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迷糊糊中陸盈張開了眼,當看見這陌生的房間時,赫然想起剛剛她被突擊的事情。
她立刻坐直身子,卻看見江海就坐在眼前的椅子上,對她笑眯了雙眼。
「是你!你要見我可以用說的,何必要這種詭計?」陸盈心生膽戰,可嘴上仍不饒人地叫罵著。
「別這麼生氣,這樣對身體不好的。」江海扯著一抹奸佞笑容,「再說……我喜歡你又怎會害你,別怕,嗯?」
「我怕?!」她嗤鼻一哼,「我哪會怕你呀!我只是不喜歡你想見我的方式。」
她說著就站起身,走到房門前卻怎麼也拉不開門。
「你?」她回頭瞪著他。
「對,我是上了鎖,怕的就是你溜人呀。」江海站了起來,慢慢走向她,「我很欣賞你那份坦率不做作的天真,跟我認識的女人差好多。」
「拜託,你欣賞我,可我並不欣賞你,讓我走。」陸盈的聲音已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何必這麼凶呢?你愈辣我可是愈喜歡哦。」說著,他競用力抓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
「你放開我……」陸盈抓住他的手,卻拉不開他。這下,她終於有了危機意識,明白自己今天很可能會遭受他的狼爪。
「來,讓我親一下,我就會放過你。」江海咧開嘴角,笑得邪惡,正打算一親芳澤時下腹競猛地發出一陣劇疼。
原來是陸盈用膝蓋頂了他的命根子。
「好啊,你這臭娘們,看我怎麼治你。」江海被她這一擊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抓住她的身子就往地上摔。
「啊——」好痛,就算她沒死,也去了半條命。
就在這時,門外的胡喬飛一聽見陸盈喊叫的聲音,立刻使盡全力踢開房門,乍見江海俯身壓縛住陸盈,忍不住咬牙說道:「放開她。」
江海早被他撞門的巨響嚇住,又看見強尼落在他手中,眸子倏然大睜,「強尼,這是怎麼回事?」
「他……他突然闖了進來,我也……也沒辦法。」一向傲慢的強尼現在倒成了龜孫。
「江老闆,你平日待我不錯,我還願意好好跟你說。如果你再不放人,我也不惜在這場子鬧事,或許你不在意這裡多個死人吧?」胡喬飛從短靴中拔出一把皮革刀,架在強尼脖子上。
「江老闆不要……我不想死……」強尼一看到那把閃閃發亮的利刃,兩條腿都軟了。
江海這才鬆開縛住陸盈的手,而躺在地上的陸盈強忍著疼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胡喬飛。
「你怎麼了?」看出她的異樣,他不禁擔憂地問。
「我沒事,快走。」即便她全身骨頭都被摔傷了,可目前能走則走,她不要再留下一秒鐘。
「真沒事?」他仍不放心。
「對,我沒事。」她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接著,胡喬飛押著強尼跟在她身後,直到了酒店外的轎車旁,他才打開車門將裡頭的女人給拉了出來,然後把她和強尼的手腳綁在一塊兒。
「強尼,就委屈你和這位小姐綁在一起了,我想你們應當認識才是。」和陸盈一塊兒坐進車裡,他便火速加油離開。
江海從酒店內追了出來,一看見強尼便斥道:「我派了那麼多人給你用,你居然還辦不成事,你簡直要氣死我呀!」
「對不住,江老闆,我現在就帶人追上。」他垂著腦袋說。
偏偏他的手栓著那女人的腳,害他必須狼狽地蹲著說話。於是,他將滿腹怨氣都發在她身上。
「要你將胡喬飛拐離現場,你怎麼成事不足呢?」
「我已經儘力了,哪知道他突然說折回就折回,我怎麼攔都攔不住,」她嚇得直解釋著。
「別跟我說這些,看我等下怎麼修理你!」
「夠了!」江海喊住他,眯起眸道:「你還好意思怪別人,自己敗事有餘不說。下次再出紕漏,我是不會管你的命的。」
他重重一哼,轉身步進酒店。
這一切讓強尼滿心怨惱,恨不得立刻就將胡喬飛給碎屍萬段。
等著瞧,他會做到的!
胡喬飛開著快車,儘可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江海的惡勢力範圍。可他愈開愈覺得不對勁,依照以往經驗,只要是陸盈坐在他身側,一張小嘴定會聒噪個不停,但今天她怎麼異常安靜呢?
猛轉頭一看,他這才驚愕地發現她正閉著眼,額上、鬢邊都滴下了汗水,緊攏的五宮在在說明她身受的疼痛。
「你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剛剛被姓江的一摔,全身骨頭都快散了一樣,有……有點兒疼。」她咬著牙說。
有點兒疼?他怎麼看都不是這麼回事,分明是快疼斃了。
「你再撐一下,我帶你去醫院。」
「不要,人家不去醫院。」她極力反對。
從小到大她最痛恨醫院裡的藥水味,也不喜歡醫生那副談論生死卻面不改色的冷酷模樣,更厭惡那一支支針管,活像要人命的工具。所以,打死她她都下去醫院。
「可你傷得挺重,不去醫院我怎放心!」他衝口而出。
聞言,陸盈的小腦袋一轉,直望著他的眼睛,「你也會關心我?不放心我?」
「這……」他聲音一啞,「我們不是朋友嗎?」
「哦。」她虛應了聲,心裡卻想,他們就只是朋友嗎?
為什麼聽他這麼說,她心裡會好失落,好失落呢?
唉,陸盈呀,你到底在想什麼?該不會你真因為這幾天的相處,就喜歡上一個牛郎吧?
呵呵,如果她真愛上牛郎,是該得意還是悲傷?
「怎麼?不屑我的關心?」他眯眼看著她那強看不出所以然的臉色。
「不會呀,感動得痛哭流涕呢。」看著窗外,她的心竟變得好沉重。
終於,她不再否認,她是——愛上他了。
為了掩飾住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她忘了身體的痛,挪了挪坐姿,「啊……好痛!」
「該死,你忍忍,就快到了。」他踩下油門加速。
「我不去醫院。」她仍咬牙堅持。
「是是是,就不去醫院。」
聽他這麼說,陸盈才放下心,可她已疼得沒精神問他究竟要帶她上哪兒去。
又過了約莫五分鐘車程,就看他將車子開進一棟大樓的停車場,車子停好後,他迫不及待的繞到她這一頭將她抱了起來。
「這裡是?」她好奇地問。
「我住的地方。」胡喬飛簡單回答。
「什麼?」她居然淪喪的跑到牛郎家裡,老天!
「你不想去也沒辦法。我要替你治療,只能這麼做了,難不成你願意讓我進入你的香閨?」他撇撇嘴低笑。
「才不。」她頭一偏。
「這就對了。」
走進電梯內,很快地,他們終於到了他的住所。
躲在他臂彎中的陸盈難得這麼近的距離瞧著他的側面,發現他的俊魅還真是一種無懈可擊的武器,就連在風學園天天看俊男都快看爛的她,也會敵不過他的魅力呀!
就在她看傻的瞬間,他突然出聲,讓她嚇了一跳。
「來,坐在沙發上。」
他將她輕放下來,接著便離開了。陸盈心底有種說不出的一絲絲失望,不過在這空檔,她倒是有機會好好看看他這間屋子。
一直以來,她就非常好奇牛郎的住處究竟是一副什麼樣貌?是不是A片、色情錄影帶四處亂扔?要不就是在牆面上貼滿了著名AV女郎的寫真相片?
可是他這問屋子全沒有這些東西,甚至有點兒白……除了一些必要擺設外,裡頭連一點點的裝潢、家飾也沒有,給她一種非常「潔身自愛」的錯覺。
牛郎潔身自愛?!呵……虧她想得出這個形容詞。就不知道他玩過多少女人了?還真是風流……不,應該說下流:
就在她下定最後結論之際他又出現了,手上多了件寬大的襯衫,一定到她面前就遞給她。
「把衣服脫了,穿上它。」
「我為什麼要穿它?」她嚇得往後一挪。
「快穿上。」見她這樣,他索性替她褪衣。
「喂,你要幹嘛?」陸盈嚇得抓住他的手。
「該看的都看過了,還怕我給你換衣服?若你下換也行,我就乾脆將你脫光幫你療傷,這樣還方便呢。」
「方便什麼?大色狼。」她轉過身開始脫衣服,嘴裡仍不住嘟囔著,「玩那麼多女人選不夠,還想再一次占我便宜呀。」
哎喲,好痛……手舉不起來啦。
見她脫件衣服老半天都脫不下來,他乾脆一鼓作氣替她把衣服從頭上拉下來,再動手解她的內衣,而後又為她套上那件大襯衫,將鈕扣一顆顆扣上。
陸盈瞠目結舌地瞪著他,他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地為她做這些親虻畝鰨訓浪納聿牡閉婢駝餉床豢扇。矍撲祭粒
可她卻不知道他是用盡多少力氣才能安撫下腹部的脹痛,因為他們是朋友……是朋友……
為她攏好衣服,他伸出手從她背後鑽進衣內,在她身上摸索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好癢哦。」她開始吃吃笑了起來。
「我正在檢查你身上是不是哪裡骨折了,怎麼會疼成這樣。」瞧她笑得直抖著,沒穿胸罩的兩團胸脯也跟著上上下下跳躍,雖隔著衣物,但仍看得出那掩在衣衫下,微突的乳頭正誘惑著他的媚惑姿態。
可她卻一點兒也不配合的亂扭亂動,滑嫩的肌膚在他手心中游栘,是要逼得他動欲嗎?
「別動!」他忍不住暍斥。
「幹嘛呀,那麼凶。」瞧他那張凶神惡煞般的臉孔,她只好閉住氣不再笑,但他的手直在她身上拂動,那感覺還真怪。
也就在這時候,她才明白他為何要她換上這身寬敞的衣服,因為這樣,他的手才方便在她背後摸索傷勢。
胡喬飛的指尖突然朝她背骨的一處地方壓下,痛得她再也忍不住地叫嚷出聲。
「啊——」
「你這裡傷著了。」他擰起眉,「而且傷得不輕。」
「我不要去醫院。」聽他這麼說,陸盈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傷,而是他會不會逼著她去醫院受苦。
「我知道!」胡喬飛沒好氣地對她吼回去。接著他又舉起她一隻手臂,「我得用氣功打通你這邊的淤傷,然後再去買幾塊狗皮膏藥貼上去。」
她既不肯去醫院,只好用這種克難方式了,至少不會讓她的傷勢繼續惡化。
「你會氣功?」還真看不出來,在她印象中,那不都是阿公阿婆練的嗎?
「我會的可多著呢。」最後一個字才剛落下,他便使勁將她的手臂往後一拉,然後將掌心按在她肩頭處,徐徐往下移……
陸盈閉上眼,隱約中感覺到一股熱力,讓她原本僵直的背部倏然軟化下來,變得好舒服。沒想到他還真有兩把刷子。
「好些沒?」他低聲問。
「嗯,好多了。」哇!真是通體舒暢。
「那就好。」他收了體內氣體的運行,而後起身倒了杯水給她,「喝了吧,這時候喝水有助於血液循環。」
「哦。」她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既然他這麼說她就照做啦。
「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突然他冒出這麼一句話,差點害她被口中的水嗆到。
「為什麼?」她蹙起眉,「難不成你真當牛郎當上癮了?」
「這是我的工作。」
「全世界的工作有多少,你為什麼偏偏熱愛這一行?」她才不相信他鬼扯的這些話。
「拜託,你就不要管——」
「是你說的,我們是朋友了對不對?朋友之間就是要彼此關心,就像你這次賣力地將我從江海手中救出來是一樣的道理啊。」她直盯著他那對孤傲的眼,據理力爭。
「不可否認,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職業的自由,你好好想想吧!我去幫你買葯。」彷似有意逃避她繼續追問下去,胡喬飛立刻找理由掩門而去。
見他毫不理會她的忠告,陸盈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沒想到這男人的脾氣似乎比她還倔,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那她根本幫不了他啊!她究竟該怎麼做昵?
「胡先生,這些就是胡喬飛這陣子的行動,還有接觸過的人。」強尼依約定來到胡策的辦公室內,將手中這幾個月來的跟監資料交到胡策手上。
胡策立刻打開袋子,掏出裡頭的東西,翻閱了幾頁,就見他眉頭愈皺愈緊,終於開口問道:「陸盈!她是誰?我看你寫的幾乎全部都是她,她和胡喬飛走得那麼親密嗎?」
「這女孩子也是前陣子突然冒出來的。她幾次跑去江海的酒店卻不消費,據我觀察,她好像也沒什麼錢,但為什麼要跑那種地方我也不清楚。」
「那胡喬飛跟她又是什麼關係?」胡策沉著聲,目光猛然一閃。
「他倆的關係有點曖昧,我只知道他挺護著她,甚至壞了江海想對那女的下手的好事。」強尼據己所知的回答。
「真有這種事?」胡策眯起眼,突然笑說:「好,那我就要會會那個女孩子,瞧瞧她究竟有什麼背景,居然會讓胡喬飛這種人傾力相護。」
「好,我這就去查查她的落腳處,有了結果就立刻通知你。」強尼極力奉承。
「等等,你回去告訴江海,我要收買他那間酒店。」
胡策一說出這句話,強尼馬上張大眸,非常震驚地說:「胡先生,那間酒店的營運並不是很好,你買下它做什麼?」
「我要親自監控胡喬飛,想了解他究竟在做什麼,是當真墮落成了牛郎?或者這只是他的保護色而已?」他並不是笨蛋,心中早有著顧慮。
「這……這整個台北市的牛郎店那麼多,那傢伙有可能這邊不待待別家啊!你買了,不怕他又離開了嗎?」強尼實在想不透胡策的想法。
「他當初在你們那間酒店應該是簽了約吧?」胡策扯唇笑了笑。
「對啊,我怎麼忘了。一般牛郎進來少說也要簽個三年,這三年他可是哪也去不了。」說到這兒,強尼不得不佩服胡策的智慧。
「所以說,你就聽我的,照著辦就對了。」胡策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強尼點點頭,就在回頭走了幾步時,他又想起了什麼,轉身說道:「胡先生,這事我實在沒把握。你也知道江海這人性子挺拗,這間酒店雖然不怎麼賺錢,可也是他這一輩子的心血,你要他放棄談何容易。」
「如果給他錢呢?誰不貪財,我想只要那價格抵得過那家酒店,他一定會同意的。」胡策坐進辦公桌,打開抽屜拿出支票簿,簽了張支票遞給強尼,「你看這上面的數字夠了吧?」
「這麼大的數字!」強尼眸子一亮,「夠,一定夠。除非江海是傻瓜,否則這穩賺的生意他怎麼會不做呢。」
「那就好,把它拿去給江海,我要馬上接手那家酒店。」胡策眸子半合,嘴上叼上了煙斗,恣意一笑。
「是,有錢好辦事,我馬上就去。」強尼笑著退下。
胡策扯開嘴角也笑了,心付:胡笙,我就看你這把老骨頭還能霸佔「胡氏」到幾時?過一陣子,我就要你親手將它整個所有權讓出來!
強尼離開胡策辦公室後便直接找上江海,開門見山地跟他提及胡策欲買這間酒店的事。
江海乍聽此事先是吃了一驚,但當強尼交出那張支票時,他一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原來你是胡策的人,是他派到我身邊盯著阿飛的?」江海半合起眼,微揚起下顎看著他。
「是……是的,江老闆。」強尼垂顏說道。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唬弄我!」江海用力拍著桌子,「胡策和阿飛之間的事為何要扯上我?」
「江老闆,您別生氣。我知道您平日待我不錯,可我也是非常盡心儘力地替您做事,不是嗎?」強尼扯了抹笑。
「哼,話雖沒錯,可是那種感覺就像是徹底被他利用了,真是窩囊!」江海不停喘著氣,心情糟透了。
這下可好,一心想得到的女人他沾不到邊,如今跟在自己身邊多日的手下也是旁人派來的眼線,他這個老闆到底在下人眼中還有幾分重量?
「江老闆,別懊惱,你明知道這間酒店完全是阿飛在撐場,偏偏他又愛來不來,你又拿他沒轍,這種生意就乾脆放手吧。」強尼笑著指指他手中的支票,「這是我們胡先生的一點心意。」
「這是?」江海低頭看著上頭驚人的數目。
「剛剛我說了,是給您的。」強尼笑眯著眼。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不會接受。」他江海可不是個才剛在道上混的小弟,什麼樣的黑白兩道沒見過。拿這張支票要換他親手創建的酒店,他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您為何要執迷不悟呢?看看這支票上的數字吧,就算您賣了兩家眩情也比不上這價位,有了錢您要開幾家酒店都行。」
強尼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重點,讓江海的意念有了些許動搖。沒錯,這麼大的數字足夠他另恐爐灶,在更好的地段重新開張。
好吧,既然他要這間破酒店,就送他好了。
「好,我讓給胡策。」他答應。
「謝謝江先生,那我現在就去回覆他。」
強尼功成圓滿地離開後,便開始積極打采陸盈的下落。因為胡策交代給他的另一樣工作,便是他要見她一面。
然而陸盈卻不知道自己正深陷在這樣的危機中,仍沒日沒夜地跟在胡喬飛身後,讓胡喬飛是既無奈卻也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