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石芳留在教室等到人全走光了,才慢條斯理的收拾著包包往「芳鄰」走。
「嗨,老闆娘。」石芳一如平常的打招呼。
「石芳!」老闆娘緊張的拉著石芳,「戰安樹怎麼……怎麼帶別的女生來?」
石芳笑了笑回答:「那是他的女朋友。」
「什麼?!你騙我!」老闆娘又固執起來了,「那你怎麼辦?」
「我?!」石芳指指自己,然後詫異的望著老闆娘,「哪有怎麼辦?我又沒差。」她一臉無所謂。
「你哦──」老闆娘疼惜的捏捏石芳的臉頰,「就是不坦白!」
石芳回以無力的笑容,往老位子走去。
氣氛不太對勁。
石芳明顯的感覺到安樹和林蔓如之間的氣氛有點僵硬。
「嗨!初次正式見面,你好,我是石芳。」石芳大方的仲出友誼之手。
「你好。」林蔓如簡單的回答后伸出手,和石芳交握后旋即鬆手,臉上只掛著微笑。
「石芳,這是林蔓如。」戰安樹禮貌性的補充。
「我知道,對了,小毛呢?」
「他說等一會兒就來。」安樹回答后又說:「等會兒我們四個人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啊!看哪一部?」石芳想讓氣氛活絡些,伸出手抓來隔壁桌的報紙找電影版。
「看這部啦,聽說卡司強、拍攝手法新。」石芳指著一部動作片。
「不要啦,這部名片鉅作一定要看,你看──人性糾葛掙扎,好啦,光聽介紹就覺得有意思。」安樹推薦一部奧斯卡得獎鉅片。
「你好變態,愛看這種痛苦片。」石芳受不了的翻白眼。
一下子,石芳和戰安樹又陷入電影爭奪戰,石芳這才發現,林蔓如幾乎沒出聲。
「你……想看什麼類型的片子?」石芳客氣的問林蔓如。
林蔓如不太熱中的說:「都好。」
石芳有點撞壁的感覺,她覺得林蔓如好像冰塊。
戰安樹皺了一下眉,有點泄氣的問:「蔓如,還是你想去別的地方?」
「我想回家。」林蔓如冷靜的說。
「這……」安樹突然為難起來了,今天特地留石芳下來,現在卻……
石芳看出了安樹的為難,趕緊解圍,「沒關係,沒關係,安樹,你先送林蔓如回家,我等一下小毛,有事你再CALL小毛的CALL機,我和小毛去看就好了。」石芳將事情簡單明了交代清楚,以免安樹掛心。
「那……」安樹看看石芳,用眼神道歉。
石芳表示意會的點頭。
林蔓如卻直愣愣的起身,背起背包,對著安樹說:「可以走了嗎?」
「拜拜!」石芳笑著揮動雙手。
「拜。」林蔓如率先走出「芳鄰」。
「我會CALL小毛,拜。」戰安樹急急追出去。
石芳拿起吸管無聊的攪拌飲料,心想: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蔓如為何在生氣?
「嗨,戰安樹咧?」小毛從石芳背後拍了一記。
「喔,你來了。」石芳無力的虛應了一下,「他剛走,你沒遇到他?」
「他走去哪兒?不是說要去看電影?」
「取消了!」石芳無奈的聳聳肩。
小毛聰明的不再追問,因為今天他的本意也不是看電影,而是想和石芳談談。
他又盯著石芳看,猶豫要不要說。
「你幹嘛又盯著我看?小毛,你生病啦!」石芳覺得小毛今天真是奇怪。
「石芳,你老實說,你對戰安樹那白痴是不是……」小毛說得頗含糊。
「你在說什麼呀!」石芳有聽沒有懂。
「你……」小毛用力搔搔頭,然後問出口:「你喜歡白痴戰安樹?」
一時,石芳怔愣住,臉色刷地一片蒼白,「你……你胡扯。」她故作鎮定。
「別逃。」小毛壓下石芳就要起身的肩頭。
石芳無奈的坐下,怎麼全世界都知道了,瞬間她覺得好沒安全感。
嘆口氣,石芳點頭承認。
「這麼明顯?」唉,該死。
小毛不回答,慢慢的搖頭,「戰安樹是白痴。」
「別這樣說。」石芳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他不是白痴是什麼?他瞎了?沒看見眼前的你這麼好,竟像只哈巴狗一樣去追林蔓如。」小毛激怒起來,為石芳的無爭生氣。
「小毛──」石芳按捺下他的脾氣,「你不也曾經有意追林蔓如?怎麼現在說這種神經話!」
「那是,那是──」小毛一時詞窮的抓抓腦袋,「唉呀,反正你比林蔓如好啦!」
石芳覺得有些安慰,但仍故意輕鬆的說:「嘿,當初你可不是這樣覺得。」
「唉,假如我是戰安樹,也知道你的心意,才不會去看任何女生一眼咧!」小毛老實的回答。
「他不知道,在這方面他很鈍。」石芳無力的說。
「所以我說他是白痴。」小毛啐了一口。
這次石芳倒笑了,她突然想到一點,「小毛,」她故意曖昧的指著小毛,「我不知道你對我的評價這麼高呢!」
「你……惡──我是瞧得起你,走啦!」他拉起石芳纖細的手臂。
「去哪兒?」
「看電影啊!」小毛理所當然的回答。
☆☆☆
在公車上,林蔓如還是不太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戰安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眼前的女孩說話──她,看起來不像在生氣,但又好像不太高興。
奇怪,林蔓如怎麼這麼難懂。
一連過了好多站牌,林蔓如突然開口冷冷的問:「你,為什麼不追石芳?」
啊?!
戰安樹聞言張大雙眸,詫異的說不出話來,她在說什麼?追石芳?!
「為什麼?」林蔓如側頭又問。
「我?」戰安樹指指自已的鼻尖,「追石芳?」
她點點頭說:「石芳長得很漂亮。」林蔓如沒細看過石芳,今天是第一次。
「她!哈!」戰安樹笑了出來,「她像男孩一樣,哪來的漂亮?她、是、帥!」
「你會後悔的。」林蔓如武斷的說。
戰安樹不知為何,突然心中揪緊,掐得他很不是滋味。
林蔓如又轉頭看窗外,不再開口。
接著公車停在一所學校門口,陸陸續續上來了一些學生,由於位子差不多坐滿,有幾個學生站在戰安樹的座位旁。
然後,戰安樹在心中呻吟──又來了,那些眼光又來了。
真如戰安樹所接收到的,站著的部分女學生已經發現坐著的帥哥,開始輕撞身邊的夥伴注意,然後不太含蓄的披來帶笑的眸光。
噢──
石芳在哪兒?每次石芳都可以馬上感應到他的不適,然後為他解圍,該死!石芳不在,而林蔓如根本不搭理他,也沒發現他的窘迫情況。
他實在受不了了,只得想辦法和林蔓如交談。
「蔓……如,我可以假想你是在吃醋嗎?」天哪!他在說什麼?他只差沒將握緊的拳頭吃下去,好堵住他愚笨的嘴。
林蔓如緩緩回過頭來看著他。
「我像嗎?」
好冷靜。
安樹突然覺得蔓如好冷靜,也好冷淡。
「不……不像。」他像個手足無措的白痴。
「我或許是在吃醋。」林蔓如突然又說。
「不、不、不是的。」安樹搖搖頭先自我推翻。
她不像,她對他根本沒投注任何感情,戰安樹突然這麼覺得,但他怎麼不會心痛失望?反倒像揭開謎底似的。
「你,和那個寫情書給我的是同一人嗎?」蔓如突然問了這個戰安樹覺得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是啊。」戰安樹點頭后才想到:不對,那封信是石芳寫的。
「但是,你現在讓我覺得你根本不了解我。」
該死!他壓根兒忘了當初石芳寫些什麼,他有看過內容啊,也沒什麼特殊之處,林蔓如怎麼說得好像那封情書有多看透、了解她似的。
「我……」他一時無法回答。
她又轉頭看窗外,將他置於另一個空間似的。
「我到站了。」林蔓如總算又轉回頭對著安樹說,她早他一站下車。
「我送你回家。」他連忙起身。
「不用。」她走出座位后推他坐下,然後彎下腰輕聲說:「你若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是在吃醋沒錯。」
說完,她慢慢走下車,留著一臉莫名其妙的戰安樹。
真難懂。奇怪,石芳也是女生,怎麼不會這樣。
不管啦,回家打電話找石芳研究一下,他暗自盤算著。
其實戰安樹根本不是少根筋,而是沒神經,殊不知林蔓如若難解,那麼石芳更是道無解題。無怪乎小毛叫他「白痴」!
☆☆☆
又是還沒到家,戰安樹掛上電話后忿忿的想:石芳最近怎麼了,總是行蹤難尋。是和小毛去看電影嗎?那為何小毛沒回CALL機?這兩人私會去啦?
來回握著電話踱步,他愈想愈悶,將自已狠狠摔到床上。這兩人到底跑哪兒去啦?
其實,坐在電影院內的小毛在收到第一次CALL機后便將機子關掉了。
「誰CALL你?」石芳小聲問。
「安樹那白痴。」
「你要不要先去回?」
「不要!」小毛根本不考慮,他得想個法子治治安樹那個白痴腦袋。
走齣戲院后,小毛才走去打回CALL。
「喂。」小毛說出一個字后停頓,因為電話只響一聲,馬上傳來戰安樹的叫囂。
「死小毛,你把石芳帶哪兒去了?」
小毛使了一個白眼,不耐的說:「約會啦,怎樣?」
「你帶她去哪兒約會?」他又氣沖沖的問。
「你管我。」小毛故意這樣回答。
「你……叫石芳聽電話。」戰安樹真的生氣了,但究竟在氣什麼他也不清楚。
「喂,我們還有節目,你到底要幹嘛啦!」這傢伙,笨!小毛暗罵。
「你們還要玩下去?」戰安樹握著話筒,然後深呼吸后說:「好,你們在哪兒,我也要去。」
「喂!奇怪,我們約我們的會,你和林蔓如約你們的會,你插什麼ㄎㄚ。」
「我……我有事找石芳啦!」他耍賴的叫。
「奇怪,你找石芳她就要隨時為你騰出時間啊,大笑話,石芳是你的誰?你女朋友嗎?」小毛反擊。
在一旁的石芳聽得不知如何阻止小毛,而電話那端的戰安樹更是想拿膠帶貼小毛的嘴。
「他也不是你的女朋友。」安樹簡直在耍小孩子脾氣。
「那可難說,反正我現在是自由身,石芳也是,難保我們不會情投意合。」小毛故意訕笑,讓安樹更加光火。
「你……」
「好啦,我收線了,拜。」小毛不等安樹啰嗦,迅速掛上電話。
「小毛──」石芳略帶責備的說。
小毛攏攏肩,覺得自己沒錯。
「他到底怎麼了?」石芳頗擔心的問。
「說有事找你,我不讓他和你說話,他就發神經了。」小毛邊解釋邊笑。
「他找我有事?」說著,石芳就要折回去打電話。
「石芳,」小毛趕緊阻止,然後教導她說:「你別對他太好,讓他把你當空氣一樣。笨!你不是一向很酷很帥很不理人家嗎?把那一招拿出來對付他。」
「我……我對他做不到。」石芳勉強的承認。
「天哪!」小毛拍額頭,「我也真笨,到今天才知道你跌得這麼深,我早該發現的!」他想想又補充了一點,「我們不該叫「三劍客」,應該叫「三笨客」啦!老天,各有所笨嘛!」
「小毛──」
「好啦,回家,回家,你回家再打如何?至少拖段時間讓他急一急,好不好?」小毛像拿石芳沒輒的投降退讓。
這樣好嗎?他會不會有什麼急事?石芳很想問小毛電話中安樹急不急,但又怕被瞪被取笑,只得加緊步伐往捷運站走去。
☆☆☆
一回到家,石芳便衝進房內打電話。
「喂?我找──」話還沒說完,已經傳來安樹的大叫。
「石芳!」安樹有點激動,「你總算回來了,你和小毛去哪兒?」
「去……看電影。」石芳實在愧疚沒讓安樹跟來,所以口氣有點溫吞,「你有急事找我?」
一問至此,安樹的氣焰就低落,「唉,還不就是……是……」安樹搔搔頭,突然說不出口。
石芳的心情也霎時跌到谷底,是啊,她不用想也知道,只有林蔓如的事會讓他措手不及、焦慮不安。
他之於林蔓如,如同她之於戰安樹。
「林蔓如的事?」石芳體貼的代他說出。
「唉!」
「怎麼了?」他的聲音聽來很疲倦,石芳將電話夾住,著手換掉制服。
「你……可以出來嗎?!」不知為何,安樹煩躁的只想看石芳一面。
石芳看看手錶,十點整。
「好吧。」她只能答應,縱使會挨家人的罵。
「那我在捷運站門口等你。」安樹一下子精神大振。
「好。」
放下電話,石芳換上牛仔褲、T恤,突然看見桌上那瓶飲料,她一直沒喝,原因是利樂包上的字,像是安樹寫給她的信,她知道安樹從不寫信的,所以這段話雖不是什麼情話愛語,但她依然視為寶貝。
他何時才會知道她是如此愛他?
雖說他是一個高壯挺拔的大男孩,但她卻用純然女孩的方式在疼他寵他,而他竟渾然未知。
沮喪的拿起飲料,忿然的刺入吸管一口仰盡,微酸的味道沁得她眼淚快要奪眶,狠狠將空的利樂包丟入垃圾桶后,她才推出房門。
「芳──」甫走出書房的石繼端叫住一身外出服的女兒。
「爸。」
「又要出去?」頭髮微白的石繼端溫和的問。
「呃,去買個東西。」石芳不擅對父親說謊,因為她一直深愛著亦師亦友的父親。
「這次畫展你準備得如何?」
「呃,快完成了,爸。」她有點心虛,其實她現在根本無心作畫。
「是書房內那一幅嗎?」石繼端想打探女兒最近心煩意亂的原因,若沒猜錯,畫里的大男孩恐怕就是癥結了。
「爸,您不怕媽又生氣你鼓勵我畫畫?」當初就是媽媽堅持不讓她念美術學校的。
「你呀!老爸為了你不知和你媽革斗多少次了,所以千萬要爭氣,念好書,以後畫畫就自由了。」他摸摸女兒的頭,寵溺的說。
「是!」石芳行童子軍禮,然後往大門口走去,「爸,您早點睡,我一會兒就回來。」
「小心點。」
「嗯,晚安。」
石芳一出門便快步往捷運站奔去。
站口路燈下,戰安樹伸直長腿坐在花圃邊緣的石欄上。
一件長袖薄襯衫,袖口卷至手肘處,配著泛白的牛仔褲,沒有笑容的臉上表情酷醋的,正低頭踢弄腳邊的石頭。
「安樹。」石芳依然心動他穿襯衫的模樣──陽剛。
他抬一下頭,又回到原來的姿勢,石芳只得沉默的坐到他身側。
兩人穿同樣的Rockport休閑式涼鞋。石芳小了幾號。
石芳察覺出來他的沮喪,「怎麼了?」
「她說我根本不了解她。」安樹似乎平靜許多,像在陳訴一件別人的事情。
「慢慢來,才幾個禮拜的相處,當然還沒了解透徹。」石芳安慰道。
「但我覺得好累,一點勁都沒有。」或者應該說得更明白,他竟沒有戀愛相知的感覺。
「安樹,蔓如是那種比較文靜成熟的女孩子,或許你該用另一種方式對待她。」這是石芳的看法。
「我覺得她很「冷」。」安樹說得有點無力。
石芳倒嚇了一跳,安樹也有這種感覺?
「不是的,安樹,在未充分了解前,每個人都會保護自己,也許就是這樣你才覺得她冷淡,其實她會接受你,應該就是對你有感覺,她不是那種隨便答應男孩追求的人。」石芳實在不忍他難過,只好為林蔓如解釋,縱使不曉得這樣對不對。
「真的嗎?你也會這樣嗎?」安樹突然起精提神反問。
「嗯,每個女孩應該都會這樣。」石芳肯定的點頭。
「你呢?」安樹突然偏頭認真的問。
這讓石芳有點失措。
「我……我又沒人追,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而且我又不像一般女孩子。」石芳掩飾不安的踢踢腳邊的石子。
「你真的沒人追?」安樹一臉認真的問石芳。
「真的啦。」石芳趕緊站起來逃離他,她實在無力承受安樹這樣的凝視。
「小毛說要追你。」他像小孩耍賴般,不甘願的說。
石芳將手掌插入牛仔褲位於臀部的口袋,轉身回答:「你信他呀?神經!他根本在胡扯。」
突然,石芳一驚,她看見……她看見安樹眼中流露著妒意。
她有沒有看錯?
而戰安樹則不自知,仍像小孩霸佔母親般耍賴道:「那死小毛是摧花大盜,你千萬別被他騙了。」
「你發神經病啦?」話雖如此,石芳卻有些失笑,她搞不清楚他的心態,要為林蔓如煩惱又要吃小毛的醋,她真覺得安樹發神經了。
「反正我們是兄弟,哪有兄弟談戀愛的?」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石芳突然大笑起來,「戰安樹,我再次聲明,你聽好,我們是兄弟沒錯,但你搞清楚,我、是、女、生。」石芳很無奈。
這話像棒子打在安樹的腦袋。
「那代表你會談戀愛?」他像突然清醒的夢中人。
「對!」石芳堅決的回答。
「那我怎麼辦?!」安樹問得既快又理所當然。
「哪有怎麼辦?你有林蔓如啊!」老天,他到底有沒有認知到他現在的狀況?
「喔。」對哦,安樹突然釐清了事實,有點失望的回答,「那如果小毛也有女朋友的話,我們不就各自分飛了?」
石芬知道他又不舍他們三人的這種「家庭」友誼了,這也是石芳喜歡他的原因之一,雖然他看來既醋又冷淡,但在石芳和小毛面前,其實不過是一隻重感情又戀「家」的蟹。
「哪會,我們可以變成「六人行」,人多熱鬧嘛!」她眨眨眼安慰的說。
其實她自己知道,要她去接受另一個人或將另一個人帶入他們的團體中,她也不太願意。
安樹抬頭望著夜空,多愁善感的說:「那以後也不能隨便把你叫出來啰?」
「笨蛋!你想太多了啦!追我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你只要擔心自已就好了。」石芳走近,敲敲他微仰的額頭。
「你騙我。」安樹靜靜的說。
「什麼?騙你什麼?」
「剛才找不到你,我打電話去「芳鄰」,老闆娘告訴我有很多人追你,其中一個還常常丟信在「芳鄰」……」他將頭低下。
這……石芳一時也手足無措起來,死老闆娘幹嘛出賣她,這下子她還能說什麼來安慰安樹?而且那幾封信是……
「你隨時都可以有男朋友,只看你願不願意,對不對?」
「對,問題是我目前沒興趣,也沒打算。所以六人行還早得很,可以嗎?」石芳火大的一屁股坐在石板上。
「真的?」奇怪,安樹突然鬆了一口氣似的。
這讓石芳覺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生氣,石芳大聲的問:「安樹,你叫我出來到底是為了林蔓如,還是為了我們三劍客?」
「這……」他自己也理不太清楚,但被石芳一提醒,他趕緊追問:「對了,她說我不了解她,我就是要問你,我要怎麼了解她?還有她說她是在吃醋,但……」
又來了,他又開始語無倫次,石芳努力銜接他的話,「你是指她今天在吃醋?吃誰的醋?」
「你。」他誠實回答。
「你怎麼現在才說?」這麼重要的事。
「我……」他說不出來,這多怪啊,吃兄弟的醋。
石芳認真的思考這問題,表情凝重,怎麼會這麼棘手。
「你的看法呢?」石芳記得之前他曾提過他喜歡不會吃醋的女孩。
「有點高興,有點失望,很奇怪。」他朝石芳苦笑。
「安樹,我肯定林蔓如會和你成為很好的一對,吃醋是好現象,你應該高興的,所以,接下來你只要解釋清楚,做事態度沉穩一些,別緊張就沒事了,放心。」她拍拍安樹的肩膀。
「但是,我就是我,她不能接受我不夠沉穩的個性嗎?」
「問題不在於你改不改,你原本就很沉穩,哪有什麼好改的,該改的是你在面對林蔓如時的模樣。」石芳說出重點。
「很怪嗎?」他有些靦腆。
「不怪,是很拙很呆。」
「噢──」安樹擊額呻吟。
突然他申辯的因子又犯了,「那她為何不能接受我在她面前會變得又拙又呆的事實?那她喜歡的根本是自己嘛!」安樹幾乎是鑽牛角尖。
石芳搖搖頭,「或許你會覺得喜歡一個人應該連他的缺點都接受,但是每個人在談戀愛前都有「條件說」,你不也開出很多條件等人來符合?」
「但是,她不符合,我也沒有很強烈要她改變的念頭啊!」安樹煩惱的將頭髮往後撥。
「那是對待人的方式不同,不見得人家就要和你一樣。」石芳撇撇嘴,實在不知道怎麼扭轉安樹動搖的心。
「喂,是你的話,你會如何對待你喜歡的人?」安樹睜大眼昨好奇的問。
石芳細想了一下自已對待安樹的方式,柔聲的說:「我會以對他最好的方式待他,為他著想,而不是把他塑造成我希望的模樣。」
「石芳,」安樹突然很感動,「你好偉大!」然後雙手合十一副崇拜的模樣。
「戰、安、樹,你好低級,我是來幫忙你解惑的,你這是什麼態度!」石芳見他心情較輕鬆后,也開始以玩笑的方式回應他。
「哈!我想讓石芳喜歡上的人一定很辛福。」他突然伸手摸摸石芳的頭髮。
石芳突然像觸電般全身無法動彈,他竟然如此溫柔的摸她的頭髮,宛如她是個「女孩」。
「咳!安樹,你小心林蔓如又吃醋了,你不可以隨便碰其他女孩子。」石芳深吸一口氣后,移動頭離開他修長的手。
他竟笑了。
「芳,和你談談之後,我覺得好多了,好像比較不煩了。」安樹放心的笑了,眼中流露著欣賞的神色。
這看得石芳一陣羞,該死!石芳用力拍一下大腿要自己清醒,千萬不能沉醉於安樹的魅力,再這樣下去她根本無法自拔。
「喂,該回家了!」石芳跳起來拍拍屁股。
「我陪你走回去。」
「不用,你也該回去了,我們各自解散如何?」她想靜一靜,一個人。
「好吧,那明天見。」
「明天見。」石芳刻意一蹦一跳的離開,直到轉彎后才沮喪的慢下腳步。
就這樣了吧,石芳心想,用適合他的方式愛他,那誰來愛自已呢?
看著石芳蹦蹦跳跳離開的安樹卻一直佇立不動,直到石芳沒入轉角。
他的心情變得平靜,他沒有想到可以和石芳談這些,從女孩子的角度剖析一些觀念,讓他驚覺到原來石芳如此細膩。
他竟有點羨慕石芳會喜歡上的男孩,那個男孩一定很幸福。
唉!不像他,不知該如何去摸索林蔓如太過冷靜的個性。
不知為何,他竟浮起一個念頭──若石芳是他的女朋友不知有多好。
這念頭嚇了他自已一跳──神經病!兄弟談戀愛?
搔搔頭,他快步走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