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絕不放手

「愛愛......愛愛......」耳邊似乎有人在溫柔的呼喚——這個人是誰？為何語氣如此讓人心疼？愛愛感到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縷淡淡熟悉的香氣傳來，讓她感到無比熟悉的心安。

她想試著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像是灌了鉛一樣。耳邊的人還在喃喃細語，像是怕她突然消失般，緊緊地抱著她，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她微微扭動了一下身子，懷抱鬆開了，一個溫溫熱熱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面頰。

「乖！不要怕！我在這裡......」意識逐漸恢復正常，她終於聽出了耳邊的聲音，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抖動，她使勁兒睜開了眼，接觸到藍瑟一雙黑亮濕熱的眸子。

「你醒了。」藍瑟看到愛愛睜開雙眼，先是一怔，原本拉著她的手反而一松，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

「你沒事吧？」愛愛問的有些遲疑——難不成我身上有什麼東西？他怎麼看到我像看到怪獸一樣？她很少看到藍瑟這種驚慌失措，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樣子，剛剛醒來就被嚇了一跳。

「嗯。沒事。」僅僅幾秒鐘的時間，藍瑟臉上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平靜，他還是站在離愛愛二三步遠的地方，遠遠地沒有走近，似乎之前那些擁抱親吻都與他無關。

愛愛舒了口氣，向四周望了望，現他們還是身處之前如意島上的那個山洞，而她就躺在山洞裡一個簡易的「床」上，身上還蓋了一層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薄毯。

這些都是藍瑟布置的吧？可是為何他那副疏離的表情讓人看著那麼不順眼？

「你怎麼了？生什麼事了？怎麼搞得這麼狼狽？」藍瑟身上的白衫有些破損，洞洞點點的像是被子彈射穿過一樣，頭上的冠也亂了，臉上鬍子拉茬像是幾天沒修正過，天！何止「狼狽」這麼簡單，簡直有點像剛剛逃荒出來一樣。

愛愛坐起身想要把他拉近一些，可他聽到她的話反而驚得又退後了幾步，甚至「咣當」一聲——踢翻了地上的一鍋熱粥。

刺耳的聲響一下子讓愛愛想起那些飄遠的思緒——月夜下變身成狼的美男子，無數妖怪們的哀嚎聲求饒聲，空氣漂浮著的銀色熒光顆粒，墜落懸崖時恍惚中見到的那個矯健的身影......

並不是刻意去忘記。卻也不想刻意去記起。可是。有些事情生了就是生了。抹也抹不掉。愛愛地手拉緊了身上披著地薄毯。身子條件反射地往「床」里側靠了靠。離藍瑟又遠了一些。她終於明白他拉開距離地原因了！

她想說。她並不是害怕......唉！好吧。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接受了多年馬克思主義洗腦地21世紀人類來說。看到過那麼血淋淋地死亡場面。而始作俑者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當然不免會有些害怕地。

世人提到狼字都與兇殘掛鉤。就算是見到一隻普通地狼。想必都是害怕地吧。何況是無比強大地銀狼王呢！愛愛偷偷瞟了他一眼。想到了他那兩顆鋒利地狼牙和厚實有力地狼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感到藍瑟地目光一直注視著她。靜靜地等她開口。可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該說些什麼。索性把臉埋在了薄毯里。背過身去。不敢再看他。

唉！藍瑟嘆了口氣。轉身向洞外走去。背影說不出地蕭條落寞。

獃獃地坐了一會兒。愛愛悄悄地從薄毯中探出頭來。現山洞裡一片安靜。只剩下了她自己一個人。只有地上灑了一地地那鍋粥還熱騰騰地冒著白氣兒。

藍瑟走了，他真的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裡。這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沒有鬆了口氣，反而心裡一酸，幾乎要掉下淚來。薄毯上還有他身上淡淡的荷花香，應該是他抱著愛愛時留下的。她對著薄毯使勁兒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眼底的酸意壓了回去。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她與藍瑟之間，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愛與不愛的距離，而是人與狼的距離。

聽起來很荒謬，可卻是現實......

靜靜地躺在床上，直到看著山洞外天漸漸暗了下來，逐漸被夜色籠罩，愛愛腦中掠過了無數的畫面。從車禍中醒來，失去親人朋友和記憶，無所事事，直到被醫院收留，那個嘮哩嘮叨的院長老頭，那個對她窮追不捨的主治醫師，幾年的日子彷佛晃眼之間就過去了。

接著，巫山旅遊，從樹洞中醒來現穿越的事實，被藍瑟現，又攪了他的婚禮。偷溜岀府，害得他受傷。陪她來不醉樓找烏龜婆婆，反被眾妖圍攻，當時他可以走的，卻為了她不得不忍受那些女妖們的騷擾。

最後，她想到了他那雙幽黑如子夜般的眸子，月夜下那個孤寂的白色身影，變身成狼時那聲凄厲的長嘯，她掉落懸崖是飛奔而來的那個矯健身影......

心裡突然明白了些什麼，想通了些什麼，她掀開毯子急匆匆地向山洞外奔去，連鞋子都忘記穿。

被外面的冷風一吹，頭腦瞬間清醒了許多，抬眼向四周望去，不遠處，一個孤寂的身影定定地站在月色中。

「你一直在這裡？」愛愛暗自鬆了一口氣，心裡甜甜的像吃了蜜糖——他果真沒有走遠，沒有拋下她一個人。

「嗯。」藍瑟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

愛抹了一把汗，不知道該怎麼說。剛剛跑出來的時候光顧著擔心他別真走了，還沒有想好。說愛他？好像還沒到那種程度。喜歡他？應該有一點，但是實在是說不出口。不怕他？簡直要鄙視下自己，剛剛那個抖的不知道是誰。留下他？總要找個理由吧。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手的。」沉寂的空氣中，藍瑟突然輕輕開口，幾個字一個一個清清楚楚的從他嘴裡咬牙蹦出，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愛愛先是一怔，看著他悲傷落寞的表情，可能是誤會了什麼，張口欲解釋：呀！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藍瑟頎長挺拔的身子一顫，隨即哂然一笑，問道：「哦？那是怎樣？」

「其實，我這個人，身無長處，愛吃愛睡，平日里不願幹活，稀里糊塗，丟三落四的，還好吃懶做......」愛愛心裡小小鬱悶了一下，唉。真是沒用，本來想解釋消除誤會的，怎麼一數自己身上的缺點這麼多啊！

「不必多說了，你是怎樣，我自知曉。」藍瑟揮手打斷愛愛的嘮叨，拔腿就要離開。

「我還沒說完呢！我是想說，變身其實不是你的錯，都是月亮惹的禍......」愛愛輕聲抱怨，想要把話說完，卻聽到藍瑟說了聲「你餓了，我去找吃的。」便轉眼沒影兒了。真是鬱悶啊。事情越描越黑，看藍瑟的樣子一定是以為她要借故推脫呢。

她慢慢返回了山洞裡，這才現雙腳冰冷，竟光著腳站在地上那麼長時間。她三蹦兩蹦的跳在了「床」上，趕緊用薄毯裹住雙腳。心裡還盤算著要不要和藍瑟說清楚，她不是要拒絕他呀。

這次藍瑟沒有讓她久等，可能是怕她偷偷溜了的緣故，回到山洞看到她乖乖地呆在那裡時，好像還暗自鬆了口氣。

他手裡提著一個不知什麼東西，遠遠地看到愛愛時便小心的放在了身後，然後背過身去不知道搗鼓些什麼。愛愛心裡好奇，躡手躡腳地下了地，向他走去，準備**一下。還沒走進他身邊，便聽到他背著身子冷冷地說道：「回去躺著！別看！」

切~！誰稀罕看啊！小p孩還鬧彆扭呢。愛愛悶悶地躺回床上，摸著咕嚕咕嚕響的肚子默默數羊，「一隻羊，二隻羊，三隻羊，四隻羊......」

當她數到第五十五隻羊，幾乎快要睡著時，隱約好像聞到了烤羊腿的味道。汗那！看來人類的自我催眠法果真管用啊！怪不得以前人們明「畫餅充饑」的成語呢，古人誠不欺我啊！

咦？怎麼聞著這味兒越來越近，好像就在鼻子邊上啊？愛愛口水幾乎都要流下來了，使勁兒地吧咂吧咂了幾下嘴巴，突然聽到耳邊有一絲輕笑。她睜開眼睛，對上藍瑟玩味的目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卻現他手中赫然拿著一隻烤羊腿，正散著陣陣的誘人香氣。

愛愛猛地坐起身來，臉一紅，沒想到他還記得變身前她提過的要吃烤羊腿啊！剛剛背過身去搗鼓了那麼久，一定是怕她再看到血腥，不舒服吧！

「趁熱快吃吧。知道你餓了，所以剛剛用內功烘烤出來的。時間太倉促了，不知道味道怎麼樣。」藍瑟把烤羊腿遞給了她，一汪墨眸里滿是溫柔。

愛愛接過烤羊腿，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錯，外焦里嫩，閑甜適中。沒想到內功還能烘烤這東西，比烤箱還管用。有個狼王做男朋友就是好啊！吃飯連火都省了。剛想誇他幾句，卻看到他獃獃地站在「床」前。放眼向山洞裡望去，除了這張臨時搭成的「床」，似乎連石頭類型的椅子都沒有。總不能讓他一直在那站著吧？像罰站似的。

她向床里側挪了挪，抬頭看到藍瑟驚悸的黑眸，突然想到該不會他又誤會我想離他遠一些吧？他可別又嚇得往後退啊！想到這，她趕忙伸出手拉住藍瑟的袖子，訕訕地笑了笑：「你別站著了。過來坐吧。」

藍瑟的袖子上被她手上的油弄得一大片污漬，他的眸子反而瞬間變得閃閃亮。他點點頭，坐在了愛愛身旁，靜靜地看她狼吞虎咽地吃東西。

一粒肉渣突然粘在愛愛櫻紅的柔唇上，她伸出舌頭調皮地一舔，便不見了。藍瑟喉結上下蠕動，突然間感到有些口渴。

「給。你也一起吃吧。」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愛愛伸手把食物遞給他，準備和他一起分享。

藍瑟就著她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心中的躁動慢慢平復了下來。可愛愛看著手裡少了的一大塊肉卻是苦了臉，原來狼王也是要吃東西的呀！不是說這些有法力的神仙都是不食人間煙火嗎？他好歹也是個半仙啊！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手裡的烤羊腿很快就只剩下了骨頭。愛愛抹了抹嘴巴，意猶未盡，哀怨地看了藍瑟一眼。如果再有一隻那該多好？

藍瑟嘆了口氣，側身輕輕把她摟在懷裡，柔聲道：「你身體剛剛好，本已不該吃這麼油膩的東西，還是忍忍吧。」

「好吧。」愛愛靠在他懷裡，無奈地點了點頭。

酒足飯飽，困意襲來，正要迷迷糊糊地睡去，突然想起這個姿勢也太曖昧了點，二個人畢竟還沒什麼什麼呢，怎麼能這麼快就什麼呢！她身子驀地一僵，趕緊掙脫藍瑟的懷抱，坐直了身體，結結巴巴說道：我們.......」一著急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說了半天連她自己都聽不明白。

藍瑟先是一愣，接著看到她羞紅的雙頰，才意識到什麼，他嘆了口氣，起身下了「床」。

愛愛看到他下了床，心裡反而有些不舍，唉。女人哪！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正矛盾著，看他在火堆里添了些柴，把火添旺了，又返身走回了床邊。

她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難不成他改主意了？想到自己第一次在荒山野嶺過夜，身邊還有個體貼備至的絕色美男，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天時地利人和都佔全了？正胡思亂想著，眼前突然多了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皮毛澤亮光滑，顏色潔白如雪。她心裡一驚，轉身看到藍瑟已經變回了狼的樣子。

銀狼矯健優雅地一躍，便跳上了「床」，毛絨絨的大尾巴輕輕的把愛愛卷在裡面，是天然舒適的被子。愛愛熟練的伸出手來緊緊的抱著銀狼的脖子，好像很多年前就做過無數遍一樣。

東郭先生就東郭先生吧。即使是毒藥，也甘之如飴——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吧......

「睡吧。明天我們再探不醉樓。」伴隨著藍瑟磁性魅惑的聲音，二人雙雙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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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又要糖糖吃...臉紅...掩面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