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才離開城堡一年,綠蒂感覺卻像離開了一百年,人事已非,而且歷盡滄桑。

綠蒂坐在她最常坐的木蓮樹的粗枝上,她背靠著樹榦,彎曲著膝蓋,腳上放著一盤三明治。中午的太陽正烈,借大的草坪上不見個人影,四周靜寥,這跟以前經常舉辦舞會的盛況相比顯然冷清多了。

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趙伯在天未亮時和趙媽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城堡……

當時她仍在睡覺,大家都有去送行,唯獨瞞著她,這是趙伯的意思,趙伯是那麼地喜歡她,他怕見了她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所以他不要她來,而是把一封信和一盤火腿三明治交給夏爸,要夏爸在綠蒂起床后再給她。

綠蒂一邊咬著三明治一邊拆信,當她看到第一句,幾乎無法把口中的三明治咽下去,但她不敢吐掉,那對趙伯是種不敬,她很難過的把食物吞進肚子里,當她看完信時,臉上已經爬滿了淚痕。

她的胸口彷彿被人用刀子剜去一塊肉,冷風一直從這個洞吹進。

來,她仰頭看天,太陽好溫暖,她卻渾身冷得發抖,讓她冷顫的原區並不是因為傷心,而是痛心。

大少爺,不,她應該叫他酷男人,他的冷酷無情令她心痛不已。

「綠蒂你還好吧?」夏爸無聲無息地來到樹下。

「我不好,爸你為什麼不叫我起床?」綠蒂聲音略帶生氣。

「若是你在場,一定會讓趙伯哭紅眼睛,何苦呢?」夏爸重重地嘆氣。

「大少爺太過分了,竟然開除趙伯和趙媽。」綠蒂咬牙切齒。

「趙伯信上是這麼說的嗎?」夏爸坐了下來,打算好好開導女兒。

「不是,信上說是為了某個因素,所以他們不得不離開城堡。」綠蒂當然明白前因後果。

「是雪兒害了趙伯和趙媽的。」夏爸小聲說。

「爸,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綠蒂從樹上跳下來。

「大少爺去台灣前,是我開車送他去機場的,當時他說給我聽了。」

「就算雪兒有錯,趙伯和趙媽有什麼錯?」

「趙伯是自願離開城堡的,大少爺不放心的是趙媽,你也了解趙媽的為人,她心眼小,又溺愛雪兒,難保有一天不會受到雪兒的慫恿,在飯菜里下毒……」夏爸最不願在女兒面前揭露人性醜惡的一面,但女兒的善良令他感到擔憂。

早在十年前,他就知道雪兒的名字如白雪,但她的心卻像地獄一樣黑暗。

「不,不會的,雪兒絕不會做這麼惡毒的事。」綠蒂執迷不悟地說。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說,你大概已經不記得你八歲那年身體很不好,醫生也查不出病因的事了。」夏爸沉例的說:「後來我發現你每次只要吃了雪兒做的餅乾,人就變得很愛睡覺,我不得已只好監視雪兒,發現她做餅乾時有加入一種白粉,我偷了一點給醫生看,他說是砒霜,這樣樣你懂了吧!」

「不可能,雪兒那年頂多不過十二歲……」綠蒂用手捂著耳朵。

夏爸拉開女兒的雙手,大聲說:「這就是她可怕的地方,才十二歲就懂得用毒,這件事我只告訴趙伯,當時趙伯初來美國,經濟能力不是那麼好,我並不想他一家人流落街頭,所以跟趙伯約好你的伙食由他親自負責,你想想看,趙伯是主廚,一向只煮夫人和少爺的廚子,為什麼你是例外?」

「你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綠蒂眼淚又流了下來。

「因為趙伯私下要雪兒寫了一封悔過書,若是你以後有三長兩短,那封悔過書會讓雪兒成為警方的頭號嫌犯。」夏爸指證歷歷。

「她以前為什麼要害我?」綠蒂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以前是嫉妒。」夏爸後悔,他太小心保護她了,以至於她看不清世情。

「現在她又為什麼要對我好?」綠蒂用含淚的眼望著夏爸。

「這……我不知道。」夏爸是個有分寸的人,有一分證據說一分。

雖然他的理智百分之九十九贊成他說雪兒的壞話,但百分之一感情的反對令他說不出口。

「她可能是想補償過去對我的傷害。」綠蒂以手背拭乾眼淚,露出信任的微笑。

「你太善良了。」夏爸愕然發現善良的另一種解釋,竟是無知!

「不管怎樣,大少爺已經懲罰了雪兒,他再開除趙伯和趙媽就是不對。」

「雪兒受到什麼懲罰?」女兒口口聲聲稱大少爺,可是語氣卻是平起平坐,這令趙爸感到憂心忡忡,他覺得在台灣一定有發生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會是什麼事呢!

綠蒂支吾地說:「……被大少爺強迫墮胎。」

夏爸倒抽一口氣:「綠蒂,大少爺和雪兒之間的恩怨,我們不要過問。」

「不行,我要替趙伯向大少爺討回公道。」綠蒂氣呼呼地。

「趙伯他不會希望你為他出氣的。」夏爸覺得,一提到大少爺三個字,女兒的反應超出他想像的激烈,她變得他幾乎不認識了。

綠蒂臉上的稚氣和天真似乎在一瞬間被抹去,她忿忿地:「我要想辦法讓他痛苦。」說完后,她就捧著趙伯做給她的三明治跑掉,不想聽爸爸的訓示。

「綠蒂——」夏爸望著女兒越跑越遠的背影,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在女兒的臉上,他確信看見愛情的痛苦和掙扎,而且他肯定對象不是路易,但,是比路易更糟更不值得愛的男人——酷男人!

綠蒂把三明治放進冰箱里,路易正好來到廚房,倆人對不期而遇都不感到意外。

「恭喜你找到真愛。」這是綠蒂見到路易的第一句話。

「別這麼說,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路易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

「二少爺打電話給你?」綠蒂馬上知道誰是長舌公。

「對。」路易指著窗外的好天氣說:「綠蒂,今天的陽光不錯,如果你有空的話,願不願意陪我去遊河?」然後他打開冰箱門,拿出半打啤酒和一籃子的草萄,似乎不管綠蒂去不去,他都要去遊山玩水。

「我陪你,你不怕老婆吃醋嗎?」綠蒂捉狹的眨著眼。

「黛黛不會,她很信任我。」路易語帶得意和滿意:「附加說明,我還沒結婚,只是訂婚而已。」他的情緒其實沒有表面來得高亢,黛黛體內餘毒未清,為此他相當自責,都怪他對雪兒一時意亂情迷,讓她以為只要殺了黛黛就可以成為他妻子……

經歷這件事後,他總算明白了他真的想要黛黛,不是被逼成婚。

「這麼說我還有機會追你。」綠蒂用深情的眼注視路易。

「啊!」路易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開玩笑的。」綠蒂大笑:「看你臉嚇白成這樣,讓我看了好傷心。」

「走吧,我們去看金門大橋。」路易一手提著啤酒和草毒,一手挽著綠蒂,倆人像情侶般有說有笑地走向屋后的游區。

上了遊艇,路易熟練地掌舵,綠蒂則坐在前面看海,這景象曾是他許多夜裡夢寐以求的畫面,現在活生生地擺在眼前,卻少了一份讓她心悸的感覺,和上次跟大少爺共乘遊艇相比較,路易又像普通友情而大少爺卻像愛情……

唉!一想到他,就會有一大堆不愉快的事接履而來,綠蒂忍不住情捶自己的腦袋,希望能把酷男人的形影捶出大腦,可是她越捶就像在捶畫面花掉的電視機螢幕他的影像反而越清晰地呈現在她腦中。

「你頭痛嗎?」路易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不是,這是台彎最流行的美容術,可以讓臉變小。」綠蒂急中生智。

「你的臉蛋已經很小了,再捶下去就沒臉見人了。」路易不笨。

「你……」綠蒂像是咬到自己舌頭似的,怨不得別人。

路易停住遊艇,拎了兩瓶啤酒。」來瓶啤酒?」

「我吃草萄就好。」綠蒂拿起草毒吃。

「別擔心,我不會把你灌醉的。」路易拍胸脯保證。

「我是擔心我會酒後亂性。」綠帶微笑,倆人的唇槍舌劍一點火藥味道也沒有。

「如果我能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路易坐在她身旁,換他用多情目光凝視她。

「我們很早就認識了,那年我八歲,你十三歲,你還記得嗎?」

「我沒忘記,那時你梳了兩條小辮子……」路易的聲音有點不自然。

他果然不記得她,綠蒂為過去那個單戀的女孩感到悲傷,並向她揮手說再見。

「我小的時候留短髮,從沒扎過髮辮。」綠蒂糾正。

「我指的是另一種認識,深入交往。」路易嘴角勾起一抹輕浮的笑容。

「哼!我最討厭花心蘿蔔。」綠蒂一拳朝路易的下巴飛過去。

「我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你來真的。」路易痛得跟淚幾乎快落下來。

「對不起,我以為你欠揍。」綠蒂也不好受,拚命地甩手,男人的骨頭真硬。

「真痛,還好黛黛溫柔賢淑,不會動粗。」路易猛喝一口啤酒。

從路易的言談舉止中,她發覺他並不像二少爺說的那樣,被酷男人出賣,她敢跟上帝打賭,他是因為愛才動了心,可是他為什麼不馬上結婚?

「你們怎麼還不結婚?」綠帶好奇。

「黛黛碰到一個非常可怕的意外,現在在家裡靜養,我在她身邊一點幫助也沒有,所以場瑪斯叫我回來,去搜集他最近想合併的公司有關的法律資料。」

「可怕的意外?」一聽到湯瑪斯三個字,綠蒂的心像是被風攪亂的湖水。

「半個月前,黛黛在路上跟一個女人擦身而過,回來后就昏迷不醒,經過檢查,在她手背上發現針孔,被注入毒藥。」路易眸中燒著怒火。

「兇手抓到了嗎?」綠蒂不敢把雪兒去日本和意外聯想在一起。

「沒有證據,而且最糟的是她逃了。」路易大嘆老天沒眼。

「好好保護你最心愛的女人。」綠蒂幽幽地說,她的心情像是被貓玩亂的毛線團。

也許爸爸說的對,這一切都是雪兒搞的鬼,她不該把罪推到酷男人頭上,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防患趙媽為女報仇,而趙伯也是做了他該做的事,與妻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們都做了他們該做的。

也許雪兒也沒錯,她被愛蒙蔽了理性,才會做壞事。

這麼說來,誰也沒錯,錯的是愛惜這個魔鬼,讓意志薄弱的人喪失天良。

可是……綠蒂嘆了一口氣,她信奉上帝,卻還是逃不出愛憎的魔掌。

「綠蒂,對不起。」路易內疚地:「我已經名草有主了,你別再愛我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要看開點。」這是他今天找她的主要目的,都怪他長得太有女人緣了,在不知不覺中吸引了一卡車的暗戀者,但經過雪兒這次事件后,他才明白原來英俊也是一種錯誤。

在雪兒落網以前,他得小心提防,走在大馬路上要防隨手硝酸瓶,收聖誕禮物時要防郵包炸彈……但願聖母保佑,讓湯瑪斯早日抓到雪兒,讓他和黛黛早日脫離恐懼。

綠蒂噗嗤一笑:「真實我也是最近才發現我並不是那麼喜歡你。」

「原來是藍尼亂說話,害我自操心。」路易鬆了一口氣。

「二少爺沒講借,只是他搞措對象……」綠蒂想要收嘴已經來不及了。

路易眯起眼睛:「你喜歡湯瑪斯,對不對?」

「你胡猜!是別人。」他怎麼會知道?綠蒂希望她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你的眼神瞞不過戀愛中的人,剛才我一提到湯瑪斯,你就整個人都不對勁,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原來你真的喜歡上他了,真教人不感相信這是事實。」路易一付要去廟裡收驚的模樣。

「你一定會笑我……」綠蒂難為情地說。

「笑你什麼?」嚴格說起來,路易比較想哭,這簡直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笑我配不上大少爺。」綠蒂聲音低到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是他配不上你。」路易一口咬定:「綠蒂,你才去台灣一年,就忘了美國精神嗎?人生而平等,所以別被東方門當戶對的思想給嚇倒,只要你和湯瑪斯……等一下,借問一下,湯瑪斯呢?他喜歡你嗎?」

綠蒂聳肩,困惑的說:「我不確定他對我是一時?還是一世?」

「我幫你去問他。」路易狗拿耗子愛管閑事。

「不,路易,我會自己去問的。」

「我有一個好主意,可以讓他證明他愛你,還是愛工作了。」

「你知道我在擔憂什麼?」綠蒂發現大家都被路易裝假的形象給騙了。

路易點頭,不要看他平日遊手好閒,一付大腦生鏽的樣子,其實他是大智若愚。

當初湯瑪斯逼他跟鈴木黛黛交往,若不是因為他先對黛黛有好感他才不理酷男人的威脅,大不了離家出走,他就不信酷男人能吃了他!

湯瑪斯喜歡做一肩挑起所有重擔的強人,這點他和另外幾個弟兄早就看出他臭屁的性格,所以當雪兒下挑戰書時,他就裝作一付無能的樣子,讓湯瑪斯替他擦屁股,他和黛黛則繼續遊山玩水,直到雪兒傷害黛黛之後,他才驚覺自己該負起保護愛人的責任。

看在綠蒂單戀他多年的份上,在黛黛痊癒以前,他決定替綠蒂牽紅線。

不過他沒把握會成功,因為湯瑪斯除了對工作情有獨鍾以外,他還不曾看過湯瑪斯死心塌地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

坦白說,他以前曾經懷疑湯瑪斯是玻璃表哥!

宋常邑氣憤地掛上電話,臉上露出幾乎讓人喪命的殺氣。

鈴木家族來電對雪兒從勒戒所逃跑一事,表示極大的不滿,他們急欲替躺在床上的黛黛報仇,這樣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因此而對他出言輕蔑,甚至懷疑酷男人不如外傳的神勇,令他相當難受。

他誇下海口,會在一個月之內把雪兒交給鈴木家族處置,否則他們將自己派忍者……等一下,他有沒有記錯?忍者?這是什麼玩意,聽起來好像中古世紀的名詞。宋常邑撫著下巴修剪合宜的短髯,他對鈴木家族的忍者組織充滿興趣。

在日本時他沒見到鈴木拓介一面,照路易的說法,他是個頂下錯的傢伙,英俊,體格好,眼神更好,像一頭隨時準備狩獵的黑豹……如此說來,他必需想辦法讓鈴木拓介成為他妹婿,到時候倆大矩子合作,再加上兩大企業集團作後援,說他在商場上擁有摩西的神力,能呼風喚雨,一點都不誇張。

他以為他會走到父親的畫像前大笑不已,但他一點也不想笑,也不想站起身,他癱坐在椅子上,覺得好累,只想和他愛的女人到一個鳥語花香的小島靜息。

綠蒂,他好想她,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這時間外傳來沉重而焦急的高跟鞋聲,宋夫人敲門:「常邑,我可以進來嗎?」

「我現在沒事。」宋常邑抹一抹臉,把不好的情緒一手抹掉。

「你好像很疲累的樣子!」宋夫人疾步走進來,整個人看上去比過去老了許多。

「鈴木家限我一個月交出雪兒。」宋常邑說。

「雪兒找到了嗎?」宋夫人走向窗口。

「沒有,她已經潛逃出美國了。」宋常邑分析:「她可能從陸上逃走,先去墨西哥或加拿大,然後再從那邊搭飛機到歐洲。」

不過他一直想不透雪兒的錢是怎麼來的?從賄賂勒戒所的員工開始,聯絡黑幫、買假護照、安排逃亡路線、搭飛機、甚至到歐洲的生活費,這一切都不便宜,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她如何湊足那麼多錢?

一定有人暗中資助她,但,是誰那麼大膽,居然敢與他為敵?他想了一下,發現討厭他的人不勝枚舉,連他最愛的綠蒂也是其中一名。

一想到這,他倏地感到眼睛一陣酸溜溜的。

宋夫人突然怨聲載道:「唉!才跑了一個狐狸精,又來一個狐狸精。」

「我們家什麼時候成了狐狸窩?」宋常邑心不在焉的回應。

「路易好像迷上綠蒂!」宋夫人直截了當的說。

「媽,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了。」宋常邑以為這只是母親杯弓蛇影,胡思亂想。

「我心理很正常,不正常的是窗外那兩個,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宋常邑壓住激動的情緒,態度自然地走向窗口,很快就找到在車道上賓士的敞蓬法拉利,他們似乎玩得很開心,他的心彷彿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

嫉妒淹沒了他的智慧,使他對他們繞著城堡兜圈子的開車方式,沒起疑心。

他們就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黛黛還在養病,路易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跟別的女孩廝混,實在太過分了。」

「我贊成把路易毒打一頓。」宋常邑咬牙切齒。

「常邑——」宋夫人驚奇地看著兒子,他的語氣令她毛骨悚然。

「汗玩笑的。」宋常邑面無表情的掩飾。

「或許我該去跟綠蒂談談。」宋夫人轉身欲走出書房。

「你要跟她談什麼?」宋常邑拉著母親到沙發上坐,一忖要從長計計議的樣子。

「要她遠離有婦之夫。」

「只是訂婚,在法律上路易仍是自由之身。」

「那該怎麼辦?」宋夫人嘆了口氣,綠蒂是個好女孩,可是她一直很注意路易跟黛黛的發展情況,坦白說她認為路易對黛黛是真心的,但她不懂路易為什麼突然對綠蒂意亂情迷?他們兩個認識十年,卻在這三天忽然迸出火花,她到現在還想不通為什麼?

這三天,路易和綠蒂不避嫌地在城堡內拍拖,總讓她感覺像在作戲。

他們想要演給誰看呢?

宋常邑一個彈指道:「我有辦法,你借口到法國買婚禮要穿的衣服,找綠蒂陪你去,等路易處理完該辦的事,他會去日本,到時候你們再回來,他們兩個就自然分手了。」

「可是我的禮服已經訂好了。」

「再買一件,算我送你。」

「我不要,我不喜歡騙人。」欺騙小女孩,這種事家夫人做不出來。

「好吧,黑臉給我,我帶她去法國。」宋常邑早料到會如此。

其實是他自己要去法國,他想雪兒應該會在法國,她曾在那裡做過模特地,本來他打算明天動身前去,親自指揮捉拿雪兒的行動,不過看到綠蒂和路易親熱的現況,事不宜遲,他拿起話筒,叫秘書立刻安排去巴黎的私人飛機。

綠蒂是他的,他絕不允許任何男人接近她,即使是親兄弟也不可以。

家常邑掛斷電話后,宋夫人追問:「理由是什麼?」

「向茱莉亞賠不是。」宋常邑露出微笑。

「我不反對,但不可以傷害綠蒂。」宋夫人對兒子的微笑有所保留。

宋夫人不是笨蛋,她感覺得齣兒子去法國的決定不單純,似乎是早有預謀……

「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宋常色的語氣強烈不滿。

「不管你想做什麼,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就對了。」宋夫人說。

為了杜絕母親的懷疑,他冷酷地:「為了一百億的利益,我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是嗎?宋夫人沒有出聲,只覺得酷男人不像以前那麼酷!

是什麼改變了他?

「茱莉亞小姐!」綠蒂罰站似的站在書桌前。

「一年前你得罪了她,在舞會上。」宋常邑提醒。

「哦!罵她臭三八的那個!」綠蒂恍然點頭,但她不明白他提法國這個女人做什麼?

「她一點都不臭,她的錢香到可以買下全世界最大的香水公司。」

「她要開香水公司跟我有什麼關係?」

「提我想跟她一起投資香水公司,但是被她拒絕。」

綠蒂睜大眼睛,一付鴨子聽打雷的表情。

老天!她的模樣真是可愛,對他的心臟造成莫大的威脅,宋常邑深吸一口氣,裝出對她沒有舉一反三的智商表示不耐,他皺著眉說:

「我要你向她賠不是。」

「她電話幾號!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她。」

「光打電話誠意不夠,我要你親自去巴黎到她面前認錯。」

「去巴黎?」綠帶幾乎高聲大笑起來,沒有一個女孩不想去世界時裝的誕生地。

這幾天她和路易在城堡里引起不小的騷動,爸爸對她非常不諒解,而大少爺又不如計劃中的有反應,讓她以為那一段風情已經曇花一現,她甚至打算後天就回台灣,四年以後再回到這座傷心城堡。

沒想到,大少爺居然要帶她去法國玩……不,是賠罪。

不管怎麼說,能夠跟他再次單獨出遊,她已感到心喜若狂,她會照路易教她的步驟去做,先吊足他的胃,然後再給他一點甜頭,弄得他的心像住了一百萬隻螞蟻,癢得不得了,然後他就會向她投降。

但甜頭是什麼?太少爺喜歡吃的糖果嗎?她得叫路易解釋清楚。

「這是唯一的好辦法。」宋常邑看得出巴黎對女性的誘惑,就像蜂蜜對熊。

「可是……我跟路易約好了……」綠蒂依劇本行事。

「你不能違抗我的命令。」一聽到路易的名字,宋常邑就火冒三丈。

「是,秦始皇。」綠蒂嚷著唇。

「說話小心一點。」宋常邑暗示他手中握有生殺大權。

「我去拿換洗衣物。」綠蒂收斂的說。

「巴黎不是鄉下,那兒什麼都有賣。」

「我必須先告訴我爸,我要去哪裡,免得他擔心。」綠蒂虛晃一招。

她知道老爸拼了烏紗帽不要,也不會准許她跟大少爺結伴,他了解做爸爸的憂心的是什麼,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即使有天大的危險,她也要弄明白他對她的風情,能不能維持到天長地久?或只是一剎那?

如果他真的想要她,他一定會用花言巧語阻止她稟告爸爸。

「我會從法國打電話告訴他。」宋常邑先斬後奏:「我們快點走吧。」

「好吧。」綠蒂在心裡偷偷大笑。

到了司諾亞機場,有著和城堡一樣龍騰圖樣的私人噴射機已在等待,綠蒂一直以不敢相信的眼神打量周遭,她覺得自己彷彿置身仙境的灰姑娘,這一切都太神奇了,海藍色的內艙,寶綠的大皮椅,桃木的會議桌,兩用沙發床,還有吧台設計……宋家的財力,她到今天總算開了眼界。

在空服員刻意安排下,綠蒂坐在宋常邑的對面,這令她感到相當緊張,只好假裝對窗外的景色充滿好奇心,但當飛機飛到雲層之上時,窗外一片白茫茫,她不得已回過頭正視他,該來的總是會來,逃也逃不掉。

宋常邑瞥視著綠蒂的反應,很有把握地;」喜歡嗎?」

「了不起的飛機。」綠蒂不想矯情,看來說錢是萬惡根源的人有點阿達。

「它只是宋家一項交通工具而且。」這些都是他賺來的,難怪他志得意滿。

「難怪有那麼多女孩追著宋家的男人跑。」綠蒂又昨舌又搖頭。

「你想不想倒追我們兄弟其中一個?」宋常邑追問。

「我寧願效法姜太公釣魚。」

「很好。」宋常邑欣賞地:「我喜歡有骨氣的女孩。」

「我不是有骨氣,我是不懂得該怎麼去倒追!」所以她才會單相思。

「不需要倒追,女人只要等待,真愛自然會來。」這是他這一年居的成果。

綠蒂有些心結要解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啊。」宋常邑鬆開安全帶扣環。

「雪兒是不是毒刺路易未婚妻的兇手?」綠蒂不敢當面問路易。

「是的。」來常邑向空服員要了兩杯鹽狗,體貼地:「我想你需要一些酒精。」

「我還不到能喝酒的年齡。」綠蒂到雙須滾燙。

「有空中服員在,我還不至於偷嘗禁果。」宋常邑暗示她臉紅得像伊甸園的蘋果。

「人家才不是……」明明就是,綠蒂連說謊都舌頭打結。

「我知道你怪我開除趙師父和他太大,但如果你是我,你也不敢冒險。」

「冒險?」綠蒂沒聽懂。

宋常邑從腳下的公事包拿出一隻牛皮紙袋,重重地放在腿上,聲音恢復過去的鄙夷:「這是鈴木家收集雪兒的調查報告,今天下午才到我手上,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打開來看。」

綠蒂接過牛皮紙袋,只看了第一頁,上面寫著:聞雪兒十二歲時下毒的一個受害者是八歲的夏綠蒂……她趕緊將資料丟回牛皮紙袋裡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喝點酒吧!」宋常邑想像得到裡面的內容不堪入目。

「是鹹的?」綠蒂惱了一口酒說。

「我不喜歡甜食。」宋常邑聳了聳肩。

看來路易錯了,說什麼大少爺喜歡甜頭,真是個烏龍偵探。

綠蒂想了一下問:「路易的未婚妻現在情況如何?」

「那是一種很罕見的劇毒,是從石頭魚的毒囊里革取出來,一旦毒液進人心臟,日後就算患者血液里的餘毒全部清除乾淨,她的心臟也無法恢復正常功能,除非找到合適的器官捐獻者,做換心手術。」宋常邑嘆了一口氣:「黛黛本來是很快樂的女孩,現在連游泳和騎馬都不行了,又是無妄之災。」

「路易知道這件事?」

「還不知道,鈴木小姐想自己跟他說。」

「鈴木小姐真可憐。」綠蒂以淚光迎視著他的眼眸說。

「如果你同情她,就把路易徹底忘了吧。」宋常邑綻開一個既苦澀而甜蜜的微笑。

綠蒂點頭,誰敢說大少爺不愛她,那個人一定是有眼光珠的瞎子。

這一趟瞞著夏爸偷來的巴黎行,一開始倆人就盡釋前嫌,如果說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在他們倆人的心中,都非常期望開花結果。

車子沿著巴黎有名的景觀行駛,順著塞納河而下,艾菲爾鐵塔、凱旋門、香樹麗舍、聖母院、羅浮宮……綠蒂的眼睛像塊超大海綿體貪婪地吸收美景。

宋常邑來過巴黎不下百次,他一點也不在意巴黎有多美,他跟以前差不多,只要坐在車子內就不停地打電話或看電腦,他有一大堆事要辦,即使旅遊也不例外,尤其是這次來巴黎不單是來玩,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捉聞雪兒。

為了不讓鈴木拓介看扁,他決定去電給法國最有名的私家偵探曼丹先生,不過連打三次都是答錄機的聲音,顯然這位曼丹十分傲慢,連堂堂酷男人的電話卻都敢不接!

公事處理完后,宋常邑輕咳一聲,把臉貼著玻璃的綠蒂喚回頭」有事嗎?」綠蒂揚起詢問的眉毛。

「該打電話給夏爸了!」宋常邑咽口口水,如同宣告死刑般沉重的說。

「你打,好不好?」綠蒂衷聲懇求,活像兩個私奔的年輕人,彼此推委責任。

「做個乖女兒。」宋常己生平第一次說話會顫抖。

綠蒂糾正:「我本來要做乖女兒,事前告訴他,是你害我做壞女兒的。」

「這麼說,都是我的錯。」一個巴掌拍不響,宋常邑沒有明說。

「嗯。」綠蒂用力地點頭,完全不心虛。

「我要怎麼跟夏爸說呢?」宋常邑十指交纏,顯得十分忐忑不安。

「大少爺,就用你一貫的酷男人口氣。」綠蒂提醒,看他說話和的樣子,她突然覺得好笑,真難得他也有害怕的時候,哈哈!

「好吧。」宋常邑壓住不安的情緒,他早晚都得面對夏爸,取而代之的是女婿和岳父的輩分關係……深吸一口氣后,他開始撥電話,夏爸果如預期地口氣不快,但礙於主僕關係,他不便發脾氣,只是一再強調他要跟女兒說話。

「夏爸找你說話。」宋常邑掩著話機問綠蒂的意思。

綠帶無力地接過話機,裝出一付天真無邪的聲音:「爸!」

「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夏爸震怒地說。

「我想來巴黎,因為知道你一定會不準,所以只好先斬後奏。」綠蒂謹慎的說,免得把辭彙用錯,說成先上車後補票,屆時老爸一定會跨國殺過來。

「是不是太少爺逼你去的?」夏爸追問。

「不是,是我自己想來開眼界的。」綠蒂袒護他。

一旁的宋常邑眉毛忽地一抬,顯然對綠帶的說法感到興味十足。

「你自己想出去走走?」夏爸無法置信,以前要女兒離開路易半天簡直跟要她命一樣,現在路易人在城堡里,而她自己卻跑出去玩,他應該感到高興,女兒的生活重心終於從迷戀路易轉移開來了,但跟大少爺一起出遊……

「我主要是來道歉的。」綠蒂解釋。

「我聽夫人說了,打電話道歉就好了;幹嘛要人親自跑去!」

「這樣做比較夠誠意。」綠蒂重複來常邑說過的話。

「是大少爺教你這麼說的?」夏爸直覺反應。

「不,是我。」綠蒂壓低驚煌的聲音:「親自道歉才可以趁機來巴黎。」

「道完歉就回來,下次有空,爸爸陪你到法國旅遊。」夏爸不是不想讓他見識世面,而是他懷疑女兒是真的想去巴黎?抑或是想跟大少爺在一起?

「好吧。」綠蒂陽奉陰違地:「爸,我不跟你說了,國際電話很貴。」

「綠蒂,要法身自愛。」夏爸嘆口氣,女兒長大了,想飛的心誰也阻止不了。

「爸再見。」綠蒂匆匆關機。她是怎麼了?連答應爸爸守身如玉的勇氣也都沒有,難道她想和大少爺……不,不是這樣的,她提醒自己,千里迢迢來巴黎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一句三字經來道歉。

現在回想起來,她突然覺得來巴黎道歉似乎小題大作,大少爺的目的真的是如此嗎?還是如爸爸所擔憂的,大少爺想跟她上床?

老天!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看她一臉複雜的情緒,宋常邑問:「你在想什麼想得表情這麼豐富?」

「想……回去時要給大家買什麼禮物。」綠蒂回答,奇怪!自從她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後,她在他面前越來越會演戲,簡直可以拿金像獎了。

「剛才為什麼要幫我說話?」宋常邑用曖昧的眼神盯著她。

「我是怕我爸跟你吵起來,你一怒把他開除了。」綠蒂理直氣壯的說。

「真的嗎?」宋常邑輕輕一笑。

「我哪敢騙你,大少爺。」綠蒂臭著臉轉向窗外,繼續欣賞巴黎的風光。

雖然她裝出一付不願被打擾的樣子,但她的心已被她自己打擊了,三天前她才跟爸爸說要報復他,三天後她為了保護他不惜跟爸爸說謊,是愛讓她變得如此神速,快到連她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

愛真是奇妙,誰先愛上誰,誰就矮一截,即使大少爺高大英俊冷酷無情,但在她的面前卻像白雪公主身邊的小矮人,對她溫柔得要命。

從左岸咖啡館走出來,沿途的露天咖啡座到處可見情侶,不論他們的年紀大小,認識深淺,無不耳鬢廝磨,幾乎每一對都在熱戀吻,這就是法國人浪漫的一面。

來往的人群不少,宋常邑為了怕綠蒂走失,這當然是借口,他的手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綠蒂雖然小吃一驚,但沒有拒絕,因為她叢下車的那一秒就期盼他入境隨俗,在這條路上,連男生跟男生都牽手,他們不牽手反而詭異。

倆人來到香謝麗舍大道的傅柯咖啡館,這是塞納河右岸最有名的咖啡館,裡面貼滿了七十年代以前紅於一時的明星簽名照,大家都在高談闊論,非常熱鬧而且複雜。

連喝了兩杯咖啡,綠蒂走向後面的洗手間,如廁之後她一邊洗手一邊撥撩幾根不聽話的髮絲,忽然從鏡中看到雪兒,她正想打招呼,摻有哥羅芳的白毛巾掩住她界口,整個人一瞬間失去意識……

一場大雨迎面而來,綠蒂從昏迷中嚇醒,她才發現原來不是大雨,她是被一桶冷水澆醒,手腳被童軍繩綁在椅子上,坐在門窗緊閉的房間里,四周沒有傢俱,但是煙霧迷漫,有三個人坐在牆邊吞煙吐霧,而雪兒手拿著水桶,就站在她的面前!

「雪兒姐姐……」綠蒂發出習慣性的叫聲。

「少來了,就算你喊我奶奶,我也不會放了你。」雪兒臉上揚著臉。

「你為什麼要抓我?」這陌生而邪惡的笑法令綠蒂的背脊發抖。

「因為你出賣我。」雪兒抹黑的說,到現在她還認為自己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我沒有,電話壞了,你人又在日本,我根本無法通知你大少爺來了。」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台灣?」

「那要問他,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雪兒啐道;」別以為我會相信你,若不是你他怎麼會找到帶子!」

「什麼帶子?」綠蒂壓抑著害怕的眼淚,不讓雪兒看出她快崩潰的樣子,她必須表現堅強,而且盡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雪兒降低對她的敵意,只要雪兒不傷害她,她相信她就有機會跟大少爺再見面。

「放在聖經里的帶子,是我和路易做愛的帶子,你是不是偷過了?」

「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有那種東西存在。」

「婊子,看不出來你倒很會說謊。」雪兒惡狠狠地摑掌,打得綠蒂嘴角出血。

從牆角傳出不滿的聲音:「喂,雪兒你打輕一點,別把搖錢樹打壞了。」

綠蒂禁驚地瞪著雪兒:「搖錢樹?」

「你猜猜看,我可以從你身上搖出多少錢?」雪兒用手指劃過綠蒂流血的嘴角,像吸血鬼一樣舔食血跡,眼露紅光,並讚揚的說:「真好吃。」

「你瘋了!」綠蒂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這種畫面在電視上看到並不覺得怎樣,一旦活生生地呈現在眼前時,真教人感到反胃嘔心。

「我才沒瘋,我聰明到了極點。」雪兒仰頭大笑:「我就快賺到一億美金了。」

「一億?」綠蒂繼續裝糊塗,深怕自己成了大魚的釣餌。

大魚當然是指來常邑,她知道他會不顧一切地前來救她,但只要看到雪兒目前的精神狀態,就不難明了她也會不顧一切地殺了宋常,因為雪幾根本不是人,她是瘋子,是魔女,甚至可能成為殺人犯。

老天!她還曾為了雪兒責怪過大少爺,真是愚不可及。

現在她只求他不要太勇敢,不要一個人送錢來,那會要了他們倆的命……

「你的贖金。」雪兒微慍:「真沒想到,僕人女兒居然值這麼多錢。」

「你作夢,我爸爸連一百萬都沒有。」綠蒂怒道。

「你爸爸是什麼東西,他就算給我一百萬我都不要,我要的是酷男人銀行里的錢,我要他跪在我面前,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瞧不起我的下場……」雪兒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他才不會為我付一毛錢。」綠蒂冷絕的說。

「我早看出來了,他喜歡你,甚至帶你來巴黎玩。」

「不是的,我來巴黎是為……」不待綠蒂說完,雪兒又是一巴掌打下。

「說這種騙小孩的話給我聽,簡直是污辱我的智商。」雪兒怒道:

「光看他送給你的那隻表,就不難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鑽表原來是你偷走的!」綠蒂還以為是那天來屋裡的偵探順手牽羊。

「那是我應得的,多虧了它,我才能安然地回到法國,並且得到神的幫助助,在街上遇到你,這就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雪兒猖狂地大笑。

「你不會有好報的。」綠蒂平靜的說。

牆角傳來不耐煩的聲音:「不要再跟她敘舊了,快打電話要贖金吧。」

雪兒拿出隨身攜帶的手術刀抵著綠蒂的臉頰問:「宋常邑的大哥大幾號?」

「不知道。」綠蒂毫不畏懼。

「你再不說,我就划花你的臉。」雪兒用刀尖刺綠蒂一下。

「你就算殺了我,我還是那句話,不、知、道。」綠蒂咬著牙忍著痛說。

「我怎麼捨得殺你,綠蒂妹妹。」雪兒冷笑:「只要你告訴我你們住的飯店,我就不讓那邊的法國佬現在上你。」雪兒手指著牆角一名梳著龐克頭的男人,壓低聲音:「他從剛才就叫吵著要嘗東方女人的味道,若不是我阻止他……嘖嘖……你應該還是處女吧,強暴會痛死你的。」

「凱悅飯店。」綠蒂顫抖著唇說。

「乖。」雪兒拍拍綠蒂的臉頰,聲音陰冷得仿如來自地獄:「你放心,在宋常色來以前,我不會讓他們強暴你的,我要他來了之後,眼睜睜的看著他所愛的女人被三個男人撕裂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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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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