氵若兒―《千年的等待*最後的起點》

氵若兒―《千年的等待*最後的起點》

哎,請把你手中魔杖收起來吧,用龍捲風把我撕成碎片並不是你最好的選擇,羽靈先生,畢竟這裡是弱水之旁,是我們妖族的領地。

當然我不介意你生起一個火堆來取暖,畢竟這一場雪還要下很久.既然長夜漫漫,你不如聽我說一個故事?

我要說的故事的開始,也是飄著這樣的大雪,而故事裡的那個主人公,她和我一樣,也是一隻狐精。

故事裡的那一隻狐精很喜歡做夢,在她的夢裡總有下不完的雪,那點點的素色,像是開到了極致的蒼梅不滅,不死的靈魂,即使是在凋謝的剎那,也依舊的清高如斯。

雪落本無聲,但她夢裡的雪,飄落的時候總有一種很溫柔,很纏綿的聲音,只要凝神去聆聽,就會現,那是一恆古寂寞的歌。

這幾千年來,那場雪在她的夢中輕輕的舞著,唱著,舞出了塵世間絕無僅有的風華,歌頌著塵世間天地動容的絕唱。

一切,正如遠古時的那一夜,她遇見那個人一般……

那夜,是她從未見過的黑暗,濃濃的殺意掩蓋去了月影和星光,這都因為她這隻僅有一百年道行的小狐精忍不住那鮮肉的誘惑才會跌落人類布下的陷阱。

她逃著,沒命的向前逃,身後狩獵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請相信我,千年以前狩獵妖精的人類要比現在的你兇殘得多。

那一隻可憐的小狐精她驚慌失措,早已經化回了本體,一路狂奔,根本就不顧及上看看哪條路是生路,哪條路是死路。

一支支飛箭從身後追上,毫不客氣的刺傷了她,白熱化的痛刺激著她纖細的神經。

受了傷的小狐狸又怎麼可以逃脫狩獵者的追捕?所以最後她筋疲力盡的倒在了地上,像似安靜的等待死亡的來臨。

那個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雪,殺意在靡靡白雪中遠去。

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隱隱聽見雪在吟唱,她從不知道,落雪會有如此動聽的聲音,清冽而悠揚,低回婉轉如同九天的仙樂。

緩緩地,天籟般的樂音中冉冉飄來一點淡黃色的燈火。近了,才看見一襲雪白的衣裳,衣袂在風中漫漫地,無聲無息地飛揚。雪落有聲,那人的腳步卻輕如鴻羽,踏雪無痕,一路行來,不見他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燈,就掌在那人的手中,而他空著的那隻手,此刻正向她伸來。

她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出了警告似的叫聲,本想躲開那人的手,卻因為身上早已傷痕纍纍而動彈不得。

那是一隻很清秀,很好看的手,白凈的,修長的十指,指甲很均勻,指節並不突出,但那隻手在抱起她的時候被她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狠狠地咬了一口。

「紅色的狐狸啊,真的很少見……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聞言,她抬頭,訝然看見他的笑容,溫和的,甚至有點寵溺的,那雙細細長長的墨色眸子在微笑中燦若流星。

細看后,她才現,原來這個年輕的男人竟是少年白,那一頭長及腰際的是一種泛著死氣的灰白,沉沉地,象墳頭的白堊。過肩處用一條青色的長繩束著,鬆鬆地,象綠藤多情地挽住一灣薄薄的流水。

不過這個男人的耳朵旁有著兩片白羽,這已經證明了他是一位高貴的羽靈,那是帶著神的血統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卻將作為狐精的她帶了回去。

那個男人的房子在斷橋村旁,臨著弱水,帶著點點的涼意。

看著屋子裡跳動著的火焰,冰冷顫抖的狐精,忍不住在溫暖的誘惑下,一點一點挪動自己的身軀,越靠越近,直到那忽然竄起的火舌燒著了她尾巴的毛。

那男人笑著,卻又慌忙的用手給她拍息了身上的火。

那一瞬,她看見那秀氣的手上留有她的齒痕,深深的,紅紅的,像一個烙印一般烙在他手上,同時烙進了她的心。

「我的名字是青。」男人一邊為她包紮那受了傷的腿,一邊說著。

青,那在茫茫白雪中帶著春意的名字,那名字動聽得猶如深夜,雪落紅塵的清音。

她無數次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卻從未曾叫得出口。因為她,還學不會如何說妖族以外的語言,畢竟,她只是一隻幼獸,年幼的狐狸精。

她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青將她抱在懷裡,溫柔的撫摸著她火紅的毛,輕聲嘆著:「多美麗的毛,緋雪,緋雪這個名字可好?」

緋雪,從始之後,她的名字便是緋雪。

在往後相處的日子裡,她總能聽見他用清澈,低回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緋雪、緋雪……

動人,悅耳,如天籟。

她被青抱在懷裡,她第一次現,原來,羽靈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

青一個獨居在弱水之旁,這裡其實離妖族的領地很近,這並不是一個羽靈應該出現的地方,因為憤怒的妖精和妖獸都很樂意把任何一個出現在這裡打著神的旗號來入侵他們的家園,屠殺他們的族人的羽靈殺死。

不過年幼的緋雪沒有多想,她喜歡靜靜的環視著屋子,因為寂靜到了寂寞程度的屋子裡只有青一個人,屋內就是一些零單而大小、形狀各異的青銅和玉器製品。

她不懂那些東西是什麼,她看到了一個圓圓的東西,旁邊放著個蓋子,感覺上像個巢窩。於是她便跳到了那圓圓的東西上,捲縮著身子躺了下來。

青輕笑著,上前將她抱了起來:「這是玉鼓,而非巢。」

她似懂非懂的看著青,那雙如秋水一般深澈的眼睛閃著天真的光。

緋雪喜歡上青的懷抱,因為在妖族之中,父母為了讓孩子儘快長大,能獨立克服這個殘酷的生活環境,對於這樣的溺愛是非常之少的。

青疼她,寵她,待她如親人,甚至戀人。每天一早,總會仔細的用一把木梳幫她梳理那長長的,比鮮血還要紅上三分的長。每次青都會用心的梳夠九十九下,盼她的生命能夠長長久久,然後再用帶紮起,固定,青總喜歡將她打扮**類的模樣。

然後某一天,青看著緋雪,無意之中說了這麼一句話——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她呢?

聽見了青的話,緋雪的心裡總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她很介意青話里的人是誰,只可惜她縱然可以化**類的模樣,卻依然說不出青可以聽懂的話。

後來……後來那隻名為緋雪的小狐精當然離開了那位名為青的羽靈啊。兩個敵對的種族又怎麼可能永遠生活在一起呢?不過那個時候,緋雪並不是自願離開的,只可惜她因為貪玩,而把屋子裡的那一個玉鼓遺落到弱水之中……

不,你錯了,羽靈先生,青並沒有因為失去心愛之物而責備緋雪,只不過正因為青沒有責備緋雪,所以那隻小狐精才會受不了良心的責備而離開了那間讓她覺得非常舒服、溫暖的小屋,因為作為狐精的她其實很怕水的,她並不能在那看不見底的弱水之中尋回玉鼓。

之後……他們還是見面了,那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

在緋雪離開青的三百多年以後,已經成為少女的緋雪參加了斷橋村保衛戰,在戰場之上,她遇見了青。

緋雪無法想象,三百年前在雪地上把她救了下來,待她溫柔備至的男人,在三百年之後竟然帶著羽靈與羽芒的聯合大軍來圍攻斷橋村。

當然,羽靈先生你要說那一場戰爭你們羽人是為了阻止魔王的復活,不得不封鎖有所魔王可能在的地方。我們不要討論這個帶著政治色彩的問題,我們繼續說說那一隻小狐精與那一位羽靈的故事。

那一年的寒冬,風,很大,很大,在那隻小狐精朦朦朧朧的幻覺之中,就像有無數蒼白的面孔漂浮在眼前,笑的時候流血,哭的時候流淚。

在戰爭正式開始以前,緋雪孤身回到了弱水之旁,青曾經居住的那一間小屋,就如她所料,青也在這裡,緋雪並不吃驚,畢竟青的實力本來就在她之上,她可以在兩軍對陣的時候一眼認出青來,青也自然可以辦到。

只不過身披戎裝的青懷裡著的那一個玉鼓,正是三百多年前被緋雪遺落在弱水之中的那個……

在那間沒有生起火的小屋之中,緋雪與青靜靜的對視了很久。

青緩緩地打破了沉默,他說——緋雪,你長大了。

聽著那依然溫柔得讓人心酸的聲音,緋雪微微的點頭,三百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它足夠讓一隻小狐精成長,卻無法磨滅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其實緋雪很想問,問青為何要在這裡,為何要和那些侵佔她的家園,屠殺她的族人的壞人一起,只可惜她卻問不出口來。

——你知道嗎?我曾經愛過一個妖族的女人,只可惜我們相愛的時候我已經來不及說愛她,因為她早我一步離開了這個混亂的世界,不過我們約定,總會在這裡見面的,所以我帶著她的遺物,一直在這間屋子裡等她的轉世回來。

青的聲音不大,宛如最溫柔的風,卻以最直接的方式吹到了緋雪的身體之中,風透體而過,什麼悸動也沒有留下。

——只可惜,約定的時間到了,她卻沒有回來。

說著,青把懷裡的玉鼓拋到了半空之中,輕輕揚手,一道道的風刃便把玉鼓砍成碎片。

那鼓的碎片在緋雪的面前嘶喊出刺耳的聲音,雪白的,雪白的記憶的碎片,猶如翻飛的白浪,一波來了,一波又去了,只剩下彼此,直直的,定定的凝視著。

青那美麗的眼睛,那樣沉靜,那樣優雅,但此時此刻卻映不出一點光……

緋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總覺得青透過她的身影在看著他那位已經不在人世的愛人,任憑她如何的努力,他都看不見她!

——我很傻,傻到那個時候竟然……

緋雪好不容易說出話來,卻泣不成聲,三百年以來,她一直默默地愛著的男人竟然愛著一個和她極為相似的女子,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已經褪了色的畫面,在黃昏時分,弱水之旁,那一朵一朵盛開的野花朵朵相接,密密層層,在那花叢中,年幼的少女輕輕俯下紅潤的臉頰,輕吻過一個和她有緣無份的男人……

她是真心的歡喜他,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最後終能用恐懼而僵硬的眼神看著緣分離他們越來越遙遠,越來越遙遠……

——為了我的族人,你不能不死!

一把鋒利的刀抵在青的脖子上,很冷,禁不住使他瑟縮一下,往後退的時候,整個背脊抵在小屋的木質牆壁上,粗糙的感覺,一定很痛、很痛……

那時候,月亮是細細的眉月,漂亮的飛舞起來,映在弱水之上卻是火紅的顏色,像火一樣燃燒著,像緋雪長長的紅。

——為什麼不愛我!

緋雪質問著,手裡的刀又深陷幾分,薄薄的一層殷紅自青白皙的脖子上流淌下來,像淚。而這落在緋雪的眼裡,她的眼底好像扎進了細小的針,再也剋制不住的悲憤完完整整的迸裂開來。

——因為你已經不是你,而我……還是我。

青的手環上了緋雪的背,然後一點點緊緊抱住,深邃的夜幕下,靠在耳旁的低語,是如此悲傷。

在那麼一瞬間,緋雪才明白了青的意思,原來青並不是不愛她,只不過他愛的,是上一輩子的她。

青放開了緋雪,然後奪過了緋雪手中的刀,銀芒輕閃,一片殷紅。

那鮮明的映在緋雪明亮眼睛深處的青的身影,突然碎了,宛如靜止的空氣突然蕩然開來,整個世界的像瓦解了一般。

——下一輩子,我們再在這裡相見,希望那個時候,我們可以在同一個起點上。

優美的聲線,就像在那天雪地上聽見的一模一樣,風吹來,聲音變得很輕、很輕,優美的,近似悲泣。

啊,羽靈先生你為何一臉驚慌的模樣?

你問我為何會知道得那麼清楚?你問我為何要和你說這些?

那麼羽靈先生,你說……

我為何會知道得那麼清楚,又為何要和你說這些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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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國際》秘聞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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