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英國的秋季，顯得比美國來得濕冷、灰暗。可是巴特大宅卻一掃昔日的安靜清幽，遠在高聳的圍牆外，便可聽到女人和孩子們一同玩耍的嬉笑聲。
今天是吉爾的生日，為了慶祝，也為了想要讓黛安娜多親近人，所以羅緦便請吉爾讓育幼園的小孩們來到巴特大宅，開一個小小卻又熱鬧的生日Party.花園裡，一群小孩團團圍住他們呢稱為「娜娜姐姐」的黛安娜，嚷著要她唱歌給他們聽。
「娜娜姐姐，拜託嘛！我們好想聽你唱歌喔！」小孩們拉著黛安娜的衣擺，用軟軟的童音要求著。
這個要求當然是羅緦的主意，不過很可惜，她這回的計謀仍舊沒有成功。黛安娜雖然笑了，可是卻仍然不說話。
羅緦望著仍然面帶愁容的黛安娜，瞧她似乎沒有想主動說話的意思，她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才拍拍手，要小朋友看向她這邊。
「不然我們先起個頭，娜娜姐姐應該就會跟著我們唱了！」
「好！」
於是，小朋友在羅緦的指示下，以清脆的童音唱出一首古老的詩歌——「男孩看見野玫瑰，荒地上的玫瑰，清早盛開真鮮美……」
黛安娜靜靜的聽著那似有隱喻的歌詞，手指不禁輕輕的顫抖著……
「黛安娜，你就像玫瑰一樣甜美、嬌艷，我真怕哪一天，我沒有辦法讓你過這麼好的日子！」
「黛安娜，為了我們的將來，你可以幫我要求你哥哥，讓我早一點進入你們家的公司嗎？」
「黛安娜，你若是愛我，就應該為我達成心愿……」
「黛安娜……」
「不……不要說了！」
黛安娜像是受不了的樣子，突然蹲下去。羅緦馬上丟下孩子們，拉著黛安娜離開花園。
一走進靜謐的角落裡，羅緦便放開黛安娜的手，讓她好好的大哭一場，但她也毫不留情的展開言語的攻擊。
「有錢人還真是好命，想不到失個戀，就能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做，天天對著照片流眼淚就好了！真是幸福的人吶！
「你以為你真的很委屈嗎？只不過是一個勢利的大丑男拋棄你，你就受不了了？成天以淚洗面，也不管身邊那些仍然愛著你、關心你的家人了？」
譏諷的話一句句傳人黛安娜緊閉的心扉，她突然抬頭瞪著一臉漠不關心的羅緦，終於忍無可忍的開口了。
「你又懂什麼？」許久未曾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不過忍足以讓站在她身後的羅緦聽得一清二楚。
一個沉醉在愛河裡的女人哪裡懂得她的心酸？她憑什麼不屑她的憂愁？就憑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心理醫生？！
「我是不懂！可是我卻知道，這世上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很多值得我去在意、去珍惜的。」羅緦靜靜的坐在黛安娜身邊，看著她惱怒的眼，突然笑了。「你這樣看起來多好，至少多了點生氣，不像平常一樣渾渾噩噩的。」
黛安娜一聽，突然臉一紅，「你別把話題岔開！」隨即又接了一句話，「別以為哥哥喜歡你，你就可以對我不禮貌！」
她仰起鼻頭，鄙夷的瞪著羅緦。而羅緦只是搖頭，坦白的說出她里的話。
「吉爾現在的確是在乎我，可是我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仍然是不及你這個妹妹的，所以，我才不會厚臉皮的仗著吉爾來說你什麼，更別提會對你不禮貌！」
「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和他的緣分盡了，兩個人不再相愛，我想我會很平靜的離開。」
「那是因為你愛哥哥愛得不夠深，如果你真的愛慘了他，怎麼可能像你說的一樣，說分手就分手！」黛安娜漲紅著臉說道。
「我很愛他！為了他的快樂，我甚至還接下你這個吃力不討好的case，所以，我不容許你懷疑我對他的感情。」
羅緦看著黛安娜，很認真的反駁著她的話。
「『愛』怎麼可以用傷不傷心來衡量？如果吉爾真的和我分手，難道我要傷心得吃不下、睡不著，然後了結自己的生命，才能表示愛他嗎？那其他關心我的人呢？是不是也要為了愛我，而追隨我離開？」
羅緦的一番話，讓黛安娜突然說不出話來，她怔怔的看著羅緦；而羅緦卻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黛安娜，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想想你周遭的親人朋友吧！你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這麼多浪費時間，究竟有沒有用？如果他真的再回頭說愛你，你還能欺騙自己，像從前一樣愛他嗎？」
「我……」
羅緦拍拍自己的衣擺，準備離開。
「如果愛會讓人毀滅，我想這種愛就不叫做『愛』了，你覺得呢？」
最後一句話飄散在涼涼的冷風中，黛安娜看著羅緦離去的背影，突然陷入了沉思。
中午時分，趁著小朋友們都在日光室中午睡，而黛安娜也疲倦的回房休息時，羅緦才偷偷的拿著個小紙袋，溜到廚娘的房前，輕輕的敲了門。
「愛娜大嬸！愛娜大嬸！」她在門前輕聲的喚著。
門板咿呀的被打開，愛娜胖胖的身子從門裡走出。
她對羅緦問道：「都準備好了？」
「嗯！」羅緦揚揚自己手上的紙袋，然後隨著愛娜走進廚房，套上白色的圍裙。
她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最能甜蜜情人嘴巴的巧克力。
愛娜站在一旁幫羅緦剝著已經蒸熟的栗子殼，然後抬眼望著正專註於爐火的羅緦，她突如其來的說了這麼一句。
「其實你也不用這麼費心的幫少爺準備巧克力，只要晚上你把衣服脫光，然後在脖子上系個紅蝴蝶結，就是最棒的禮物了！」
羅緦此時正一邊攪拌著隔水加熱的巧克力塊，當她聽到愛娜這麼豪放的建議時，手突然不小心滑了一下。
她紅著臉回頭瞪了愛娜一眼，「別凈幫我出些餿主意！」『「這哪是餿主意？！」愛娜伸手遞給羅緦一盤剝乾淨的栗子，然後敲了她腦門一記。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一旦對女人動了心，就—定會希望能跟她在床上耳鬢斯磨的。更何況，少爺還這麼年輕，你就別讓他等太久了！小心有一天他忍受不了，產生什麼奇怪的後遺症。」
「愛娜！」羅緦害羞的猛跺腳，眼底眉梢全充滿了羞意，「你怎麼這麼說！」
「本來就是嘛！」愛娜突然噯昧的頂了頂羅緦的肩，然後在她的耳邊問了一句，「我看少爺每回看你的樣子，都像要把你給吃了一般，少爺不可能沒要求過你吧？」
羅緦的臉在剎那間從嫣紅變成熟透，她瞪著一臉噯昧的愛娜，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張著小嘴愣了好一會兒，直到愛娜等不及的催促她后，她才含羞帶怯的點點頭，「吉爾說在我還沒準備好以前，他不會勉強我。」
「準備？」愛娜呵呵大笑，「女人一輩子也投辦法準備好的，可是男人卻等得很辛苦呢！」
羅緦默不做聲，只是靜靜的叉起栗子，然後將它放到融化的巧克力醬中沾勻，才小心翼翼的放到盤子上待涼。
等到栗子全都裹好巧克力醬后，她才抬頭望著愛娜。
「愛娜，可是我不懂什麼叫『做愛』耶！」
羅緦猶豫的聲音，讓正吃著剩餘巧克力醬的愛娜足足嗆了好一下。她用不敢置信的雙眼望著羅緦，「你、你該不會還是處女吧？」
「嗯！」羅緦尷尬點點頭，雖然和一個外人說這些有點奇怪，可是羅緦早就把愛娜當成是自己的長輩，所以自然把話說得很明白。
「我在求學階段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談戀愛，連讀書打工都還來不及了，哪有可能接受別人的追求？」
「這樣子呀！」愛娜會意的點點頭。她皺眉想了好一會兒，「那就把所有的事都交給少爺嘛！他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的。」她邊說邊把香草粉撒在已乾的巧克力球上。
「可是我又不想讓他覺得我很笨！」羅緦執拗的嘟著嘴，她拉著愛娜的衣擺要求著，「不管啦！既然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那你就應該要幫我才對！」
幫！？
這真是讓愛娜傷腦筋，直到羅緦把最後的裝飾擺在包裝紙上后，她才終於想出了一個完美的辦法。
「我有辦法了！下午三點你到我的卧房來，我給你瞧瞧幾本好東西！」
羅緦下午送走了育幼院的小朋友后，她才悄悄的溜到愛娜的卧房間，然後愛娜給了她一個紙袋，要她自己在房間里好好的瞧一瞧。
「學了就要用啊！」愛娜咯咯的笑著，在羅緦離開前不忘加上這一句。
羅緦捧著紙袋，一路火速的往自己房間跑，一關上門，她便迫不及待的打開紙袋，看看愛娜到底給了她什麼「好東西」？
沒想到，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一本本火辣、過火得已經不知道該算是什麼尺度的——黃色書刊！
而且；還是真人真事搬上書本，不但有內容，更有令人看了血脈僨張的圖片！
饒是一向自許為百無禁忌的羅緦，也早已忍不住紅透了臉。好奇的她，手一邊翻著，嘴裡也不禁喃喃地輕呼。
書裡頭是一對光裸的男女，第一張是他們抱在—起擁吻的畫面，男人的手撫在女人的乳房上，好像是在搓揉，又或者是在磨蹭；反正不管啦！那個女人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羅緦突然想起她和吉爾在樹林里，他也對她做過同樣的事。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的胸脯好像也隱隱的騷動起來。
第二張是女人被男人平放在床上，他將她挺立的乳尖吮進嘴裡，女人張著嘴，好似在呻吟著羅緦的手指不自覺的輕觸著自己柔軟的唇瓣，腦里不禁開始幻想。
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突然，羅緦開始覺得口乾舌燥。怎麼……怎。么會這麼熱……
羅緦像被燙著般的將書本丟在地面上，然後起身站到窗邊，面色潮紅的瞪著書本上那幾個斗大的英文字。
「愛的真諦！」
呃……這不是她一直嚷著說要學習、要觀摩的男女情事嗎？怎麼現在有東西讓她瞧了，結果她卻打退堂鼓，那將來呢？吉爾他的感覺！該如何？她總不能老是用她還不懂得這件事來搪塞吉爾吧！
一連串的問題在羅緦的腦中閃過，她輕輕揪著突然覺得有些緊繃的衣服，昏亂的思考著。
她真的不想和吉爾發生關係嗎？還有，自己當真不好奇？不想看看「做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羅緦想起了那天在樹林里的愛欲激狂，她更是紅透了臉，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又重新將書本拿起。
她真的挺想看看吉爾躺在床上呻吟的模樣羅緦喘了一口氣，她決定，她一定要把這本書看完。即使這將會使她得到嚴重的心臟病……
這一晚，巴特家的人全部集中在飯廳，幫吉爾慶祝三十三歲的生日，黛安娜破天荒的在老管家的挽扶下，慢慢地從樓梯上走下來。而她的出現，當然是吉爾目前收過最令他感動的禮物。
他向站在身側的羅緦送上感激的一眼，可是卻發現她在見到他時，一張小臉驟然變得通紅！
吉爾的臉上滿是憂慮，以為羅緦身體不舒服。
「羅緦，你怎麼了？你的臉好紅，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伸出手，輕觸著她緋紅的雙頰，而羅緦在他觸摸之下，臉上的溫度更高了。
羅緦尷尬的退後了一步，低頭否認著，「沒有！我身體沒有不舒服，我沒事的。」
羅緦發現自己剛才站在吉爾身邊的時候，竟然一直在幻想吉爾那穿在西裝下的強健體魄，還有他那多情的雙手，輕撫—在自己身上的那種異樣快感。
吉爾望著她退縮的模樣，還以為自己是哪裡做錯，又惹她生氣了。
「是我惹你不開心嗎？你今天的樣子好奇怪！」
吉爾話中的憂慮讓羅緦馬上搖頭，可是當她的視線投向他豐潤的唇瓣時、她只覺得自己臉頰上的熱氣再度上揚。
「你到底怎麼了？」他擔憂的捧住她的臉。
「我……我沒事！」
她怎麼好意思告訴吉爾，她臉上的不自在是因為下午躲在房裡看了那種事，然後現在滿腦子都是男女交纏的畫面？
羅緦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然後將一臉疑惑的吉爾推到主位上去。
「我說沒事就沒事！走，吃飯去！」
羅緦躲開吉爾探索的眼眸，慌慌張張的在離他最遠的座位坐下。
吉爾很盡責的在晚餐時間和大伙兒一同慶祝著他的生日，可是當九點的鐘聲一響，他便迫不及待的拉著已經躲了他好一陣子的羅緦進入書房中。
一關上門，吉爾有些焦躁的吮著羅緦的唇，一邊對她低喃著。
「為什麼躲我？為什麼要逃避我的目光？」
羅緦剛剛的低頭不語，已經把吉爾的自製激到臨界點，一旦有機會紓解，自然是濃烈得想將她給嵌入他的身體里。
羅緦輕輕的喘著，對於這仍不熟悉的激情無法招架，她只能無力的攀著他的肩膀，低低的喘息著。
好舒服的感覺呀！這就是書里所謂的「愛的真諦」嗎？就是和心愛的人耳鬢廝磨的樂趣嗎？
「嗯……」羅緦低聲的喘息著。
「說話，我要知道為什麼？」
吉爾捧著羅緦的臉，好像在確認什麼似的，他定定的望著羅緦迷漾的綠眸。
「我只是沒辦法直接看著你嘛！」羅緦看著他擔憂的臉，撒嬌似的在他懷裡蹭著，然後拉下他的頭，在他頰畔印下一個甜吻。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愛的男人是這麼的帥，這麼的強壯又剛毅，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喔！」
「你喔！還讓我白擔心了那麼久！」
吉爾看出羅緦並沒有隱瞞什麼，而她的一番稱讚也終於讓他卸下了眼裡的不安，他敲了下她的頭，這才放鬆下來，伸手要禮物。
「你要送我什麼？」
羅緦望著吉爾深情的眸子，她偏著頭想了片刻，決定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將自己守了二十五年有純真交付出去。
她揪著吉爾的領帶，甜甜的對他笑著，「送你一個大的和一個小的，你要先拆哪一個？」
一個大的，一個小的？
吉爾望著羅緦噯昧的眼，他不禁開始猜測這兩個禮物究竟為何……
「我可以一起拆嗎？」他滿懷期待的問著。
一起？！
羅緦蹙眉想了一下，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主意。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