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肚子確實餓了，又聞著香噴噴的菜香，金在水來到段小方身邊坐下，這頓飯就當今天的酬勞吧。
「綠姑娘做的菜真好吃。」金在水忍不住抬頭對段小方脫口而出，隨後一愣。
段小方抱著飯碗，碗里的白飯動也沒動過，痴痴地看著他。
這樣子好像是看到天女下凡，如此著迷。
「你這個樣子根本不像大夫？」金在水皺著眉頭說道。
「呵呵！在你面前我就不是大夫了。」段小方終於回過神來。
不是大夫那會是什麼？話到嘴邊金在水還是趕緊吞了下去，怕他又要胡言亂語。
「怎麼不問下去啦？」段小方把頭湊到金在水面前。
「不要靠近我。」金在水躲避著那張快要貼上他的笑臉。
「不要再退後了哦，後面什麼都沒有。」看到小冤家如此躲避，段小方卻用過分關切地口吻說道。
後面？金在水回頭一看，卻不曾料到自己為了躲避段小方，現在只坐了小半個凳子，這樣回頭一望，重心一個不穩。
「啊！」金在水大叫了一聲。
一瞬間弄得白花花的米飯到處亂飛，有幾粒很不巧落到金在水的臉上。
而他整個人被眼快手疾的某人一把抓住提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呃？發生什麼事情了？筷子和碗依然好好的拿在他手裡。
金在水一時愣住，不知道剛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哎呀呀，小冤家發獃的模樣好可愛，一隻手舉著筷子，一隻手還拽著那隻碗，那麼他就沒有第三隻手來……嘿嘿！
如此大好機會不好好利用更待何時？
透明的飯粒粘在紅潤的臉頰上，猶如一道芙蓉晶珠，看得段小方忍不住的輕啄金在水的臉。
不過說那是親人家的臉段小方斷然不會承認，他只是好心的幫金在水除去不該出現在那張漂亮臉蛋上的東西罷了。
「哎喲喲，我說少爺，你怎麼吃飯吃到人家臉上去了？」掀開布簾，綠幸便瞧見她們家的少爺已經開始不規不矩了，也不想想還有她在呢！
「幫小冤家再裝一碗。」段小方笑嘻嘻地把金在水手裡的空碗遞到身後的綠幸手裡。
「嗯！？」金在水順著段小方的聲音朝背後望了一眼，發現綠姑娘對他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
而緊接著看到的是那張討厭的臉，段小方把臉慢慢朝他移了過來。
猛然間金在水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他居然坐在段小方的懷裡，於是開始掙扎著想要逃脫。
「小冤家，不要動哦，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段小方仍舊一臉笑意地說道，他知道金在水絕對不會如此聽話，呵！每次小冤家鬧彆扭的時候他的臉都會漲得紅紅的，十分惹人喜愛噢！
「發生事情？」金在水愣愣地重複了一遍，不過現在還是先逃離這個傢伙才是上策呀！
「你快放開我！」
段小方不吭一聲，繼而把頭也靠在金在水的肩膀上……
「真舒服。」靠著柔軟的身子，段小方感嘆地說著。
「舒服！？你的腦袋好重，不要壓著我！」為什麼他每次都逃不過這個厚臉皮的手掌？
「這樣，只要你……」段小方用臉在金在水身上磨蹭著。
「又要親？你肯定是得了某種頑疾，為什麼喜歡親男人？」心底的疑問今天終於問出口了。
「哈哈哈，小冤家，你太可愛了。」段小方忍不住大聲地笑了起來，然後一個伸手來到金在水的腦後。
那張由於驚愕而微微張開的紅唇便在沒得到主人同意的情況下，貼到段小方的嘴上。
金在水瞪大水潤的眼睛看著段小方。
唔……透不過氣來……
他又被吻了！！
「小冤家，不是告訴過你人家親你的時候要閉上眼睛么？」一吻結束，段小方笑道。
「總是這樣突如其來，誰有時間準備？」
「哦哦哦，看來是我不好。」
「什麼不好？」端著兩碗飯的綠幸姑娘掀開布簾便聽到『不好』兩字，好奇地笑著問道。
見綠幸來了，金在水更是用力地掙扎著，兩個男人抱在一起這成何體統！
好在段小方也鬆了手，還沒等綠幸走到跟前，金在水便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是臉依然是紅通通的，低著頭，煞是可愛。
「金公子，快吃吧，不然菜都要涼了。」綠幸放下一碗飯於金在水面前。
「嗯，好。」金在水點了點頭，隨後偷偷瞪了段小方一眼。
這丫鬟還比他這個主人有禮貌，真不知道他這個主人是怎麼當上的！
「金公子，菜還合不合口味？」綠幸見他家少爺不斷地用眼神暗示她，於是開口問道。
「啊，很好吃，綠姑娘手藝讓人佩服。」金在水實話實說。
「佩服不敢當，其實少爺的手藝比我還要好。」綠幸笑著說道。
「呃！？」少爺的手藝？是說眼前這個厚臉皮的段小方也會下廚做菜？金在水驚訝不已，小巧的嘴型變成一個圓。
「你是說他會做菜？」金在水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正是。」綠幸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然後忙著收拾桌子。
「所以呀，要是你嫁給我，以後我天天做給你吃。」段小方笑呵呵地說道，全然不顧對方聽到此話會有怎樣驚人的反應。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又不是女人。」怒眉一皺，金在水大聲地訓斥著。
「既然這樣，你娶我便是，反正我不在乎這些。」段小方依然不為所動的繼續遊說著。
「你！兩個男人怎麼可以娶，又怎麼能嫁？這個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還是段小方腦子真的得病了，這種的事情都想得出來。
「哎呀呀，既不能娶，又不能嫁。」段小方頗感到這個問題有點棘手，「那麼這樣好了，不娶也不嫁，就這樣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啊，一輩子……金在水慢慢地重複著對方口中的話。
片刻之後，段小方還在偷偷地笑著。
「呃？誰要和你永遠在一起！」金在水突然反應過來，剛才的娶呀嫁呀根本就是在說他們兩個！
他的小冤家真可愛呀，說了半天這才明白過來，段小方笑而不答的望著金在水。
綠幸姑娘也把剛剛泡好的茶端了上來。
「金公子，請用茶。」放下一小杯在金在水面前，然後幫段小方也倒了一杯。
「少爺有事再叫我。」說畢轉身離開。
金在水舉杯沾了一口，綠色的液體瞬間侵入舌尖，清新的茶味帶著一股淡淡甜甜的酒香。
「味道如何？」
「很奇特，怎麼茶會是甜的？」金在水黏了黏舌頭，他並沒有感覺錯呀。
「因為這是醉茶。」顧名思義，那便是在茶裡面加了酒。
「味道還真不錯。」說著金在水又倒滿了一杯，一飲而盡，入喉時的感覺十分舒服。
於是一杯接著一杯，直到茶壺裡空空如也，一滴也倒不出來了。
「呃？怎麼沒有了？」用手來回地搖著茶壺，身體已經開始七搖八晃了。
水潤的眼睛蒙上一層薄霧，臉紅得發燙，金在水懶懶地趴在桌子上動也不想動。
睡意漸濃，掙不開眼皮，金在水直接就在桌子睡了起來。
看到如出生嬰兒般的睡容，段小方微微一笑，走到金在水身邊，輕柔地把他抱了起來。
「唔……」像小貓一樣發出可愛的聲音，只是身子卻不斷地往段小方懷裡鑽，想找到一個更舒服的地方好好睡覺。
「少爺，金公子睡著了？」正巧綠幸經過走廊。
段小方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綠幸幫他把門打開。
「吱——」身後之門輕輕地被合上。
踏進自己房中，段小方把金在水安置在自己床榻上。
撫著金在水細嫩的臉旁，段小方皺著漂亮的眉頭。
「小冤家呀，我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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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窗外傳來幾聲清脆婉轉的鳥啼聲。
金在水幽幽地睜開了眼睛。
還未睡醒的感覺讓他眼前一片朦朧，但卻下意識的查覺今天抱著的被子與往日有些不太一樣。
於是把頭貼著『被子』嗅了嗅，怎麼聞起來有股淡淡的藥味？而且變得有點硬硬的，難道是因為被子很久沒有曬過了？
唔，不去管它了，讓他再睡一會兒，緊緊地抱住『被子』把臉貼在上面，閉上眼睛繼續睡。
只是眨眼的功夫。
「啊！」被、被子居然發出『砰砰砰』人的心跳聲。
金在水慌張地睜開了眼睛，到底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床上？？
伸手想推開這條嚇人的被子，卻發現自己後背已被條不知名的東西牢牢地框住，動彈不得。
於是只好帶著疑惑的眼神抬頭看看，也許他就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小冤家，你醒了？早。」一見到金在水那一臉目瞪口呆的可愛樣子，段小方說話的表情都帶著得意的神態。
他、他……段小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房裡？還霸佔著大半個床。
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物，金在水吃驚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瞪大著眼睛看著段小方。
小冤家用這種表情看著他，分明是在誘惑他嘛，於是又想乘對方失神的時候偷一個香吻。
看著那張臉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他可以一根根的細數段小方長長的睫毛。
「別動！」突然金在水喊停，段小方依言停了下來，不過此時的距離只要段小方再微微向前，兩個人便完全沒有空隙了。
四目交會，空氣也變得曖昧濃厚起來。
「你、你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哎呀呀，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段小方委屈地叫了起來。
「住口，冤枉什麼？」真是的！說起來話來比烏鴉還要吵！
「小冤家，這分明是我的床，你怎能說是你的呢？」
「分明是你這個厚臉皮的傢伙偷摸進來，還想狡……呃？」金在水一個激動起身跪坐在床上，指著一臉笑意的段小方，卻也在下一秒發現四周的環境如此陌生。
「這是哪裡？」被子不是青色的，枕頭不是綉著杜鵑的，桌子不是方的，椅子不是他喜歡的式樣，他可以肯定這不是他家。
「這是我家，這張床也是我的。」段小方忍住笑地解釋著。
「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段小方對他做了什麼？
「啊！那個甜甜的茶！」金在水突然記起那個帶著酒味的茶，不會是他喝多了就醉了，結果就被……就被……
啊！金在水立刻低頭檢查自己的全身。
衣服一毫不缺地穿在自己身上，而他也沒有感到任何地方不舒服。
看來他們只是睡在一起罷了，金在水放心地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小冤家，你嘆什麼氣？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該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而感到錯失良機？」
「錯、失、良、機！？」金在水用不可思議的口氣重複了一遍，「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那種事情他想都沒有想過。
一想到這裡，金在水臉『刷』的紅了起來，低頭不敢看段小方。
「你這樣誘人的表情，讓我真想一口吃了你！」忽然金在水的耳邊傳來段小方曖昧的口吻。
吃？金在水一愣，他又不是一道菜！？
啊！難道是說……？！！想了半天，金在水終於明白段小方是在說什麼，臉越來越燙，想反駁段小方，一抬眼，卻發現人不見了。
原來此時段小方已經下床開始一日的必修功課——晨練。
噠噠噠，小跑著來到窗口尋找段小方，剛才只瞧見他把門打開了，並不知他要去哪。
哦哦，原來他在院內練武。
好有氣勢！就算金在水不是習武之人，也知道段小方手上的功夫不差。
「金公子，早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先洗盥。」綠幸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
「呃？麻煩綠姑娘了。」從窗台上轉身跳下，靦腆地走到綠幸身邊，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做客秋方堂，而且還是因為喝醉了，怎麼說這都不雅。
「我自己來便可。」低頭，伸手浸入清澈的水中。
「綠姑娘。你昨天泡的那是什麼茶？」居然喝到最後一醉不起。
「少爺沒說嗎？那是醉茶。」還是少爺吩咐她泡的呢，這茶的確是難得一見。
「嗯，真的會喝醉呀。」早知道不應該貪杯的。
「呵呵！金少爺是喝多了吧，一杯兩杯是喝不醉的。」綠幸笑道。
「可是那茶的味道十分好。」好到讓他忘記自己身邊還有段小方這個危險的人物，這樣的錯誤切不可再犯了！
「下次金公子來秋方堂我可以再泡一壺。」看來以後泡醉茶的日子有的是。
「呵呵！」金在水乾笑兩聲，他想他是再也不會來這裡了。
「小冤家，笑什麼笑得這樣得意？」人未踏進房裡，段小方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段小方，我有名有姓！」當著綠姑娘的面他亂說什麼？
啊！就算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也不能這樣叫來著，他堅決反對！
「哦哦。」段小方點頭自言自語著，「不過要是再在這裡爭論這個問題，恐怕要耽誤去私塾的時辰了。」
「那快去吃飯呀！」金在水叫道，要是遲到了，金寶他們肯定要問東問西，難免自己不會說漏嘴。
「綠幸，你先帶小冤家去用飯，我隨後就到。」
「是，少爺，金公子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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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走。」和段小方並肩站在秋方堂門口，金在水推了段小方一把。
「為什麼不一起走？」他自然明白金在水是不想因為他而惹上更多的『麻煩』。
「總之你先走就是了。」他才不要和這個傢伙一起去私塾，被金寶他們看到那就百口難辯了！
「這個我要考慮一下。」段小方一隻手托著下巴認真的思考著，「如果你答應讓我親一下……」
話還沒有說完，金在水實在聽不下去了，決定還在自己先走。
「哎呀呀，小冤家，你怎麼自己先走了？等等我哎！」段小方跟著踏出秋方堂，一路追著那個瓏玲的背影。
「不要跟著我！」討厭，走著走著他們又走到一起了。
「小冤家，你這是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只是去私塾罷了，並沒有跟著你。」段小方皮笑肉不笑地圍在金在水身邊說道。
「段、小、方！」金在水受不了地大叫了起來。
「還沒懂嗎？」段小方溫柔地看著緊皺眉頭的人兒，「因為喜歡才會這樣整日纏著你，希望永遠和你在一起。」
水汪汪的眼睛大大地盯著他，金在水對段小方說的這一席話完全沒有理解，喜歡一個人有必要這樣死纏爛打么？他不懂，一點也不懂。
「呵！小冤家，再不回過神來，可真的要耽誤了時辰哦。」段小方輕柔地摸著那一頭順滑的髮絲，呵呵地笑著。
他的小冤家吶，天真地讓他不忍下手，他就是喜歡他這點噢！
用手撥開那隻毛爪子，金在水轉身大步的走了起來。
兩人來到翰林別院。
段小方故意岔開距離，讓金在水先他一步進去，等他來到內屋，同學們差不多都已經到齊坐好，等待他的授課。
一直以來金在水總是用低頭不看躲避段小方視線，可是今天他卻專心地看著他，看著段小方展示他那一身翩翩書生的高雅風度。
唔，這樣的段小方不但讓他羨慕不已，而且他很喜歡。
真的喜歡他么？金在水在心底問了自己一聲。
對，是喜歡，喜歡此時的他。
可是金在水一想到平日里段小方那厚臉皮的模樣，眉頭又皺了起來，他還是討厭這個人，眼前的這一切只是假象，段小方其實就是個厚臉皮的下流傢伙！金在水對這一點萬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