個認錢不認人的傢伙,我才是你們的大媒人。」洛雋大聲抱怨。
「洛雋,你過來一下,我有好東西給你。」影白朝洛雋招招手,接著就從藥箱里取出一隻木盒,裡面裝了兩隻干扁的怪東西。
「這是什麼?」
「兩隻交歡的仙蟾,是我前些日子捕到的極品。」影白曖昧地暗示。
洛雋眼睛一亮。「是不是可以讓我以後變成大力士?」
「沒錯,這種事你真是一點就通。」影白點頭。
「我的救命小恩人,我真不想讓你走。」洛雋不舍地抱著影白。
薩爾滸趕緊衝過來,手環住洛雋的脖子。「你規矩點,她是我妻子。」
洛雋痛苦地哀嚎。「我快不能呼吸了!」
「饒你這次。」薩爾滸鬆開手,從鼻孔里發出冷哼聲。
洛雋撇撇嘴。「抱一下又不會讓她少塊肉,你幹麼那麼小器!」
薩爾滸警告道:「我就是小器,你離她遠一點,免得你把病傳染給我兒子。」
「我也想抱。」趁他們兩個在吵架,堂傑撒嬌地抱著影白,感覺不錯。
「怎麼連你也想挨揍!」薩爾滸立刻揪著他的耳朵,大發雷霆。
堂傑理直氣壯地說:「我可是你妻子和兒子的救命恩人。」
「夠了,到此為止,你們兩個不用再送我們了。」薩爾滸簡直快氣炸了。
強忍住一肚子的怒氣,他快速把影白抱到馬背上。說實話,他真想打她屁股,她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在他的注視下,跟三個不要臉的男人摟抱?她應該給他們一人一巴掌才對,這是對丈夫最起碼的尊重。
他一腳踏上馬鐙,跨坐在影白身後,抽了一下馬鞭,頭都懶得回地從洛雋和堂傑的面前消失;雖然她渾圓的臀部貼緊著他的小腹,一股熾熱的慾火在他血液里奔竄,但他的頭卻是凍僵的,他咽不下三口氣,一路上怨聲連連。
「你幹麼氣呼呼的!」影白明知故問,他越生氣表示他愛她越深。
薩爾滸下巴抵著她細頸,以鬍髭折磨她。「我不爽,他們吃你豆腐。」
「沒那麼嚴重,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影白怕癢似地縮著脖子。
「以後不准你再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薩爾滸警告。
影白保證地說:「是,相公,不會有以後的。」
「你給洛雋什麼東西?瞧他眉開眼笑的!」薩爾滸突然想到。
「讓他變得更強壯的補藥。」影白信守承諾,沒講出洛雋的把柄。
薩爾滸質問:「這種好東西,你為什麼不留給我用?」
「你不需要,你那麼強壯,再補下去我會消受下了。」影白一陣嬌笑。
「便宜了那個色鬼!」薩爾滸不滿地噘嘴,老天保佑洛雋有天會自食惡果。
此時正好來到一處綠草如茵的小溪前,影白欣喜的歡呼。「景色好美!」
「潺潺流水,鳥語花香,的確是像人間仙境。」薩爾滸贊同地附和。
「更重要的是四下無人……」影白轉過臉,眼裡有簇火苗。
「你該不會是想……」薩爾滸話沒問完,他的聲音突然被柔軟的唇吞下。
他踢了下馬腹,聰明的馬兒立刻了解主人的心意,往溪邊不遠的濃密松林里走去,他抱著她飛身下馬,將她壓在藍紅相間不知名的野花上;他凝望著她,眼中的火苗變成熊熊火焰,看來他總有一天也需要補藥。不過他不擔心,妻子會醫術,他還怕吃不到天下最好的壯陽葯嗎?
時光荏苒,紅楓飄落在山坡上,彷彿為大地蓋上一條紅被禦寒。
冬天快要來了,這時候的北方應是寒風襲人,但南方仍然是一片暖意。
洛雋和堂傑背靠著山坡,手放在腦後當枕,望著不遠處的小湖,蘆葦叢生,上百隻雪白的鴨子在湖裡掠水嬉戲,有些鴨子像是玩膩了,搖著屁股走到岸上;這讓洛雋聯想到影白,各色各樣的女人他看多了,他覺得有些大肚婆走路姿勢就像母鴨,好好笑,不知道影白此刻的模樣是不是如此?
一聲悶笑,引起堂傑的疑心。「洛雋,你發什麼神經啊!沒事傻笑!」
洛雋指著一隻又肥又大的母鴨。「我在想影白現在走路的樣子大概就像那隻母鴨。」
堂傑坐起身子,冷聲揶揄。「我看你真的瘋了,想女人想瘋了。」
「有點,不過我真羨慕薩爾滸,他快做爸爸了。」洛雋嘆口氣。
「你想做父親,至少還要等八個月。」堂傑詭譎地一笑。
洛雋一臉的緊張兮兮。「你知道了什麼?」
「什麼都知道。」堂傑嘿嘿了幾聲,充滿挑釁的意味。
「可惡!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洛雋直覺認為影白出賣他。
「影白沒說,我是拿你的藥單去問大夫的。」堂傑可不想他冤枉影白。
洛雋冷不防地朝他胸膛揮出一拳。「你真是無聊,管閑事管到我頭上。」
堂傑敏捷地閃開。「是無聊,最近我額娘不准我再半夜溜出去。」
「我聽說了,堂福晉正在替你物色美嬌娘。」洛雋適時轉移話題。
「我才不想娶妻,女人只會絆手絆腳,妨礙我做俠客。」堂傑不悅地說。
洛雋想了一下,他們可以說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好朋友。不,說錯了,他們因為小時候常脫光衣服玩水,上岸后褲子隨便亂穿,難免會你穿我的,我穿他的,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以此類推……
雖然堂傑覺得女人只會帶給他痛苦,這跟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女人是他快樂的泉源,生命的活力,慾望的發泄,所以看在好朋友的分上,他毛遂自薦地說:「這樣好了,等我病好了,你以後晚上照樣去行俠,我替你照顧美嬌娘。」
「那我豈不是成了王八烏龜!」堂傑沒那麼白痴。
洛雋大言不慚地說:「我是替你分憂解勞。」
堂傑狠很地白他一眼。「不必,我自己會。」
「你真的會嗎?」洛雋挑了挑眉,擺明是瞧不起他。
「當然。」堂傑用力地點頭,不過他的耳根卻脹紅了起來。
洛雋注意到了,噗哧一笑,毫不留情的調侃。「你還是童子身吧!」
「不關你的事。」堂傑像被射了一箭的猛獸發出大吼,益發顯得他心虛。
洛雋不慍不火地問:「要不要我教你幾招密訣?」
「不用,我不想跟你一樣舉不起來。」堂傑反擊回去。
洛雋綳著臉說:「那種事不是舉起來就好,還需要別的技巧。」
「什麼技巧?」堂傑有點心動,他實在不想在新婚之夜被新娘子嘲笑。
「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洛雋拉著堂傑起身,如兩枝飛箭般射到山坡下。
想也知道,洛雋口中的好地方就是勾欄院,他要設計堂傑失身。但洛雋萬萬沒想到,他們在勾欄院撿到一隻又黑又瘦的醜小鴨;不對,看走眼了,是撿到一個發育不良、皮膚黝黑、臉上像灑滿了白芝麻的可憐孤女……
編註:
關於朱影青與濟爾雅的愛情故事,請看採花系列第107號《綺羅香》。
關於朱影紅與堂傑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明末四公主之三」──《君好逑》。
關於朱影紫與洛雋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明末四公主之四」──《念嬌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