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華珈樂坐在床緣,一件件的收拾著行李。她拿起床柜上的那張她與白浩偉的合照,看著照片自己燦爛的笑容不禁無奈的一笑,沒想到他倆這段感情發展到最後,居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從大學時代認識他之後,她與他陷入熱戀,不顧一切的搬來與他同居,兩年多的時間。這個房子里留下太多的故事和甜蜜的景象,但現在卻已人事全非了。
她將照片收入行李中,環顧一下四周,似乎該拿的都拿了。不屬於她的一切,也不值得她回顧了,她提起行李,對自己一笑。
日子,得重新再來過。
***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
楚維軒將行李交給老管家,有些疲累的微笑。結束了長途的飛行,現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公司的情況還好吧!」
「自從老爺生病之後,公司的幾個大股東開始爭奪董事長的位子,如果少爺再不回來,真的就……」
「我知道了。」楚維軒點了點頭,不讓老管家再說下去。
他在德國完成學業之後,父親出資讓他在德國創業。經過三、四年的努力,公司終於上了軌道。就在他想擴廠經營、投注更多的心血下去時,台灣方面卻傳來父親病重的消息,幾個大股東開始私下收購公司股票。打算爭奪經營權,迫使他不得不趕回台灣,並結束掉德國那邊剛起步的事業。
「少爺,我去幫你放熱水,你先洗個澡消除疲勞吧。」
「嗯,也好。」楚維軒點點頭,看著老管家準備將行李提上樓,他又接著道:「吳伯,你不必替我整理行李了。」
「少爺,你還要回德國去?」
「不!我習慣一個人住,我們不是還有一幢房子在公司附近嗎?你幫我打點一下,過一陣子我會過去。」
「喔。」老吳愣了一下,又道:「好,我明天就過去整理。」
天啊!他把那裡讓給自己的小兒子住,他那個不孝子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又找不到地方躲。那幢房子有私人警衛守著,為了兒子的安全,他偷偷將房子的鑰匙給他,自己也有一陣子沒去整理了,不知道房子被那個不孝子搞成什麼模樣,看來,他明天又有得忙了。
「吳伯,那先謝謝你了。」
「先別謝我,我覺得少爺還是先去向老爺解釋一下比較妥當,說不定老爺不同意少爺住在外頭。」
「我決定的事情,沒人勸得住我的。」他笑了笑,又道:「我的脾氣,爸爸也不是不曉得。」
毫吳無奈的一笑。說得也是,他竟然還抱著希望,以為那幢房子可以繼續讓小兒子做為藏身之地,這如意算盤恐怕是打錯了。
難道要找個落腳的地方也這麼難嗎?
華珈樂提著行李,手上拿著一大在招租資料,打了好幾通電話詢問,找了整整三個多小時,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已經下午五點了,再找不到房子,她就要露宿街頭了。
她抬起頭,剛好看見一間旅社,她抿了抿唇。終於決定還是暫時到旅社住幾天,再慢慢找房子。此時,她突然想起了白浩偉,可又立即甩了用頭,不!她絕不會再回去依靠他,離開那個家門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請問這裡還有房間嗎?」
沒回應。
「喂!請問一下,這裡還有沒有房間?」她皺著眉,提高音量。
「沒空房了啦,叫什麼叫!我又不是聾子。」
坐櫃檯的男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頭連抬都懶得抬。
「喂!你……」
「我怎麼樣?沒房間就是沒房間,你叫我去哪兒變一間出來給你。」
那人抬起頭,吼得比華珈樂還大聲,但在乍見她的面容后,突然傻傻的盯住了她。
哇!真是個大美女,沒想到他臨時來代班,居然能看見這麼漂亮的女人。不過,看她像個落難公主似的,滿頭的香汗,頭髮也有些凌亂,又提了個大行李箱,看樣子似乎真的需要一個地方讓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你們這間旅社的服務怎麼這麼差?沒房間就算了,就算有房間讓我住,我也不住了。」
華珈樂氣憤的拎起行李箱,誰知道行李箱的扣環居然進開,箱子里的東西紛紛掉了出來。
櫃檯的男子探出頭,看見她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連忙跑出來幫她。
「不要碰我的東西!」她一手打了過去。
「喂!你怎麼打我?幫你也不行,不理你又要捱你罵?」小弟收回手,瞪著眼前的女人。
「滾開!」華珈樂回瞪了他一眼,胡亂的將東西收拾好,提著行李站起身。
他瞄了瞄她的行李箱,故意伸腳一踢。行李箱的扣環再次進開,東西又匱了一地。
「你這個混蛋!王八!」她拿起櫃檯上的茶杯,就往對方的臉上砸去,誰知他反應極快的閃了開來。
「哇!你……」
「哼!活該!閃一邊去。」
「呵。沒想到你長得漂漂亮亮的,居然這麼凶?」
聽他這麼說,華珈樂忍不住掄起拳想打人。「你說什麼?」
「我……」嘖!兇巴巴的。「你是不是在找房子?我有房子出租喔!」
華珈樂聽到他這麼說,收回了拳頭,抑下氣焰。
「嘿!怎麼樣?租不租呀?我看你八成是被趕出來的吧!現在天色越來越暗了!要找地方落腳恐怕不容易喔!」
「你說你有房子出租,是真的還是假的。」她質疑的問道。
「嘖。騙你的是小狗。」這凶婆娘,不整整她的話。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反正他已經不能再住在那幢房子了。那個大少爺說回來就回來,昨天老頭一大早就來把房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然後交代他立刻搬出去。嘖。男人也愛乾淨,那就弄個乾淨的女人陪他玩玩好了。
「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呵。你到底要不要找房子呀。要的話就跟我來。」他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出了大門。
華珈樂挑了挑眉,考慮了一會兒后,眼見那人越走越遠,她用了用頭,決碰碰運氣。說不定他真的有房子出租,瞧他的模樣也不像壞人,不如就跟他去看看吧。
***
「到了,就是這裡。」
「沒開玩笑吧?這種局級住宅會拿來租人。」她不可置信的說道。
「幹嘛?有房子租給你,你還懷疑。」
「那租金多少。」
「這房子是我爸爸的,他說空著也是空著,隨便收點房租,不用太貴,但希望你一次付清一年的租金。」男子盤算著要坑她多少錢?
華珈樂環顧著這間房子的設計裝璜,似乎是出自名家,整個環境清幽又舒適。她真是太喜歡這個地方了,讓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一年租金多少。」
「呃。一個月的租金六千。一年是七萬二。算你七萬就好。」
「什麼?」
「你還嫌貴呀。拜託!小姐,這裡的環境那麼好,這種房租算合理了吧!而且水電費也包含在內了,要是你不想租的話,我……」
「租呀!誰說我不想租了。」華珈樂立刻拿出皮包,抽出了十萬元的現金,她點了點鈔票。「七萬塊。」
他看得眼睛都快突出來了。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有錢,早知道就開價十萬了,他伸手想接下錢,但她又收了回去。
「喂!你到底要不要租,難道你又反悔了。」
「你不擬個租約給我嗎?」
「真麻煩耶!房子都租給你了,還要擬什麼租約?」看華珈樂表情怪異的看著他。他無奈的說:「好,明天我拿租約過來,今晚就讓你先試住,如果你滿意的話,明天再把錢付給我。不過,你總得先付個訂金吧。」
珈樂點了點鈔票,將一萬塊給對方。
「才一萬?」他喊出聲。
「你還怕我跑了嗎?尾款等明天簽了約之後再給你。」
「好、好。全聽你的,你最大,行了吧!凶婆娘。」
收下鈔票之後,男人搖頭走出了房子。沒想到這女人還不笨,居然還要簽什麼租約!嘖!租約還不簡單,明天變一張出來給她不就行了。
躺在房裡舒適的水床上,華珈樂一覺醒來之後,心情也舒暢不少。雖然愛情失意,不過,老天也不算對她太差!總算讓她找到個好房子安定下來,接著她會去找個好工作。然後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再也不要依賴那些不可靠的男人!
昨晚那個傢伙像是怕她跑了會收不到錢似的,急急忙忙的又拿了租約來給她簽名。然後,她把剩下的六萬塊一次付清,現在她可以安心的在這裡住一年,享受自由的生活。她絕不會再讓自己陷入愛情的泥淖,被那些用情不專的臭男人欺負,感情失敗她早就看開了。現在她只想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再也不要受到感情的牽累。
想完,她拿起皮包,打算出去買份早餐回來,誰知道
「啊!我的錢,我的錢呢?」瞪著空扁的荷包,她的頭皮發麻,控制不住的尖叫了出來。
她放了二十萬的現金在皮包里,那幾乎是她全部的財產,過去她沒有存錢的習慣。和白浩偉住在一起時。他給她的錢一直都是放在家裡,隨時供她取用,離開的時候。她將家裡剩下的零用錢都拿了出來,本來今天才打算去開個戶頭存起來的,但現在……
「我的錢。誰偷了我的錢?」她低喃著,簡直無法相信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她的錢就統統都長腳跑了。
她衝進房裡,打開了還沒來得及整理的行李箱,結果裡面放的一顆鑽石戒指、手錶和項鏈等飾品,也都不翼而飛。
「天啊!這怎麼可能?」她跌坐在地板上,腦子裡出現的是旅社裡的那個男人,八成是他。
一定是他偷走了她的錢和首飾,只有他才有這屋子的鑰匙,那個該死、無恥、下流的小偷。她絕不會饒過那個混蛋、王八蛋!
華珈樂拿起放在桌上的鑰匙,衝出了大門,打算回那間旅社找人算帳。
「一個大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瘦瘦的、白白的,大概一百七十公分高,他昨天下午在這裡值班呀。」華珈樂努力的描述那人的長相。
「不知道啦!我們這裡不請人看顧的,小姐,你是看到鬼喔!」旅社老闆搖了搖手。一問三不知的回道。
「喂!老闆,你們自己請了誰都不知道。你不要看我是女的,以為我好欺負。」
「你這個恰查某是在吵哈米啦?我這間旅社開了十幾年,不怕你查啦。」
「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報警來查。」
「去啊,裡面的。」老闆朝裡頭一叫。「給這個小姐請出去,吵死人,不要在這裡打擾我作生意!」
他一吆喝,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從後頭走了出來。華珈樂咬著牙,瞪著他們。「你們這些人無法五天,敢打人?你試試看。」
那兩個男人走了出來,一人各捉著她一隻手臂,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扔出了旅社。
***
「王八蛋!太可惡了!怎麼會有這種事?這些混蛋。我一定要報警,把他們統統都捉起來。」
華珈樂氣得去警察局報案,備案之後,警察說要去調查,請她先回家去。她一路走、一路罵,回到了那個租來的房子。
「什麼鬼房子,還租我七萬。該死的王八,居然偷走我二十萬,我就知道天底下沒那麼好的事。哼!有種就不要回來跟我收房子,不然我一定把你殺了。」
華珈樂打開房門,用力的一腳揣開,一走近客廳,她揉眼、再揉眼,又尖叫出來。
「天啊!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看見她出現,跳了起來。他穿了一件簡單的四角內褲,只見他連忙捉起一隻抱枕遮住下身。
「喂喂!小姐,你……你怎麼進來的?」他指著她,邊走邊跳的往房間的方向移動。
「我才要問你咧!你怎麼會在我家。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在搞什麼?」
華珈樂看著男人鑽進了房間里,她開始感到事情的不對勁。那個男人昨晚急急忙忙的跑來跟她簽約。一大早醒來,她所有的財物都被偷了,到旅社質問,對方又說沒這個人。現在屋裡多了個男人,一副屋主的模樣自居,這一連串的事情似乎已不單純了。
彷彿是一連串的陰謀,而她成了無辜的受害者。頓時,她的心情跌入了谷底,一大早的好心情,現在已經消失殆盡了。
一會兒,那個男人從房裡又走了出來,他只套了一件長褲和長衫,連鈕扣都沒來得及扣,就匆匆的回到廳里。華珈樂深吸了口氣,現在她只剩下這間房子了,她絕不可以讓步。
「喂!你走不走。這裡是我家!」她先聲奪人的宣告。
那個男人先是一愕,繼而狂笑起來。
「哈哈!小姐,你有沒有搞錯。這裡是誰的家,我會不知道嗎?我是這裡的屋主,你私闖民宅。我還沒報警捉你,你就要偷笑了,現在居然敢在屋主的面前撒野。哈哈!太可笑了吧!」
「你說什麼屁話?你是屋主。」她瞪大了杏眼,不可置信的質疑道。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不然我怎麼進得了這間屋子。我不是屋主,難道是小偷?」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將目光調到了女人的身上。
「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你……你暗喻我!」該死,她說不出「小偷」這兩個字,說了豈不表示她承認?
「是不是,你心知肚明!這位小姐,如果你再不滾蛋的話,我會馬上報警處理。」楚維軒拿起電話,作勢要撥號碼。
華珈樂衝上前去,一把搶過他的電話,扔到一旁,然後瞪著他。
「你憑什麼說你是屋主?能進得來這房子的都是屋主,我也是屋主,你憑什麼報警趕我走?」
「我能證明這房子是我的!土地權狀、房契、地契我統統都有,上面的所有人寫得一清二楚,楚維軒是我的名字,難不成你也叫楚維軒。」
「我……我……」她咬著牙。「這房子是我昨天租來的,那個租給我房子的人才叫楚維軒。」
她衝進房間,將合約書拿出來,快速的攤開在他的面前。「你看,這是我的租賃合約,這間房子由我租到明年六月,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的。你們這些人全都是一票的,當我好欺負,搶了我的錢又想逼我搬家,你們也未免太可恨了!」
她從來不喜歡哭,就算在最難熬、最痛苦的時候,她也總是咬緊牙關想辦法過。但是,現在她真有種想痛哭的衝動。
「什麼跟什麼噫?簡直是見鬼了!」他從桌上拿起一隻筆,又隨便抽了張便條紙,在上頭簽下大名。「這才是我的筆跡,你這份合約是跟誰簽的。該死的,居然有人敢冒用我的名字。」
什麼?冒名?她的心越跳越快,事實即將揭曉,她如果一居下風,就什麼都沒了。該死的!她快速的搶下那張簽了他名字的字條,用力的撕得爛碎。
「你別想唬我!」她吼。
「我看你是心虛了。你知道這房子的真正主人是我,所以你開始不安了,對不對。」
「你別再說了。你們這票人全都是共謀,真的楚維軒、假的楚維軒,統統都是假的,這根本是一場騙局。你們聯合起來欺騙我一個女人,真是不要臉。連女人的錢都騙,你們這群騙子!」
「住嘴!」他扣著她的肩膀。「我告訴你!別把我跟那些人扯在一塊,我相信你真的是被人騙了。但是,這與我無關,你只能怪自己蠢,胡裡胡塗的被騙了錢。可現在,請你馬上搬走。這是我的房子,而我不習慣屋子裡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女人,還對著我大呼小叫。」
聽了他的話,華珈樂氣得直喘氣,她瞪著他,緊緊的咬著唇,過了許久。她突然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懶得再看那個自稱是「楚維軒」的男人一眼。
「喂!你這是幹什麼?你到底走不走。」他走近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不走,我手裡有合約,而且我還付了二十萬的房租,你找人告我呀。不然叫警察來捉我呀,我就不信我會輸。」
「在法律上你站不住腳的!」
「是嗎?哼呵!」她冷笑了一聲,然後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看什麼電視?我們的事情還沒解決。」
「有什麼好解決的?反正我絕對不會搬,還有我也不介意跟個男人住在一起,反正我也不是沒有試過。你要住就住,否則就走人,再不然就去告我。但是,在法律搜這我一個公平的判決之前,你休想要我搬離這裡。」華珈樂自顧自的說完。閃開了他,故意將視線投注到電視上。
「你……」該死!她居然說她也不是沒試過和男人同居。他才出國幾年。怎麼台灣的女人已經變得這麼開放。
***
「我怎樣?麻煩你移開尊腳,別擋著我看電視。」
「電視是我的,你要看還要經過我的同意。」他「啪!」的一聲關掉了電視機,話說完后,簡直懷疑這種話是從他的口裡說出來的,這根本是小孩子在拌嘴時的對話嘛!
「不看就不看。我回房裡去,行了吧。」
華珈樂氣沖沖的跺腳走進房裡,砰的用力踹上了房門。
「喂!那是我的房間!你給我出來。」
楚維軒咆哮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一會兒,房裡傳來吵雜聲,他才想起主卧室里還放了超大螢幕的電視機,該死!
這女人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她到底如不知道這間房子的主人是誰。事實已經十分清楚了,她居然還裝變作啞的當作不知道。
最近他要全心的投入公司的作業,哪有閑空跟這個女人為這點小事鬧官司。光是要應付公司那些老奸巨猾的股東!就已經夠他忙的了,難不成現在為了一間房子,還要惹上官司?
於是他打電話給吳伯,要他儘快來把這個麻煩的女人給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