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你愛相信那個混帳女人說的話就儘管相信吧!」凌舞靖氣呼呼地瞪著李雲昊。
「注意你的用詞遣字。」
「要是我說不呢?你是不是又要命人打盆水來洗我的嘴?哼!你除了威脅之外,還會做什麼?」
凌舞靖不理會李雲昊愈蹙愈緊的眉頭,一股腦地發泄出她心中的不滿與怒氣。
「喔,對了!你還會利用我來刺激你的寶儀錶妹。哼!真是混蛋!」一想到自己的整人計策反而被他給利用了,凌舞靖就一肚子氣!
原來已經被她給識破了,她還算挺聰明的嘛!李雲昊忍不住揚起一抹讚賞的微笑。
「你笑什麼?我是在罵你耶!你這個人的腦子一定有毛病!」
聽了她的「評語」之後,李雲昊的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慍色,甚至連唇角的笑意都不曾稍褪。
「看來,洗嘴巴已經不能嚇阻你口不擇言的壞毛病了。」他說完后,突然緩步朝凌舞靖走近。
「你……你想怎麼樣?」
凌舞靖猜不透他的心思,反射性地連連後退。
此刻的李雲昊彷彿是一頭看似優雅、實則危險的豹子,正一步步地朝他的獵物——凌舞靖逼近。
望著他難以捉摸又異常炯亮的眸光,凌舞靖沒來由地感到心慌。
可惡!這個男人不知道又想出什麼可恨的法子要惡整她了!
「停、停!」在李雲昊的節節逼近之下,她的背已然抵到牆壁,完全沒有後路可退了!
難得見她有這麼慌亂無措的時候,李雲昊突然起了逗弄她的興緻。
「我為什麼要停往?」他微笑著反問,又朝她邁進了一大步,此刻他們倆的身子僅僅相隔約莫一個拳頭的距離。
凌舞靖屏住呼吸,努力想忽視他溫熱氣息吹拂在她臉上的奇異感受,卻仍強烈地感受到他所散發出來的體熱。
強大的壓迫感使得凌舞靖幾乎快窒息了,一張俏臉驀地熱燙了起來,慌亂的心更是狂跳不已。
可惡!他臉上的笑容一定有鬼!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想到了什麼對付她的好方法而在高興著?
為了避免慘遭他的懲治,凌舞靖趕緊聲明道:「我說的是真的,是你那個寶儀錶妹自己莫名其妙地跑來亂罵人的,我才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口出穢言,更別提要對她動粗了!」
「嗯?」李雲昊望著她紅霞遍布的臉頰,陷入短暫的失神。
「我說我沒騙你!」凌舞靖嚷道。「亂罵人還差點動粗的人,是你的寶儀錶妹!」
「我知道。」
「嗄?你說什麼?」凌舞靖愣住了,以為她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說,我早就知道了。」她錯愕的表情相當有趣,李雲昊忍不住又露出了一抹微笑。
其實,早在小桃、小梅對他的問話有所遲疑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了。
只不過,那時他若是當場拆穿寶儀錶妹的謊言,必然會令她感到相當難堪,連帶的也會使得小桃和小梅這兩個丫環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所以他只好選擇暫時默不作聲。
雖然這樣對凌舞靖不公平,但是他自忖這是最好的作法。
凌舞靖先是呆了一會兒,等到腦子完全吸收了他的話之後,體內宛如爆發了一座小火山似的。
「既然你知道亂罵人的是她,那你還偏袒她?你真是個可惡的大混球!」她氣急敗壞地掄起拳頭,忿忿地用力捶打他的胸膛。
李雲昊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雙腕,他俯下頭來,擰著眉逼視她幾乎要噴出怒焰的雙眸。
「你口出惡言的壞毛病還真不是普通的嚴重。」
「那……那又怎樣?」面對他突然貼近的俊顏,凌舞靖的心跳漏了好幾拍。「你的寶儀錶妹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怎麼不去教訓她?」
「寶儀錶妹?她可比你端莊多了。」至少在大部分時候,寶儀錶妹都能表現出合宜的言行舉止。
「端莊?」凌舞靖嗤之以鼻。「哈!她那樣的女人若叫端莊,那全天下就沒有潑辣刁蠻的女人了!」
「怎麼沒有?你就是呀!」
「你……」凌舞靖覺得受傷了,但是她用怒氣做掩飾,昂著下巴說道:「就算我是潑辣刁蠻的女人,那又如何?哼!我大哥都不管我了,你幹麼管那麼多?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李雲昊被她問住了,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的確,他何必管她呢?畢竟等雲霓回將軍府,而她回迷霧之島后,他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呀!
李雲昊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氣呼呼的俏臉,似想藉此看出自己為何對她的言行舉止會這麼在意。
「你……你想做什麼?」凌舞靖在他的目光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滿腹的怒氣全轉為忐忑不安。
他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是什麼意思?
老天!他該不會是想吻她吧?
凌舞靖在腦中胡思亂想著,雙頰也因自己的揣測而益發紅燙。
「你說呢?」李雲昊饒富興味地盯著她瞬息萬變的表情,猜測著她的腦袋瓜里在想什麼。
「我……我可……警告你……」凌舞靖盯著他弧形優雅的唇瓣,登時心跳如擂鼓,一句好好的話硬是被她說得斷斷續續。
「警告我?你要警告我什麼?」李雲昊的濃眉微揚,好奇心全被她給挑了起來。
「你……你不許吻我!」凌舞靖紅著臉大聲宣告。
她的吻可是要留給她心愛的人、她未來的夫婿,可不能糊裡糊塗地讓李雲昊給佔了便宜!
李雲昊愕然,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本來根本沒有那個意思,但是經凌舞靖這麼一說,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游移到她豐潤嫣紅的唇瓣上,一對幽邃如潭的眸子變得益發深沉。
「我想……」他的嗓音驀地變得喑啞低沉。
「你想什麼?」凌舞靖怔怔地反問。他深邃的眼瞳和低啞的嗓音令她突然陷入一陣恍恍惚惚。
「我想,你倒是給了我一個好建議。」李雲昊的目光不曾稍離她的紅唇片刻,語畢,他緩緩地俯下頭。
「什麼呀?我才沒……唔——」未說完的反駁全被封入他的口中。
這個吻輕如徐徐春風,卻帶著無限的溫柔與纏綿。
凌舞靖被他的舉動嚇呆了,她雖然曾不只一次地偷看她大哥和古盈接吻,但是自己卻從未親身體驗過這種「震撼」。
唇與舌的廝磨交纏,使她的腦子頓成一片空白,整個人暖呼呼、輕飄飄、暈陶陶的。
這種奇異而美好的感覺,讓凌舞靖忘了該推開李雲昊,她甚至像個好學不倦的學生,開始模仿著他的動作,怯生生地伸出舌尖與他交纏嬉戲。
李雲昊因她的主動回應而為之瘋狂!
就算他的理智曾跳出來提醒他不該隨意輕薄她,那薄弱的自制力也被她生嫩的回應給擊潰!
他不由自主地加深這個吻,直到他的慾望瀕臨失控邊緣,他才硬生生地放開她。
然而,看著她迷擁乃眼、酡紅的面頰和紅腫的唇瓣,他竟又有股將她摟進懷中狂吻一番的衝動!
一驚覺自己起了這樣的念頭,李雲昊的眉心打了好幾個折。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想再吻她的強烈慾望?他向來不是個容易受慾望驅策的人,也不是個容易衝動失控的人呀!
就算當初面對著他嬌美的未婚妻古盈時,他也是謹守著禮教分寸,但為何獨獨在面對凌舞靖時,他的自制力就變得薄弱?
李雲昊深深凝睇了仍未回神的凌舞靖一眼后,便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了。
他必須好好地靜一靜,想想他和她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直到一陣沁涼的晚風自半開的門吹入,被吻得暈頭轉向的凌舞靖才猛然清醒,這也才發現李雲昊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望著半敞的門扉和空蕩的房間,凌舞靖的心彷彿被尖針刺了一下,痛痛的、刺刺的、有些空虛和難過……
☆☆☆
「對不起,舞靖小姐,我不該對將軍撒謊的。」小桃愧疚地對著坐在窗邊的凌舞靖道歉。
望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小桃和小梅深感良心不安,她們猜想剛才將軍把她們全部遣退後,一定狠狠地懲罰了舞靖小姐,所以平時活潑好動、精力旺盛的她才會變成這副無精打採的模樣。
「事情過去就算了,別再提了。」凌舞靖淡淡地說道。反正李雲昊也沒有誤信了她們的「假供詞」。
「舞靖小姐……」小桃、小梅互望一眼,對於凌舞靖的寬容感到既驚訝又感激。
當初小桃和小梅得知她們被派去監視一個「女海盜」時,原本還很擔心她會對她們拳打腳踢、惡言相向。
可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們發現凌舞靖除了比較活潑好動、有些口沒遮攔之外,她的本性其實是善良率真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從來不曾因為她們是將軍派來監視她的「眼線」,而刻意為難她們。
比起外表端莊有禮、其實刁蠻驕縱的寶儀小姐,她們倒寧可服侍善良率真的舞靖小姐。
凌舞靖絲毫沒有察覺丫環們愧疚又感激的目光,她只是坐在窗邊,任憑冰涼的晚風吹拂她的面頰,向來開朗的臉上出現了愁容。
雲昊剛才為什麼要吻她?而吻了她之後,又為什麼一句話也沒說就徑自離開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認為她是個可以任意輕薄玩弄的女子?
所以,他才會隨隨便便就親吻了她?
所以,他才會在吻了她之後,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地轉身離開?
這個推測使得凌舞靖的心揪擰刺痛,這是她活了十七年以後,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受。
她為什麼會這麼「反常」呢?凌舞靖深蹙顰眉,困惑地思忖著。
該不會……該不會她「不幸」地被李雲昊給吸引了吧?
老天!她不會這麼「倒霉」吧?
虧她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把李雲昊整得死去活來,怎麼可以在還沒整到他之前,就先把心給輸了呢?
不成!說什麼她也要好好護衛自己的心!她怎麼可以輕易就被李雲昊的男性魅力給吸引住?那是像唐寶儀那樣的花痴女人才會做的事呀!
不行!她絕對不要變成像唐寶儀那樣「沉迷於男色」的女人!她絕對要整倒李雲昊才甘心!
凌舞靖強迫自己把李雲昊那一吻給拋到腦後,並在極短的時間內重新打起精神來,渾身又充滿了鬥志——這才是「正常」的凌舞靖嘛!
在情緒恢復正常之後,凌舞靖才一轉身,房間的門就突然被人推開,唐寶儀高傲地走了進來。
「寶儀小姐。」小桃、小梅屈膝行禮。
唐寶儀先是瞪了凌舞靖一眼,才轉頭對丫環們吩咐道:「灶房的吳大娘要你們兩個去找她,說是灶房剩了些東西要你們端來給這個女海盜吃。」
「寶儀小姐,小桃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小桃趕緊說道。
「不行,吳大娘說東西很多,你一個人是端不了的。」
「可是……」小桃一臉的為難。
當初將軍派她們兩個來守著舞靖小姐的用意,就是顧慮到她們其中一人臨時有事,必須暫時離開,另一個人還能跟在舞靖小姐身邊。但是現在寶儀小姐卻要她們兩個一起去灶房,這分明是為難她們嘛!
「可是什麼?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唐寶儀臉色不悅地瞪著小桃。
「懂,但是……」
「放肆!叫你們去就去,奴婢還敢質疑主子的話?」唐寶儀怒斥道。「還是你們懷疑我會偷偷放走這個女人?」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小桃嚇得趕緊聲明,深怕不小心惹得唐寶儀不高興,她們的下場就很悲慘了。
唐寶儀不耐煩地嬌叱道:「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還不趕快去灶房!難道還要我三催四請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們這就去。」
小桃和小梅別無他法,只好乖乖地離開了。
「說吧!唐小姐大駕光臨,到底有何貴事?」一等丫環們離開,凌舞靖便直截了當地問道。
她可不以為唐寶儀會為了替灶房大娘傳話而專程跑這一趟,這女人一定是特地來找她的。
唐寶儀瞪了凌舞靖一眼,開門見山地說:「我是來放你走的。」
剛才雲昊表哥要她先回房時,她不放心地在門外徘徊窺伺,沒想到竟讓她看見表哥親吻這個女海盜的情景,她憤怒、嫉妒得快要抓狂了!
一定是這個忝不知恥的女人勾引表哥的!凌舞靖的存在對她而言,威脅性實在太大了!
所以唐寶儀決定要幫自己清除「情敵」,非得要想辦法將凌舞靖攆回迷霧之島不可!
「放我走?為什麼?」
凌舞靖可不是傻子,她才不相信唐寶儀會平白無故地幫她逃走,這其中必有蹊蹺,說不定這女人根本沒安什麼好心呢!
「因為我愛表哥,這輩子我非他不嫁,將軍夫人的位置我是要定了!」唐寶儀高傲地宣稱。
「是嗎?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想到李雲昊擁吻唐寶儀的畫面,凌舞靖的心裡突然感到一陣酸澀。
「不管有沒有關係,你都得走!」唐寶儀打定主意非把凌舞靖這個頭號敵人給攆出將軍府不可!
「問題是你表哥派了許多人盯住我,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放心吧!」唐寶儀得意地說道。「守衛和丫環們全都被我支開了,你只要趁現在到後門去,就會有我的人護送你到港邊。」
「到港邊也沒用呀!」凌舞靖搖了搖頭。「沒有船,我還是回不了迷霧之島。若要和我大哥聯絡上,至少得花上半天的時間,只怕在這個時間內,我又會被李雲昊給逮回來了。」
「這我早就安排好了!我已經派我的人去買通船夫,到時自會有船載你回迷霧之島。當然,你得帶路。」
想那迷霧之島終年在白霧繚繞之中,附近又布滿了暗礁急流,如非相當熟悉那一帶海域的人,根本就別想安然靠近,因此就連經驗最老道的水手船夫,也不敢冒著生命危險貿然靠近。
「原來你連船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可真是設想周到啊!」由此可見,唐寶儀是真的恨不得她立刻離開。
可是……凌舞靖發現自己竟不是很想就此離開。
為什麼會這樣呢?能有機會溜回迷霧之島,她該毫不猶豫地立刻行動才是呀!為什麼她的心中卻存著矛盾與猶豫呢?
凌舞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她還沒有整到李雲昊,所以不甘心就這麼回迷霧之島,絕對絕對不是捨不得離開李雲昊。
見凌舞靖遲遲不肯離開,唐寶儀急得直跺腳。
「你還在遲疑什麼?難道你真的要待到雲霓表姊回來才肯走?」
不行!她必須爭取時間把凌舞靖給攆走,否則要是等守衛或丫環們回來,那她苦心安排的計劃不就全泡湯了!
「這……」凌舞靖可不想當拆散她二哥、二嫂的罪魁禍首。
如果大哥真的為了她,硬是狠心將雲霓嫂子給送回將軍府,那她二哥一定會恨她一輩子的!
唐寶儀見凌舞靖已開始動搖了,於是便乘勝遊說道:「你還是快走吧!難道你真忍心破壞你二哥的姻緣?」
凌舞靖又考慮了片刻,終於點頭說道:「好吧,我走!」
「太好了!你現在立刻動身吧!」唐寶儀露出欣喜得意的笑容,彷彿預見了她披著大紅嫁衣與雲昊表哥拜堂成親的情景。
☆☆☆
趁著黑夜的掩護,凌舞靖順利地抵達港邊,搭上一艘被唐寶儀的手下重金買通的船,在闃靜幽暗的夜晚緩緩航向海中央。
望著月光照射下的美麗海面,凌舞靖的心卻是沉甸甸的,胸口彷彿被一塊巨石給壓住,難過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究竟是怎麼了?」凌舞靖悶悶地自言自語。
能夠順利從將軍府逃出來,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呀!畢竟李雲昊就不能再以她為要挾,非要大哥帶雲霓二嫂來換她不可了。
可是……為什麼她卻感受不到半點歡樂的情緒,她根本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就聯想牽動唇角一笑,都顯得勉強。
凌舞靖擰著眉心站立甲板上,迎著海風任思緒胡亂飄蕩,直到耳邊傳來船夫們的驚呼聲,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奇怪?有一艘大船正迅速朝我們逼近,它到底想做什麼?」一名船夫滿腹疑惑地問道。
「完了完了!我們該不會是遇上海盜了吧?」另一名膽小的船夫早已嚇得手腳發軟。
海盜?海盜有什麼好怕的?她就是海盜呀!
凌舞靖有些哭笑不得地瞥了眼那名膽小的船夫,然後走到甲板的另外一邊,遙望那艘接近中的大船。
她心想:或許大哥神通廣大地得知她今晚要回迷霧之島,所以派人來接她了呢!
然而,待凌舞靖定睛一看,卻發現那艘船根本不是他們「自己人」的船,而且,那艘船的船首還站立了一個看似熟悉、卻不是她大哥或其他海盜夥伴們的挺拔身形,那個人是——
「李雲昊?」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她眼花看錯了吧?
凌舞靖用力地眨了眨眼,希望能恢復「正常」的視力,但她試了幾次的結果,卻發現那個男人的確就是李雲昊沒錯!
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追上來?望著他俊挺的身影,凌舞靖的心中倏地湧上一股震愕與驚喜。
咦?驚喜?不不不!凌舞靖連忙在心裡激烈地否認。
她怎麼可能會感到驚喜?充其量只有「驚」而已,絕對是不可能會有「喜」的!
她又不是腦子不正常了,怎麼可能會樂於被他逮回將軍府嘛!誰知道那男人又會想出什麼可惡的法子來懲罰她?
在凌舞靖心思百轉間,李雲昊的船已迅速地靠了過來,只見李雲昊的足尖輕輕一點,頎長的身形凌空飛躍,下一瞬間他已翩然矗立在凌舞靖的面前。
「你真以為你逃得了嗎?」李雲昊擰著眉,不悅地睨著她。
他差點就讓這個滑溜機靈的女人給逃了!
要不是小桃覺得情況不對勁而跑去向他報告,她或許就真的能順利逃回迷霧之島了。
李雲昊知道這不完全是凌舞靖的錯,要不是寶儀錶妹暗中協助,她根本無法避開守衛和丫環們的耳目離開將軍府,但他仍是相當不高興,他發誓非要把她抓回來好好懲罰一頓不可!
於是他趕緊調度船隻立刻追來,深怕遲了一步就讓她逃回迷霧之島了。還好她搭的是一艘速度不快的老舊小船,他的船沒多久就追上她了。
「你……」凌舞靖抬眼偷覷著他,發現他正滿臉不悅地瞪著自己。
啊,是了!她偷偷從將軍府里溜出來,他會生氣也是正常的,畢竟她可是他要回妹妹的唯一「籌碼」哩!
「看來我得給你一個難忘的教訓才行。」李雲昊板著臉,突然將凌舞靖的身子打橫抱起。
「什……什麼教訓?」該不會又要吻她吧?
凌舞靖臉紅心跳地盯著李雲昊連生氣都很有魅力的俊顏,在胡亂猜想之際,卻發現他抱著她往船舷走去。
「你要做什麼?」她驚疑不定地瞪大了眼。
「你說呢?」李雲昊反問,並高舉起凌舞靖輕盈的身子,作勢要將她拋入海中。
「不!」凌舞靖嚇得面無血色,連忙手腳並用地攀住李雲昊。
「為什麼不?」李雲昊微挑眉,她的反應也太激烈了吧?
「你……你別忘了,我可是海盜耶!」凌舞靖瞄了眼深不見底的海水,緊張地吞咽著口水。
「那又如何?」
「你要是真的把我給扔下海的話,我一定會乘機水遁逃走的,你不會這麼傻吧?」
「你逃不了的。」李雲昊一點也不擔心。
他對自己的水性相當有自信,就算她是個海盜,他也有把握能在她游遠之前將她逮回來。
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要讓這個私逃出府的女人受點應得的懲罰而已。
嗯,她是該受點懲罰的!李雲昊下定了決心,將她輕盈的身子高高舉起,準備扔進海中。
「呵——不要——」凌舞靖近乎歇斯底里地尖聲喊叫,雙手雙腳更加用力地攀住李雲昊。
此刻的她簡直就像只八爪章魚,手腳並用地緊摟住李雲昊不放。
「又怎麼了?」李雲昊被她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
她纖細的雙臂按著他的頸項、勻稱的雙腿環住他的腰,這使得她的身子緊緊地貼靠在他身上,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她渾圓柔軟的胸脯隔著薄薄的衣料,緊抵著他的胸膛!
懷抱著軟玉溫香,還有淡淡的發香縈繞鼻息,李雲昊驀然陷入一陣心旌蕩漾之中。
李雲昊相信,他們此刻這付「難分難離」的模樣要是被他娘看到了,她肯定會受不了刺激而當場昏倒!
試問天底下有哪家的閨女會做出這番不合禮教的舉動?只怕普天之下,惟獨凌舞靖一人而已!
其實,凌舞靖的這番舉動完全是出自於「求生本能」,在危及存亡之際,她才顧不得什麼禮教呢!
禮教、尊嚴放兩旁,小命擺中間!
凌舞靖又驚悸地瞥了眼海水后,才不情不願地坦言道:「我……不會游泳,我完全不諳水性,我是不折不扣的旱鴨子!」
李雲昊愣了半晌,突然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
這太荒謬了!身為一個女海盜,她怎麼可能連最基本的游泳都不會?她這個理由也未免編得太別腳了吧!
「你笑什麼?」凌舞靖神情狼狽地瞪著他。
她就知道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后,一定會遭到他的恥笑,但……他也笑得太大聲了吧!可惡!
「你以為我會相信?」李雲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然而笑意卻不曾消失在他揚起的唇角。
「我說的是真的!」凌舞靖又氣又窘地嚷道。
真是氣死人了!要不是怕被李雲昊扔下海去,她才不會把這麼丟臉的事說出來呢!
想她堂堂海盜銀鷹的妹妹,竟然連海盜最基本的游泳技能也不會,真的是要笑掉全天下人的大牙了!
「是嗎?」李雲昊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話,他認為那只是她為了逃避他的懲罰,而隨口編出的借口罷了。
因此,他仍然在凌舞靖的尖叫聲中,將她扔下海去。
「啊啊——」凌舞靖驚恐萬分地在海中掙扎尖叫,冰冷的海水立刻自她的口鼻灌入,她被嗆得難受極了,嬌小的身子也漸漸下沉。
天!她好痛苦!她是不是快死了?
在意識快昏迷之際,凌舞靖在心裡發誓,如果她真的就這麼死了,做鬼也絕不放過李雲昊!
李雲昊一直矗立在甲板上,仔細盯著她在海里的一舉一動。
當他看見她在海中掙扎尖叫時,原本還以為那是她故意裝成溺水的模樣,企圖騙取他的同情。
為了懲罰這賊妮子的「不老實」,他還故意讓她在冰冷的海水裡多泡一會兒,打算讓她多吃點苦頭。
直到又過了一會兒,她嬌小的身子沉入海中久未浮起,李雲昊才驚覺情況不對勁。
「糟了!難道她真的不諳水性?」李雲昊毫不猶豫地自船舷縱身躍下,潛入海中搜尋消失不見的人兒。
然而,在幽暗的海中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李雲昊焦急而盲目地在海中搜尋,卻始終找不到凌舞靖。
一想到她可能已經被海水溺斃,他的心就快凍結成冰了!
李雲昊心急如焚地朝更深的海域去搜尋,卻仍是一無所獲,就當他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隱約瞥見不遠處有個模糊的影子正緩緩下沉著,他心一緊,趕緊遊了過去。
太好了,果然是她!
看見凌舞靖的剎那,李雲昊激動得無以復加!他趕緊抱住她失去知覺而癱軟的身子,絲毫不敢耽擱地游回船邊。
費了好一番功夫,李雲昊才在船夫們的協助之下,將昏迷不醒的凌舞靖給救上船去。
他小心翼翼地將不醒人事的凌舞靖放在甲板上,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和凍得發紫的唇,李雲昊既心痛又自責。
他趕緊採取急救措施,先讓她把肺腔中的海水吐出來,再毫不猶豫地吻上她冰凍的唇,給她空氣、給她溫暖。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氣息才漸漸恢復規律,但仍是相當的微弱。
「立刻回航!」李雲昊刻不容緩地對船夫們下令。
他必須快點將她帶回將軍府,請大夫來替她好好診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