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是在距黑仔和李淑貞事件一個月後,於算安和歐陽癿第一次面對面。
他們兩個在同一時間走出各自的家門口打算做個晚餐后的散步,於是就在同一時間看到對方。
歐陽癿本來打算立刻退回去,當作自己沒有走出來,沒有看到任何討厭的人,不過於算安卻已經發出聲音。
「歐陽呸今天沒有約會嗎」
「是啊。」本來歐陽癿想隨便的敷衍兩句,就各自走各自的路,但是小邵的話沒由來的在她腦中浮現。
他好像在吃醋咧,吃醋可能嗎歐陽癿決定試一試,反正只是為了好玩。
「本來他約我今天一起晚餐的,不過我已經好久沒有陪爸媽吃飯了,所以拒絕了。」她故意說道。
「是嗎你口中說的他不會就是前天我在義大利餐廳看到的那個男人吧」於算安沒想到歐陽癿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情。呃,雖然他不是很想知道那個男人和歐陽癿的關係,不過反正她主動說了,他就勉為其難的聽一聽。
「對了,那天我遇到了小邵,他說你有事情先離開了,真是可惜,要不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真是遺憾,不過我由遠處看去,看得出你男朋友長得不錯,至少他跟你還蠻相配的,算是郎才女貌吧。」於算安心虛的應道。那天在餐廳里,他只顧著注意歐陽癿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哪有多餘的眼睛去看那個男人。
於算安的話像是一把針刺進了歐陽癿的痛穴。他說什麼居然說那個陳先生和她相配那個陳先生根本長得像竹桿一樣,不僅身材是平板的,連五官都是平板而沒有起伏的,難不成於算安是故意諷刺她如果真是諷刺,那他就太惡毒了。
「我和他很配又怎麼樣」
「你幹嘛,口氣突然變得這麼差。」歐陽癿的脾氣變得比天氣還要快,於算安心裡原先就不怎麼好受,說起話來自然也不怎麼客氣。
「我口氣差,不過至少不會拿話來刻薄人。」
「莫名其妙,誰拿話刻薄人了你又是哪根筋不對還以為你有了男朋友,脾氣會改一些,沒想到你根本沒變,看來你那個男朋友有罪受了。」
於算安再度提起「男朋友」三個字,歐陽癿更是冒火。
「我男朋友怎麼樣他比你好上一百倍。對我既體貼又溫柔,就算我給他罪受他也甘之如飴。」
「那可真是恭禧你啊,找到一個能夠忍受你的好男人,結婚時別忘了寄張帖子給我。」
「當然了。你也快點加油,娶個和你一樣惡毒的美嬌娘回家。」
「謝謝,我會的。」於算安笑眯眯的。他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一生氣就算是著了歐陽癿的道、稱了她的意。
說完,兩個心情惡劣到極點的人同時由鼻孔中發出哼的一聲,然後各自往自家的方向走去,最後兩家的大門同時被用力的合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你對癿癿說了這些話」小邵愁眉不展的,當然他的聲音也同樣的沉重。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正打算向於算安報告那個和歐陽癿一起用餐的不明男人身份,怎麼知道於算安已經把事情搞砸了。他要是早一點打這通電話就好了。
「這一次可是她先挑起戰火的。原先我想畢竟鄰居一場,既然她傳出了好消息,我就忘記過去的恩怨,親口祝福她一聲,沒想到她居然反過來指責我用話刻薄她。」於算安在電話中不斷的抱怨著歐陽癿惡劣的態度。
「她不賞你兩巴掌算是便宜你了,你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個姓陳的長相啊。居然說癿癿和她很相配」
「怎麼難不成那個姓陳的長得像牛鬼蛇神」
「差不多了。那個人的長相就像是被一頭一百磅的大象踏過一樣,塌鼻子、小眼睛、扁嘴巴,還是一張長馬臉,反正樣子是丑不啦嘰的啦。」小邵嘗試著想將那個陳先生形容的更貼切一點,但是困難度實在太高了,最後只好以丑不啦嘰作為總結。
「就算他真的長得這麼可怕,怎麼說他還是歐陽癿自己選的男朋友,事實就是事實,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問題是,那個男人並不是她的男朋友啊。」
「不是!」於算安覺得有點吃驚,吃驚之餘,又有點竊喜的感覺。「那她為什麼要騙我說那個男的是她的男朋友」
「這我怎麼知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女人心、海底針』,可能她是想試試看你對她到底……呃……那個啊……要不就是那個……」小邵故意支支吾吾的。唉!有個笨蛋朋友真是麻煩,不對,是兩個。
「說話幹嘛支支吾吾的,你的舌頭被貓吃掉了嗎」於算安有點著急,偏偏小邵就是喜歡吊人胃口。
「我的舌頭沒有被貓吃掉,不過你腦袋瓜里腦漿好像被狗吃掉了。你自己想一想,到底你對癿癿抱持什麼的態度」
「什麼什麼態度。」於算安才不想回答小邵的問題,他只是心急的想知道歐陽癿為什麼要拿男朋友的事情來騙他
「真喜歡還是真討厭啊」
「無聊,八年來我已經說過無數次了。」
「好啊,那你再對我說一次,不過你要很認真的說、想清楚再說,說完我再也不會再在你面前提到有關癿癿的任何事。首先,我給你十秒鐘把心情沉澱下來,然後再開口。」
於算安很配合的安靜了十秒鐘。
「ok!你想聽我就說。我——」討厭兩個字像是卡在喉頭一樣,於算安發現要自己說出這句話變得很困難。
「怎麼了真的要你認真的說你就說不出來了。我們已經不年輕了,拜託你成熟一點吧,不要老是逞口舌之快。要不要談一談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八年以來,小邵一直沒有問這件事,但是好事的他在心裡好奇得不得了,有時連做夢都會夢到於算安在某一天突然的主動告訴他,不過那畢竟只是一場夢。
現在他知道機會來了。不好好把握,可能又得等上八年。
「……那很丟臉。」又停了十秒鐘,於算安才開口。
小邵愈來愈興奮。他知道他已經突破於算安的心防了。
「我們兩個是好朋友,當然可以分享心事。Comeon!我不會笑你的。」
「其實……那一次……」於算安第一次把和歐陽癿之間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不能笑,真的,要是一笑出聲的話,他和於算安之間的友情就完了。
「小邵,你也是個男人,你應該懂得有時男人想控制自身的慾望時,並不是那麼容易,而且那時候的我又這麼年輕,一時之間自制力不夠……」不知道小邵己經快憋壞了的於算安仍然解釋著八年前的失控行為。
「我……了……解。」小邵很困難的才把三個字說清楚。
「你在笑」於算安很敏感的問道。
「沒有,有什麼好笑的,這麼……嚴重的問題。」小邵終於再也控制不了的爆笑出聲。
「太過分了!」
「不是啦……嘻……這件事說起來也沒那麼嚴重。」一時要小邵止住笑意還真有點困難。「你沒有錯,癿癿也沒有錯啊。想想看,人家可是個女孩子咧!前一秒鐘坐在身旁的男朋友還是個正人君子,下一秒就變成了大色狼,她心裡怎麼會好受至少事後你也好好的向她解釋清楚,我相信你們早就已經結婚,搞不好孩子都生了幾個了。」
「我立刻就做解釋了,可是她太激動,什麼也聽不進去。」
「之後呢之後你就再也沒找過她吧也許她等著你再向她解釋啊。」
「我才不去,受過一次她的污辱已經夠了,我才不想去受第二次。」
「她污辱你了嗎」
「至少我心靈受了傷。」
「那,你的傷現在痊癒了嗎」
「不知道,不過至少我現在把事情說出來之後,覺得暢快多了。」於算安很誠實的說道。「可能下一次我再見到歐陽癿,我會停止對她劍拔弩張的態度,做不成情人,至少做做朋友。」
「你今天肯坦承自己不討厭歐陽癿已經算是一種突破了,我暫時不逼你說另一句話。」小邵對於算安的真情告白很滿意。
「另一句話是哪一句」於算安漫不經心的問著,突然又著急起來。「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歐陽癿要在我面前撒謊說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小邵簡直快昏了過去。怎麼於算安還是這麼蠢難怪總聽人說,戀愛中的人總是盲目且愚笨的,他和歐陽癿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等了兩天沒有歐陽癿的回應,陳先生在第三天的大清早就等在歐陽癿的音樂教室門口,心甘情願的當個大門神。
好不容易,盼著的佳人終於出現。歐陽癿還沒有走近,陳先生就三步並兩步的快步向前,擋在歐陽癿的面前。
「歐陽小姐,我等你好久了。這幾天我日夜都等著你的電話,盼得我脖子都長了。」陳先生望著歐陽癿的臉,傾慕之心溢於言表。
「對不起,這幾天我比較忙一點。」歐陽癿真的是看到陳先生找上門,才又想起談過的事情,她趕緊為自己的失約道歉並解釋。
忙嗎其實這幾天她都心神恍惚著,整天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堆。
她想著自己的每天的生活、想著來學琴的小孩有多可愛、還想著……想著那晚於算安對她說的話。那些諷刺的話,她有時會氣得全身打顫,有時又告訴自己要一笑置之,她在氣於不氣之間不斷的重複著。
「沒關係,我還得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可以再看到你。」陳先生話中有話。
歐陽癿很巧妙的避開陳先生的話,把話題轉移到公事上。「關於貴公司的條件,我想了想,希望能有些更改。」
她感覺到陳先生對她的心意,不過他並不適合自己,並不是因為他的外在因素,就是很單純的一句話——感覺不對。所以她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
「什麼樣的更改只要是有關歐陽小姐的權益,我一定盡全力幫你爭取。」
「你太客氣了。合約上寫著我必須在演奏會之前錄製一張鋼琴演奏集,我希望能夠在演奏會之後再開始錄製工作,如此一來,我才能將全部心力都在演奏會上面。」
「這個……我必須回去和其他主管商量。」
「我了解。」歐陽癿禮貌的點點頭。
「那……」公事談到這裡,似乎已經全部談完了,陳先生卻還捨不得離開。
「還有事嗎」
「沒……沒事了。」原以為歐陽癿會請他進去喝喝茶、聊聊天什麼的,陳先生有些失望。
「沒事的話,那我必須去上課了,學生還等著我。」說完,歐陽癿便走進教室內,連再見也沒說。
陳先生又再外面站了一會兒,才悻悻然的離開。
他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的,與其繼續苦苦糾纏,還不如趁早放手,至少能讓歐陽癿留個好印象。
合約的事情很快的達成共識,歐陽癿和唱片公司談妥,暫時不做錄製工作,不過演奏會當天會現場收音,要是效果好的話,將會發行演奏會的現場專輯。
歐陽癿當然很樂意接受這個條件。
開一場鋼琴演奏會是她畢生的夢想,現在就要實現了,她理所當然的全力以赴,忙得一刻也不得閑。
這個好消息很快的傳遍了街坊,也包括於母在內,不過她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算安,癿癿要開鋼琴演奏會了。聽說還要出唱片,要是她成了什麼大明星,那可不得了了。這一陣子你得加把勁,別讓癿癿被人追走了。」於母警告著兒子。
「媽,最近我忙著日安大樓的case,這個case關係我未來的前途,可不可以請您給我一個安靜的環境」於算安望著電腦螢幕,手上的滑鼠不停的動著。
他已經日以繼夜的工作了六天,體力早透支過度。今天是禮拜天,本來該是他休息的日子,偏偏案子催得急,他不得不利用休息的日子繼續趕工。
他也知道把工作帶回家裡作業是錯誤的,母親只要一逮到機會,就不停的在他耳邊提到歐陽癿的事情,但是他又無從選擇。誰叫他承租的辦公大樓的消防設備今天要做大檢,到處亂成一片,那種環境根本沒辦法專心工作。
「好、好、好,媽不說話。」於母對兒子的前途還是很關心的。她應兒子的要求安靜了幾分鐘,但是終究還是忍不住再度開口。
「算安啊,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癿癿要成明星了,到時候她身邊的蚊子、蒼蠅滿天飛,你趕也趕不完。」
「媽——」於算安終於肯把視線移到母親身上。「歐陽癿和我現在已經毫無瓜葛了。這句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上一次在醫院裡,你們不是還很親密的在一起嗎還有在小邵家裡你還擁著癿癿。媽都看過照片了,怎麼你們老是反反覆復的」
該死的小邵,真是標準的好事分子。於算安在心裡咒罵道。
「我去溜狗。」他沒有心情再工作,雖然和母親說話說了一半就開溜這種行為有些不敬,但是他還是決定踏出家門,到附近轉一轉。
所養的六隻狗中,他最疼的就是大大了。只牽了大大,其他五隻狗嫉妒的叫個不停,希望藉著叫聲能讓主人回心轉意,不過於算安還是沒改變心意,他太累了,沒有餘力一次帶著那麼多狗。
於算安朝附近的小公園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辛苦。奇怪,又不是日正當中,居然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沒走幾步路居然就覺得喘吁吁的。於算安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大大狗如其名,體型大、力氣也大,與其說是人溜狗,不如說是狗拉扯著主人走路。
「大大,你可不可以慢一點」於算安試著安撫大大的情緒。
每次於算安一開口說這句話,大大都只是稍稍的放緩行進速度,沒兩下子,又自顧自的向前衝去。渾身無力的於算安只能任由大大帶領著。
好不容易到了公園,於算安把大大的項圈解開,任由著它自由活動,自己則坐在公園的涼亭里,吹吹風,休息一下。
坐著坐著,他居然就倚著涼亭石柱睡著了。
「於算安、於算安。」歐陽癿已經喚了好幾聲,卻沒有得到於算安的回應。
用手輕觸於算安的額頭,他額頭上的溫度立刻傳到她手中。
他正在發燒,一個發燒的病人還跑到公園裡來吹冷風,真是不要命了。歐陽癿立刻脫下身上的外套,覆蓋在於算安的身上,並且再度試著喚醒他。
大大好不容易才肯乖乖的坐在主人旁邊。它剛才才被歐陽癿訓誡了一頓,因為它跑出公園的範圍,在馬路上遊盪著,也因為這樣,才會遇上正要回家的歐陽癿。
「於算安。」歐陽癿把才在便利商店買到的鮮奶放到於算安的額上。希望能夠把他凍醒,反正他在發燒,順便幫他降溫。
於算安果然醒了過來。
沒想到歐陽癿會出現,他朦朧中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歐陽癿怎麼老是夢到你」
他沒頭沒腦的話讓歐陽癿皺了皺眉。怎麼他真的這麼討厭她,討厭到連作夢都還記著。
她把冰冷的鮮奶移到他的臉頰上,這個動作才真正把於算安給凍醒。
「好冰。」
「你終於醒過來了。」歐陽癿側著頭,以晚娘面孔說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於算安坐直身子。他的頭好重,像是有人把一千斤的水泥灌進他的頭裡,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也不對勁的發熱著,手腳使不上一點力。
「我是跟著大大,才知道你在這裡的。我問你,為什麼任由著大大跑到馬路上閑晃。」
「大大跑到馬路上閑晃我沒有注意到。」於算安吸了口氣,愈來愈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意識也愈來愈不清。
「希望你能多點責任感。大大不是流浪犬,它不懂得看車、過馬路,要是它出了什麼事情,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歐陽癿……我好累。」
「累就回家吧。」歐陽癿說完,立刻轉身離開。以他們兩個的交情來說,她肯待到他醒來就算是仁至義盡了,要不她大可不理他,讓他在這公園裡喂蚊子。
大大突然吠叫了出聲,接著是一聲重物跌落在地面上的巨響。歐陽癿再回頭,於算安已經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於算安!」歐陽癿的心已經亂成一團了。
於算安覺得自己喉嚨像被火灼傷過一樣的乾燥,他想開口說「水」這個字,發出來的卻是「呀……呀」的怪聲響。
「兒子啊,你醒過來了」於父坐在床頭,一看到兒子醒過來,立刻準備好一杯熱開水遞到面前。
於算安接過開水,慢慢喝了兩口。怎麼自己會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而且這個地方這麼白,像是醫院。
「爸……」雖然聲音還是很沙啞,但是至少開口說話時,喉嚨不再這麼痛了。
「好了,別說話了。」於父像照顧一個孩子一樣,替兒子蓋好被子。「都已經三十歲的人了,自己生了病都不知道。」
「我怎麼……」於算安想說的是「我怎麼會在這裡」
印象中明明是帶著大大在公園裡,後來歐陽癿出現在他面前,還訓了他幾句,難道這些真的是在做夢
「發了四十度的高燒還跑到公園裡去,幸好癿癿看見你,把你送到醫院。」
「醫院」對了,這裡是醫院,難怪什麼東西都白白的,還有濃濃的藥水味。
「你啊,把我和你媽都快嚇死了。你媽守了你一整個晚上,剛才才回家去休息,她的眼睛都哭腫了。」
「我沒事了。」於算安以沙啞的聲音緩慢說道。「我可不可以出院了工作還沒有做完。」
「你這個孩子,昨天進到醫院就嚷著要出院,昨天你根本都意識不清了,還拉著癿癿的手袖一直吵著要出院。癿癿的脾氣好,任由著你吵、你煩,下次看到她別忘了跟人家道謝。」
「我拉……著」於算安不自覺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有嗎他拉著歐陽癿的衣袖,還直嚷嚷著天啊!太糗了吧……
於父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因為於算安的臉一下子脹紅起來,而且看得出他在冒汗。「怎麼了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是不是又發燒了不行,我得去叫護士來幫你量一下體溫。」他急忙的跑出病房,忘了病房中有個很方便的設計叫做呼叫鈴。
姜傑夫坐在觀眾席上,翹著二郎腿,一手撐著下巴,百般無聊的望向舞台。他對歐陽癿今天的表現很不滿意。
「停止,歐陽癿,你今天根本沒有用心在這裡。如果你沒心情排練的話,不如回家去,別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
他是歐陽癿這次演奏會的舞台總監,若不是公司對他施壓,他根本不會接下一樣的工作。他不想接這個工作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看太多眾人公認的美女,每個所謂的美女不是脾氣嬌縱得可以,就是怪異得可怕,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這個歐陽癿大概也八九不離十。
他知道公司打算以這次的演奏會替歐陽癿造勢,如果成功的話,就立刻替她灌制演奏專輯,以她這樣的長相,只要她在電視上多亮相,即使不舉行演奏會專輯也一定大賣,公司卻要大費周章,目的就是想讓歐陽癿未演先轟動,讓人對她有所期待。
「對不起。」歐陽癿低著頭道歉。
她的確是心神不寧,心裡直掛記著於算安不知道醒了沒有他會不會把腦子給燒壞掉了昨天他一會兒苦著臉耍賴的纏著她,一會兒又鬧彆扭的不理人,而且從頭到尾都扯著她的衣袖,好像深怕她隨時會離開一樣。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她怎麼能不擔心呢
姜傑夫冷笑一聲。
果然如他所料,這種型的美女有個特徵,反正做錯什麼事情,就只會裝著可憐兮兮的樣子輕輕的說聲「對不起」,然後再重複的犯錯。
「對不起,對不起,像你這樣的女人就只會說對不起,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腦漿還是漿糊」姜傑夫毫不留情的罵道。反正把她罵哭了最好,最好她向公司申訴,把他給換掉更乾脆。
「姜先生,請你斟酌措詞。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怎麼可以出口罵人」歐陽癿走下舞台,滿臉怒容的走向姜傑夫。
其他的工作人員都覺得姜傑夫的話有點過分,也想替歐陽癿說句公道話,不過他們和姜傑夫共事多年,深知他嘴巴的惡毒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擋的,所以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他們只能在心裡偷偷的替歐陽癿禱告。
「罵人又怎麼樣我有說錯嗎像你這樣的女人就是被大家寵壞了。彈鋼琴,哼!還不是賣弄你那張臉蛋。省省吧,反正你最後就是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還出來開什麼演奏會早一點回家生孩子吧。」
歐陽癿低下頭,沒有說話。
「怎麼了是不是默默的在流眼淚反正你們的能耐不過這樣,動不動就使出眼淚攻勢,反正你們的眼淚就像自來水一樣,可以隨時開關,也不用成本。」
姜傑夫仍以最惡毒的話攻擊歐陽癿,歐陽癿卻已經慢慢的走回到舞台上,在鋼琴前坐了下來。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慢慢遊動,一個個絕妙的音符在她的指縫中滲出,忽快忽慢,她彈奏的只是每個人耳熟能詳的曲子,平時聽起來大概會覺得平淡無奇,藉由她手指的彈奏,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如痴如醉,心情隨著她的節奏起伏至結束,包括姜傑夫在內。
一曲奏畢,歐陽癿慢慢站了起來,用極自信的眼睛直視姜傑夫,這時的他早說不出話來了。
半晌,他才不好意思的對歐陽癿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能力。」
「沒關係。」歐陽癿簡單的回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她,至少這個男人對她的偏見已經消除了。
姜傑夫不好意思伸出手想和歐陽癿握手示好。「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請大家吃飯。」
歐陽癿遲疑了一下。還不知道於算安的情況,她沒有什麼心情和大家一起吃飯,但是面對姜傑夫的熱誠,如果不答應的話好像顯得自己小器巴拉。
「怎麼還沒打算原諒我」姜傑夫再次投以抱歉的眼光。
於算安的事情和她無關。對,她何必去在意他。「怎麼會」歐陽癿也跟著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