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法場一瞬

兄弟就是手心和手背：當撫摩榮譽感受溫暖的時候，把這些讓給弟弟；當抵禦寒冷迎接挑戰的時候，有哥哥的義不容辭，傾盡全力。兄弟，簡單的兩個字卻承載了太多的感情！兄弟，是親情的另一種詮釋！

在法場的那一瞬，兄弟的情意讓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要救鐵牛！而不是為了後來人們揣測的，俺是出於收買人心或遠見卓識什麼的！

——《賤人賤語》

太原府衙法場之上，圍滿了人山人海的看熱鬧的百姓。還有許多早早得到消息的小市民，就擺開了小攤，賣點針頭線腦、瓜子麻糖之類的東西。做生意的叫賣聲、呼朋喊友聲、小孩子的哭鬧聲、里圈執勤捕快們大聲的呵斥聲，就交織成了一曲奇怪的交響曲。

遠處搭起的高台，四四方方，不像是行刑的現場，倒像是唱戲用的戲檯子。戲檯子周圍站了十幾個腰間懸刀的捕快，在三三兩兩的喜笑顏開的嘮嗑。還有兩個在勾肩搭背，很有點斷背山的感覺。

這讓偷偷溜來觀看的小賤人感覺稀奇異常：「嘖嘖，奇怪奇怪真奇怪……這到底是殺人呢還是廟會呢？這大宋的專政機關一點嚴肅性都沒有啊……」

小賤人這次本來邀請婦人和小喬一起來看熱鬧，畢竟他還沒見過傳說中的法場斬。但婦人和小喬二人不但死活不來，還嚴格要求小賤人不得前來。小賤人只好趁二人不注意，偷偷從床下把槍摸出來，別在腰裡跑了出來。

「咚～咚～咚」遠處傳來開道的鑼聲，就見百姓潮水般的分開，一群張牙舞爪的捕快就拿著鞭子、水火棍開始轟人。後面則是一輛輛的囚車，每個囚車裡都有一個渾身襤褸的囚犯。

小賤人好奇的看去，只見領頭的一輛囚車上的囚犯一人竟然有點面熟……渾身露出一根根的青筋和鼓起的肌肉塊，黑黝黝的皮膚上折射出粗糙的視覺，滿嘴赤黃鬍鬚和滿頭張揚的亂糟糟的頭都戟張著狂野……

這不是和小賤人分手的鐵牛還是那個？

「……這鐵牛不是回山東老家了嗎？怎麼會被當成死刑犯呢？這是鐵牛嗎？不是我眼花了吧？……」小賤人腦子裡亂糟糟的，像是一團漿糊。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不能見死不救啊……但這人山人海之中，光天化日之下，還有這麼多捕快，想救人談何容易……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鐵牛就這樣被砍頭？」小賤人心亂如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賤人雖然看著放蕩不羈，詭計多端，但畢竟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面對這專政機關，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有趔翻國家機器的能力。

就在小賤人一愣神間，囚車就到了法場的高台之旁，早有捕快上前打開囚車，大聲呵斥著囚犯往高台上而去。十幾個囚犯，此時表現各異，有哭天搶地的，有淚如雨下的，有默不作聲的，有滿臉哭喪的，有喃喃自語的，有仰天長嘆的，當然，還有哈哈大笑的。那哈哈大笑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黑漢子鐵牛。

小賤人遠遠看到鐵牛被按到地上跪下，身後站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劊子手，不禁心如刀割。小賤人內心卻是重情重義之人，偶爾，對於一個「義」字看得比天都大。因為，從小到大，作為社會小混混、縣城大流氓，他利用自己義薄雲天的表演天賦，交往了太多的兄弟。那種虛假的豪爽和偽裝的豪邁，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但除了眼睜睜的看著鐵牛受死，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鐵牛兄弟……我只能每年的今日都為你燒上紙錢，你就放心的去吧……」

台上的一個文吏就開始一條條宣布罪狀，宣布完就有劊子手舉起鬼頭大刀，一刀砍下，那犯人的頭顱就被一刀砍得飛了起來，落在一米開外。

轉眼間文吏就宣布到鐵牛的罪狀上來：「據查，該犯姓李名逵，小名鐵牛，江湖諢號『黑旋風』，乃山東路沂州人。先依附遼人，成為遼人兵勇，先後斬殺我大宋多名將勇。現自稱從遼人處逃回，但又無確鑿證據證明……有契丹馬匹一匹，銀兩若干，可從側面證實為遼人潛入我大宋之姦細……李逵，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小賤人大驚失色：「鵝的親娘啊，這鐵牛原來就是梁山好漢排第二十二位，梁山步軍第五位頭領的黑旋風？哎呀，太誇張了……不錯不錯……李逵不就是常常自稱鐵牛嗎……可笑自己愚笨，相處許久竟然不識廬山真面目……慚愧慚愧啊……」

小賤人汗了一把，但對於李逵成為大遼姦細還是不可理解：「你要說這鐵牛性情急躁、勇猛魯莽，要說他惹是生非、殺人放火，我倒是相信，可要是說他是什麼『遼人間諜』純屬莫須有的無稽之談……這很顯然就是傳說中的冤假錯案了吧？！」

「只是這鐵牛，原來不是江州的一個小牢頭嗎？……這時候應該快遇到他的宋江哥哥，從此一步步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成為偉大的農民階級先鋒軍……怎麼竟然是私鹽販子，還到契丹人那裡當了大頭兵？真是奇哉怪也……」

「即使冤假錯案，自己又該怎麼辦呢？」小賤人心中猶如吊了幾個水桶，七上八下的翻滾著不停。

「李逵，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知州衙門的小文吏念完卷宗，就溫聲問李逵。

「哈哈，俺鐵牛可惜沒有飽吃一頓，不得吃酒也不快活……俺想見老娘和肥豬哥哥……頭掉了碗大的疤，俺鐵牛眼也不眨的……天神爺爺……肥豬哥哥……還有老娘，鐵牛先走一步了，東京之會，恐怕兄弟不能去了啊……哈哈哈啊……」黑炭一樣的李逵就哈哈大笑起來。

小賤人一聽鐵牛說的「天神爺爺和肥豬哥哥」，就知道是自己無疑，就深深吸了一口氣，「鐵牛兄弟，你還是記掛我這個哥哥的……罷了……俺不是你的虛情假意的宋江哥哥……俺做不出來拋棄兄弟的事情！」

一時間，鐵牛捨命在小甸子救他的情形就在眼前一一浮現，好像依稀看到了鐵牛最後拿著兩根羊腿在拚命躲閃著鋼刀……

「劊子手，行刑！」小吏就高呼一聲，身穿紅衣的劊子手就高高舉起手中的鬼頭大刀。眼看著，未來的梁山好漢，就要身異處。

「吾乃玉皇大帝，誰敢殺吾大將？」小賤人就大呼跳起。

「反正俺也是穿越人士……就拚命也要救鐵牛兄弟了……什麼鳥顧慮，都他娘的扯蛋去吧……」

「兀那百姓，快快閃開……」小賤人看劊子手就要行刑，抬手一槍，只聽震天動地一聲巨響，就把鬼頭大刀一槍擊飛。

「娘啊，天神來了……」「……快點跪下，迎接玉帝爺爺……」「雷神也來了，打雷了……」被這一槍和大喊聲震住的百姓就紛紛攘攘的跪倒磕頭。

「呀呀，肥豬哥哥快來救鐵牛……再晚了鐵牛的鳥頭就被這廝們砍掉了……」鐵牛大喜呼道，而劊子手和按住鐵牛的兩個捕快目瞪口呆，還沒搞明白生了什麼。

只見一個臉上蒙著一塊布片的胖子，就手裡拿著一個藍光閃閃的東西，推開紛亂不堪的百姓，快捷異常的就奔跑過來。離高台還有幾步，只見這胖子騰身而起，如肥豬一樣砸了下來。

鐵牛一看肥豬哥哥意外出現，大喜過望，咧開大嘴就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哇呀呀呀……去你娘的……」就掙脫了兩個捕快的手，一個頭槌，把正目瞪口呆的劊子手頂下高台。

兩個捕快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大呼一聲，抽出腰刀：「弟兄們，操傢伙……有人劫法場啊……」

早有高台上的其他捕快回過神來，就紛紛抽出腰刀，幾個人就砍向被繩索背綁的李逵。先前一高一矮兩人就撲向飛翔肥豬般上台的小賤人。

小賤人落腳未穩，小眼一掃，就看到兩個捕快腰刀劈頭而來，小賤人不禁大驚：「小兔崽子，玩命啊？」

身子就一一個旋身動作，一個側踢，竟然後先至，一腳正中矮個捕快的小肚子。高個捕快一驚，手裡的刀勢就慢了幾分，只見小賤人接著身子一矮，一個標準的掃堂腿動作，狠狠地就把高個捕快掃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個旋身側踢緊接著一個矮身掃堂腿，小賤人使出來竟然如行雲流水，舒展快捷之極，竟然隱隱透出一種乾淨利落的颯爽來。

這才是身經百戰的身手，這才是小賤人大小上百架打出來的結果：簡潔有效，一招制敵。

小賤人這才有機會掃一眼李逵，只見李逵由於雙臂被綁，竟然被幾個捕快逼到了高台角落，遠處的捕快正推開慌亂的人群，大呼小叫著趕來。

小賤人身子就閃電般跳起來，一腳把正背對著他的捕快跺下台去：「鐵牛，跳下去！」小賤人不待另外幾個捕快圍過來，就跳下高台。

鐵牛一聽叫喊，吐了口吐沫：「***……」就隨著跳下台去。就在這一瞬間，小賤人就欺身鐵牛身邊，拔出了匕，「啪啪」兩下，就把捆著鐵牛的繩子割斷。

小賤人不禁慶幸：「還好，這匕快，要是割繩割半天，就死定了！」

這李逵繩子被割開，心中大喜，就看到剛才宣讀判詞的小吏，正張皇失措的跑走。李逵大喝道：「賊廝鳥，哪裡跑？」就拔腿追了過去。

小賤人叫了聲苦：「乖乖，這黑旋風真是猛男，還不知道逃走，別把老子的小命也玩丟了……」小賤人就撒鴨子就跟著李逵後邊跑，對於後面撲來的捕快，看也不看一眼。

這就構成了一個奇異的畫面：小吏最前邊跑，李逵後面追，小賤人在後面追李逵，後面一群捕快就舉著鋼刀追了過來。

小吏惶急之下，加上長期伏案生涯，身體虛弱，有嚴重的白領工作綜合症，沒跑十丈，就被李逵追上。李逵伸手就抓住了小吏的肩膀，就把小吏抓了過來。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小賤人氣急敗壞喊道：「鐵牛，你他娘的快跑，別管他……」

李逵一聽肥豬哥哥都吩咐了，不敢怠慢，就順手把小吏舉過頭頂，向追來的捕快投擲去。眾捕快本來還差兩步就追上小賤人，個個欣喜欲狂。這時突然看到一個黑糊糊的東西飛來，個個手忙腳亂的舉刀砍去。

只聽一聲慘叫，小吏被五六把刀砍在身上，當場就慘死過去。這鐵牛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大吼一聲，卻似晴天一個霹靂，劈手就奪了一捕快的鋼刀，手起刀落，早有兩個捕快身異處。眾捕快急待上前，哪裡攔得住？

這李逵就反身又殺了過來，小賤人大驚：「哎呀，媽呀，我倒霉啊，救了這個惹禍精。」就心急火燎喊道：「鐵牛，快點跟我走……」

鐵牛被這捕快追趕，哪裡肯落荒而逃？就只管火雜雜的衝進人群亂砍，再不分百姓和捕快。小賤人無奈掏出沙漠之鷹，往天上就扣動扳機，只聽「嘭「的一聲槍響，猶如炸雷一般。

慌亂奔跑的百姓，更如受驚的馬群，到處呼號亂竄，推倒跌傷，不計其數。

眾捕快失手砍死小吏，心中也是膽寒，再看李逵如此兇猛，又被人流卷裹，不能近身。此時再聽到驚天巨響，更是心中惶然。

而小賤人也無奈的現，他也被人群簇擁著幾乎腳不連地的就被擠著走了……

李逵本正砍殺的快活，此時聽到槍響，就心裡一顫：「啊呀，壞了……鐵牛隻顧砍殺快活，卻是忘了肥豬哥哥……」忙四處尋找，哪裡還能見到小賤人？

李逵一看遠處鑼響得驚天動地，知道大隊軍兵就來，也不敢停留，一溜煙的就撒腿就跑，一口氣就跑到城門口。

李逵腿快，城門口軍士還沒有得到有人劫法場的消息，正蹲在牆角逗樂賭錢。沒有留意到渾身帶血的李逵偷偷溜出了城門口：「先回山東看老娘，只管和肥豬哥哥東京相會罷了！」

就不管不顧的撒腿溜乎了！

所謂：打破玉籠飛彩鳳,頓開金鎖走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