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天和楊季青相談后,詩妤沒有去找方臣行,她跑回家想了一整天,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不準方臣行打她家裡的電話,以免她家人質問她交友的情形,害她受窘,而她的手機又關機。
結果方臣行打了一整天的手機找她,只換來無情的回應——她根本就沒開機!
第二天,詩好約夏友蓁出門去散心,手機卻不敢離身,只是為了不斷查閱他到底撥了幾通電話,傳了什麼簡訊給她。
「你這是幹什麼呀!帥哥當然有人競爭嘍!那個楊季青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所以無法完全掌控方臣行的心。她會緊張你,表示方臣行喜歡你多一些,你的機會比她大多了,你要繼續堅持下去,達到獨霸方臣行的目的。」
夏友蓁到底是比較年長,考慮的也多,總之,不戰而降就是失策。
不過,也許就是因為女人這種心態,才會造成男人有腳踏多條船的機會。
詩妤幽幽的道:「你沒見過楊季青,不知道她有多美,她是那種人見人愛的玫瑰花,而我只是一顆黏答答的糖球,就算用水晶玻璃把我表起來,仍然是一顆不起眼的糖球。」
「情敵說的話不要盡信。」兩人停在一攤賣飾品的小攤販前,夏友蓁拿起一隻耳環,批評道:「她一定是來挑撥離間的,說不定她早就被判出局了,卻又跑回來攪和,方臣行根本是被冤枉的。」
「這樣說不是太逃避現實了嗎?」詩好沒多大興趣的看著夏友蓁拿在手中的耳環道。人家楊季青可是握有物證的。
「你若是真心愛一個男人,即使對方拿刀子要砍你,你仍然走不開,如今你為了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就想退縮,莫非你並沒有愛上方臣行?」夏友蓁充滿挑釁的看了詩好一眼,又回頭繼續挑飾品。
「你的理論是從哪裡來的?哪有人被刀子追砍還不知道要逃的。」詩妤懷疑的扁扁嘴。
「我家隔壁住著一對吵架夫妻,常常都嘛演出全武行,那個老婆偶爾被打到大喊救命,可是過幾天又看兩人手牽手高高興興的出門,好像沒事一樣。有一次我看見那位太太脖子上有瘀青,問她需不需要申請家暴法保護,她說不用,她愛她的先生,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的先生。夠神奇吧?」她瞟詩婷一眼,笑道。
「聽起來真的很不可思議。」
「是啊!那位太太說他先生是個可憐的人,因為有暴力基因,有時控制不住會想打人,這時如果她離開他,他一定會活不下去,她先生也一直這麼告訴她。」
「你相信嗎?」詩妤盯著她問。
「相信什麼?」
「相信那位先生會因為她的離開而活不下去。」
「這可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相信那位太太很愛他的先生,如果不是愛支持她繼續下去,她早就逃走了。」
「嘩,這個故事好精采。」小販突然雙手合十的插嘴道。他是個活潑的年輕男性,身上掛滿叮叮咚咚的飾物,連衣服上也不放過。
「這是真實事件,不是故事。」夏友蓁強調。
「就是因為真實所以才精采,那位太太真值得同情。」小販道。
詩好也有她的觀點,「我同情那位先生,他是因控制不住自己才會打老婆的,如果他像他宣稱的那麼愛他的太太,那麼事後他一定非常後悔自責。他的隱疾造成兩個人的痛苦,可能比她太太的皮外傷更值得同情。」她以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對患難夫妻。
「哈!果然是戀愛中的人會說的話。」夏友蓁取笑道。
「那你呢?你同情哪一個?」詩妤問她。
「我?」夏友蓁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剛開始我也是同情那位太太,但幾次之後,我就麻痹了,我說他們根本就是S與M的關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自在得很,如魚得水,只有我們這種不知道內情的閑人,才會在那邊窮擔心。」
「對啊,浪費同情心。」小販附和道。
「我們幹麼站在這邊講別人閑話?你還做不做生意啊!」夏友蓁皺皺眉頭,奇怪的問小販。
「加減做而已啦!你不知道我們的工作有多無聊,偶爾能聽到這麼精彩的故事算不錯的收穫了,優待你,買一送一吧!」小販阿莎力的回饋。
「哇!那不是非買不可?」夏友蓁開心的把注意力拉回商品上。
小販大方的任她挑選,轉頭又問詩好,「那你呢?打算怎麼對付你男朋友?」
「對付?我就是還沒想到,所以才會站在這裡呀!」詩好苦惱的回話。
「有了!」這時夏友蓁突然轉過身來,將一副耳環塞在她手裡,「我送你一副耳環,你把其中一隻放在方臣行的枕頭底下,如果你下次去時還在原地,表示那個女人是胡說八道的。但如果那個女人又拿它來向你示威,那就表示方臣行那個混蛋又偷腥了,到時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你的意思是說,我先不要去質問小行有沒有騙我?」詩好看著手巾的耳環,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照著夏友蓁的話去做。
「你自己決定,不要什麼都問我,萬一有什麼後遺症,到時候要怪我怎麼辦?我可不想被你怨。」,
詩妤想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風險之後,決定隨夏友蓁起舞。?
「可是現在,我要怎麼告訴他,為什麼我不肯接他的電話?」她再問。
前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又出現一道新題目,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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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高科技產品,總是惹來很多高科技的問題。
詩妤告訴方臣行她因為拉肚子,所以在家休息,而她的手機因為電池接觸不良,沒辦法使用。她不好意思用家裡的電話打行動,也不好意思在家人面前講電話,今天覺得身體好點了,這才外出打電話回復他的焦心。
這些話可是集合夏友蓁及那位小販的心血傑作,如果還無法通過,那她也沒辦法了。丟
「你拉得很嚴重嗎?有沒有去看醫生?」方臣行擔心的問。他親自到她家附近來接她,溫柔的手掌放在她的肚皮上。
「爸爸昨天載我去看過了,現在沒事了。」詩好心虛的說。
「你要是肯讓我打你家的電話,昨天就是我載你去看醫生。」她老是說講電話被盯著看很尷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許她根本以他為恥,不希望她的家人接觸到他。
「你幹麼一直盯著我看?」詩好更心虛了。
「小妤,也許我應該正式認識一下你的家人。」他決心道。
「你見過詩筠及詩蝶了呀!」詩好驚慌的睜大眼睛。
「我是指你爸媽。」
「為什麼?」
「我才該問為什麼咧!你好像很怕你爸媽知道我的事情。」
「我爸媽很保守,他們一定會問我們交往到什麼程度了,他們甚至可能反對,因為我還太年輕,不適合談戀愛。」
「你虛歲都二十了,怎麼會太年輕?」聽起來像說謊不打草稿。
「這你有所不知。曾經有個親戚到我家,看我長得亭亭玉立,開玩笑的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爸立刻說還太早了,等我二十六歲再打算也不遲。我立刻附和說:『對呀!太年輕就交男朋友會造成不幸!』可見我和我爸的想法不謀而合,現在我若帶你去見他,這不是自打嘴巴嗎?」她急得猛絞著手。
「那如果我想娶你,不就還得等五、六年!」現代人的確晚婚,但保守到不讓女兒交男朋友也太奇怪了吧!
「也許吧!反正我們又還沒想到結婚的事,現在講這些還太早。」詩妤回他一個尷尬的笑容。
「真是敗給你了!」方臣行懊惱的拍拍前額。
詩好感覺金光一閃,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小指的金戒。
這是楊季青提到的那隻金戒,對他有什麼重要的意義嗎?難道真如楊季青說的是他們的訂情戒?
方臣行發現她日光的焦點改變了,奇怪的放下手看了一下,發現己戴習慣的尾戒,他微笑道:「這是我奶奶的遺物,樣式很『聳』吧!不過它可是我的寶貝哦!自從戴上它后,我就財源滾滾來,不愁吃穿,想什麼有什麼,一定是我奶奶在保佑我。」
詩好遲疑的問:「這麼寶貝……你一定不曾離過手吧!」
「嗯,我要把它當成傳家之寶呢!連清洗都自己動手,當然沒有離過手嘍!」方臣行還得意揚揚的在獻寶,不知道詩好聽了有多難過。
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楊季青手上的戒指和小行手上的並非對戒,那個女人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面說謊。
如果是對戒,應該同樣戴在無名指或中指吧!怎麼小行會成在小指上呢?他的手指又不是粗到找不到可以戴得下的男戒。
當時她頭腦一定太混亂了,所以才沒想到那麼多。
可是他若不曾離過手,那麼楊季青手巾那隻戒指又是怎麼來的?
正如小行所言,這麼「聳」的樣式,在市面上除非訂作,否則是買不到的,難道他拿去金飾店請金匠按樣式再做一個?
方臣行見她在發獃,眼睛還盯著他的尾戲不放,開玩笑的道∫別看了,這是我的幸運符,我不會給你的。」
詩妤並不是想拿走他的幸運符,而是試者拼湊出真相,於是趁機追問:「如果我要你去訂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給我,你會嗎?」
「再做一個也不見得有這種效果,你幹麼要這麼『聳』的戒指?」
「如果我任性的要求呢?」
「你的品味真奇怪,不過既然你這麼想妄,那我就把它送給你好了。」方臣行轉了轉戒指,試著把它拔出來。
「不,不用了。」詩妤見狀立刻將手覆上去,心意的阻止他。
「哦,幸好我也是開玩笑的。」方臣行似真似假的道。
「你……」他到底是不是認真的?害她一下喜一下憂,以為他重視她到要將自己的寶物送給她。
這下不是又繞回原點了?
看來,還是要動用到夏友蓁教的那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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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禮拜,那隻耳環都還在原地,過了兩個禮拜,耳環還是原地不動。
方臣行的房間現在都是詩好在整理,於是詩妤開始相信方臣行沒有騙她。
幸好她沒有為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和他大吵。
一個月後,方臣行突然交給她一支新的鑰匙,說他換新鎖了,以前的鑰匙因為被複製得太泛濫,他的房間變得不安全,所以需要換新鎖。
這讓詩好更加放心。
而過了一個月,楊季青正奇怪唐詩妤怎麼沒有行動時,兩人竟在街上不期而遇。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連空氣都變得格外緊繃,她們在距離還有十步之遙時就停住腳步。
和楊季青在一起的,還有她的一名同學,詩好卻孤自一人,顯得更加無助。
兩人對持了一會兒!楊季青的同學率先開口。
「這個就是方臣行的新歡峨?沒什麼特別的嘛!她是憑哪一點站在方臣行的身邊?」她不屑的看著詩好,身子差點抖了起來。
這位同學過去也是方臣行的愛慕者之一,不過方臣行欣賞的是楊季青,她鬥不過楊季青,只好不戰而降。如今出現一個可以抵毀的對象,還不損她個夠本怎麼對得起自己。
「可能是她胸前的兩團肉吧!男人不都喜歡大胸脯的女人嗎?」楊季青充滿嘲諷的道。
「有什麼了不起,剖開了不就是兩團肥油嗎?」同學一臉酸葡萄的模樣。
「可是男人就是喜歡啊!有什麼辦法?不然你覺得我去隆乳怎麼樣?」楊季青異想天開的問她同學。
「隆乳哦!聽起來又貴又痛,而且聽說那只有形狀好看而已,摸起來硬硬的,還時間越久就越硬,這樣男人還會喜歡嗎?」
「說不定她就是隆的,看起來又白又挺,好假!」
原來兩人是拐著彎在罵詩好是假貨,女人團結起來果然犀利,現在已經不時興罵人狐狸了,而是流行將對方貶得一文不值。
「對呀!現在連處女膜都可以整型,說不定她還騙方臣行她是個處女。」同學為了替楊季青出口氣,連這種不人流的話都說得出口。
「我聽說她只有高職畢業,還是吊車尾的,不就是賣相好而芭,還不是草包一個!」楊季青越罵越順口,更加肆無忌憚的日出穢育。
「對呀!像這種草包,肯定整天只想著釣金龜婿、結婚生孩子,看她那個大屁股,生完孩子后都能開張打麻將了,到時方臣行看了准『倒彈』,看他對她還有沒有興趣。」
楊季青和她同學就站在那兒一搭一唱,對詩好的外貌品頭論足起來,害詩好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最後乾脆不理應的讓她們去說,她繞到騎樓外,改道而行。
但就算她想息事寧人,楊季青可不想那麼輕易放過她。
楊季青見她想溜,大聲喝住她,「唐詩好!有種就來反駁我的話呀!你有膽搶我的男友,沒膽面對我嗎?」
「呃,你在和我說話?」詩好靦腆的看向她。既然對方當她是草包,那她就當個草包好了,雖然她滿在意她的話,雖然她並不喜歡當草包。
其安詩妤雖然不會念書,但她還懂得一些做人處事的道理,明白逞一時的口快,不見得會讓接下來的路走得更安穩。
「你還給我裝聾作啞!小行追了我三個月,陪了我兩年。他追你多久,你又認為他會陪你多久呢?再說你和小行哪一點相配?你們在一起沒話聊吧!我可以陪他聊論文,陪他聊梵谷、聊塞尚,你可以嗎?小行看似膚淺,其極具內涵,你知道嗎?」楊季青咄咄逼人的說著,一些與愛人分享的記憶不斷自她口中供出。
「小行喜歡巴哈、小行喜歡史蒂芬金、小行喜歡海明威、小行喜歡象棋、小行喜歡籃球……你知道哪一樣?你會哪一樣?小行從來沒和你談過這些吧!因為你的程度只到那裡而已,他沒辦法和你談這些。」
詩好感覺胸口一陣悶痛,剛獲知方臣行沒有欺騙她的喜悅蕩然無存。
楊季青真的踩到她的痛處了。
她是不懂她口中的一大堆人名,但她可以試著去學昭!為什麼小行連提都沒向她提?難道連他都看不起她?
他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太勉強了?
楊季青繼續聒噪的念著,「你別以為我已經輸了,小行還是很在乎我的,有許多不能對你說的事,他都會跟我說,在不能暢所欲言的你面前,你認為小行對你還可以維持多久的興趣?等新鮮感一過你就知道了。」她恨恨的說完,拉著她同學的手走人。
站在原地的詩好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憂心啊!楊季青即使和小行分手了,兩人仍可以當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也許複合的時機指日可待。而她若和小行分手了,好像只能做完全沒交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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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轉人初夏,又是輻歌初唱的季節,一推謝師晏、校友會、畢業舞會等活動紛紛出籠。
方臣行趕完最後的論文,還有一堆活動要跑,忙得不亦樂乎。
詩好則因為是外人,總覺得有些格格不人,不喜歡參與,其主要的原因是他們不是大學生就是研究生,所說的話十句有八句她不知所云,愛現的還夾雜著大量的英文,她根本就插不上話題,只好做只縮頭烏龜,悶在家裡看電視。
終於,期待的畢業舞會來臨了,詩好穿上漂亮的蘋果綠短洋裝,隨著方臣行進人會場,興奮的心情就如同自己化身灰姑娘了股。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舞會,當然興奮!
可是,她的興奮沒有維持多久,隨著楊季青一步步的接近,詩好的心情也一步步沉重起來。
楊季青顯然為今天下了一番功夫,她厚實的長發梳成五○年代的那種厚醬,身上的粉藍色洋裝也很復古,以白色細腰帶做裝飾,彰顯出她更輕盈美麗。相較之下,詩妤覺得自己像只穿了芭蕾舞衣的河馬。
「嗨!小行,留一支舞給我唷!不要讓我的畢業舞會變成這一生中的遺憾。」楊季青在方臣行面前表現得落落大方,一點也不似在詩妤面前那樣強勢。
方臣行欣然答應了,他轉頭見詩妤又在鬧脾氣,決定不理她,自私的過他的快樂舞會。
詩好最近很奇怪,老是問他自己會不會太胖、胸部夠不夠豐滿、屁股會不會太太?
真是無聊的問題!如果他不喜歡她的樣子,又怎麼會跟她在一起呢!
她還問他有什麼興趣、平常不念書的時候都做些什麼、喜歡什麼類型的書?
很啰唆耶!他要趕論文,哪還有時間陪她抬杠。
也許是熱戀期已經過了,他對她似乎不再那樣小心翼翼,他覺得他們應該已經進人穩定發展期,不該再那樣猜來猜去。
可是詩好的行為卻讓他越來越猜不透,好像她有著莫大的委屈與煩惱一樣。
問她,她又悶不作聲,事情繁多的他只好暫時虛應她兩招,等忙完這一季再說。
結果一整個晚上,他只和詩好跳了一支不合拍的舞——因為詩妤不會跳舞,只知道參加舞會很新鮮就興奮的趕來參加,也沒事先知會他一聲,要不然他就可以先教她幾個舞步,今天就不會那麼掃興了。
楊季青除了剛開始來打聲招呼外,就沒再出現過。
末了,最後一支舞,她終於現身,這才要求方臣行實現他的諾言。
方臣行不疑有他,心想反正女朋友又不會跳舞,那他就和別人跳跳舞也無妨,於是,很高興的拉著楊季青的手步人舞池,完全沒考慮到詩好的感受。
楊季青故意和他跳最後一支舞,目的是向詩好示威,她想告訴她,她才是最後的勝利者,她就快蠃回方臣行了。
在詩好的眼中,他們真的是最登對的一對,男俊女俏,學歷又相當,他們有共同的話題,有共同的嗜好……想當然耳,有共同的未來更是輕而易舉。
想她一個沒學識又沒長才的平庸女性,憑什麼抓住一個如此偉岸不凡的男性?
他對她的興趣能維持五個月,已經是極限了吧!
從他最近的談話中,她可以感覺他的無奈,她可以感覺他的煩躁……也許,這條情路已經走到盡頭了……
詩妤嘆口氣,筆直的走向這對儷人,默默的打斷他們,「小行,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