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天是寫真集開拍的第一天，但女主角遲遲不見蹤影，唐郁芳不禁著急得踱來踱去。

「快過中午了還不見『凝大牌』，她不會是想放我鴿子吧！」

陳武彬難看的臉色，代表著他的耐性已經不多。

真搞不懂希驥看中那惡女哪一點，不僅幫她打知度，還破天荒提供自家別墅拍寫真?

哼！若非念及多年的交情，以他的脾氣早收工走人了。

「一定是塞車了……」

汗顏的唐郁芳，只好不斷地幫大家倒茶送水。

終於，望穿秋水的人兒現身了。

她立即上前低聲訓斥：「你這孩子真是任性，失蹤了兩天，也不告訴媽上哪兒去，害我的頭髮不知急白了多少根喔！」

「對不起!」葉凝露摘下墨鏡，聲音微啞道，「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好把心態調整過來……」

唯恐影響女兒工作的情緒，唐郁芳便打住苛責。

「快點進去吧！攝影師已經要抓狂了。」

走入大廳，葉凝露隨即向大家鞠躬致歉，而她誠懇的態度，也令陳武彬的火氣消去不少。

仔細打量女主角的身材，他甚至佩服起希驥來了。

憑良心說，這小子色歸色，每回挑中的「商品」都頗具賣點，獨到的慧眼絲毫不輸他這專業的攝影師呢！

模特兒的曲線是否夠玲瓏有致，固然攸關了銷售量，不過藝人本身的氣質，也會影響寫真集整體的美感，而凝香竟得天獨厚地兼具了兩項優勢。

這麼棒的條件如果還不能一炮而紅，那就是他的技術超爛了。陳武彬的腦袋，一下子就湧入許多靈感。

「行了，你去把衣服換一換……」

大伙兒正準備開工，一道黑影突然沖了進來。

「不準拍！全部都給我停工！」

「希驥！你這是幹什麼呀？」

陳武彬以為他是來探班的呢！哪知他把插頭全部都拔掉。

「沒聽見我說『停工』嗎？」希驥接著點名女主角，「你留下來，其餘的人可以收工回家了。」

聽他的口氣像吞了百斤炸藥似，陳武彬也知道現在並非「爭論」的時機。

「既然老闆要大家休息，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但見唐郁芳仍傻站著，他連忙低聲提醒，「希驥發起脾氣來，比土石流還可怕，我建議你最好立即遠離這處『災區』。」

???

工作人員一離開，獨自面對那張「殺人臉」的葉凝露，不禁懷疑自己還能否體無完膚地走出這棟別墅？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希驥咄咄逼人的目光開始朝她逼近了。

「什……什麼怎麼一回事？」她跟著節節後退。

「要不是那些落紅，我還不曉得你是個處女呢！」

原來他的目的是追問那檔事，而非關於她的失蹤？

不過對於他的質疑，葉凝露早擬妥合理的說詞。

「我只是剛巧生理期。」

「還想騙我？要不……你讓我再驗驗看？」

相信她的月事應不至於兩天就結束吧！

「不！」葉凝露立即躲到沙發后，「求求你別碰我，求你……」

她驚弓之鳥的反應，已作出誠實的答案——她真的是第一次。

向來最不齒「強暴女人」的希驥，可從未料到自己會有犯下這等惡行的一天。迎視那雙噙著畏懼的淚眸，他的胸口彷彿有條無形的粗鞭，狠狠地鞭打著他的良心。

「混蛋、混蛋、混蛋……」

看他猛捶著頭殼唾罵不已，心疼的葉凝露馬上忘記害怕，並且跳出來制止。

「別這樣！你會把自己打笨的。」

「早該有人當頭棒喝我這顆糊塗腦袋的。那些與事實完全不符的輩短流長，根本就不值得一信嘛！」

他的忿忿不平，陡然令她萌生一股「衝動」。

「關於外界的傳聞，其實都不是我……」

「我明白！」急著接話的希驥，卻讓她錯失了說出具相的機會，「因為我自己也被許多人惡意中傷過。」

譬如未婚生子、小針美容，甚至「入珠」。

連他都對這類誇張的污衊感到莫可奈何，遑論性情憨直的凝香，更不懂得如何反擊那些誹謗了。

「噢！露露……」希驥緊緊地抱住她，懊惱道：「我真是該死！一開始就用有色的眼光看待你，才鑄下如此大錯。」

鑄下大錯？原來……他擔心的是「後果」？

喉頭一酸，葉凝露苦澀道：「別在意，我不會逼你負責的。」

法律又沒規定，跟處女上床即得付出「終身」的代價。

何況演藝圈眾所周知，希驥是個堅貞的「不婚主義者」，如果因為一片小小的薄膜而失去自由，對他來說豈不是太殘忍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但見她突然一陣搖晃，希驥忙將人橫抱起來。

「你又要帶我去哪裡？」葉凝露驚慌了。

「你的臉色很蒼白，我帶你去樓上休息吧！」

???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啦！」

捂著暈眩的頭，葉凝露喊得有氣無力。

這全是失眠了兩夜，加上胃口太差所造成的結果。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掉』你了。」

特別是在她「成為」他的人之後！

「你好霸道！」沒聽出希驥話里的含意，她只恨自己像個無法自主的洋娃娃般，任他抱放到床上。

「我承認這是我的缺點，但是我會為你而改的。」

隨後他遞上一杯水。

「我不要喝水。」她一字字地聲明：「我、要、回、家。」

「真是不聽話的孩子！」

忽見希驥將水一仰灌盡，葉凝露以為他放棄了，哪知那張鼓嘴跟著欺近。

「唔——」可惡！他居然強灌她？

才說要改，不到一分鐘就故態復萌，男人的話真是不可信哪！

被迫吞入好幾口水，葉凝露順口氣后，立即抗議道：「你想害我嗆死嗎？」

很好！她肯把火氣發出來，總比吞進肚子里，或冷凝在臉上要來得容易化解。

「天地良心!我只不過想讓你舒服些。」希驥戲諸道，「瞧！你的臉色不是紅潤了許多？可見我希家的『獨門口水』還挺管用的。」

「你……」葉凝露正欲罵他油嘴滑舌，那對色眸又朝她的胸口猛瞟了。

「嘻！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濕了。」說著，他伸手去解扣子。

葉凝露尖叫要遮擋，兩人的力道加在一起，結果是把衣服扯破，致使她的春光更一覽無遺。

「喂！你別亂來呀！」

葉凝露不得不承認，那種既溫暖又酥麻的感覺實在很棒，所以她很快就屈服在他的掌溫下。

「舒服嗎？」希驥廝磨著她的香鬢，喃聲說：「乖！把眼睛閉上，你會更舒服的……」

像被催眠了似，她竟然依言照作，任那雙魔爪恣意地揉按——即使他後來又湊上貪婪的唇。

「呵！」一道高伏特的電流，令葉凝露驟然戰慄。

「呃……」好熱喔！她的身體怎麼熱得像快……炸了！

「很難受嗎？」希驥趁機建言，「快讓我進去減輕你的痛苦吧！」

她連忙晃動腦袋：「不要！那好疼的！」

「我保證這回不會那麼粗魯了，放輕鬆點……」

感覺一股堅實力量的迫近，葉凝露的額頭，凈是緊張的汗珠。

「沒事了！寶貝。」

???

「凝香姐！你又惹老闆生氣啦？」

剛休完喪假，敏敏一回來即關切地問。

為了凝香姐「末預報」的失蹤，聽說老闆發了好大的脾氣。而且後來他還跑去別墅阻止拍攝，於是「凝香將被換掉」的傳言便甚囂塵上。

雖不曾見過希驥動粗——特別是針對女性，然而人一旦在氣頭上，就容易傾向暴力，所以她才由自告奮勇要陪凝香姐去見老闆。

「不曉得……『火山』今天會不會爆發？」

一直以來，希驥放浪不羈的形象，總留給外界「花花公子」的錯覺，唯有他旗下的員工最清楚，這位冷麵笑匠在工作上的要求，是相當「嚴苛」的。

「你想太多了！老闆找我只是談點事。」

昨天在希驥那裡，她一直睡到傍晚才醒。不過主人並不在，只剩床頭的一張字條——

我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

未料會再跟他發生關係，心情紊亂的葉凝露，當然不可能留下了。

豈知剛逃回家，希驥的電話也跟著追到。

「該死的！我不是叫你等我的嗎？」

光聽這洪鐘般的音量，就足以想象話筒彼端的男人，必定又是張噴火龍的臭臉了。

葉凝露不禁哀求：「我真的累了，可否請你別再打擾我？」

幸虧媽媽不在，否則她這副狼狽的模樣，肯定又惹來一頓盤查。

「那……你好好休息。但是記得明天來公司一趟，我有『要事』找你談。」末了，他還揶揄：「坦白說，你的『表現』令我相當失望呢！」

凝香的身子骨更是不堪「操勞」，激戰未完，柔弱的她就昏厥了，害得他受盡「只能遠觀，不得褻玩」的折磨。

不過希驥曖昧的話，卻令葉凝露百般不是滋味。

太過分了，她被「蹂躪」得那麼慘，而他居然還敢嫌棄？

正暗暗氣惱著，敏敏忽然低聲說：「凝香姐，你的『死對頭』來了。」

葉凝露一仰首，只見林霏霏悻悻然而來。

「騷狐狸精！別以為自己長了張美艷的臉孔，就能媚惑住男人一輩子。以希驥喜新厭舊的個性，你很快就要成為他嫌棄的破鞋了！」

一耳聞「撤換」的好消息，林霏霏立即跑去找老闆「爭取」頂替的機會，怎知希驥對她的熱情挑逗毫無反應。

而當她滿懷失望地走出來，一眼就瞥見情敵頸端的吻痕，教她怎能不怨、不妒、不恨？

「莫名其妙嘛！」林霏霏走後，敏敏便安慰道：「凝香姐，你千萬別把她的屁話擱進心裡。這個女人自從失寵后，就像條瘋狗似地到處咬人。」

但葉凝露並不這麼認為。

林霏霏不會無故放那些話，除非有希驥的「授意」！

也是啦！誰教她的「床技」太差。若換了懂得討男人歡心的姐姐，相信絕不會一次就教他倒盡胃口。

「人的確不該恃寵而驕，否則一旦失勢，那景況可能比破鞋還不堪……」

她苦笑的回答，令敏敏頗為吃驚。

雖然大家都說，凝香姐是靠著媚功爬上「希家班」第一把交椅，但據她親眼所見，分明是希驥自己一頭熱，才引起諸多的流言。

可現在聽這「心有戚戚焉」的口氣，難道……她真被老闆「吃」了？

無視敏敏狐疑的神色，葉凝露淡然道：「不管老闆作出什麼決定，我已經有了『承受』的心理準備。」

包括——他的棄之如敝屐。

???

這是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宣布。

葉凝露萬萬沒想到，老闆所謂的「要事」並非撤換，而是要把寫真集拍攝的地點移往英國。

由於決定得匆促，希驥這兩天一直忙於交代鎖事。即便是上了飛機，他仍然拿著紙筆在畫草圖，令獨自面對美食的葉凝露感到胃口全無。

「其實，你不必親自陪我來這一趟的。」

「對不起！把你冷落了……」

收妥文具后，希驥拿起了刀叉，卻是把食物送向她這邊。

「不用了！我自己會動手。」葉凝露趕緊低頭進食。

半晌，她才發覺身旁的人仍盯著自己。

「你怎麼不吃？」

希驥笑了笑：「能夠這樣看著你，我就已經飽足了。」

那次的纏綿之後，這是兩人首度的獨處。為了騰出時段，希驥可是拼了命的在最短期限內將工作趕完。

豈料他的肺腑之言，竟換來一句：「噁心！」

罵歸罵，葉凝露的內心其實是悸動不已的。

明知「甜言蜜語」乃希驥的專長，但她聽了依舊會飄飄然；而明知這艘「浪子之船」漂泊不定，她的芳心就是想隨之而蕩漾……

唉！她對這個男人的迷戀，真是陷至「不可理喻」的地步了。

愣視著浮雲，她呆思的模樣引發了希驥的聯想。

「在想侯立群？」

「我……」哪是！

希驥不悅地扭回她的頭，要她的眼睛只看見一個男人——他自己。

「陳武彬明天就要帶著工作小組到倫敦會合了，在這之前，你應該做的是努力和我『營造氣氛』，而非浮想著別的男人！」

「營造氣氛？」什麼意思？

「差點忘記告訴你，為了增加賣點，我決定跟你合拍這本寫真集了。」

其實他的目的是要「保護」女主角，以免她的春光被別人看盡。

「合拍？」那不就是兩人一起脫光光？

葉凝露詫訝之餘，臉龐亦迅速染上一層嫣紅。

希驥輕輕撫過她的鎖骨，曖昧地調侃：「害什麼臊？我們又不是沒有袒裎相對過。」

那隻指尖彷彿帶了電似，令她微微一顫。

「不行喔！這麼怕我，哪拍得成寫真集？看來我得先幫你克服『怯場』的恐懼了……」

說完，他就托起她的下巴，霸道地攫住那張紅唇。

一直到狂吻停歇，葉凝露才得以開口罵人。

「我看你是存心吃我豆腐！」

「我只是想和你『培養默契』而已。」希驥忽然壓低了音量，道：「聽說這架飛機有提供隱密的VIP包廂，不如我們去那邊模擬拍攝的角度……」

「我不要！」瞧他一臉「邪惡」的！

「我是無所謂啦！說不定在這公共場所里排練，可以收到『省下大筆廣告預算』的功效哩！」

「你……」可惡！這無賴不擔心臭名上報，她可是受夠緋聞了。

見她不再吭聲，希驥便得逞地笑說：「走吧！你別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