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嵇揚「金屋藏嬌」的新聞在嵇小姒離開他房間后,不到半刻中便傳遍了嵇府上上下下。嵇母一聽到這消息,首先當然是張目結舌一愣,但隨著慢慢地咧大嘴巴……咧大嘴巴……笑開了。

有望了!有望了!阿揚開放了,她抱孫子有望了,嵇老夫人的臉上露著滿面春風,心情好極了,還頻頻問著小姒看到什麼。

但那個原本指望自己是未來嵇家少夫人的沈精梅,臉色就沒像嵇母那麼好看了,她真不敢相信那個在她心目中高大挺拔,英姿煥發,尤如神般不可親的男人,竟然也這麼好色,她好恨!好恨!要知道,她早應先下手——上他的床。

「小姒。你說嵇大哥房裡的姑娘美不美?」沈精梅對自己的姿色一向自信得很,她不相信全蘇州還有比她更俊的女人。

「好美,好美,她是美女姐姐啊。」嵇小姒一臉我早認識她的表情。

聽到小丫頭這說話語氣,沈精梅一驚。「你認識她?」沒想到那女人還是嵇揚的老情人,連小姒都認識她,沈精梅越想越不是滋味。

「對啊!小姒,你認識那個什麼美女姐姐?」嵇夫人也感興趣,她倒不知道兒子哪時交了這麼一個天香國色的女孩,看來八成是他辦案時認識的,難怪她不知道。

這頭小女孩看大伙兒將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樂歪了,咧開著嘴笑答道,「認識啊,她是殷家廢墟的美女姐姐,我見過她一次。」

嵇小姐後頭這句話聽在嵇夫人的耳里,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人從椅子上霍然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那表情像剛喝了一口毒藥一樣。

「我說大哥房裡的姑娘,就是我去探險的殷家美女姐姐。」說到她那次探險,嵇小姒整個人都神氣起來了,她真是天下無敵大膽女英雄,這下連楊契都得服她了,趕明兒個,她一定得找他們那群人炫耀。敢情這小丫頭還不知道那個叫楊契的放牛郎已經被趕出嵇府了。

「殷家!你說是那個殷家廢墟嗎?」嵇母抓過她的臂膀驚聲問著。

「是啊!」小女孩茫然的點點頭,娘怎麼了!中邪了?抓的她好痛。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她開始呼天搶地哀嚎起來。「怎麼又是那陰魂不散的幽魂。」這可怎麼辦才好,轉來轉去都轉不出這女鬼的手掌心,她真後悔當初辦什麼沖喜,這下子看來這個鬼媳婦是賴定他們嵇家不走了,人鬼同床,這可怎麼是好的。

「原來是那個女鬼,姨娘,難怪表哥不敢讓她曝光,鬼魂是見不得光的。」沈精梅這下可樂了,原來不是什麼狐狸精,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牌位新娘,這她倒不怕了,趕明兒個她一嫁入嵇府,找個道士將她的長生牌位燒了,看她還能不能迷惑嵇揚。

「胡來!胡來!」嵇母臉色真的氣成慘綠。「小姒,帶娘去你大哥房裡。」

砰!一聲。

跟剛才小姒那亂闖比起來,這次嵇揚的房門應算定是被一頭撞開。

「人呢?」嵇母帶著小姒與沈精梅直衝入房。

「姨娘,她是鬼,哪能見得了光,現在八成已經回到陰府去了。」沈精梅唯恐天下不亂咬著舌根。

「娘,你早。」早穿戴整齊候在房裡多時的嵇揚,先是嚴厲的看沈精梅一眼,再恭敬輓著母親找個椅子坐了下來。當他趕走嵇小姒時,就算準這個「報馬仙」一定會往母親那兒跑,他也早已準備好應戰方法。

「阿揚,別跟我玩捉迷藏,小姒說在你床上看見個女人。」她不想直言喚出女鬼兩個字怕刺激兒子。

「是的,娘。」嵇揚倒不否認坦承不諱。

「你……你真的跟一個女鬼……」嵇母驚得說不下去,沒想到兒子竟然一點都不隱瞞。

「女鬼?」這兩個字眼讓嵇揚的眼光冷峻地掃過嵇小姒那方,嵇小姒被他瞪的毛骨悚然,直搖著小手,指指母親。

「我……我沒說美女姐姐是女鬼,是……是娘自己說的。」大哥的眼神活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一樣,嚇死人了。

嵇母誤會他的表情,以為兒子因為人鬼變戀情暴光而暴怒。

「阿揚啊!你怎麼這麼傻,天下美女如雲、佳麗萬千,你何必去招惹一個孤魂野鬼呢?你告訴她,我們嵇家既然迎娶了她的長生牌位,就不會虧待她,在初一十五、過年過節會跟著祖先祭拜她,要她放心,請她放過你吧!你再告訴她,如果她是知書達禮的女人,就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精梅長得不僅眉清目秀,溫柔賢淑,更是能跟你傳宗接代的好妻子人選,別再糾纏你……」

「娘!請您歇歇聽我說說好不好?」嵇揚真是被母親打敗。

「好!你說。」嵇母心疼兒子,憐惜的看著他,「娘一切都是為你好。」

「小姒,你帶著精梅姑娘先出去。記住!不準在門外偷聽。」嵇揚支開嵇小姒這個大嘴婆跟精梅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有她們兩個人在,片刻都不得安寧。

「姨娘……」沈精梅不想錯過這場好戲。

「精梅,你先出去,姨娘會幫你作主的。」

「我……」她仍一臉猶豫的站著不動。

「乖!聽話!」嵇夫人露出更堅定的神色,沈精梅這才嘟嘟嘴不怎麼甘心的拉起小姒的手:「小姒,咱們走吧。」

待嵇小姒跟沈精梅一路出門檻,嵇揚便將房門關了起來,挽起母親,往內室走去。

「阿揚你不是有活路我說嗎?怎麼進到你卧室里來了。」她搞不清兒子葫蘆里賣什麼葯。

「娘,我帶你見一個人。」

「誰?」

「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嵇母驚愕地看看他,不懂他所指。

嵇揚看看母親。嘴中不慌不忙的吐出兩個字。「殷玲!」

「殷玲?你要帶我跟女鬼見面,不要,不要……」這個名字嚇得老夫人連連後退,頭、手直搖著。

「娘,你別慌,殷玲不是女鬼,你看……」嵇揚拉開他床上的帷帳,牽過母親,讓她看著被剛才那一折騰已經氣弱昏睡的殷玲。

「她……呵!真是個美人呸子!」沒想到鬼也能有這樣一張嬌艷欲滴、晶瑩剔透的臉孔,難怪他兒子會著迷,但鬼終究是鬼,再怎麼美她還是不能當嵇揚的妻子。

「娘,你摸摸她的臉她的手,可是冰冷的?」嵇揚對母親提出建議。

「我……摸她?」嵇母懷疑兒子是不是被邪氣沖昏頭了。

「真的無妨!你試探一下,便知道她是不是幽魂。」

看兒子一股堅持,嵇母沒法子,緩緩伸出顫抖的右手往那張像吹彈即破的紅顏輕觸一下,這一模……

「是溫熱的!」她驚訝看著兒子。「揚兒,這……」

「娘!殷玲她不是鬼魂,這一切說來話長……」看母親的臉色由起初的驚恐不安,趨向疑惑不解,嵇揚以最簡短言詞將殷家一家被殺,殷玲被失散大哥救,到她受傷療養做了番解釋。

「娘,我擔心她的仇家不會放過她,所以將她帶回家來療傷。」

「原來是這樣子的,真是可憐的孩子。」嵇夫人忍不住又伸出手輕撫那張熟睡的臉。「奇怪,小姒不是被她嚇到嗎,怎麼一點都不怕她。」

「娘,你記不記得剛剛小姒叫她什麼?」

「好像……美女姐姐。」

「這就對了,嵇小姒這個鬼見愁真的連鬼都服了她,殷玲跟我說,那晚根本不是她嚇到小姒,而是小姒嚇到她了。她從沒見過一個小孩這麼有膽子,一面夜闖鬼屋還一面唱歌,一雙小腳跑得像風車輪一樣,一下子這邊跑跑,一下子那邊跑跑。沒想到卻一不留神,一頭栽到長滿雜草的池子,雖然那池子已經乾涸,但摔下去不重傷也得讓她跌斷手腳,還好殷玲大哥長鞭一揮,將她下墜的身子拉了上來,而殷玲馬上趕上前抱住她。」說到這兒,嵇揚露出一陣苦笑。

「娘,你知道嗎?沒想到小姒被救起的第一句話竟是說:哇!美女姐姐你好美哦!」還伸手摸了一記殷玲的臉頰,殷玲怕她說她是人的身份,因此才點了她的昏穴。

「原來如此,那方霄她們聽到那聲驚叫應該是小姐掉到池子里發出的了,這小姒……真是大膽。」嵇母愛憐的罵著女兒,但心裡卻又有點驕傲自己生了個這麼異於常人的女兒。

「娘,那您不反對我跟玲兒在一塊兒?」

「娘怎麼會反對呢?姑且不說他們已經拜過堂,這麼出色的一個女孩,任誰看了都喜歡,只是對精梅……」

「孩兒這輩子只鍾情殷玲,請娘派人送沈姑娘回鄉下吧。」

「也只好這麼辦了,你啊,就只會找我麻煩。」

殷家鬼魂的傳說到殷玲身份被公開后,算是真正澄清了,嵇揚取得母親的認可后,更放心大膽的將殷玲留在嵇府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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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

「玲兒,醒了。」

嵇揚一進自己房門,一眼便看殷玲坐在桌前,人傻傻地不知道想什麼,明明見到他們進門卻是連氣也不吭一聲,仍舊像個木頭人一樣坐著。

「怎麼了,還生氣?」他將手上剛由廚子送過來的熱湯擺到桌上,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柔聲問著。

「……」殷玲還是沒吭氣。

「來,先喝盅雞湯,要氣再繼續氣。」嵇揚也不哄她,將湯放在她面前說著,人便往外走。

看來早上兩人後來那場抬扛她還放在心裡,記恨記到現在,他真不知該怎樣跟她解釋她才會相信他沒利用她,問案詳細是他一慣的作風,怎麼這樣就惹她生這麼大氣了。記得浦安跟他說過,當女人生氣的時候,越是理她她就越生氣,最好的方法就是隨她去,保證她馬上找你說話,他倒可一試。

果然……

「等一下!把湯拿走,不要你假好心。」殷玲看他不多說一句話便轉身離開,嘟起一張臉推開面前的熱湯。

這男人每次一接近她,她就變得毫無招架之力,明知道他根本懷疑她,不信任她,自己就是傻傻的向他尋求幫助,沒見過人像她這樣笨的。

聽到佳人的反應,嵇揚憋著笑連忙轉回身坐在眼前,沒想到浦安那小子對女人這麼有研究,嵇揚這次真是服了他。「玲兒,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只想查明真相,你不該誤解我的意思。」

「我說的就是真相,怎樣,我是不講道理,我是殺人犯,你將我送官啊?」那男人竟然在抱了她、吻了她。「欺負」她之後,再說她是個殺人犯。要她怎麼咽得下那口氣,真是卑鄙小人。

「你怎麼又提這檔事呢?」嵇揚聽了頭都痛起來了:「我跟你說過對不起,也跟你道歉過。早上那句話我說錯了,我是隨口說罷了,你何必氣成這樣。」

「哼!告訴你!因為你說中我的心事了,我一直覺得那三人是死在我手中,我高興的很。」這是句實話,沒人能了解當年她親眼看見親人一個一個被刀劍砍死的慘狀,若不是大哥阻止,她真想一刀一刀割下他們身上的肉,祭拜父母親人。

「玲兒……」

「你們根本不懂,一個七歲女孩承受那種慘絕人寰的殺戮是件多麼殘酷的事,你不懂,不懂……」時間彷彿又拉到當年慘狀發生的那和殺那,殷玲看見一片血肉橫飛在自己面前,哽咽的聲音含著濃濃根意。

「我懂!我懂……」

「你還斥問我,還不相信我,你想想看為了救小姒你都願意犧牲自己一輩子幸福娶個鬼妻,我呢?為了活命,為了報仇,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他們,我真恨沒能親手讓他們歸陰。」她的淚水因恨而決堤。

「殷玲,別哭!」

「別碰我!」殷玲揮著淚撥開他仲過來的雙手。「這天底下真的都有公理嗎?不然為何十年來沒有過哪個衙門承接我家的血案,又有誰願意為我們申冤,你說,你說啊!總捕頭!」

「這……」嵇揚被她這一席話問的詞窮。

除了殷玲的抽咽聲,屋子裡突然陷入一陣沉寂,嵇揚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

是嵇揚先打開這個僵局:「人生很多事都是無可奈何,我只是想事事冤冤相報,又何時能了,你不值得為殺了那三個人沾污了你那雙手。」嵇揚現在只能這樣勸她。

「為了爹娘、大伯跟弟妹們,我願意!」她並沒有要親手殺他們,她只是要他們永遠記住所做過的惡行。

「唉!你冷靜點,先喝口湯,補補身子。」他擔心大病初癒的她受不了太多激動。

「我不喝。」殷玲拭著淚搖搖頭,想起爹娘,這個時候她怎麼吃得下東西。

「喝吧!這是娘親手幫你燉的人蔘雞,可以補充體力。」

「那該拿去給精梅姑娘喝啊!怎麼讓我喝,太浪費了,補充她體力才值得嘛,畢竟是人家要跟你傳宗接代。」殷玲突然沒好氣地回他這句話。

「什麼?哦……哈哈!」嵇揚好不容易聽清楚她連串的低語。

「你笑什麼?有病。」一雙婆娑淚眼不解的看著他大笑。

「原來那時候你是醒著。」這丫頭,當時竟耍了他。「告訴我你是不是吃醋了?」敢情這一串情緒激動也跟這事有關。

「誰吃醋了!」還濕潤的眼眶,被他這一問又霧了起來,那沈姑娘才是跟他足以匹配的對象。

「乖玲兒,別傷心,娘不知道你是個活人,她只是因為關心我,所以才會接沈姑娘來家裡住,你別怪她。」

「我哪怪她……」我是心痛自己配不上你、殷玲心頭低語,她突然感覺到更強烈的恨意,那李拓等人不僅毀了她的家,還讓她成為人人鄙視的孤兒。

「不怪她,那是怪我嘍!」嵇揚故意嘻皮笑臉的逗她,看她淚了一張臉心裡比誰都不舍。

「我……」殷玲不知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人只能獃獃地跟他對望著。唉!他怎麼會懂我心事……

「我知道你一定是怪我,小生再一次向娘子賠禮。」嵇揚恭恭敬敬地對她抱手一揖,又突然反手抱起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來,拙夫喂娘子喝湯。」

「你……怎麼這麼不正經!」殷玲雖仍紅著眼卻被他的柔情逗笑了。

「正經?留著以後再說吧!」能讓她暫時忘卻憂傷,要他一輩子都不正經他也願意,嵇揚發誓他一定要找回那張屬於幸福女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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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揚決定向兩江總督衙門提出辭呈,雖然對殷家兇手之事還不能完全確定就是李拓所為,但從他用毒器暗算殷過痕這件事看來,他真不算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這舉動讓描揚更懷疑他是主凶的可能性。既不齒李拓的為人,但終究他是他的門生,再怎樣都無法跟他劃清界線,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官場這個是非圈得以自清。

嵇揚這個決定最高興的人當然是嵇家夫人,這下子她更深信這個大兒子想通了,回頭了,將繼承嵇家產業。

殷玲的傷在嵇揚細心的照料之下大有起色,臉色也變得紅潤許多,嵇揚在不眠不休照顧她幾日之後,今天一早,回兩江總督府拜見總督去了,殷玲這陣子來第一次獨自在嵇家。

嵇揚臨出門時交代方霄到他房中陪伴殷玲,只是殷玲難得得到自由的時間,三兩下便打發方霄去找嵇小姒玩了,這陣子她真被嵇揚煩死了。

殷玲心頭竊笑著,原來這個男人也有笨跟害羞的時候,這幾天她不只一次看見嵇揚被她罵得無法還聲,也不只一次當她胸口喊疼時,他漲紅耳根手足無措的表情。

看來他說愛她是真的!

殷玲微笑地享受著思念的美妙情緒,一面想著嵇揚那個傻大個,一面看著窗外的落葉,快冬天了,天山應該更冷了,不知道師父跟堂哥可好……

沒想到,好難得的這份平靜卻被一個突如其來不友善的聲音打斷。

「你真是不要臉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穿著大紅紗裙的沈精梅大搖大擺的走進她的房間,大剌剌的在她面前坐下,劈頭就是這一句話。

「……」殷玲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不知道她這語何指。

「裝著楚楚動人的模樣,就想嚇唬人啊!不要臉。」

這下子,殷玲就算再怎麼笨也知道來者不善了。「姑娘,你又不是一條蛔蟲,怎麼知道我要不要我的臉蛋呢?」

如果她以為她是個怕事、養在溫室的小花,那她就錯了。她可不是一個任人欺侮的軟弱女子、悲慘童年與天山十年,早已練就她一身堅強。

「呵!好張利嘴!告訴你,適口舌之利是沒用的,揚表哥是嵇家的長子,註定該繼承家產光大門楣,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再怎樣都不能成為他的正室,再怎樣都無法幫他持家管人!」

「哦?」原來重點是這個,來下馬威搶丈夫的,殷玲突然覺得很無趣。

「還有,你懂女紅嗎?你會家事嗎?光靠這一雙粗手粗腳,老像男人樣舞著的拳腳功夫,也想當上嵇家少主人,太說不過去了。」沈精梅繼續用老掉牙的招式示威,那張嘴臉將她原有的美貌破壞蕩然無存。

似乎沒發現殷玲打哈欠的舉動,那女人持續「訓話」。

「若娶了你,揚表哥的大好前程全葬送在你身上,你會是他一輩子的拖累。」

「是這樣子嗎?」殷玲不反駁,仍用有趣的表情看著她。

「殷玲,我告訴你,表哥對你從頭到尾只是悲憐,男人啊,哪個人不愛表現英雄本色,保護弱小,你就像一隻等待憐憫的小狗,嵇表哥剛好拾到你,也就只好飼養你了。」

這句話倒收到效果,殷玲臉色突然變得異常蒼白,在內心深處她也曾經想過這一點,只是發自別人的口中讓她更覺得刺耳。

「壞人!」突然,一聲尖銳的稚音,介入她倆的對話。「別理她!美女姐姐,她是壞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嵇小姒已經跑進屋內,正巧聽見沈精梅那一席惡毒的話,旁邊跟著是她的大跟班方霄,兩人均用一種仇怒的表情看著沈精梅。

「我知道她是壞女人,我也不會聽信她像瘋狗亂吠的話,小姒你放心。」雖然受點影響,但殷玲不想讓她覺得勝利。

「你……」這倒出乎沈精梅的意料之外。

「太好了,美女姐姐聰明!」嵇小姒對她豎起一雙大拇指稱讚著。「美女姐姐你陪我們去划船好不好?」小腦袋瓜里聰明的想出個讓殷玲避開這無聊女子的方法。

「好啊!咱們走。」殷玲爽快的應允了下來,根本不管沈精梅在那兒吹鬍瞪眼,拉起嵇小姒跟方霄的手快步離開房間。

而臨走前,那嵇小姒不死心回頭對著沈精梅大大做了記鬼臉。

「老巫婆!」三個字吼過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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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明月當頭的夜晚,通常用過晚膳的這個時候,嵇揚帶著殷玲在嵇家後院花圃散步談天,之後兩人再回嵇揚房中療傷。

自殷玲寒氣退除之後,嵇揚就將自己的房間讓給她一個人睡,自己搬到離她房間不遠的書房暫居,嵇母雖心疼但又拗不過的堅持。逼著她不得不開始盤算,得儘速再給他們熱熱鬧鬧地辦場陽婚,到時候兒子就可名正言順抱嬌妻入洞房了。

「玲兒,靜氣。」嵇揚一再提示著。

「我……」殷玲就是靜不下來,白天沈精梅的話在她心中翻騰著。

「你有心事?」嵇揚乾脆收回內功,困惑的問著。

若一味地將真氣輸入,反而會對她造成傷害。對殷玲落落寡歡臉色,他心裡隱約有種不安。「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或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哪裡不舒服,只是……想爹娘……」語調有些哽咽,老實說,殷玲知道自己並沒有白天那樣堅強。沈精梅的一些話真正說中她的弱點,讓她在面對嵇揚時變得心亂如麻。雖然同是扛湖兒女,但嵇揚的身份卻比她多個頭銜,蘇州大戶嵇家的長公子,這一點確實不是她一名孤兒能高攀。真是想爹娘,想家的溫暖,想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

「小玲……」嵇揚輕輕地將她抱入懷中,深情地在她耳邊安撫:「人死不能復生,過去的事就當作一場噩夢,能忘就盡量忘吧!未來日子還長的很。」

「我沒辦法忘記深仇大恨。」

「誰都沒辦法忘記,我並不是強迫你忘記,而是不希望你天天拿起來想,」

「李拓他們殺害我們全家,毀了原本該屬於我們幸福的日子,我好恨……好恨……」如果不是他,現在她就不會跟嵇揚有這麼大距離。

「唉……」嵇揚心疼的嘆口氣,本想安慰她不要再往這方面想,卻沒想到反而讓她更激動。

「嵇揚!我好難過……」殷玲哭倒在他懷中。

「別難過,別傷心,有我。」嵇揚輕輕為她吻去淚水,篤定自信的對她作下承諾。

「今後不管如何,你的身旁都將會有我保護,我愛你,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委屈,你是我一輩子的珍藏。」

「你……」聽他這段話,殷玲的心更如錐刺,她真的配不上他……

「噓!別說話,就讓我這樣抱著你。」嵇揚將她緊緊納入懷中,吸吮著她身上幽香。

「揚……」從他胸膛,殷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是,這真能長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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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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