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何亭將那件漂亮的禮服放入盒裡,今後,她將和這隻盒子里的回憶一起生活了。

此刻她身上穿著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但沒有以前的中性,又戴著那副紅框眼鏡,看起來就像是鄰家女孩般平易近人。

她還打算留長發,讓自己更有女人味,這樣就不會再有人誤會她是同性戀,也不會有人因她來打賭或玩弄她的感情。

一次打擊已讓她註定要終生舔舐傷口,她不要再來一次虛偽激情,絕對不要了!

拿起書本,好久沒看書了,該到圖書館找些資料,否則若被死當,那可真是背到家了。

到了圖書館,她找了個坐位,先將背包放下,然後到圖書室找一些輔助教材與資料。

拿下一本厚厚的書,卻在對面的書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

她吃了一驚,連忙將書放回去,但仍無法平息胸口急遽的喘息。

是他……他怎麼會在圖書館,是從剛剛就跟著她的嗎?

一大堆問號繞在她心口,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不是珍重再見了?為何他還來糾她?

何亭趕緊沖回坐位,拿起背包快步離開圖書館。

一路上她的腳步不覺加快,拚命告訴自己別慌、別忙,肯定是看錯了,是看錯了!

※※※

喇叭聲喚住了她的腳步,她僵硬的轉過臉,盯著車窗內男人的側面──

真是他!

「上車。」慕胤臣直視著她,面無表情地說。

她深吸口氣,加快腳步往前跑。

慕胤臣踩下油門跟上,悶悶地開口,「我說上車。」

「你到底要做什麼?」何亭煞住腳步,轉身往回跑。

慕胤臣沒料到她有此一招,連忙煞住車,下車追上她。

「小亭,跟我走,我有話跟你說。」

「不要、不要,求你放開我。」她用力掙扎著。

「我那輛車可是上千萬的好車,現在鑰匙還插在鑰匙孔里,若有人覬覦的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開走,你若真要耗在這兒,我就在這陪你,車我也不要了。」他目光如炬地瞪著她。

「你就只會強迫我。」她抬起眼瞪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我也不希望這樣。」慕胤臣望著她的淚眸,「上車吧,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就在這裡說。」她不敢再靠近他了,他好危險……每靠近她一寸,她的靈魂、她的心便會被他勾引走。

「這裡說不清楚,跟我走。」

不容她再推託,慕胤臣將她拉進車裡。

一坐進車裡,何亭終於忍不住大哭出來,「我……一直叫自己不哭,沒有男人我也能活下去,可你為什麼……」

「為什麼來找你嗎?」他冷哼道。

聽見他充滿意味的問句,何亭心一擰,「對,我要知道,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只因為我沒留下來讓你當著你那些夥伴的面羞辱嗎?讓你沾沾自喜地對著他們說,你贏了,你徹頭徹尾的贏了!」她激動喊著,渾身顫抖不已。

「與我相處那麼久,你真以為我會這麼做?」

「認識你那麼久,我卻不了解你。」她坦白說出自己的感覺。

「不了解我?」

慕胤臣把車停在不遠處的小公園,何亭待他車一停,便迫不及待的下車。

他跟著下車,走到她身邊,「我們去公園裡走走,我會告訴你要如何了解我。」

「你……」想拒絕,又敵不過他的氣力,她只好跟著他走入公園。

這裡是公園一處較偏遠的側邊小門,平常沒什麼人進出,顯得很幽靜。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甩開他的手,她特意背過身不看他。

「我不想說了,我現在只想這麼做。」

慕胤臣走到她身前,用力轉過她的身子,在她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用力吻住她的唇,那吻中包括了怨懟、憤怒、歉意,以及深深的愛戀。

這個吻太過激烈,幾乎讓何亭無法呼吸,她差點窒息了。

她用盡全力推開他,臉色一片慘白,抬頭望著背光的他,他的臉籠罩在陰影里,讓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又想換個戲碼來戲弄我?」她哭了。

為何他總要這樣對待她?莫非因為被她甩得不情不願,才來找她算帳?

一股酸澀的感覺在她心底發酵,而她所能做的只是挑戰似的瞪著他,不願再被他戲辱。

慕胤臣被她頂得說不出話來,張大眸回視她含淚的眼,臉上的表情只能稱之為憤怒。

「你說夠了沒?」他咬著牙問道。

「是你不說的,既然你不說就由我替你說好了。」何亭渾身顫抖,凝睇著他濃眉下那雙爍亮又陰沉的眼,「別這樣看我,我知道我不告而別讓你很生氣。」

「沒錯,我是很生氣,非常的生氣,但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他薄薄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當然知道。」

「好,你說說看。」他雙手環胸,眯起一雙銳目。

「因為……」往後退了一步,何亭這才開口道:「因為向來只有你用人的份,而我卻是第一個甩你的是不是?」

「沒錯,你是第一個敢甩我的女人。」慕胤臣沒有否認。

得到證實后,她強忍心痛的說出心裡的話:「就是因為你不服氣,所以不肯放過我,想……想……」

「想怎麼樣?」他氣得咬牙,真想劈開她那顆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些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你想怎麼樣?或許你想來罵我,也有可能……可能會打我吧。」她愈說愈害怕,腳步不自覺的直往後退。

「對,我不只要打你,我還想殺你呢。」他的耐性已成功的被她磨平了,氣憤的沖向她,抓住她的雙肩,「你看著我。」

他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她的心一顫,「我……我已經在看你了。」

「我是說看我的心。」他用力地吼著,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心?」她傻了。

「就算看不見,那你感覺得出來嗎?」他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何亭被他這突兀的動作震呆了。

她覆在他心口上的小手顫抖,好想相信他所說的話、所表露的真情,可她好怕……好怕這又是一場騙局。

望著她那張不信任的小臉,他的心揪疼,整個人像是掏空了靈魂般,「感覺不出來?」

「慕先生,求你離開我,不要影響我,我只是個平凡女子,配不上你大總裁的身份,再說喜歡你的女人不計其數,你又何苦──」

「住口!」他用力打斷她的話,像被她擊中要害般疼痛,接著他滄涼一笑,「我知道你恨我,雖嘴上不說,可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接受我。小亭,我向你道歉,你接受我好嗎?」

慕胤臣終於出「道歉」兩字,這對向來自命風流,四處留情的他而言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呀。

「我……」何亭啞了聲,不敢再看他。

他眉頭緊鎖,「別逃開,相信我好嗎?」

何亭亂了。

不知是該信或是不信,她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夠讓自己不再受傷?

她緊緊捂住耳朵,不願細想,再望向他的眼,她不能判斷他眼中的執著是真或是假。

如果這又是他另一場賭局呢?

她又該如何承受?

看見她眼中的遲疑,慕胤臣恨得狠狠捶著身旁的路燈桿,「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比我發現你那張寫著一堆讓我心痛的字條更讓我難受?」

「別……別傷害自己。」

見他直敲著路燈桿,她抱著腦袋直往後退……不要,她不要看見他傷害自己!可她也不想再受傷了,既然摸不透他的心,那她就不猜了,只要她不接受,兩人都會好好的不是嗎?

她可以過著平靜的日子,他也可以另覓佳人,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那才是他該有的生活。

「可是你的不信任已經傷害我了。」他那雙墨黑的眸找不到半點生氣。

「那……那就當我們扯平了,我們各傷對方一次好了。」對他綻開一抹動人的微笑,何亭仍不住的往後退,直退到一定的距離后,她才大聲道:「忘了我吧,找一個適合你的女人。」

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跑。

就當她沒用吧,不敢再相信一次他的心,原諒她……臣,你原諒我吧。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會再來糾纏你,我慕胤臣今後不再需要女人!」慕胤臣在她身後沉怒狂吼道。

何亭錯愕,驀地止步,良久,當她鼓足勇氣回首,他已消失無蹤。

※※※

慕亞嫻帶著展超與季桀來到一間PUB,指著坐在角落正與人猛灌酒的男人。

「你們看,他就是這樣,真是氣死人了!」她哭喪著臉,又道:「勸了他好幾回,他什麼都不聽,一味地沉迷在這裡,銀行也不管,我爸媽都快急出病來了。」

「你錯了,他不是沉迷,而是自我放逐。」

季桀雙臂環胸,眯起一雙深幽眼眸凝睇著與以往那位俊帥酷男有著天壤之別的頹廢男人。

「你的意思是……他是因為何亭?」慕亞嫻長嘆口氣,「她也不好過,這陣子精神恍惚,我說什麼她全沒聽在耳里,有次過馬路心不在焉差點被撞,若非我及時喊住她,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你跟她說過胤臣的情形了嗎?」展超問道。

她搖搖頭,「我不敢說,我不知道我哥會不會再傷害她,更怕何亭知道他的情況后,恍惚的情形會更嚴重。」

「不,你該跟她說才是。」季桀笑了笑,「解鈴還需系鈴人。」

「真的嗎?」慕亞嫻張大了雙眼。

「當然是真的。」

「好,我這就去找她。」

※※※

慕亞嫻來到何亭工作的速食店,找到正在為客人點餐的何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她拉了出去。

「亞嫻,你這是在做什麼?我正忙著呢。」何亭皺緊眉頭道。

「我哥快垮了、癱了、沒了……」慕亞嫻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說什麼?」雖然三個月過去了,可聽見關於慕胤臣的消息,她的心依舊會揪疼。

「你還關心他嗎?」眨了眨含著淚霧的眼睛,慕亞嫻認真的問道。

「我……」

「你呀。」

何亭虛弱一笑,「我早就和他結束了……」

「就像季桀哥說的,他在自我放逐、糟蹋自己,自從三個月前他就變了,班也不上,哪兒也不去……不,他只去男人俱樂部,找男人共飲、聊天、談笑,然後醉醺醺的回來,好像……好像把自己當成那圈子裡的人。」

「什麼?你說他……」何亭震住了。

她想起那天他最後的那句話──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會再來糾纏你,我慕胤臣今後不再需要女人!

她緊抓住慕亞嫻的手,「為什麼你從未告訴我?」

「我不敢說,你看看你自己,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我怎麼敢說?何亭,你可以不再信任我哥,也可以不再接受他,可相信我,他那一切絕不是裝的!」

何亭白皙的臉頰上有了濕意,她摸摸自己的臉……她有多久沒哭了?就是在三個月前嗎?「他……他在哪兒?」

,慕亞嫻眸子倏亮,「你願意去看他、拯救他了?」

「我行嗎?」何亭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

「你當然可以,除了你沒人行了。」慕亞嫻極力說服她。

「他在哪兒?」她顫動著嗓音問。

「走,我帶你去。」

※※※

何亭站在PUB門口,藉由裡頭微亮的光線終於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背影。

她慢慢走向他,站在他身後,聽著他嘶啞調笑的聲音--

「Sam,你酒量真好,我甘拜下風。」

「你的酒量也不錯呀,只是你一連喝了好幾天,當然不勝酒力了。」叫Sam的男人一手搭在他肩上,話語中有著明顯的醉意。

「哈……我才不信這些酒能勝得了我。以前……我就是不勝酒力,才讓一個女人從我床上溜了,所以我發誓我不會再被酒戲弄。」慕胤臣大笑,笑聲滄桑,聽得何亭心口好疼。

他言下之意指的就是她聽!

「女人!」Sam撤撇嘴,不屑地說:「女人算什麼東西,有沒有都無關緊要,這裡才是我們男人的天堂。」

「對,女人算什麼,咱們男人乾杯。」胤臣舉杯道。

「等等,你身後有個女人直盯著你,好像對你有好感。」Sam冷眼的看著何亭。

「哦。」

慕胤臣眯起醉眼,徐徐轉首,發現那女人竟是何亭時,眸子倏地緊眯了起來,然後對Sam笑了笑,「花疑一個,想男人想到居然跑來這種地方。」

「你不認識她?」

「不認識。」慕胤臣冷淡地回答。

「那奇怪了,難道她不知道這裡的男人都不需要女人嗎?」Sam嗤笑道。

「別理她,我們喝我們的。」慕胤臣拉過Sam,故意親匿地摟住他。

Sam倚著他,卻被何亭那雙眼盯得十分不耐,「等等,我去跟她談談,問她到底盯著你做什麼。」

「別去!」

慕胤臣想拉住他,可是Sam已走到何亭面前,「喂,你幹嘛一直站在這裡?很礙眼你知道不知道?」

「我想找他。」何亭指著慕胤臣說。

她的心好痛,他完全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是她的錯,她不該拒絕他,不該不再信任他。

就因為她太過於保護自己,卻弄得兩人傷得更重。

「可他說不認識你。」Sam冷睇著她。

「他真這麼說?」何亭含淚的眸子深深凝視著慕胤臣的背影,心口的緊抽更劇烈了。

「沒錯。」

「不,我認識他。」看著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她心裡自責不已。

終於,她忍不住地推開Sam,走向慕胤臣。

「等等,他說不認識你,你為什麼不死心?是不是真的想男人想瘋了?」Sam用力拉住她的手臂,忽然扯出一抹邪笑,「那乾脆由我來滿足你好了。」

說著,他另一手搭在她肩上,曖昧地撫揉著,「老實說吧,其實我對女人也不排斥,如果你真急,我也可以滿足你。」

何亭嚇得往後退,但他動作迅速地一把抱住她,就要扯掉她的衣服。

「不要……走開──」她大叫著,那充滿驚懼的喊叫聲刺激著慕胤臣的耳膜,讓他繃緊了神經。

「來吧,這裡的人都很開放的,你不用裝模作樣。」

他低頭就要吻上她微露的肩胛時,一記拳頭擊中他的右頰,他踉蹌的倒到一旁。

「你這是做什麼?」Sam撫著紅腫的臉頰,錯愕地看著慕胤臣。

「你動誰我都不會過問,可就是不能碰她。」慕胤臣抓著何亭,冷著聲警告他。

「但是你剛剛說你不認識她呀。」Sam一臉的無辜。

「不管我認不認識,你就是不能碰她。」

說完,他將她帶出PUB,走了一段距離后才停下腳步,「你來這裡做什麼?」

「是亞嫻──」

「哦,是那丫頭要你來的是不是?省省吧。」原以為她是關心他而來,結果竟不是,原來她是被逼的。

「不,你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她急急抱住他欲走的身軀。「雖然是她告訴我,可是是我真心要來的,我不希望你變成這樣,不要……」

「我變成怎麼樣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推開她,慕胤臣繼續朝前走。

「我愛你……怎會與我無關?」她激動地追到他面前。「我是因為害怕……害怕再一次受傷,所以不敢接受你,可我現在知道了,你是真的對我好,是真的……」

慕胤臣閉了閉眼,遲疑了會兒又舉步往前走。

「好,你不理我,還打算回去那種地方是不是?」見他這般,她忍不住握緊雙拳,想再試最後一次。

如果他真對她有心,一定不會再執意了。

「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小姐,你未免管太多了吧?」他越過她,直往PUB走去。

望著他冷漠的背影,何亭於是橫了心說:「好,你若要回去,那我也去女人俱樂部,要比嘛,誰怕誰?」

張大眸等著他,她等著他轉身走向她。

可是,只見他繼續朝前走,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何亭心碎了,愣然地看著他決絕離去的身影心想:她失敗了……或許他已不愛她了吧。

更或許,他會去那種地方並不是因為她,是她自抬身價了……

無力地轉過身,她徐徐朝前走,每走一步都是這麼虛軟、疲累。

好,既然他要放棄自己,那她就陪他一道,永遠……

就在她轉了彎,來到女同志專屬俱樂部的門口時,猛地一道黑影閃過她眼前,將她拉進一旁暗巷內。

「傻瓜,你這是在做什麼?想歷史重演?」慕胤臣放心不下她,害怕她真的做傻事而跟了過來。

看著他那雙擔憂的眼,她又哭又笑的撲進他懷裡,「你還是捨不得我、你還是放心不下我對不對?」

「唉,我認了,我們回去吧。」他只想將她帶離這裡。

「我不走,我要親耳聽見你對我說愛。」何亭鐵了心,執意要逼出他的真心話。

「對,我愛你、愛你、愛你、永生不變夠不夠?」望著她認真的容顏,他忍不住吻了她,「我真不知該拿你這個小女人怎麼辦?」

她開心的笑了,「如果……如果你真愛我、捨不得離開我,也不嫌棄我是個窮女人,那就娶我。」

輕輕推開她,望著她那張妍美的臉蛋,慕胤臣揚唇一笑,「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呃……」她的雙腮瞬間浮上紅暈,「對,灰姑娘向王子求婚,你願意嗎?」

「嗯……我得想想。」慕胤臣佯裝要好好考慮。

「什麼,還得想?」她受挫地垂下眼。

「這樣吧,剛剛你要親耳聽見我說愛,我也說了,你必須禮尚往來一下。」勾起嘴角,他寵溺地凝視著她的臉。

「我也了說呀,我是愛你的,一直一直都愛著你,從沒改變。」

「說一樣的話,這樣就不新鮮了。」慕胤臣笑得有點詭異。他可是被這女人折磨了三個月,總得要些回報呀!

「那你要……」她憨傻地問道。

他朝她曖昧的眨眨眼,「我要親眼看見你對我做愛。」

何亭小臉羞紅,嬌嗔道:「你好壞。」

「就因為愛你才要變得更壞,壞得讓你捨不得、棄不得、丟不得。」眯起一對深邃黑瞳,他以魅惑的嗓音說:「信我嗎?我愛你。」

「相信、相信,我永永遠遠都相信。」

何亭張開雙臂將他緊緊擁住,就像握住得來不易的幸福,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了!

無論是說愛、做愛,相信在他們以後的生活中,永遠都不缺「愛」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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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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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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