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可惡!」

凌舞靖恨恨地甩上房門,落了門栓,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混蛋!全是該死的混帳!」她毫不淑女地大聲咒罵,整個身子往柔軟的床榻上撲去。

她雙頰的熱辣未退、額上的傷口正痛著、受了傷寒的身子仍虛弱,凌舞靖不免懷疑這輩子所有的委屈倒霉是否全集中發生在這兩天?

一想到李雲昊的誤會和那兩記耳光,她是既氣又恨!

李雲昊那個該死的大混帳,不但偏袒那兩個滿口謊言的女人,還為了她們而動手打她,真是太可恨、太可惡了!

他憑什麼這麼誤會她?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凌舞靖狠狠地咬著下唇,她從不知道李雲昊對她的影響有這麼大,她頰上、額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她的心痛!

豆大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她用力眨了眨眼,企圖眨掉那些淚珠,但是兩行清淚還是不爭氣地滑了下來。

「可惡!」凌舞靖不甘心地猛捶著枕頭泄恨。

那李雲昊算哪根蔥啊?她幹麼為了他的偏袒與誤會而落淚?可是……可是她的心好痛呀!

正當凌舞靖一邊捶打著枕頭一邊落淚時,門上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舞靖小姐,開門呀!」是丫環小桃的聲音。

凌舞靖悶不作聲,她現在根本不想看到任何和李雲昊有關的人,即使是丫環們也不想!

「舞靖小姐?」敲門聲又再度響起。「我是小桃呀!我端葯來給你吃了,你快開門呀!」

「把葯拿走,我不吃!」凌舞靖朝著房門怒聲叫嚷。

她都被李雲昊、唐寶儀和那個什麼郡主的給氣得肝火上升了,還吃什麼治療傷寒的葯?

「可這是將軍特地叮囑小桃為你煎的葯呢,將軍他……」

「叫你們將軍去死吧!」凌舞靖惡狠狠地打斷小桃的話。

「呃?」小桃尷尬地愣在房門外。

由於小桃一早就去廚房煎藥,自然不知道剛才在花園裡發生了什麼事,因此對於凌舞靖的怒氣感到一頭霧水。

「舞靖小姐,你就別為難小桃了吧!」她故意可憐兮兮地說道。「若是將軍知道小桃沒有將葯讓舞靖小姐服下,小桃是會受到責罰的。」

小桃知道凌舞靖雖然有時潑蠻刁鑽、口沒遮攔,但從不為難她們下人,所以才決定採行這種哀求政策。

等了一會兒,凌舞靖果真打開了一小條門縫,將手伸長了出去。

「葯呢?拿來給我。」

「是。」小桃笑著將葯盅端上,她就知道這一招有效。

凌舞靖一自小桃手中拿到那一盅葯,立刻便將它往一旁的柱子上扔去,門又砰的一聲關上。

「舞靖小姐!」小桃錯愕地望著那噴濺一地的葯汁和碎裂的葯盅,再愣愣地轉向緊閉的門扉。

「若是你們將軍問起,就坦白告訴他葯是我打翻的!」凌舞靖余怒未消的聲音自門板後傳出。

「這……」

「這什麼這?如果他真要責罰,就叫他直接沖著我來好了!」凌舞靖激動地大吼大叫。

提到「責罰」二字,她就不由得想到李雲昊的偏袒和那兩記耳光,實在愈想愈氣,一肚子的火藥快氣炸了!

小桃不知所措地愣了一會兒,正轉身想收拾一地的狼藉,卻赫然發現李雲昊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毫無心理準備的小桃著實給嚇了好大一跳,差點驚叫出聲。

「將……將軍……舞靖小姐……那個葯……她……」小桃低垂著頭,又慌又急地想解釋,卻因過度緊張而顯得語無倫次。

「我知道,我都聽見了,這裡等會兒再來收拾,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得知將軍沒有怪罪之意,小桃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退了下去。

李雲昊先是蹙緊了眉頭,望著噴洒一地的葯汁和瓶碗碎片,才伸手敲了敲房門。

「又有什麼事?」凌舞靖不耐煩地嚷著,她以為小桃還沒走。

「是我。」李雲昊答道。

房裡沉默了許久,久到李雲昊幾乎以為她賭氣不開口時,才又傳來凌舞靖的聲音。

「你還來做什麼?那兩巴掌打得不過癮嗎?還是你想再補上幾拳幾腳?」凌舞靖強忍心痛地朝著門外大吼,不想讓李雲昊知道他的偏袒和誤會傷透了她的心。

李雲昊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你的額頭受傷了,我替你帶了葯來。」

「不稀罕!滾開!」凌舞靖一點也不領情。「你怎麼不去和你那兩個滿口胡言的女人廝混?來這裡做什麼?驗收你那兩個耳光的成果嗎?」

可惡!李雲昊憑什麼這麼反反覆復地待她?

他先是蠻橫地將她擄回將軍府,讓她怒氣衝天;接著又莫名其妙地吻了她幾次,讓她意亂情迷;剛才又聽信謊言粗暴地打了她,讓她心痛欲絕;現在又故作好心地送葯來,他到底以為他在做什麼?

他憑什麼左右她的情緒悲喜?他憑什麼!

「你……」李雲昊胸口的怒氣又開始凝聚了。「是你有錯在先,先後打了郡主和寶儀錶妹,接著又出言不遜地辱罵她們,現在還死不認錯,我實在對你太失望了!」

出手打了她,他也相當心痛不舍呀!但是身為將軍府的主人,他怎麼能因為私人的因素而偏袒她的暴行?

更何況,她打的人是將軍府的嬌客天妮郡主,而且還對郡主口出惡言。對於打了她,他雖然心疼,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可是她不但直到現在還不肯認錯,甚至還故意打翻小桃煎了一上午的葯,簡直是太無理取鬧了!

李雲昊的再三誤解,令凌舞靖難過極了,她難忍哽咽地吼道:「是!她們說什麼都對,錯的都是我!那你還來幹什麼?」

「你……」

「快溺死了算什麼?傷寒算什麼?額上的傷算什麼?被你打了兩巴掌又算什麼?」猛烈的心痛令凌舞靖忍不住淚流滿面,她賭氣地哭嚷道:「溺死好了!痛死好了!讓我自生自滅就好了!反正全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嘛!」

「你真是……」李雲昊聽出她話中的淚意,一顆心全揪了起來。

唉,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反正我是低賤卑微的女海盜,被打兩巴掌又算得了什麼?怎麼能跟你那兩個嬌客相提並論呢?」凌舞靖激動地吼道。「既然如此你還來幹麼?去找她們呀!去討好她們、巴結她們呀!」

李雲昊聞言眉頭蹙得更緊了,他又抬手敲了敲門。

「舞靖,開門。」他要和她當面把話說清楚,她根本就把他打她的原因給弄擰了!

他是因為她先對郡主動粗、辱罵,才會基於一個主人的身份,公正地懲罰了她,根本不是為了要討好趙天妮或是任何人!

「閉嘴!誰許你叫我舞靖的?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凌舞靖極力忽略聽見他叫喚她名字時的悸動。

李雲昊壓根兒不把她的抗議放在心上,甚至又喚了一次她的名字。

「舞靖,快開門,要不然我要把門給踢開了!」這扇木門他只消抬腿一踹就會開了。

李雲昊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房內卻遲遲沒有任何動靜。

當他正打算破門而入時,卻突然聽見一陣喧鬧吵雜聲,他才正感到疑惑,便看見府里的總管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將……將軍……」總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有一群惡行惡狀的人……想闖進府里……結果……和門口的守衛……打了起來……」

「什麼?」李雲昊訝異地揚起眉,沒想到大白天的竟有這般莽撞大膽的人。「他們現在在哪裡?」

「在大門口……」總管又喘了口氣,總算能平穩地將話說清楚了。「他們的武功不弱,人數又多,門口的守衛快招架不住了。」

「是嗎?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李雲昊快步地邁向大門,決定先將門口的那幫人解決掉之後,回頭再來和凌舞靖好好地溝通溝通。

☆☆☆

當凌舞靖正因李雲昊的離去而情緒複雜、悵然若失時,突然又聽見有人輕敲窗子的聲音。

「幹什麼?」她沒好氣地低吼,以為是李雲昊去而復返。

「舞靖小姐,是我呀!我是杜興亞。」一個刻意放輕的年輕男子的聲音,自窗戶外傳來。

凌舞靖微微一愣,趕緊前去開了窗,一個瘦小卻精悍的年輕小夥子立刻矯健地躍了進來。

別看這小子年紀輕輕,他可是她大哥手下的得力高手之一。

「興亞?你怎麼會在這裡?」凌舞靖詫異地問道。

「呃……」杜興亞在看見凌舞靖紅腫的雙頰和額上的傷口時,不由得愣了半晌,但他識相地沒有多問。「是銀鷹老大派我來接應你的。」

「接應我?」

「是呀!咱們的船已經泊在港口了,只要舞靖小姐一上船,就立刻啟航返回迷霧之島。」

本來凌世凡是打算親自跑這一趟的,但是他又捨不得和他新婚妻子古盈分開片刻,所以就只好派遣眾手下來將凌舞靖給接回去。

「但是將軍府里的戒備森嚴,以你的身手要單獨出去或許容易,若是再帶著我,恐怕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凌舞靖不樂觀地輕蹙著眉。

他們要避開那些守衛也許不難,但要避開李雲昊可就不容易了。

「放心吧!」杜興亞胸有成竹地道。「已經有人將李雲昊和守衛們引開了,咱們趁這個空檔溜走,絕對不會被李雲昊逮到的。」

原來在大門口製造混亂的,正是他們另一批負責引開李雲昊的人。

「哦,原來是這樣啊……」臨走之際,凌舞靖竟有些不舍了。

可惡!她真恨死自己了!李雲昊對她既無情又無義,她還惦念些什麼?

「怎麼了,舞靖小姐?」杜興亞發覺了她的遲疑,提醒道:「門口的人只怕沒辦法絆住李雲昊太久,我們還是快走吧!」

「嗯,走吧!」凌舞靖深吸口氣,刻意忽略心中那股強烈的不舍。

於是,凌舞靖在杜興亞的護衛帶領下,避開了幾名守衛,成功地翻出了將軍府的高牆。

暗處,一雙窺視的眼睛在看見凌舞靖和杜興亞相偕消失在高牆外之後,終於得意地笑眯了眼。

「走得好!最好永遠也別回來!」唐寶儀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

她剛才一聽說表哥親自替凌舞靖送葯來,便匆匆忙忙地趕來,為的就是不想讓表哥和凌舞靖獨處,就怕那女海盜會趁著她不在的時候,向表哥告狀,拆穿她剛才一手導演的嫁禍劇碼。

結果沒想到她匆匆趕來的時候,表哥早已走掉了。本想離開的她,卻恰巧瞧見凌舞靖在同夥的接應之下離開了。

呵呵!這次有迷霧之島的人來接應,凌舞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真是太好了!」唐寶儀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少了凌舞靖這個頭號情敵,她要當上將軍夫人就指日可待了!至於那個單純天真的趙天妮,她才不放在眼裡呢!

☆☆☆

迷霧之島上,一座石砌堡壘中傳來陣陣的咆哮聲。

「你到底見鬼的發生了什麼事?」凌世凡震怒地盯著凌舞靖雙頰上未完全消褪的紅腫和額際的傷口。

凌舞靖撇開頭,迴避著大哥憤怒審視的目光。

一提到雙頰和額際的傷口,她就不由得想到李雲昊的偏袒和誤會,而她的心也就無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陣難忍的刺痛。

「沒什麼,不小心就受了傷。」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不想再多解釋些什麼。

「怎麼可能?」凌世凡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尤其她此刻鬱鬱寡歡的模樣更是半點說服力也沒有。

見到他這個向來活蹦亂跳、頑皮淘氣的妹妹,在被擄去將軍府幾天後,不但帶了傷回來,還一副心事重重、受盡委屈的模樣,凌世凡胸中的一股氣又忍不住提了起來。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是李雲昊動手打了你,對不對?」

見凌舞靖的身子突地一震,凌世凡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

「混帳!李雲昊那畜生竟敢對你動粗,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塊,丟進海里餵魚不可!」

「可是……這怎麼會呢?」一旁的古盈疑惑地蹙起了柳眉。「李大哥怎麼會打舞靖呢?這不可能呀!」

雖然她和李雲昊那個無緣的未婚夫婿只見過幾次面,彼此並不熟識,但她確信他是個光明磊落、溫文有禮的君子,怎麼可能會對舞靖動粗呢?

「盈,不許你為那傢伙說話!」

凌世凡醋意橫生地摟著愛妻,對於那個自幼便與古盈定下婚約的男人,實在沒有半點好印象!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再幫李雲昊說一句好話,我就吻到你再也沒有力氣說話為止!」凌世凡霸氣地宣告,然而他凝睇古盈紅唇的雙眼,卻是盈滿了無限的溫柔與深情。

「討厭啦!」古盈俏臉一紅,不勝嬌羞地將臉埋在凌世凡的懷裡,而凌世凡更是順勢摟緊了她。

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看在凌舞靖眼裡,竟令她的心刺痛不已。

「大哥、盈,我先回房去了。」匆匆扔下話后,她便立刻掉頭離開。

再多看他們深情相擁的畫面一會兒,她可能就會失控!

「舞靖……」凌世凡開口想留下她繼續問話,她卻早已離開。「唉,她到底是怎麼了?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失魂落魄的模樣。」

相對於凌世凡的困惑與擔憂,古盈那雙清澈美麗的眸子里,閃耀著雀躍的神采。

舞靖此刻的模樣,和她當初為情所苦的癥狀很像嘛!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舞靖在被擄進將軍府的這段期間內,一定已深深愛上了李雲昊。

或許是基於補償的心理吧!古盈是真心希望李雲昊也能找到心愛的女人。

仔細想想,活潑慧黠的凌舞靖和俊逸威偉的李雲昊的確是挺相配的,如果他們真能擦迸出愛的火花,進而有個幸福圓滿的結局,那她也就不必再因為違背了婚約,而對李雲昊感到太愧疚了。

古盈輕輕地推開凌世凡,說道:「讓我去和舞靖聊聊吧!我和她都是女人家,或許她會願意將心底事告訴我。」

「也好!」凌世凡贊同地點點頭,叮囑道:「別忘了問問她,她在將軍府里到底受了什麼委屈?如果李雲昊那傢伙真的膽敢對她動粗,我一定會替她討回公道的!」

「嗯,我會問清楚的,放心吧!」

古盈輕吻著凌世凡因憂慮而緊蹙的眉心,結果卻換來凌世凡火辣辣的一吻。這個吻持續了許久許久,凌世凡才眷戀不舍地放開她。

若不是心中挂念著他的寶貝妹妹,凌世凡真想將他心愛的妻子抱回房去,好好地廝磨纏綿一番!

☆☆☆

「可惡!那李雲昊算什麼嘛?我發什麼神經一直想著他?不要再想、不準再想了!」

凌舞靖一進了房間,就將自己的身子重重地往床上一摔,將臉蛋埋進枕頭,萬分不甘地低嚷。

但是,她的嘴裡雖直嚷著不許再想,可心中、腦中卻仍不受控制地浮現李雲昊俊挺偉岸的身影,她愈是想揮去、愈是想遺忘,他的身影就愈是清晰。

她一定是病了!她一定是在迷霧之島住久、住慣了,所以才會和將軍府水土不服,才會引發這種異常的「癥狀」——無法自拔地想念著他。

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然,她的腦袋瓜子怎麼會不受控制地直想著那個將她軟禁在將軍府里、又差點害她溺死、又不分是非曲直地誤會她、又動手打了她的男人?她又不是個有自虐傾向的人!

哼!說不定她的前腳才剛離開將軍府,他就立刻左擁唐寶儀、右抱趙天妮。好不風流快活呢!

一想象著那畫面,凌舞靖的心中就像打翻了一整缸的醋似的,又酸又澀、又氣又怨。

「啊!說了不想他,怎麼又想了?可惡!」

一驚覺自己的心緒又飛到李雲昊身上,凌舞靖氣惱得想抓扯自己的頭髮、搖晃自己的腦袋瓜,看看能不能將李雲昊趕出腦中。

他到底有哪一點好嘛?

他除了面孔俊美了點、除了笑容迷人了點、除了雙臂有力了點、還有除了……除了他的吻像是具有魔力似的,令人無法自拔地沉溺迷醉之外,他到底有哪點值得她牽腸掛肚、眷戀不忘的?

更何況,她都已經回到迷霧之島了,還想他做什麼?還想他有什麼用?她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不是嗎?

的確,只要她不離開迷霧之島,這輩子要想再見到李雲昊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這座迷霧之島位於大海的中央,不但終年白霧籠罩,附近的海域更是暗礁、急流密布,有些地方甚至還有可怕的漩渦,若不是熟諳地形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平安來到迷霧之島的。

想到她這輩子將再也見不到李雲昊,凌舞靖的心中竟泛起了一陣難以承受的疼痛。

正當她情緒低落、頹然無力地趴在床上,任思緒徑自翻湧喧騰時,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舞靖,是我。」古盈柔柔的聲音響起。「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凌舞靖強打起精神,自床上坐了起來。

古盈一進房間,在木桌邊坐下后,一雙水亮的眼睛便直盯著凌舞靖瞧,像是想從她臉上的細微表情看出什麼端倪似的。

凌舞靖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只好強顏歡笑地問道:「盈……呃,不,我該改口稱呼你為大嫂了。你……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瞧?難道我的臉有什麼不對勁嗎?」

古盈先是盯著凌舞靖故作若無其事的表情好一會兒,才試探地問道:「舞靖,你是不是在想念李大哥?」

凌舞靖嚇了好大一跳,心虛地失控大吼:「誰會想念那個大混蛋!」

古盈見了凌舞靖的反應,不但沒有被那一聲大吼給嚇到,反而悄悄揚起一抹竊笑。

她不過隨口問了一句是不是想念李大哥而已,舞靖的反應也未免太激烈了吧!瞧她那副急著否認的激動模樣,根本就是欲蓋彌彰嘛!

看來舞靖是真的對李大哥動情了,否則她怎麼會才聽到他的名字而已,就突然變得如此激動而失控?

「為什麼說李大哥是……呃……大混蛋?」古盈有些尷尬地複述凌舞靖方才的罵人字眼。「是不是李大哥對你不好?」

「豈止不好,他根本就……」凌舞靖猛然住口,差點就在古盈的誘說下吐露心事。

「他根本就怎麼樣?」古盈溫柔地對凌舞靖笑笑,勸道:「舞靖,心裡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悶在心裡可是不好受的哦!」

「我……」凌舞靖遲疑地望著古盈一臉關心的神情。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很願意聽你傾吐的。」

「這……還不就是李雲昊他……」或許是古盈溫柔的笑臉令凌舞靖撤下了心防,她開始拉拉雜雜地述說她被擄進將軍府後的點點滴滴。

凌舞靖一邊說著,一邊無可避免地想起了李雲昊的種種,他對她的溫柔、他對她的誤會與責打,全在她心裡鮮活清晰地重演了一回又一回。

她愈說、愈想、心也就愈發揪疼,說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滑落了兩行清淚。

古盈趕緊自懷中掏出絲絹,溫柔地為她拭去眼淚。

「舞靖,雖然我和李大哥並不熟,但我知道他是個溫文有禮、冷靜自持的人。我想,他會有那些失控、反常的舉動,一定都是因為你的關係。」

「我不懂。」凌舞靖緊蹙著眉頭,一點也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古盈解釋道。「就是因為他太在意你了,所以才會影響了他一貫的冷靜和判斷力;也因為太在意,所以才會情緒失控、衝動地打了你。」

「這怎麼可能?」凌舞靖一點也不相信。

如果李雲昊真的在意她的話,又怎麼會只聽信唐寶儀和趙天妮的片面之詞,就認定錯的是她?

如果他真的在意她的話,又怎麼會捨得動手打她?

「怎麼不可能?」古盈反問道。「像你,你不也因為李大哥的緣故而變得反常了?你平常不是這麼鬱鬱寡歡的呀!」

凌舞靖霎時無言反駁,豆大的淚珠再度湧出眼眶,她抬臂拭去卻淌落更多。

是啊!她向來不是個愛哭的人,但是自從她被擄進將軍府、自從她的生活里多了個李雲昊之後,她就變得反常了。

她不再無憂無慮、不再愛玩愛笑,這些天她流的淚水,或許比她十幾年所累積的淚水還要多!她真的一點也不像原來開朗活潑的自己了!

她真討厭這樣的自己!她真討厭自己無法自拔地惦念著李雲昊!

可是……她卻無法打從心裡討厭李雲昊,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讓他在心裡生了根。

她真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相信我,舞靖。」古盈說道。「在衝動之下打了你,李大哥的心裡一定不比你好受,若是當他知道是他錯怪了你。他一定會非常自責、非常懊悔、非常心痛的!」

「會嗎?」凌舞靖不確定地望著古盈。

「會的,相信我,他一定會的。」古盈肯定地用力點著頭。

凌舞靖被古盈的這一番話徹底攪亂了心湖,她不禁在心裡猜想,或許李雲昊是真的在乎她的。

這個想法使得她的心中驀然竄升一陣喜悅,卻又在轉瞬間消損殆盡。

就算李雲昊真的在乎她,那又如何?她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不是嗎?她一回到迷霧之島后,他們之間的生命將不再有任何交集了,不是嗎?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個唐寶儀和趙天妮。

不論是身份尊貴的郡主或是親上加親的表妹,都比她這個女海盜要來得相配許多,所以她……還是別再胡思亂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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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擒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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