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何必相識
四更天,端逸王府內,前院的歌舞早已停滯,只剩下後院房中一聲聲男女交媾的呻吟聲放浪形骸。後院書房中,宋逸緊緊咬著齒關,不一語。守在書房門扇的八個漢子也滿臉肅穆,彷彿接下來將會是場血戰!
「那些監視的侍衛幾乎都在女人香里醉生夢死了。」斐略帶譏誚道。
韓卻不以為意:「沒想到那小子竟然要在今晚動手,主子竟也不避。」嘴裡喃喃,似在抱怨,然而最多的還是擔心宋逸。今晚神秘人給出的訊息是「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依照宋逸和薛景麟的最後釋義是說今晚大凶。那大凶就該逃或避開下,躲過最兇險的再來反擊,可是宋逸卻說神秘人的真正意義是要他們全部留在府中等待。
「韓,不懂別瞎說。」坐在椅子上的商抱著劍盯了韓一眼。誰都知道韓最喜用武而最不喜讀書,自然不懂此卦其中含義,快要走到井邊,還沒有等到把系著汲水瓶子的繩子放進井中就打破汲水瓶子,意會他們絕不可以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神秘人真的可信嗎?都四更天了!」角大氣都不知道喘了幾百下還是沒見到有什麼異動。
神秘人的可信程度一直是這八個漢子的疑問,然而宋逸說賭一回,他們也只能是這樣半推半就地賭一回。但心裡一直感覺是坐上了浮舟,晃啊晃的,很不牢靠。
「咚!」一聲敲門聲,守著門扇的八個漢子立馬騰起,全身緊繃,手中兵器操得死緊。互相對視了下后,斐才去開門。
「這麼久!」門外薛景麟還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臉,低低斥了聲,目光比平時多了分不安。隨著斐的讓步,他大步跨進了書房。只見書房中央,一身墨綠的宋逸極為不安樂地閉目,雙手似在有意放鬆,卻還是緊緊握住了太師椅的椅柄。
「薛景麟,外頭怎麼樣了?」韓忍不住出口。被薛景麟瞪了一眼后悻悻退回到門扇處。
「主子。」薛景麟走至宋括的案前,低聲道:「果不出所料,今晚的毒量已經毒死好幾隻狗,若是人食了,會立即暴斃。」
「他奶的!俺宰了那小子!」韓豎起耳朵聽著薛景麟的回報,登即怒火沖頂,提起大刀就想往外衝去!不想被薛景麟擋住:「讓開!俺就不信宰不了他!」
「憑你也殺得了他,那我這一身子功夫不也白練了!」薛景麟說得是實話,之所以這八個漢子能聽授他的命令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宋逸的軍師,也因為他的武功智謀均在這八個人之上。為了同一目的,他們守護宋逸,自然能者居上,能者授命!
「好了。」在避免更大的衝突先由內亂開始,宋逸睜開眼出聲制止。「這一卦是對武人的警告,要他們放棄篡奪妄想,把政權交給周厲王。」
薛景麟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這也是屬下懷疑的地方。」
「不。」宋括嘴角一抿,目光如炬:「他是在測試我們是不是真的有資格有勇氣奪取政權。他跟宋括一樣精熟帝王權術。」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他曾偷偷看到宋括所讀的書,裡面幾乎無一例外都是權術謀奪,以及心理之道。那時,宋括早已對他擺出防範的架勢,即便他怎麼跟宋括保證,似乎宋括也不願相信他,沒過多久,那些書全被宋括一把火焚毀。母后也曾經令翰林院的院士教授他一些權術之道,但那絕對不及宋括那些書里的一分,這也是宋逸一直自認為不足為王之理,院士教會他的是一般人都懂的用人之道,仁者之術,至尊之理,遠遠是不及於宋括那些書中的帝王權術!
「那是何解?」名為「宮」的漢子不解問。
宋逸輕笑了一聲,對上薛景麟黑凈的瞳子:「如果你是神秘人,你會怎麼做?」
薛景麟思慮了一會兒:「在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做最後的試探,誰才會是真正的謀主!」
「不錯。」宋括讚賞一笑,果然還是薛景麟最得他心,莫怪乎其餘的八人只能是被下命令的守衛。但幸虧他們都有一條忠心,否則要對付他們的蠻力也是有苦頭吃的。「跟宋括的這場戰,若要在此時停下也很簡單,難的是要測試出本王的真實心意,若本王此時退出,那麼帝位還是宋括,而神秘人很可能就選擇另一種方式或消失或另推新人。若本王並不願退出,那麼神秘人便是新主功臣,既而也可能自我篡權奪位。」
薛景麟皺著眉頭心裡承認著宋逸的猜想很可能是現實,可是他太清楚宋逸的性格。他之所以會願意留到現在不是因為真心想奪取宋括的權利,而是為了宋括。指不定,宋逸如今的想法還是不願為帝,所以神秘人才會出此一招:「主子真的還覺得皇上還是您的皇兄嗎?」心裡一個最大的可能性在蔓延,宋逸之所以握著抉城兵力,之所以願意起兵而擊,並不是為了奪取帝位,而是為了與宋括做場交換。深宮中的生母,還有那個輕若仙靈的皇后,若是這場交換能夠成功,大概宋逸會棄帝位而去。
宋逸眯了眼彷彿想看透薛景麟般:「你想知道什麼?」
薛景麟莞爾一笑,其他八個漢子都以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向沒有任何錶情的冷血動物竟然也會笑,而且笑起來還有酒窩,竟似個女子般妖嬈美麗!
「箭在弦上不得不,我們都無路可退,主子更是如此。」別想逃脫的路了,這一場戰絕非宋逸原先設想的那樣,可以單憑一場交換便了結的,成王敗寇,贏生輸死,誰也別妄想帝王之斗,會是單純的斗。
宋逸啞然笑道,望著緊閉的窗外閃過的一絲絲影動,終於痛苦地泛出一絲無奈:「何必相識。」
乾清宮內,東殿。一直坐等到四更天還不見有侍衛來報,宋括腹中大火難以消除,才派出探子查實才知宋逸根本就沒有暴斃,所有人都在後院安穩地醉生夢死!一時間,所有的怒氣全然湧起,禁宮中的所有暗侍一時間得令前往端逸王府內進行暗殺。
「皇上,出動暗侍不怕引人……」統領暗侍的肖越三更天便在東殿候著了,早先他便諫言皇上採取暗殺,結果沒想到在出征半途上那些侍衛個個不怕死最後才只落得個失蹤之象。後來,但宋逸的再度出現和乖乖回府思過,他就又再度諫言再次暗殺宋逸。不想皇上說太過明顯,會引人生疑。那麼今晚這個全部出動的暗殺又是何解?
宋括陰寒的目光落到肖越身上,彷彿在說就憑你也配問!注視良久,宋括才起身離開龍椅,踱至窗前,腦海里一度又一度地浮現小時候宋逸的承諾。他也曾一度相信宋逸,可是權利關係面前他不能再多情。曾經稚嫩的聲音他幾乎都快不記得宋逸說過什麼,曾經相似的高度,他也記不起宋逸當時的模樣。
「他們出多久了?」宋括沉沉道。他所需要知道的是宋逸的死訊,其餘一概不想知道。無論帝星怎般暗淡,除去新星,看誰還能光!可是新星究竟是誰呢?思慮了好幾刻,他的腦海總是浮現宋逸的嬉皮笑臉。紀氏雖然被打壓,但指不定一下子又死灰復燃,宋逸的存在一直是他心中的刺,一根一直挑不斷的刺!當年的逼宮若不是枯木禪師的幫助,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便是宋逸。因而,一想到新星,他的腦海里全是宋逸!
「回皇上,現在恐怕已經在行動了。」肖越小心翼翼道。
「嗯。」宋括似有如無地哼了聲,轉身去挑撥燈芯,滿殿的光輝忽明忽暗,就像此刻宋括的心情一般。最初的開始,他只是想要削去宋逸所有的權利,並不想殺宋逸。然後就變成不得不殺宋逸,而這個不得不殺的原因竟然是因為甲子西。宋逸的用情他並不懷疑,只要他還是宋逸的皇兄,宋逸便會輕易放手。但,慢慢的,宋逸的放手並不徹底,藕斷絲連中他隱隱覺得若連女人宋逸也要代為守護,那麼王位豈不更是虎視眈眈。最後,現在他一定要殺宋逸!不管是為了什麼,新星、女人、帝位……就算曾經是兄弟又如何,妨礙他的,統統都要殺掉!
「皇上!皇上!不好了……」一聲聲急促的聲音,肖越立馬隱在簾后。身為暗侍的統領,若非必要,否則他的面只能被皇上見到,其餘暗侍也均為如此。他們只聽授皇上的命令。
明德大聲的疾呼,令得宋括滿心的期待一下子全湧起,「皇上,不好了!」明德一進東殿,不想前腳跨過門檻,後腳反而被絆倒,一瞬間整個人栽倒了下去,好不狼狽!
「到底什麼不好了!」宋括挑眉看了明德一眼。
明德被宋括那一眼盯得渾身疙瘩了起來:「端逸王府失火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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