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冉略韜自美味的食物中抬起頭來,看向正低著頭以筷子撩撥食物的紅綾,眼神中有著迷離的擔憂,今夜的她沉靜得教人心慌,一點也不像是這幾天來,以她固執的天真,硬是要闖進他生活中的紅綾。

或許是因為她的臉上少了笑吧!她臉上的笑總是奇異的可以撫平自己的煩躁,所以他才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接受她成為「朋友」。

自從遇見紅綾的那一天開始,他的腦海中浮現慧慧的影像少了,那總是椎心的疼痛也淡了,她彷佛一個天使,用她的笑容漸漸驅走糾纏在他心中已經整整三年的惡夢。

曾經有過的掙扎也在紅綾真誠的笑容中消失,那笑容正在重整著他的生活,讓他更有勇氣面對未來,所以當她的笑容不見,冉略韜的心也跟著煩躁起來。

「我煮的菜不好吃嗎?」紅綾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不斷的在她身上打轉,為了逃避他的目光,不得已她只好抬起頭來,勉強的笑道。

但是當她的目光對上他的時,她就後悔了,因為那眸光里的擔憂,彷佛是在斥責她的自私。

她殘忍而自私的以帶病之軀闖入他的世界,完全沒有想到她的執拗會帶給他多少的困擾。

表面上其實是她希望能帶給他快樂,可是私底下難道不是因為那初見面時的那一剎那的震撼,讓她希望她最後的生命因為有他而豐盈。

她是不是真的太自私、太殘忍了?紅綾忍不住自問,不管冉略韜對她會是什麼樣的感情,自己的行為都不可原諒。

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責在她的心底爆開,而她向來無所畏懼、勇於爭取的心也開始退縮了起來。

「很好吃,可是卻少了一味。」冉略韜看著紅綾由紅轉白的臉色,心中的擔憂也跟著加深。

從傍晚到現在,她的表現已經完全不像是他剛看到她時的開朗,本來總是伴隨她的笑容不斷的減少,取而代之的則是深蹙的蛾眉,和眼底的憂慮。

「哦,少了哪一味?」雖然心中的自責不斷增加,但是紅綾仍強打起精神應和著他。「是不是太咸,還是太淡了?」

「少了妳的笑容。」冉略韜伸長了手越過桌面,一把握住她的手,關心的問道:「妳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晚上心不在焉的?」

「有嗎?」從他手中傳來的溫暖,震撼了她所有的心神,她想要掙開,但卻又貪戀那種溫暖。

她深切的知道那種溫暖和她生命中所有曾經擁有過的溫暖不同,不是父母的、不是義父的、不是兄弟姊妹的,而是他的。

但那不該是她的,紅綾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不為什麼,只因為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在冉略韜身上所渴求的是什麼。

但是那種渴求卻不是她所能擁有的,如果時間再早一點,甚至只要再早一個月,她會毫不猶豫的去爭取,但是現在……

「妳到底怎麼啦?」冉略韜見她紅了眼眶,也跟著著急起來。

他快速的換了個位子,沒有多想的將她擁入懷中,在這一刻他沒有想起慧慧,眼中只有紅綾的存在。

「為什麼對我那麼溫柔?」紅綾低啞的嘶喊,她寧頤他像以前一樣,總是對他怒目而視,或者根本不當她存在。

就是不要那麼溫柔,當她了解了自己的心境以後,她不再是那個只希望他能擁有陽光的女孩,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渴望著他所有的溫柔。

但她又深切地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多麼的自私,所以在這樣的矛盾之中,她甚至不敢再面對他。

「有什麼事告訴我。」冉略韜輕撫著她的發梢,安慰地說道。「記得嗎?在這個地方只有妳和我,若是妳不告訴我的話,可就沒有可以聽妳說的人嘍!」

他不說還好,一感受到他的溫柔,紅綾整個情緒就跟著上來,眼中滾下的淚珠更是源源不絕。

「噓!沒事了,別哭……沒事了,別哭……」他不斷地輕喃低哄著她,並且將她更加壓向他的懷抱,讓她安穩的棲息在他的懷抱之中。

雖然不解紅綾為什麼突然這麼難過,可是她的難過卻揪疼了他的心,他不希望她落淚,不希望她不快樂。

這樣的心情是那麼的熟悉又陌生,撫著紅綾發梢的大手一僵,在那一瞬間,他終於明了為什麼他對於她的感覺如此的複雜而難懂。

放不下前塵往事的他,對於紅綾的熱情只能抗拒,但是他築的城堡顯然不夠堅固,在她的一顰一笑之間,那片城牆在短短的一個禮拜之內驟然倒塌。

長久以來只屬於慧慧的心,開始鼓噪著想要脫離往日的陰霾,而紅綾的笑容便成為了他新的依歸。

所以他捨不得她難過,捨不得她失望,沒來由得依著她、寵溺著她,並且自她的笑靨中得到滿足。

冉略韜苦苦的扯出一個笑容,不知道該對自己失望,還是該為自己高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再次陷入了愛與不愛的抉擇之間。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但卻不是現在,現在他唯一該做的就是了解紅綾為什麼突然這麼的哀傷。

「好一點了嗎?」甩開腦海中惱人的思緒,冉略韜輕抬起紅綾的小臉,見她無言的點點頭,他再問道:「願不願意告訴我妳到底怎麼啦?」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紅綾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子,貪戀著他的溫暖,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留在這一刻。

明知道她該起身,明知道她該遠離他,甚至明知道她該馬上收拾行李離開他的世界。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不發一語的緊緊靠著他,並且不斷的告訴自己只要再一會兒,等她搜集了足夠六個月的記憶之後,她會離得他遠遠的。

「不說就別說了,下次再說。」冉略韜任由她靠著,撫著她發梢的大手轉而握住紅綾的小手,緊緊的握住。

就這樣一分鐘變成了十分鐘,十分鐘變成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又變成了兩個小時,紅綾倦了、困了,依然不願離開。

而冉略韜直到紅綾沉沉的睡去,才輕緩的抱起她往樓上的房間走去,將她安置妥當之後,便帶著紊亂的思緒回到自己的屋裡。

他可以預料得到,今晚又是一個無眠的夜,只不過從來只有回憶和悔恨的心,如今得再加上一個紅綾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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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微暗的街道上,燦雪的心情甚至比午夜的天空還要黯沉。

她這幾日躲席家的人躲得辛苦,除了佯裝身體不適不去走秀之外,甚至每天在外遊盪到午夜,就怕被席家的人逮到,她會忍不住說出紅綾的情況。

想到紅綾的情況,她晦澀的心情又黯沉了一分,雖然紅綾幾乎每隔個兩三日便會撥電話給她,讓她安心。

雖然紅綾總是說她很好,過得很平靜,也有按時吃藥,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她那有如風中殘燭的生命,燦雪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紅綾對她來說就像親人一樣,而且是唯一的親人,從小是孤兒的她,原本就孤傲難近,但是紅綾硬是以親切的笑容闖進了她的生命,讓她知道什麼是溫暖的感覺。

若不是紅綾不願意,她真的好希望能陪伴在紅綾身邊,就像每當她心情晦澀時紅綾總是陪伴在她的身邊一樣。

紅綾不想讓看著她等死,可留一個人在台灣卻又是另一種的殘忍,日日躲著席家的人,隱瞞著不該隱瞞的事情,每當聽到席家人如何擔憂的尋找她的下落,就有一種忍不住和盤托出一切的衝動。

但她不行,因為這是紅綾交代她的最後一件事,她說什麼也得幫紅綾做到。

燦雪微嘆口氣,低頭自皮包中找到家裡的鑰匙,準備結束一天的遊盪,她打開了門,也打開了全部的燈光,在燈光中閉上雙眼,卻感受不到家的感覺。

「夜遊女神終於回來了。」一個冰冷且含著譏誚的聲音破空而來,讓燦雪嚇了好大一跳。

她急忙睜開疲累的雙眼,竟絲毫不感意外的看到紅綾的三哥——席天冰。

「你怎麼進來的?」燦雪順手將皮包甩在沙發上,表面略作鎮定的問道,心裡其實慌亂不已。

「綾兒到底在哪裡?」天冰也不多說廢話,霍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逼視矮了他將近十五公分的燦雪。

燦雪不願直視他的視線,雙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我不知道。」

「妳知道的,告訴我她到底在哪裡?」天冰強忍著不耐,因為知道她是紅綾最好的朋友。

「都說了我不知道!」燦雪大吼道,這些日子以來的鬱悶全化作火氣,轟隆隆的朝他襲去。「求求你們別煩我了,行不行啊?」

天冰仔細的審視著她好一會,肯定她一定知道些什麼,若她不是綾兒的朋友,那麼他有太多的方法讓她吐實,但她該死的剛好是綾兒最好的朋友,所以他願意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我再問最後一次,綾兒到底在哪裡?」冷冷的聲音自他的薄唇中逸出,其中夾雜的不耐煩沒有絲毫隱藏的透人燦雪的耳中。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裡。」燦雪沒好氣的重複著自己已經說了三次的答案,接著又忍不住的抗議道:「你若是真想知道她在哪裡,為什麼不自己去找?憑你們席家的能力,找一個人很難嗎?在這裡跟我耗時間,紅綾又不會因為這樣而從人上掉下來。」

燦雪的這一番話,剛好說中了天冰的痛處,綾兒失蹤已經一個多禮拜了,天火雖然暗中派出大批人馬在歐洲各處尋找,可是依然音訊全無。

綾兒平時雖然活潑天真,但他沒想到她竟將隱藏的功夫學了個十成十,他們現在只查到她人在歐洲,但在哪一個國家、哪一個城市卻一無所知。

但他相信只要再多一點的時間,找到她不是難事,可是他們現在缺的就是時間,因為二哥已經確定了她確實是因為生病所以離去。

這樣的結果,當然在向來手足情深的席家投下了巨大的陰影,不只是白紗遠從英國偕夫婿匆匆的趕回國,就連甫回國的父親亦是擔憂得又白了不少頭髮。

想起妹妹們的淚水、父親的嘆息,天冰心中的急躁一天勝過一天,而眼前這個該死的女人竟敢一聲不吭,這點讓他的怒氣更加的沸騰起來,血液里的殘忍因子叫囂著想掐死眼前的女人。

「妳真的不肯說?」天冰倏地欺近燦雪,惡聲惡氣的問道。「妳要是再不說的話,要是綾兒有個什麼萬一,妳會成為席家的敵人,這樣的後果妳承擔得起嗎?」

他的模樣嚇到了燦雪,可是一想到紅綾堅決的態度,原本差點出口的答案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我是真的不知遭.你要我說什麼?」

「敬酒不吃吃罰酒!」天冰真的火了,他怒瞪了燦雪一眼,周身流露出來的氣息森冷無比,他的雙手倏地爬上她細緻的頸項,然後慢慢的收緊再收緊。

他臉上的笑是森冷而無情的,讓燦雪渾身爬滿雞皮疙瘩,她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怕,他不敢亂來的,可是在驚見他眼中的殘忍時,卻不再這麼肯定。

但是,不能說呵!真的不能說!死也不能說!紅綾紅著眼眶的模樣,讓她真的不忍心說。

她閉上眼,靜待死神的降臨,就算是償還紅綾對她的恩義,她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視死如歸的笑容。

這抹笑震撼了天冰冷硬的心,也讓他想起了她是紅綾好友的身分,於是他僵硬的放開自己的手,有些挫敗的說道:「妳明知道綾兒生病了,為什麼還任由她孤單一個人在外?即使她的離去是善意,但是身為家人的我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孤單上路呢?」

燦雪張口結舌的看著他,一方面是為他流露於外的感情,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所說的話。

「你們都知道了?」她顧不得頸間的疼痛,粗啞地問道,語氣中不無驚訝,她真的沒有想到席家人能這麼快就想到這一層面。

天冰重重的點下了頭,就像全部的席家人一樣,都為了紅綾的體貼和倔強而難過。

「那你們有辦法解決嗎?」燦雪走近他,倏地緊握住他的手,帶著一絲希冀的問道。

天冰略一猶豫,沉重的搖了搖頭,但仍堅持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不能任由她飄落在外。」

燦雪的心再次緊縮,但她仍堅強的直視著他深沉的黑眸,堅決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紅綾在哪兒,但是我可以設法找到她……」

「她到底在哪裡?」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激動的打斷,而他反握住燦雪的手力氣大得驚人。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因為若是你們在此時此刻找到了她,只會增加她的心理負擔。」燦雪感動於天冰的親情,卻不能在這個時刻背棄紅綾最後的心愿。「如果有一天你們找到了可能治癒紅綾的方法,那麼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妳……」天冰對於燦雪的話啞口無言,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這一層面,只是不停的想要找到紅綾。

他暗自沉靜了三十秒,心中已然有了決定。「我會再回來的,我一定會找到救綾兒的方法。」

燦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衷心地希望他真的能找到方法,她真的不敢想象這個世界若沒了紅綾的笑靨,會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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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頭痛襲來,讓紅綾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她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拿著放置在床邊柜上的止痛藥,倒出數顆一古腦的吞下去。

然後,她便閉上眼,乖乖的斜躺在床上,靜靜的等待著頭疼退去。

這次的頭痛距離上次發病的時間已經愈來愈短,這也代表著自己所剩的時間已經愈來愈少了。

她太清楚這個惡魔折磨人時的節奏,於是心中的涼意升起,紅綾雙手環胸依然阻擋不了那股寒意。

一向無欲無求的心驟然掀起一股不甘心的情緒,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要安排這樣的命運給她,讓她親手送走了最親的人,然後接著輪到她。

本來她可以毫無眷戀的離開這個人世,可是上天卻讓她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冉略韜,認識了愛情。

她不甘心呵!從不識情滋味的她,如今初識,卻不能放手去捉住。

雖然明知如此,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干撫那種渴望,渴望能像昨晚一樣雖無言卻能緊緊依偎在他懷中的時光,甚至渴望能這樣一輩子。

但她的一輩子真的太短了,短得甚至不足半年,那樣的一輩子不用說冉略韜並不愛她,就算他愛她,她也得要逃離那種溫柔。

一顆淚珠自紅綾卷翹的睫毛上滴至她的手心,她緊緊的握起手來,彷佛這樣就可以捉住她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

這顆眼淚讓她想起,自己在父親過世前,也曾經這樣緊緊握住她的眼淚,發誓自己會好好的活下去。

想到父親的慈愛、兄弟的天真、母親的不舍,如今再加上冉略韜俊毅的瞼龐,紅綾迅速的抹去另一滴即將落下的淚滴。

當她再也承接不住自己所有的淚時,她開始埋首在棉被中放聲大哭。

「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紅綾忍不住地問天也自問,在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必須離開。

但在情感上,她卻渴望要留下,即使只是多一秒、多一小時、多一天,她都會甘之如飴。

「我到底該怎麼辦?」淚如雨下,她在沒有人的空間中盡情的發泄自己。「為什麼這樣捉弄我,讓我愛上他,卻剝奪我愛他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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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略韜收回今天第三十次飄向右前方房子的動靜的眼神,專心地躺在草坪上看著藍天白雲。

當腦海中再次不明然的出現紅綾的影子時,冉略韜懊惱的發現原來自己的眼神又飄向了她的房子。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在她來這的一個禮拜之中,她總是七點半就會出現在房子前的小花園,幫小花澆澆水,然後笑著和他打招呼,問他要不要吃稀飯。

儘管他從來都不曾理會她,可是在不知不覺之中,用她的笑臉開啟一天已經變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在經過一夜的深思之後,他已然決定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腦海中再次浮現上次和那老人的對話——

「你在這兒等待什麼?或者是陪伴著什麼?」

「一個『故人』。」

「自苦是無盡時的,唯有參透生命的真義,否則苦了她也苦了你呵!」

「在這兒陪陪她,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你應該做的事不是日日在這裡虛擲生命,而是應該好好的活下去,甚至連她的生命一起活下去,讓她能夠走得安心。」

老人的話他當時連聽都聽不進去,可是在遇上紅綾之後,她的笑讓他開始對生命再次的充滿希望,甚至於也開始慢慢的了悟那老人的意思。

他開始認真的思索著是不是真的該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遠在天上的慧慧一個機會,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手猶豫的放在膝上那個精緻的木盒上,微微輕顫的手猶豫著是否該打開這個已經塵封了三年的木盒。

他知道這個木盒就猶如潘朵拉的寶盒一般,只要一經打開,他的日子便再也無法像這三年的日子那樣平靜。

深吸了一口氣,平撫自己不安的情緒,他不再猶豫的掀開木盒,裡面竟是一排閃著耀人光芒的綱制手術用具。

這副手術用具曾經陪伴著他拯救過無數條寶貴的生命,然而慧慧的生命亦自這副手術用具間流失。

他顫抖的手,拿出其中的一把手術刀,右手亦拾起身邊的一塊布,輕輕的擦拭著那把手術刀上的塵埃,就像緩緩的擦去心中的傷痕。

當它再次在陽光下呈現奪目的光彩,冉略韜的目光也跟著落在那扇緊閉的門房上,此刻他的心也已經有了篤定的決心,他決定重新面對人生,並用完整的自己面對他生命中再次的陽光——紅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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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略韜左手插在休閑褲的口袋中,右手不耐的輕敲著紅綾的門,這一次他不會容許她再躲避他。

他決定自己給紅綾的時間已經到了,她已經整整的躲了他三天,這三天內他把握著每個機會想和她講話,可是她總是淡漠的找盡借口,然後遠離他。

她早上不出來澆花,當然也不會帶著笑容問他要不要吃早餐;下午不出來散步,就算他去邀她,她也會淡淡的說她很累不想出門。

冉略韜不知道她為什麼將自己關在房子里,現在他就要去尋找答案。

聽到敲門聲的紅綾並不想去面對他,於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他的自動離去,可是他彷佛吃了秤坨似的和她比著耐性。

終於當紅綾在內心數到一百的時候,她終於投降了,認命的起身,就連糟透了的外表也懶得去理會,便開了門。

「冉大哥,我很累,想休息了。」紅綾的視線落在地下,連問都沒問他的來意。便已經開始拒絕。

因為他鐵定是要來找她去散步,而她現在不想散步,尤其是不想和他一起去散步,在自己意識到自己的自私以後,她甚至連他的面都不應該見。

「妳看起來是真的很累。」冉略韜強硬的托起紅綾蒼白的臉,仔細的審視一番后評論道。

他沒有忽視紅綾飄忽且不肯直視他的眼,不能理解為什麼她的笑容在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虛無和空洞。

「那我進去了。」紅綾輕輕的掙脫他的箝制,退了一步,就要關門。

她的心真的好痛,現在的她彷佛多看他一眼都是罪惡,想來她是真的應該離開這兒了,否則這樣日日夜夜的折磨該到何時才能了?

「今天不行。」冉略韜手快的在她掩門前閃進門內,順道緊緊捉住她纖細的手,不讓她有任何的機會逃開。「妳今天必須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很累了,想休息……」

「噓!」冉略韜將食指放在她的櫻唇上,阻止了她的話。「今天的我不接受拒絕。」

他晶亮的黑眸中閃著堅持,臉上更有著無比認真的表情,明白的向紅綾宣示著他的決心。

在和他對峙了三分鐘之後,紅綾再次的宣告陣亡,只因她感覺到今天的他有一點不一樣,在那霸道的行徑後面,似乎隱藏著什麼一般。

「好吧!給我三分鐘。」紅綾扯出一抹笑容,似乎在他的堅持下她的心有了一點點的活力,總是不忍放棄能和他相處的機會,於是她妥協的說道:「你總不能教我這樣出門吧!」

「OK!三十分鐘也可以。」冉略韜暗自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她堅持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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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綾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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