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個人下了車,抬頭半仰山腰,她不覺驚嘆:「要不是因為你,我今天一定要在家裡好好地睡個懶覺呢。」
「所以才讓你出來透透氣。」
「唉,真的,人都快爛掉了。像堆死肉一樣。」北雪邊走邊抱怨。
顧晴光回頭拖住她的手,「我拉你一把吧。」
「還不至於吧。」還沒到連路都走不動的地步。
但顧晴光執意要拽著她走,她也省了不少力氣,兩個人爬到半山腰,北雪卻還是撐不住,「歇會兒歇會兒……」
顧晴光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來,「你怎麼這麼笨哪?」
「別提了。」北雪用手扇了扇,「現在脫了高跟鞋,我簡直不會走路。」
「自虐!」
「是,我們女人專門自虐給男人看的。」北雪沒好氣。
「其實你錯了。」顧晴光一笑,「女人不管穿什麼,男人都會去發現美的一部分,這是一種本能,女人自虐完全是自戀的延伸,根本不是為了男人。」
「咦,你還挺懂的。這是交了多少女朋友才得出來的精華結論哪?」
「你用有色眼光看我。」
北雪微笑,「這回真的收心了?」
「是呵,以前我沒有意識到,真正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其他人在你眼根本就分文不值。」
北雪輕嘆:「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顧晴光猛地回眼看她,「到現在你也不相信我?」
「那倒也不是,你身邊的誘惑太多了,就算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你,人又一向是經不起誘惑的生物,愛?是一種信仰,是高高在上的東西,它沒那麼的活色生香,它是平淡的,一點一滴地積攢起來的,所以我相信平常人家可以言愛,像你們這些有錢人,愛就是用來消遣的。」
顧晴光像被迎面潑了一盆涼水,「你一直這麼想?」
「是啊,也許有例外吧,可是太少了是不是?」
顧晴光沒有說話,也許北雪說得對,他現在在做什麼?他不能不管妮妮,卻還盡量製造和北雪相處的機會,他的目的是什麼呢?顧晴光搖了搖頭,拒絕去想。
「哈,你別往心裡去,你女朋友挺可愛的,多疼疼她。」
顧晴光笑了笑,妮妮在他心裡的位置,從來都不是女朋友,只是這些話,他又不能跟雪說明,「是啊,妮妮很可愛,像洋娃娃一樣。」
北雪駭笑,「是暴力版的洋娃娃吧。」
顧晴光哈地笑出來,「電池安得太足了。」
好容易登上山頂,北雪都快累攤了,顧晴光一手拽著她,她一邊用手像老太太一樣扶著腰,「受不了受不了了,這算什麼呀?」
顧清光忍不住皺眉,「你體力也未免太差了。」
「常坐辦公室,人都廢了,說不定是穿高跟鞋來更舒服。」
「以後罰你每個禮拜都來爬一次山。」
北雪慘叫:「你讓我死吧。」
被顧晴光半拖半拽地總算上了山,天已經有些黑了,居高臨下,見城市裡的燈火星星點點亮起來,彷彿黑絲上鋪了一層名貴的水鑽。
她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女孩,時間如同流沙,渺無痕迹地就在指縫間溜走了,她忙得昏天黑地,為前途為生活,甚至都沒有停下來看一眼的機會,北雪獃獃地注視著燈景,才知道自己錯失了些什麼。
山頂上的空氣十分新鮮,顧晴光深深地吸了口氣,人生中的挫折和不如意在這一瞬間全被拋到了腦後,他不過是個普通的戀愛中的男人,帶著心愛的女人來到這世外桃源,他們遠離人世又可以俯瞰人世,這是多麼奇妙的場景。
北雪和顧晴光相視而笑,彷彿心有靈犀。心裡都不覺微微地跳了一下。
顧晴光輕嘆:「應該讓人們都到這裡來看一看。」
「是啊。」
顧晴光走到山崖邊沿,向遠處眺望,「人只有在這時候,才會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北雪向下望了望,「不過人也真是很厲害,你看看那些房子,我來的那一年還都沒有呢,這些都是新建起來的。」
「好像要下雨呢。」顧晴光抬頭看看天。
北雪大叫一聲:「快跑吧。」
等兩個人回過神來,撲天蓋地的大雨點砸了下來,北雪咬著牙直喊疼,顧晴光脫下衣服護住她,砸在身上的竟然是一團團的冰屑,北雪哀叫:「怎麼會這樣,下雹子啊?」
許多年沒有見過的冰雹,偏偏讓他們兩個足不出戶的人給趕上了。顧晴光看到半山腰有一間木製的小屋子,「走,到那邊去躲躲。」
前面的路看不清,北雪道:「在哪兒啊?」
「前面哪。」
「我們兩個不會被砸死吧?報紙上以前就登過,有頭驢就是被冰雹砸死了。」
「你不是驢,所以死不了。」
北雪忍俊不禁,「那你肯定就要死了。」
顧晴光看她在這種情形下還有閑心開玩笑,有點哭笑不得,兩個人狂奔了一段,終於到了木屋前,顧晴光一腳踢開門,一股塵土氣味撲面而來,北雪咳了兩聲,屋子裡雖然很臟,但總比在外面被雨淋強些。兩個人看了看彼此狼狽不堪的樣子,都忍不住笑起來,「多少年沒碰上過這種情形了,還真是奢侈的經歷呢。」
顧晴光把衣服鋪在地上,讓北雪坐下來歇息。北雪也確實累了,但見他那件衣服,明晃晃的牌子,照得人眼花,「不是吧?」
「反正已經澆成這樣了。」
「洗洗還可以穿嘛。」
「你坐不坐?」顧晴光不耐煩,自己先坐了下去。
北雪撇嘴,「你有錢你都不心疼了,我為什麼要替你心疼?」
挨著他坐在旁邊,外面的雨沒有要停的意思,激烈地敲打著木屋,北雪把自己的手腳都蜷起來,顧晴光見她瑟縮的樣子,不禁問:「你很冷啊?」
北雪點了點頭,卻見顧晴光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她微微一驚,覺得有點過分,但對方很坦然的,只說兩個人靠在一起就不冷了,北雪想推他,好像又顯得太小氣,別彆扭扭地任他摟著。真是的,男人的體力和女人真是沒法比,一樣從雨地里狂奔而來,他的手一會兒工夫就熱了,暖暖的熱度,從肩膀直到心頭。北雪把下巴磕在膝蓋上,離得太近,只要一回頭就可以碰他,她也暗暗地疑心,顧晴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普通朋友會做到這一步?
「看來還是不能帶妮妮來,她身體不好,如果碰上這麼一手,非得要她命不可。」
北雪心頭釋然,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們之間已談得明明白白,顧晴光這樣囂張的一個人,也只有那個同樣囂張的女孩子才能降服他吧,「你這叫杞人憂天,哪有這麼巧,來一回碰一回雨。」
「我是說萬一。」顧晴光不以為然。
「萬一走路掉井裡呢。」北雪白他一眼,「哪來的這麼多萬一,萬一吃飯會被噎死,你是不是就不要吃飯了?」
「話不能這麼說。」
「就你們有錢人嬌貴,姑娘我風吹雨打這麼些年,再活個七八十年也沒什麼問題。」
「你先看看你自己冷成了什麼樣子再來吹牛吧。」
北雪甩開他的手,「怎麼了,我好著呢。」說著又打了個寒戰。
顧晴光笑得肚子疼,「你這人……」
「幹什麼?」北雪瞪他。
「是好人。」顧晴光急忙接下去,「好得很。」
「這還差不多。」北雪靜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我怎麼覺得你跟以前不大一樣了呢?」
「人總是會變的嘛。」
北雪捏著下巴想了想,總覺得有點彆扭,以前是顧晴光在她面前撒嬌,而且完全不自覺,態度十分惡劣,現在卻變成了她不自覺地在他面前撒嬌,這是不是說明,他給她的感覺,已經由一個男孩子變成一個男人了呢?
人總是會長大,顧晴光是比較晚熟的人,但他聰明,先天條件好,只要想學,沒什麼學不會,北雪想著,倒有點懷念起那個無恥賴皮又有點暴躁的顧晴光了。
「想什麼呢?」顧晴光一推她腦門。
北雪瞪他一眼,說自己想起了三年前的事。
顧晴光聽著就笑起來,「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
北雪微笑,「是呵,所以我發現我愛上你的時候,真的是大吃一驚。」
顧晴光怔怔地凝視著她,「你,真的愛過我?」
北雪伸了個懶腰,「好在都過去了,現在你有妮妮,我有羅江寧,前方路大好啊。」
顧晴光卻在暗想為什麼,北雪那時候明知道他落魄潦倒,為什麼還會愛他,他想向她問個明白,但是想到妮妮,他又沉默了。他想他是真的愛北雪,可是又不能不管妮妮,他一直以為這兩者之間並不矛盾,但當他發現自己真正心意的時候,他才知道,他不能委屈北雪,不能一味地自私下去。
北雪笑了笑,「妮妮好像挺厲害的,你管得了她?」
顧晴光輕嘆:「也是被寵壞了,無法無天,不過她還小,人人都讓著她,沒有人跟她計較。」
「真是好命。」北雪想起自己,十二歲那年父母出了車禍,她一個人,面對昂貴的學費,一邊打工一邊念書,受的白眼無數之多,但到底還是挺了過來。
「咦,雨停了。」北雪突然發現,叫了一聲。
雨勢一緩,山野里的寂靜就更為鮮明,很涼很清新的空氣,兩個人走出屋,深深地吸了口氣,「嘩,總算知道為什麼天天要鬧著環保了。」
「感覺真是不一樣啊。」
「以後要天天到這裡來,一定能活得長一點。」
顧晴光側了臉去看她,「記得帶上我。」
「你不用啦。」北雪白他一眼,「禍害遺千年,你根本就死不了。」
顧晴光笑了一聲,「我是禍害,那你又是什麼?」
「我當然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了。」北雪沖山坳里叫了一聲,有些奇怪,「怎麼沒回聲?」
「這麼小的山頭怎麼會有回聲,你書看得太多了。」顧晴光拍拍她,「走吧,穿這麼少,當心感冒了。」
北雪心裡一暖。
兩個人在山下找到那輛被雨刷得明亮的車,北雪笑他,「這麼倒好,省了洗車的錢。」
「什麼,還得去重新保養,雨水有酸性,會腐蝕車面。」
北雪吐吐舌頭,「哪來的這麼講究,我那輛小破車,不就扔在外面讓雨淋著。」
「那怎麼能比。」
「是啊,」北雪拖長了聲音,「人家一輛車可以頂我一輩子的薪水,當然不能比。」
「我怎麼聽著這話里好重的醋味。」
北雪閉上嘴,這世上總有人得天獨厚,也總有些人註定碌碌無為,如果一定要計較些什麼,那隻能說,是你命不好,學會調節自己的心理,實在是生活中的一門大學問。
「怎麼不說話了?」
北雪笑一聲,「我是覺得啊,人這一輩子,真的是很不容易呢。」
「嘩,你是不是給我開講人生倫理課?」
「臭美吧,你哪夠那個資格。」
兩個人說說笑笑,車開到北雪家門口,顧晴光幫她打開門,她正想下車,顧晴光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有一句話想衝口而出,卻見北雪回過頭來,一雙眼睛坦蕩蕩明亮無私,他心裡微微一震,就把話又咽了回去,北雪看著他,「怎麼了?」
「沒事,回家記得換衣服,當心著涼。」
「這還用你說。」北雪嗔怪。
北雪進了屋,換下衣服,沖了個熱水澡,想到明天還要去上班,早早地就睡下了。
半夜裡驚醒過來,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發冷,她找了條被子蓋上,仍然緊巴巴地不是很舒服,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有一點熱度,下地去翻了兩片葯,就著開水灌下去,又鑽回了被窩裡。
第二天鬧鐘響得震天,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稍一出氣,竟然是一片火熱,她暗暗叫了一聲糟糕,昨天淋了雨,穿著濕衣服回來,本以為吃點葯就能把熱度壓下去,哪想到變本加厲,竟燒得更厲害了。
她支撐自己爬起來,給公司里打了電話請假。
躺下來待了一會兒,身上實在是難受,忍不住撥電話給羅江寧,許久才有人接通,卻是壓低了的聲音:「北雪,有事嗎?」
北雪昏昏沉沉的,一聽這話心裡就是一涼,他們已有一個多禮拜沒見過面,沒事難道就不能打個電話?但北雪也不是無理取鬧的那種人,強壓下不適的感覺,淡淡問:「你在哪?」
羅江寧沉默了一會兒,「不是跟你說了嗎?出差。」
「哦。」北雪笑了笑,「對不起,我打擾你了。」
她放下電話的一瞬間,聽到話筒里傳來一聲輕笑,明朗朗脆生生,北雪記得自己也曾這樣笑過,北雪盯著電話,腦子裡一片混沌。她想羅江寧這個人,這麼多年來她也算了解他,他不可能會做出那麼沒品的事,如果真的想分手,也該明白地告訴她一聲。
北雪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又吃了葯,一覺睡到下午,卻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驚醒過來。她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瘋狂地敲門,還不害她被周圍的鄰居罵死,勉強撐著爬起來,走到屋外打開了門,對方一見她,竟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你可把我嚇死了。」
北雪燥熱中感到他身上的清涼,不禁微微打了個寒戰,一手推開了他,「你別趁人之危啊。」
顧晴光摸了摸她額頭,「我就猜是這麼回事,怎麼不去醫院?」
「哎呀,發燒嘛,誰不燒個一回兩回的,老往醫院跑還受得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身體是自己的,你不愛惜誰愛惜?」
「換好衣服,我們上醫院。」顧晴光強硬地命令她。
北雪真的是怕麻煩,要挂號,要檢查,要被醫生翻來複去地追問,那種感覺爛透了,還不如窩在家裡發燒呢。
可顧晴光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她,讓她根本沒地方可躲,只好乖乖地換了衣服,跟著他出門上了車。
「今天怎麼這麼閑?」北雪有氣無力地問。
顧晴光眼睛盯著前方,他哪裡是閑,今天開董事會,日程都已經安排好了,只因為放心不下北雪,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他心裡有些害怕,又重撥了許多遍,一直沒有迴音,後來他索性扔下了一屋子人,直奔北雪家裡來了。氣得一向溫柔的Mary在後面跳腳。
北雪見他不說話,掉轉了視線望向窗外,恍恍惚惚地看到一個人,她微微一驚,再細看過去,那人卻不見了,北雪和一般讀書上進的女孩子不一樣,她難得的有一雙好眼。
可這時北雪卻告訴自己,陽光這麼亮,不過是她眼花了,也可能是剛才羅江寧的冷淡,使她不自覺地產生了幻覺。
顧晴光別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怎麼,很難受?」
北雪擦了擦眼角,「沒有啊。」
「怎麼不說話了?」
「總不能一直喋喋不休,我又不是電動牙刷。」
顧晴光聞言一笑,也只有北雪了,如果換成了妮妮,這時候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呢。他突然想起來,「對了,前幾天妮妮被車撞到了。」
北雪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很嚴重嗎?」
「沒什麼大事,不過是磕破點皮,可她卻不肯放過那個撞她的人。」顧晴光說著就笑起來,「她說那個人獃頭獃腦的,看上去就好欺負,一定要騙人家她失憶了,要那個人賠。」
北雪哭笑不得,「她還真是閑。」
「是啊,我有心去見那個人,把事情說破了,但難得妮妮這麼開心,也不想壞她的好事。」
「你們哪,」北雪不禁可憐起那個撞人的傢伙,「你們兩個將來要結了婚,周圍的人還要怎麼活?」
拿著一疊的化驗單,擺布得北雪頭都暈了,「快走吧,這樣下去,不用他治我就先掛掉了。」
屋子裡冷冷清清的,平時不覺得,甚至還感到自由,可北雪邁進屋的那一瞬間,也許是因為生病,也許是別的什麼緣故,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顧晴光在屋外正和Mary吵得不可開交,「我有事,有私事不行嗎?」
「顧先生,這裡有很多人等著您呢!」
「讓他們自己先開會。」
「那怎麼行?」
「沒了我還不能活嗎?」
Mary氣得切斷了電話,顧晴光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強詞奪理,可是他沒有辦法不管北雪,尤其在她這麼脆弱的時候,他一想到他走了,她一個人一覺醒過來,連杯開水也不會有人遞到手裡,顧晴光就覺得不是滋味。
北雪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怎會不知道他的辛苦,笑了笑說:「你回去吧,公司里一定有很多事,我沒有關係,發燒而已,醫院又已經去過了……」
「我放心不下。」顧晴光脫口而出。北雪愣了愣,他急忙又接著說,「要不是我一定要你帶我去游山,趕上那場雨,你也不會生病。」
北雪「撲」地一笑,「你還什麼都往身上攬呢,天災人禍,誰能預料得到,再說你照顧我這麼久,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顧晴光想了想,「這樣吧,你吃了葯,睡下了我就走,等晚上再來看你。」
「也好。」北雪不想再拖著他,乖乖地吃了葯,躺在床上,感冒藥里往往都有鎮靜的成分,不一會兒就頭暈目眩,沉入了睡夢中。
顧晴光見她睡得踏實,悄悄走到客廳,替她帶上了卧室的門,然而卻並沒有離開。坐在屋外靜靜思忖著,他一向是個好動的人,這兩年已經沉穩了許多,但也難得會這樣守著一個人,這樣甘心情願地等。他知道感冒藥的效力至少要六個小時,但意外地,絲毫也不覺得焦躁,甚至掐斷了手機電源,不再想這些繁雜的事情,愛一個人真的會使心變得安靜而透明,如果兩個月以前有人跟他說這種話,他說不定會哈哈大笑,可是現在,他卻深切地體會到了箇中滋味。
然而北雪不愛他,他是個聰明人,只是太過狂妄自大,被自己的臆想迷了眼,也許曾經有過那麼一點點,偶爾的一瞬間,北雪對這樣漂亮的一個男孩子也缺乏抵抗力,但很快被她毅然地斬斷了。
顧晴光漸漸地開始了解這個女人的心思,像北雪這樣的女人,她所需要的愛情,不能浪費她太多心思,她要的是一個成熟的,有擔待的男人,愛情不會是她生命的全部。她努力讓自己活得開心,避免一切不可收拾的兆頭,也許在很多人看來她是自私而懦弱的,但一個人如果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沒有足夠的自制能力,那麼愛情所帶來的,除了一方對另一方絕對的附屬,就只剩下災難了。
他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想著北雪醒來,應該吃些東西。
他到外面的超市去逛了一圈,北雪喜歡吃甜,當初為了一盒巧克力幾乎跟他翻臉,超市裡沒有什麼高檔的甜品,他也不太懂這個,買了幾個不常見的牌子,又問理貨小姐,發燒的病人要吃些什麼好。
小姐給他推薦了燕麥粥,說是開盒即食。
顧晴光已經三年沒碰過灶火,以前在酒樓做事,倒有過一點經驗,打開了火爐,將燕麥粥倒進鍋里,試著嘗了嘗,覺得還可以,就在外面專心等北雪醒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會有這麼一天,以前常有人說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他還不肯信,如今卻拿自己的言行做了個標準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