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晚在「CrazyNight」PUB,氣氛被炒熱到最高點,喝得酩酊大醉的柴蕾被PUB老闆拉到吧台上,高高的站著。
「我們謝謝這位「犁田」小姐,今天晚上十一點以後進場的所有人,你們的消費全由犁田小姐買單!」站上吧台的PUB老闆老酷像為勝利的拳擊手慶祝一樣,高高舉起柴蕾的手。
「嘩!耶!」全場客人歡聲雷動的鼓噪著,「犁田!犁田!犁田!」
柴蕾的名字從以前就常被朋友倒過來念,用台語取了個「犁田」的綽號,所以老酷將她推至吧台前的時候,她就用這個綽號當作自己的化名。
醉醺醺的她雙手高舉,哈哈大笑的接受所有人的歡呼。
這十天,她沒出國也沒替自己安排什麼行程,而是找了一堆平常生活無趣的自己絕不會做的事來做,例如夜夜泡在PUB買醉跳舞,像個揮霍無度的囂張小姐那樣灑錢;例如在五月天演唱會場地外臨時跟黃牛買票,硬要擠進一堆人里跟著搖頭吶喊……
這些,都是她這個被稱為「方塊」的工作狂柴蕾從來不會做的事。
一來沒時間,二來她原本就沒其他的嗜好興趣,唯一有熱情的事就是工作,所以也習慣了由工作來主宰的規律生活。
而她現在就要做另一個不同於那個自己的女人,她知道喝醉后的她是個跟平常完全不一樣的瘋子,可以好好的放縱。
「有人要把我帶回家嗎?」果然,她豁出去的揚聲叫道。
「哇!帶回家!帶回家!」現場的氣氛被她帶到最高點。
已經喝了三大杯深水炸彈、兩瓶伏特加和Martini的柴蕾笑嘻嘻接受歡呼,帶著醉意的腳步有點不穩,這一晃,三寸高的鞋跟在桌緣踩空了,整個人往一旁栽去。
「哇!」眾人為她緊張尖叫,幸好因為人潮擁擠,她剛好摔在一個站在吧台邊的男人身上。
看到有個人摔落在眼前,段懷銳當然下意識的連忙伸長手去接,當時有個女人正無理取鬧的質問他,揚手就要甩他耳光,哪知就在這瞬間,摔下來的人剛好被他接在手裡,那記耳光就不偏不倚甩在她臉上—
!
「啊!」柴蕾吃痛的呼了聲,渾然不解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摔下吧台,痛的應該是摔到腦震蕩的頭才是啊,怎麼會是臉呢?
段懷銳也為這番巧合傻了眼,他獃獃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不禁失笑。
女人見自己打錯了人,一時也不知所措。
「咦?你打我?」柴蕾撫著熱辣辣的臉,意識到自己被打后,趁著醉意慍怒問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打你。」
「你為什麼打我?」柴蕾揚高了眉,語氣充滿不悅。
「我說了,我不是要打你。」
「你敢打我?我要你好看!」一喝醉就變了個人的柴蕾根本聽不進去,她從段懷銳懷裡跳下來,伸手就抓了那女人的頭髮一扯,「你打我?你再打我呀!」
「啊!你做什麼?」女人沒防備柴蕾竟然直接扯她頭髮,怒喊了聲。
接著兩個女人扯成一團打鬧,旁邊的人沒辦法勸也拉不開。
「喂,想想辦法啊。」早就跳下來勸的老酷向段懷銳抱怨道。
段懷銳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更何況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只是畢竟女人想打的原本是他,他只得儘力排解,忙把柴蕾給拉開。
「不是故意就可以打人嗎?啊!」被他拉開的柴蕾還一直想要衝出去理論,段懷銳只好從她背後緊緊抱著她,怎知她卻還伸長腿,亂踢了女人兩腳,「不然你本來想打誰?你以為你可以打誰?啊!」
「發什麼酒瘋啊?」女人好不容易快被老酷拉走,但一看到段懷銳自背後抱住柴蕾,洶湧的妒意再度被挑起。「你為什麼抱著她?你本來就跟她認識嗎?」
「我怎麼會認識她?」段懷銳睜大眼,無辜的澄清。
「又來了!你最會裝無辜!」女人尖叫。
「奇怪,我認識誰又關你什麼事?」
「你……」最讓女人憐愛的,就是他無辜而燦亮的眼神,可如今教她抓狂的,也是他這雙眼。
被酒精釋放原本嚴肅保守靈魂的柴蕾,奸詐的打了個壞主意,她轉身把段懷銳抱個滿懷,故意笑道:「哎呀,被你發現啦?我跳下來就是要保護他呀。」
段懷銳一怔,沒想到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女人竟然來這麼一招,他鬆開抱她的手,對她無辜的笑道:「我不認識你。」
「你少裝了!像你這種公關動物,就算她跟你上過床,你認得也會說不認得。」女人氣得用絢麗的水晶指甲指著他罵。
對,段懷銳就是一個公關動物,還是一個場面王,他周旋在各式各樣的人物中,讓每個男人女人都以為自己是他的好朋友,而他又善於炒熱氣氛、Hold住場面,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樂子,都能玩得很盡興,因此,男人會把他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女人……就很容易以為他愛上了自己。
何況他又生了一張讓人極不設防的娃娃臉,眼神像小孩一樣黑白分明、真摯深邃,一身花美男氣質有如可愛的小白犬惹人憐愛,當他看著你的時候,眼神就像愛上了你一樣那麼的認真;當他對你笑,燦爛得就像遇到你是他在世界上最值得開心的事一樣。
剛剛被他鬆手推開的柴蕾,將他的臉給扳了過來,醉眼瞄著他。
「那你說,你認得我嗎?」她趁著酒意,硬是要鬧。
「小姐,不要鬧了。」他只能無奈的微笑以對。
「你看!」那女人氣得跺腳,拉著老酷叫道:「聽他這麼說,一定認識。」
「既然你都知道他是公關動物了,那你還驚訝什麼?」老酷忍不住問她。
其實他知道段懷銳並不是那樣的人,是女人們自己剛開始答應彼此只是短暫激/情,事後卻又常常後悔的愛上他、纏上他。
「你!」女人料不到老酷會有此一問,她就是知道才想征服他呀!可偏偏他不領情還給她難看,她氣得一把推開老酷和周圍的人,跑了出去。
「過了今晚,我的名聲更爛了。」段懷銳淡淡的自嘲笑道。
「如果不這麼說,場面是要怎麼收拾啊?」老酷抱怨睨了他一眼。
「這麼說,「場面王」這個封號應該要給你。」
「謝了,我不想再收拾這種場面,你這個場面王還可以風流瀟洒,我頂多就是個「撿場的」而已。」
「哈哈哈!」段懷銳大笑,跟幾個朋友打過招呼后,就離開PUB了。
儘管發生這樣的騷動,仍然不能讓他感到一絲在意,因為任何人的傷心惱怒都與他無關,他沒有對不起誰,自然也無須上心。
覺得自己愛他就可以管他,或逼他去愛她嗎?哼!沒有人可以強迫他。
離開PUB后,段懷銳雙手插在褲袋,泰然自若的走在深夜街道上,剛才那一場鬧劇好像不曾發生過。
「喂,這麼說……你很爛呀?」不知何時,柴蕾竟也離開了PUB,還跟在他身後。
他回頭,是那個「天上掉下來的女人」?眉一挑,早習慣總有女人會找個理由想跟他在一起或接近他。
「千萬別跟我說你想知道我多爛。」段懷銳略有深意的笑了一笑,這是女人與他之間常見的使壞開場白,對方通常散發出想讓他知道她有多壞的訊息,然後便跟他天雷勾動地火,言明了一夜纏綿後天亮互不相識,怎知卻又常常反悔的糾纏他,最後由愛生恨的毀謗他。
「不行嗎?」柴蕾硬是湊上前瞪他,「我正好需要一個很爛很爛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參加法會,這三天吃齋念佛,不能近女色。」
聽到他用那清亮迷人的嗓音說出這麼爛的拒絕藉口,柴蕾氣上心頭,這十天年假她讓自己處在放縱的狀態里,對自己的不滿與不安也都積累到了極點。
「我就這麼討人厭嗎?」她問。
「什麼?」
「我就這麼討人厭嗎?」她大聲的重複了一次。
柴蕾好難過,大家都這麼不喜歡她嗎?就因為她老是不知不覺的板著臉埋頭做事,老是忘了管理情緒的急急交代事情,久了以後便有人批評她自以為了不起,在她背後叫她「阿」,指的是撲克牌里的方塊,死板板的皇后臉。
她起初還以為這是說她任勞任怨,凡事都攬過來做,做到凌晨一兩點也無所謂,是一種「阿精神」。
直到May姊帶頭辭職后,她才知道那其實是損她、討厭她,譏諷她死板板、自以為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