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影吟端坐在青雲廳前的琉璃台階,雙手環抱著小腿,下巴抵著膝蓋,一向笑成彎月的眉,此時,卻皺得不能再皺了。
無聊、無聊、真無聊她撅撅嘴,無奈的聳聳肩,是哪個人說當天使是再令人羨慕不過的了!教那個人自個兒來噹噹看!
有任務的時候還好一點,沒事可做的時候,那才真的叫做無聊!現在若有人告訴她,悶可會悶出病來的,她肯定舉雙手表示贊成!
什麼爛戒律嘛!不讓人家擅自下凡間,人家又不會搗亂,更不會捅出什麼婁子來!倒是有可能悶死在這凡人眼中的極樂世界——天堂!
要是讓長老知道她在這兒發牢騷,恐怕他老人家一定會罵她不知足吧!影吟對著自己做了個鬼臉,隨意掠了一下及肩的髮絲,讓自己感覺上不那麼無聊。
她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再聽話不過了,只不過是輕輕的撩撥了一下,就一根根的回到它們應該在的地方,而且,還閃耀著動人的光澤,令人好生羨慕。
所有的天使都對影吟的發質讚嘆不已,但她大小姐偏偏和其他人不一樣,老師抱怨著這頭「訓練有素」的頭髮,硬生生地剝奪了他的權利——剝奪了她做一個頂著一頭蓬草的瘋子的權利!
看在別人眼裡,這種論調似乎非常……但是,面對她,不論什麼事都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這就是她影吟,一個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思想。
不按牌理出牌,卻又讓人生不起來氣的天使!面對一張她為滿是後悔和歉意的甜美臉龐,雖然大家都明知道只是她在演戲,但誰還生得起起來呢?
影吟窮極無聊,拔起了腳邊一株青翠的小草,那它打起蝴蝶結來了。
「蚯蚓,心情不好就算了,別拿無辜的小生命來泄恨哦!」一個打趣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她不得不仰起頭來,看那個所話的人。
「你別亂叫了,你這隻大青蛙!」影吟最討厭人家叫這個綽號,把她這麼個俏皮可愛的天使和噁心的環體動物相提並論……太過分了吧!
影吟很滿意自己的名字,既富有詩意,又很好念,但壞就壞在她的姓——邱,好好的名字和這個姓連起來念,就令她頹喪不已,唉,這全是怪她媽媽,沒事嫁一個姓邱的男人幹嗎?
來者看著她陰晴不定的小臉蛋,知道她的腦袋瓜子里肯定閃過了千百種奇奇怪怪的念頭。
影吟一抬頭,看見那個人還站在她面前,由於他的身高帶給她無比的壓迫感,於是,她唰的站起來,指著他大嚷著,「你還杵在這兒幹嘛?」語畢,還不忘送給他一對衛生丸子——白眼球。
人沒事長得那麼高幹嘛?想當一棵大樹不成啊?影吟心裡嘀咕著。
雖然影吟現在站在第一台階上,但是仍然只及男子的肩膀,影吟索性便多跳幾層台階,好讓自己能和他處於平視的地位。
看到她這舉動,這男子不禁搖頭失笑,對影吟來說,若真有什麼遺憾,那大概就是不夠高吧!
對外號稱一六零的影吟,事實上只有一百五十多一點,依她的說法,她大小姐乃是採用了「無條件進入法」,反正一百五十和一百六十,也不過就是一個字罷了。
而現在面對著身高一百八幾的他,影吟就顯得更加沒啥分量了,究竟是他太高,還是影吟太矮了?
不、不、不、不,千萬別在她面前提這個「矮」字,要不然,她會搬出一大堆已作古的人,像是拿破倫哪、晏嬰哪,義正言辭的告訴你,千千萬萬不要歧視身高稍嫌不足的人,因為從歷史上可以得到見證,不太高的人都有著比天還高的大成就!
聽完她的訓話后,保證你會慚愧的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起來算了。
男子笑著搖搖頭,「我想,你大概是全天堂,噢,不,除了長老之外,敢對我大吼大叫的人了。」
他說的沒錯,生為使者的他,身份只在神和長老之下,神從未在他們面前露過面,當然,除了長老之外,全天堂也只有長老的地位比他高,他和其他的使者相處得極為融洽,所以他這麼說並不過分。
「你懂不懂?這叫做『威武不能屈』!你這沒見識的井底蛙!」她似乎罵得不過癮,又補上一句:「警告你,以後不準再叫我……那兩個字,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還要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影吟愈罵愈順口,好象上了癮似的停不下來。
之所謂「識時務為俊傑」使者只好乖乖閉上嘴巴,讓影吟說個夠本。
好一陣子,她甜甜的嗓音才消失——神真是非常的眷顧影吟,給她一副甜美的好嗓子,即使在罵人的時候,還是那麼的悅耳動聽!
「喲,你說完啦!」使者好整似暇的雙手抱胸,肩上的純白披風在風中輕輕飄蕩著,在他的帥氣中增添了一份瀟洒。
影吟瞪了他一眼悶悶的說:「我一個人在那兒講個不停,卻沒半個人搭腔,不知情的人見著了,搞不好以為我是瘋子呢!」
使者無可奈何的扯出個微笑,手一攤,「好啦!好啦,我們停戰吧!我可是看你一個人無聊的緊,所以就過來這兒想陪你聊聊天的,誰曉得你對我怎麼感冒!算了,我看我還是走出你的視線算了,省得你看了我就討厭。」他作了個轉彎的姿態。
影吟一想,他所的話也沒有錯,有個人和她拌拌嘴、聊聊天,總好過她自己一個人沒啥事好做呀!
於是,她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使者,可惜她的手太短……噢,不,是太「不長」了,只扯到他披風的一角。
使者不知道影吟拉住他的披風,徑自向前走,突地「滋」一個聲響自他的身後傳來。
「噢哦,糟了!」影吟趕忙兒鬆手,裝作若無其事的玩自己的手指甲。
使者回過頭來,看一看聲響的來源為何,當他一看到影吟在玩手指甲,他就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能肯定那個聲音的製造者是她,因為每當她心虛的時候總是會玩自己的手指甲。
使者微微皺眉,低頭望著已坐在台階上的影吟,「從實招來,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我?」影吟故作無辜的抬起頭,眨了眨清亮的大眼睛,「哪有啊?你少誣賴人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威脅著。
「這……你看你的披風。」影吟一咬牙,既然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而且在逃也逃不了的情況下,說實話才是上上之策,雖然她最討厭這麼做。
使者大概太高興了,看不到披風的角,他索性解下它,拿到面前仔細端詳,看了一會兒,他的臉色突然一陣青一陣白,就連聲音也都有些顫抖,「你……你……」
影吟用手捂住眼睛,不時還從指縫偷看使者的反應,想必好看不到哪兒去,謎底揭曉,啊哈!她非常不小心地撕破了使者的披風,裂痕還長三十公分!
「邱、影、吟!看看你乾的好事!天哪!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來被人踐踏……」使者拍著額頭神情痛苦無比。
「你吼我有什麼用?破了就破了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影吟心中雖然很害怕,但她的嘴可是犀利如舊,本來就是嘛!她又不是故意的,凶她幹麼?這就是她的個性,死不認錯。
「你——」使者氣得說不出話來。
「哎呀!反正你法力高強,隨便一施法,它就可以恢復原狀了啦!你又何必緊張?」影吟又回了句。
「我的大小姐,這件披風的意義不同,它可是長老親自賜給我、為我披上的!現在你卻……告訴你,它是用智慧之絲、細心之線加上銳之繩編製而成的,並在月光中沐浴了上千年!它是無價之寶,你知不知道哇!你毀了它,竟然一點悔意也沒有?!」
影吟一急「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還一直凶人家……」她猛吸鼻子,眼淚像開了水龍頭一樣,,流個不停。
使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的眼淚,他尷尬地走到影吟身旁坐下來,柔聲地說:「好啦,你別哭了啦!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凶你的,哎呀!不要哭了啦!影吟……」
見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只好又開口:「我把披風送到長老那兒,請他老人家修補它,這樣總行了吧?」
影吟止住了哭泣,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有點猶豫的歪頭看他,「真的嗎?」
使者猛點頭。
「那……那個……不準告訴長老是我弄壞的。」影吟咬住下唇。
只要她不要哭了,要他什麼都好,所以,使者又用力的點點頭。
「一言為定!好,我不哭了。」影吟擦乾可了眼淚,揉了揉鼻子。
使者看他在幾秒鐘之內止住了哭泣,一副啥事沒有發生的摸樣,除了紅腫的眼睛,從她臉上根本看不出曾經哭過的跡象。
她的淚水收方自如,這根本是當演員的料子嘛!讓她當個天使實在是太浪費了!使者心想。
「看什麼看呀?沒看過人家哭啊!」影吟不喜歡讓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她認為這時候的自己最丑了!依她愛美的個性,當然不希望被別人看到。
使者見她又罵人了,可見她的精力全恢復了,聳聳肩,無奈的說:「唉。從頭到尾我都是受害者,卻被你這個肇事者罵個不停。」
影吟自覺理虧,拉著他的手臂撒起嬌來,「我知道使者人最好。」
「只有在這時候,你才會記得我是使者!」他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影吟不在意的吐了吐舌頭。
「你喲!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使者搖頭失笑。
影吟嬌俏的展露出燦爛的笑顏,明朗的笑意是能照亮世界每一個陰暗角落似的。
「對了,最近你有沒有下凡間?」影吟問。
「有呀!怎麼啦?」
「沒有啦!在天堂悶得發慌,偏偏又不能到人界玩它一玩,乾脆你說些人間的新鮮事讓我聽,也算是過過乾癮嘛!」影吟又是皺眉又是嘟嘴,表情豐富的很。
「新鮮事?哪來什麼新鮮事?空氣還是一樣污濁,交通還是一樣混亂、污染還是一樣嚴重、人心還是一樣腐化……」
「停、停、停,誰要聽你說這些來的?換個話題嘛!」影吟打斷他。
「比方說?」
「比方說……」影吟側頭想了想,柔細的髮絲在風中輕揚著,卻不顯得凌亂,「啊,對了,小柔現在過得如何?」
雁柔在天堂時,和影吟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姐妹淘,感情好的不得了。
因為愛上凡人的程逸塵,因此觸犯了天界的戒律,本應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消失於世界之上,任憑組成靈魂的小分子飄蕩在無邊的黑暗中,永無明日可言。
但長老和使者們不忍心見雁柔受這種椎心之甘,於是網開一面,貶她下凡。
不過呢,對雁柔而言,只要能和深愛的人廝守在一塊兒,不論身處何地、是什麼身份,她一點也不在乎;更何況,能夠和相愛的人同年老去、一同白髮依稀,不也是件再美好不過的事了嗎?
「噢,雁柔呀!」使者的臉上滿是笑意,把影吟的好奇心全挑了起來。
「別賣關子了,快說嘛!」影吟催促著。
「你知道程逸塵吧!」使者問。
「我當然知道!」這「大人物」她當然知道。
「他們不但結了婚,而且……」
「什麼嘛!你倒是說呀!」影吟再度催促。
使者又是一笑,「雁柔生了個胖小子,前幾天才剛滿月呢!」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影吟瞪大了眼。
「當然是真的了!」
「天哪!太棒了,太棒了!」影吟開心的直拍手,拍得掌心都泛紅了。
「怪了,又不是你的娃娃,你高興個什麼勁兒?旁人吃面你在喊熱!」使者打趣道。
「喂,我這是在替小柔高興,再內怎麼著,不行嗎?」她雙手叉腰,佯裝發怒。
「行、行、行,當然行!我們邱影——吟小姐說的話,誰能不說不行呢?」他故意將「影」和「吟」兩個分開講,想逗一逗影吟。
影吟大概太高興了、太興奮了,懶得和他計較,她自顧自的計劃著,「嗯,看來我非得到人間走一趟不可了!」
「你可別私自下凡呀!」使者聽到她說的話,趕緊如是說道。
「知道啦!我會去請示長老的。」影吟的心情好極了,笑眯眯的就連使者的「雞婆」也沒放在心上。
哇,多棒呀!可以看到小柔和我未見面的乾兒子,還可以在人間好好的、痛快的玩,嗯,多令人期待呀!
雁柔好不容易哄睡了宇軒,輕輕熄了燈,只留了盞淡淡的燈光,走回了卧房卻沒看到逸塵在床上睡覺,或是在小茶几邊看書。
她略感迷惑的蹙著眉,開口喚著,「逸塵、逸塵你在哪裡?」
突然,一個人從她後背環抱住她的腰,嚇了她一大跳。
「啊!」雁柔尖叫。
一個厚寬的掌心捂住她的嘴,低沉的嗓音自她身後傳了過來,「老婆,是我啦!」
一聽是逸塵的聲音,雁柔鬆了口氣。扳開他的手,雁柔生氣的轉過身,用她纖細的手指頭戳著他偉岸的胸膛,噘起小嘴,「你是想嚇死我不成?」
逸塵握住雁柔的手,送到嘴邊輕吻了一下,「我哪會這樣,疼你都來不及呢!」
「你就是嘴甜!」雁柔輕斥,偎進他的懷抱。
「哪像有的人一句話都不用說,你就愛他愛得不得了。」他酸溜溜的說。
「誰呀?」雁柔想不出來。
「不就是小軒嘛!」
雁柔恍然大悟,「天哪,天底下哪有你這種老爸?居然吃起兒子的醋來了?」她忍不住笑了。
「天哪,天底下哪有他這種兒子?居然搶起老爸的老婆來了!」逸塵學著雁柔的口吻。
雁柔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放聲大笑,但笑沒有幾秒鐘,又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能笑,太吵是會吵醒小軒的。」
「你又來了!」逸塵不服氣的抗議。
雁柔失笑,伸手攬住他的脖子,「人家第一次做媽媽,難免緊張嘛!」
「我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怎麼就沒你這樣兒?你只會緊張兒子,就不會緊張我啊!」逸塵沒好氣的應著。
「緊張你,你有什麼好緊張的?又不用帶你去注射預防針、又不用半夜起來喂你喝奶……」
「你若想這麼做,我不會反對。」逸塵壞壞的笑了出來。
「刷」地羞紅了臉,「你好討厭哦!」
「兒子成了寶,老子成了草!唉,我真命苦!」逸塵裝出一臉可憐樣兒。
「好嘛!那你說,我該緊張你些什麼?」雁柔也知道自己最近真的把心全放在兒子身上,忽略了逸塵很多,便耐住性子,好脾氣的問。
「你這樣棄我於不顧,你不怕我會投入其他女人的懷抱啊?」逸塵有些孩子氣的說。
「會嗎?這倒好了,若是有這一號人物出現了,你一定得通知我。」雁柔輕笑著。
「幹麼?」他不明白。
「向她道謝呀!」雁柔笑說。
逸塵聞言卻垮下了臉,「哇,你好過分哦!」
「人家跟你開玩笑的啦!」雁柔撫著他結實的胸膛安慰他。
「哼,真是好笑,哈、哈、哈!」逸塵孩子氣的乾笑三聲。
雁柔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牽起他的手說:「我知道最近冷落了你,我真的很過意不去,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逸塵嘆了口氣,「唉,我知道你忙著照顧小軒,每天都很累,是我不好,不該和你無理取鬧的。」
「你也很忙呀!又要忙公司的事、又要操心著我和小軒,真是難為你了。」她善解人意的說。
逸塵掌管著企業界中有名望的、又有名譽的「飛騰集團」,一般人對於這位年紀輕輕——他現年三十一歲,就做上董事長寶座的青年才俊,抱以很大的肯定。
不僅因為他的學識和才能,他的努力、肯打拚,而且又謙虛有禮,替他贏得不少讚賞。
不過,逸塵並不會因此而自滿,反倒更加虛心的學習,認真的希望讓「飛騰集團」打進國際市場。
逸塵望著雁柔姣好的容顏,一股憐惜湧上了心坎,他柔情的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雁柔回應著他。
逸塵長吁了一口氣,低下頭,就著自窗外灑落屋裡的銀白月光,在她紅嫩的唇瓣上烙印下屬於他的愛的標記……
使者雙手捧著那件慘遭影吟荼毒的披風,覲見長老。
「你手上的不是……」長老略為縐眉,捋了捋銀白的長鬍須。
「抱歉!」使者跪在長老的跟前,「都是我不小心,讓它變成這樣,請您懲罰我吧!」他攤開披風,好讓長老看清它破損的程度。
出乎使者意料的是,長老竟然沒有發脾氣或詢問他為何披風變成這樣,他老人家只是揚起手來,披風就回到了他的手中,「過幾天再來跟我取回吧!」
使者有些吃驚的眨眨眼睛,旋即掩飾自己的詫異,換上了淺淺的笑容,「多謝長老!」
「嗯,看來你似乎還有事向我報告吧!你起來說話。」
使者依言起身,手行了個禮,「稟告長老,方才我告訴影吟,雁柔的兒子滿月了,那小妮子好象抱定了非下凡間不可的決心,大概近日內,她就會您提出請求了,所以屬下先通知您一聲。」
長老沉思了片刻,好一會兒才回話,「好,我知道了。」
「那您……」
「不用多說,這件事我自有定奪。」
「是的,那麼屬下告退了。」
使者向外走了幾步,突然,長老喚住他,「若鵬。」
使者愣了半晌,若鵬,關若鵬。多麼遙遠的名字呀!恐怕有上百年不曾有人這樣叫過他了吧!自從他上天堂之後,這個在凡間的名字逐漸被人所淡忘,連他自己也幾乎記不得了……
「長老,還有什麼事嗎?」若鵬回過身來,恭敬的問道。
「沒有,只不過想知道一下這件披風是不是影吟的傑作?」長老笑了,眼中有著不易察覺的頑皮。
「這……」若鵬呆在原地。
見到他大吃一驚的模樣,長老可樂了,哈哈大笑了幾聲后,揮一揮手,朗聲的說:「放心吧!我不會責備她的。」
「長老,您……」
長老作了個手勢,要他別在說了,「好啦,好啦,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儘管退下。」
若鵬不好再多說什麼,欠個伸后便離開了。
長老望著手中的披風,喃喃的說道:「看來,有場好戲要上演了。」
影吟鼓動著雪白的雙翼,向紫晶宮飛去,為了能夠到人間,她近來表現得乖巧的不能再乖巧、聽話的不能再聽話,其他的人莫不大感驚奇,那種驚奇程度,足可媲美見著了豬在半空中飛。
什麼跟什麼嘛!好像我邱影吟是個十足的破壞大王、搗蛋鬼似的,人家只不過是外向了一點,更氣人的是,昨天琪琪還憂心忡忡的摸了摸我的額頭,認真的問我是不是悶出病來了!
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影吟忍不住皺起眉間,管不到縐眉這個動作會破壞她漂亮的五官的美麗。
到了紫晶宮的門口,她停在台階旁那顆巨大而雕刻成細膩複雜的紋路花樣的紫水晶球前面,習慣的伸出手去摸摸它,但隨即她馬上收回自己的手。
她已經被警告好多次,不準再碰這個鎮宮之用的紫水晶球,因為她有好幾次差點打破它的經驗,幸好那幾次正好有其他的天使或使者在場,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由於這顆紫水晶是鏤空的,以便於她它的光芒能穿過於其中造成絢麗的反射,所以平台之上太用力或不小心都很可能將它推出平台的範疇而摔個粉碎。
影吟有個壞習慣,她喜歡用手摸東西,而且,她又是個粗魯加粗心的出了名的糊塗天使,這鎮宮之寶的危機可想而知。
通知了兩位守在紫晶宮門口的小天使,影吟等待著長老的接見。
「長老請你進去。」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天使飛了出來。
影吟咧嘴一笑,當她走過他身旁時,捏了他圓滾滾的臉頰一把,大聲的說:「胖小子,謝謝你啦!」說完便進去了,留下了氣紅了臉的小男天使,和另一位死命忍住笑意的小天使。
「嗯,今天來找我,想必有事求我吧!」
「不愧是長老,果然料事如神!」
影吟還要大加吹捧之際,長老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別再拍馬屁了,我看你最近裝得很累,就別再裝下去了。」
「長老!」不容易臉紅的她,現在居然紅透了臉頰,不過她仍不放棄的繼續說:「人家哪有裝啊!」
「你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
既然長老都這麼說了,影吟就順勢把話題一轉,「我知道長老的人最好、心最軟了,您就行行好,讓我到人間去嘛!」
「你上哪兒幹麼?」長老不急不忙的問。
「這……」總不能老實的說要去玩吧!於是搬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話,「您也知道小柔生了個娃娃,我這趟下去,不但可以見見他們母子倆,還可以替她照顧小寶寶,減輕他們的負擔啊!」
「得了吧!替小丫頭照顧小孩子?到頭來別變成讓她來照顧你就很好了!」長老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長老,您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啊!」影吟哭喪著臉,五官全皺在一起,
「你自己說,你做過些什麼事讓別人對你有信心來著的?」長老挑高了眉毛,等著她的回答。
「哎喲!討厭啦!您不要凈翻些舊帳嘛!人哪,是要活在現在,放眼未來,至於那些陳年往事、不堪回首的過去就向它說拜拜吧!」影吟拿出唬死人不償命的狡辯功力,打算混淆長老的視聽,好讓他在頭腦不清不楚的情況下答應她的請求。
可惜,姜還是老的辣,長老畢竟是長老,才不會這麼容易上她的當,只見偏著頭看者影吟,等著她嘴巴閉上的時候清了清喉嚨道:「咳、咳!哇,你說完了啦?你還要不要再說?我看我先去睡個午覺好了。」
「長老!」影吟抗議了一聲。
抗議無效,長老仍舊一副「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兒,彷彿在等她使出渾身解數。
影吟泄氣了,遇上像長老這麼固執的人物,她就算有七十二變也變不出他的手掌心來,她認栽了。
「怎麼著?無話可說啦!」看她噘著小嘴、生著悶氣,長老開口:「你說完,那就輪到我說了。」他彈了一下中指和大拇指,一件披風就出現在他的左手,「你認不認得這件披風。」
影吟定睛一看,喔哦,糟了,是使者的那件披風……難不成那傢伙不顧道義出賣我?!
長老看她一臉既擔憂又咬牙切齒的表情,嘴角不禁淀放出一波波笑意,「這披風是你能弄壞的?」
「那傢伙說話不算話,他答應我不告訴您的!」話一出口,影吟連忙捂住嘴巴,笨哪!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真是作賊的喊捉賊!
「你說的是誰呀?」長老眯著眼睛問。
「我……」影吟恨不得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別這麼緊張嘛!我又不會吃了你。」長老呵呵笑了出來。
哈哈哈,真是幽默!影吟在心裡嘀咕著。
「使者只不過是把披風交給我罷了,沒說關於它為什麼會變成這副德行。」
「那您……」反正都已知道是她乾的,索性問個清楚。
「我先問你,你覺得使者回食言嗎?」
影吟想了一想,嗯,他的確不會,她搖搖頭。
「那不就結了,既然他沒說,我就是自個兒知道的,別忘了,我身為長老要是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你教我怎麼混下去?」
平常的時候,要是聽到長老這麼說,她肯定是會大笑,不過依她現在的心情,實在很難笑得出來。
「不好玩,做點壞事、想些歪點子您全都瞭若指掌,這樣有什麼意思?」影吟嘟著嘴。
「所以呀,你就安分點吧!今天這麼問你,是要你小心一點,再這麼粗枝大葉的怎麼行呢?要不然,我大可以裝作毫不知情,你說是不是?」長老和顏悅色的說。
「長老教訓的是。」影吟低下頭。
「粗魯的性格不改,下了凡間后教我怎麼放心呢?」長老又道。
「是……什麼?您說什麼?!」影吟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竟然聽見長老要她下凡?!
「年輕輕的,耳朵就聽不清楚啦?」長老佯裝怒斥道。
「您的意思是要讓我下凡間?!」影吟又驚又喜。
「不好嗎?」
「好、太好了!」影吟又叫又笑的,衝上前去給了長老一個大大的擁抱,還在他的兩頰用力的留下了響吻,「我最喜歡您了!」
「去去去,成何體統?」長老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的笑容可是騙不了人的。
影吟放開自己的手,退了幾步,鞠了九十度的躬,行了個不標準的童子軍徒手禮,「謝謝長老!」
「好了,甭道謝了,在你到人間之前,有一件事必須讓你知道,當你身處在人間,你就會跟著人界的時間走,你懂嗎?」
在天堂的人不會長大,也不會老化,只要到天堂是幾歲、是啥樣就會一直維持下去,然而一旦到了人界,所有的生理就會隨著人界的時間而運轉。
不過,若是不現身,僅以靈魂的狀態存在人間,就像是天使出任務的方式,就不會受影響;而影吟這趟到人界,肯定要現身,才能讓雁柔他們見到她,長老便是依她的狀況來分析。
「我懂。」影吟點頭。
「還有,你記得戒律嗎?」長老再問。
「戒律有那麼多,我哪知道您說的是哪一條的?」
「哦!」影吟恍然大悟,「您是說不準愛上凡間男子是嗎?哎呀,您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我對愛情這玩意兒一點興趣也沒有。」她無所謂的聳聳肩,雙手隨意地攤開來。
「是嗎?」長老富有深意的揚起眉毛。
「那當然羅!」影吟用大拇指碰了鼻子一下。
「咱們拭目以待好了。」
「嗯。」她自信滿滿的點頭,愛情,全是人們編來騙自己的美夢罷了。
一思及此,影吟突然興起一個念頭,算是當作一個方才長老讓她失望了好一會兒的懲罰。
她神秘兮兮的湊近長老的耳畔:「萬一……我愛上的是女人呢?」
「啥?你說什麼?!不會吧……」長老的臉色發白。
影吟退至門口,在出門之前大聲的說「騙你的啦!」她一溜煙的飛走了,留下一陣銀鈴似的笑聲。
「這個調皮蛋……」長老無奈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