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驀地窒了下,彷佛有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心房,讓她喘不過氣來。可以相信嗎?
打小,她爹總是沉浸在書冊史籍之中,連帶著也將她帶進了書海里,讓她從小立志成為春秋,載盡天下之事。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個男人成為她的天。
結果皇上的一道聖旨,讓她有了夫婿。
但自從在街頭不經意的見著他之後,她就知道這樣的男人不是她能擁有的。
再加上眾人的竊竊私語,讓她聽著了他與皇上之間的曖昧,自然更不再對這件婚事抱持任何的期待與幻想。
因為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從不奢望,沒了奢望,她才能夠怡然自得的面對奉家那眾多仆佣鄙夷的眼光。
可如今他的一句話,打破了她向來牢固的認定,讓她慌亂得不知所措。
「相信我!」這本該是他作戲的一部份,但心頭卻驀地湧出一股渴求,他是真心希望她能相信他。
在世人的眼光中,她也許真的不美,卻能夠吸引住他的目光,尤其是她的不求。
這世間能凡事不求的人太少了,因為不求,所以安安份份的過日子,即使嫁來奉家,也學不來頤指氣使。
他終於懂了為何自己對她漠視他會不滿,見她受委屈會生氣又心疼,原來全是因為心動了!
突然間,一抹翠綠色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那纖細的頸項上掛著的,不就是皇上御賜的信物嗎?
她……其實不是真的那麼不在乎吧?
否則又怎麼會將信物這般貼身擺放?
這樣的發現,讓他不自覺的勾起唇。
「我能嗎?」宇文慕蝶啞然開口,望著那彷佛帶有魔力的眸子,真的很想要相信他的話。
相信這樁荒謬的姻緣或許沒有那麼不堪。
「可以的。」俊逸的臉上帶著鼓勵的笑容,奉絕世點著頭,像是一種保證。
「真的可以嗎?」其實她很清楚,此時此刻,她心中的渴求絕對大於她的猶豫與懷疑。
「相信我。」斬釘截鐵的三個字,成功的徹底拂去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就試試吧!
或許……她真的可以。
「……嗯。」雖然不似他的篤定,但宇文慕蝶終究屈服於心底的渴望。
一等到她的首肯,奉絕世體內張狂的慾望再也無法剋制。
俯首再次銜住她的紅唇,雙手更像是在膜拜什麼似的,溫柔地在她那賽雪的柔肌上撫觸,烙下他的印記。
「嗯……」未解人事的宇文慕蝶在他的撫弄下,即使勉強壓抑,仍阻止不了聲聲嚶嚀自她的口中流泄而出。
「你真美!」他覆在那柔軟潔白的身軀之上,著迷的讚歎。
在那一刻,向來認定自己不美的宇文慕蝶,因為他的眼神和話語,相信了自己的美麗。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魔魅男子啊!
即使已經在心底告誡過自己一百次、一千次,絕對不能沉淪在他的凝視之下,但,她就是沒有辦法。
雙手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直接勾上了他的頸項。
她攀著、附著,相信他真是自己往後的依靠。
這就是書里那種風花雪月的愛情嗎?
愛情就是心兒會像小鹿一般的亂撞,所有的理智都不復存在嗎?
或許是吧!
面對他那宛若狂風般席捲的熱情,初經人事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無助的跟著燃燒,然後沉淪……
愛情嗎?
她從來不以為自己這輩子會有遇上愛情的機會,自從讓皇上莫名其妙的指婚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的未來再也不屬於她自己,更不屬於任何人。
可如今,她的心裡、腦海里,卻通通塞滿了他……
冷眼看著。
儘管四周的人來來去去,奉絕世卻仍只是靜靜的看著。
沒有一般醫者的仁愛之心,更沒有一絲絲應該存在的焦急,彷佛此刻他所經歷的,不是一場生死交關的事。
「你倒是想想法子啊!」龍威麟鐵青著」張臉,在這密室之內走來踱去的,焦躁的心情溢於言表。
「沒救。」他的態度就像是手持生死簿的判官一般,不帶一絲情緒。
「就算沒救,你也得想想法子救啊!」向來工於心計、氣定神閑的龍威麟急了,氣結地瞪著彷佛事不關已的臣子命令道。
「他中的毒是九仙絕。」
「然後呢?」等了好半晌卻等不到自己想要的下文,龍威麟只好自己開口問。
「凡中了這個毒,就是大羅仙丹也難救。」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就連他也無法解這種毒。
「所以咱們要眼睜睜看著這幾年的所有努力全毀於一旦嗎?」
「那是皇上,從來不是我。」冷冷的幾句話,將所有已發生的一切推得一乾二淨。
他是御醫,被皇上召來救人,這個人與他既非親亦非故。
救不活是他的命,與他何干?
「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死於羅多親王之手嗎?」
眼前這個死士的死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羅多親王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準備要出手了。
「那又如何?」他不是他爹,誰做皇上與他無關。
若非心心念念著想要替爹平反冤情,他也不會待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之中那麼久。
「你……」龍威麟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卻對鐵了心置身事外的人毫無用處。
眼看那密探終於斷了氣,奉絕世立即稟告。「皇上,若是無事,臣要先告退了。」
責任已了,他不等龍威麟有任何反應,腳跟兒一旋,就要走人。
「你真以為自己與朕不是同條船上的人嗎?」不愧是九五至尊,很快整理好自己思緒的龍威麟,就在奉絕世的手剛觸及開門的機關之際開口。
「微臣不過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御醫,怎麼能與尊貴的皇上同搭一條船呢?」頭也不回,奉絕世冷然說道。
再說,與皇上搭同一條船的後果通常不太好,他不是他爹,沒有那麼忠心耿耿的情懷。
忠臣,奉家出一個就夠了。
精通五行八卦的翻雲也替皇朝瞧過命脈,國運尚稱昌隆,所以他不認為自己需要為了這些事而費心。
「你真以為能置身事外嗎?」龍威麟突然伸手,指向已經斷氣的屍身說道:「他的死,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經過了這麼多年,羅多親王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了。」
聞言,奉絕世的手依然置於機關之上,沒有打消離去的念頭。
「羅多親王對於當年被竊的證據一.直很掛懷,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找到它們。」
依然無言,奉絕世僵硬的背脊透著一股濃濃的不耐煩。
這個集權勢富貴於一身,足以號令天下的位置真的有那麼吸引人嗎?
冷不防地,一張無所求的臉蛋兒躍進他的腦海。
與其在這兒攪和煩死人的事,還不如回去瞧瞧他的小春秋來得有趣。
「他死了,便代表著某些秘密泄漏了,你敢保證這些事不會波及到奉府,也不會波及到當年朕為你們奉家三兄弟所指婚的三位姑娘嗎?」
羅多親王不單單是個野心家,還有勇有謀不是笨蛋,雖然這些年他這個皇上一直以荒淫無度、胸無大志的模樣見人,但他敢肯定對方心中依舊存疑。
要不是他還無法探聽到證據在哪,只怕早已興兵竄位了。
他相信,為了這個皇位,羅多親王絕對會不擇手段,眼前這個密探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羅多親王決定扯破臉,那麼奉家三兄弟的安危絕對首當其衝。
「我相信翻雲和覆雨絕對有能力保護自己。」
對於自家兄弟的能力,奉絕世從來不曾懷疑過。
皇上若想要以他們做為驅策他的籌碼,只怕他真要失望了。
「就算他們真有自保的能力,那你的妻子呢?還有他們未過門的媳婦呢?」
這輩子命令慣了,龍威麟從來不知道要說服一個人這麼難,還得他絞盡腦汁,說得口乾舌燥卻仍不得其法。
只是就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候,忽然瞥見原本一臉平靜的奉絕世驀地皺了皺眉頭。
那細微的舉動彷佛天降甘霖一般,讓他原本打算放棄的心又興起了一絲絲希望。
他努力回想,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打動了宛若頑石一般的奉絕世。
難道是……
「你們三兄弟會武功,能夠保護自己,但你怎麼不想想你剛迎進門的妻子呢?要是龍霸天知道了那三塊玉佩的秘密,你想,最先遭殃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