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蘭沁盯著他,終於發覺事情有異,「是不是他……發生什麼事了?」否則不會全城的氣氛都這麼凝重,一定是出事了。
「沒事沒事。」高哲悶著頭說,苦哈哈的臉明明就是在說著「有事」。
「他在哪?我要見他。」蘭沁推開他,逕白往烈巽的房間奔去。
「蘭沁郡主……」高哲不敢攔她,只得讓她闖進烈巽的房間。
「他……怎麼了?」蘭沁驚愕的站在榻邊,看著昏迷不醒的烈巽,淚水已如斷線珍珠般不斷地滑落。
「他被杜塔暗算,原本就受了傷的他,一時來不及擋開,被杜塔刺中要害,雖然他殺了杜塔,但是……」
「他不是不幫我的嗎?」為什麼她總是害他受傷呢?
「你才走他就後侮了,他決定在你發覺之前先處置掉杜塔,他終究還是無法任你自生自滅,誰叫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就全心全意的。」高哲無奈的說。如果那時他陪在主子身邊,或許事情就不至於這麼糟了。
主子從不會失誤,怎知竟會被杜塔那小人暗算,唉,準是主子心想著蘭沁郡主才會失神的。
杜塔想要取得漠北之主的地位、也想要炤陽王之稱諱,原本他應該可以得到他所想要的,但在烈巽介入之後,他明白自己毫無希望,所以他才會痛下殺手,心想或許還可以脫身。
卻反讓烈巽一刀砍死。
「傻男人!他到底傷得多重?」蘭沁焦急的審視他的傷。
「你先前已經賞給他左胸一刀了,現在他右胸也有了一刀,大夫說……或許撐不過去……」高哲說到這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難道他就不能為自己多想一想嗎?」她撲至烈巽身邊,又氣又哭的撫著他的臉。
「蘭沁?」烈巽被她吵醒,勉強的睜眼看她。
「是,是我,我回來了,這回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她不斷的吻著他,卻感覺手中的他身體好燙。他在發燒。
「這下……你總算可以心滿意足了吧?」他虛弱的對她露出微笑。
「什麼?」她傻傻的問。
「現在你們的威脅解除了,你不再需要我了,回去過你的生活吧!」他的語氣儘是凄涼。
「我當然需要你,沒有你,我怎麼活下去?」她的臉兒一皺,哭得更傷心了,「烈巽,你這樣不是陷我——不義嗎?你想人家會怎麼看我?他們會以為我當真是有日的而接近你的啊!」
「這不是事實嗎?」烈巽望著她淚漣漣的臉蛋。
「明明就是你強要了我的,你還敢說這些!你若是敢始亂終棄,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她氣的抬手要槌他,可想起他傷勢嚴重,才停住欲槌打他的衝動,轉而深情的碰觸他的臉。
唉,他總是知道要如何惹火她。
他搖頭。「你總算可以擺脫我了。」
「不,我不準,你聽見沒?我還要你糾纏我一輩子。」她緊抓住他的手,她不會被他趕走的,沒那麼容易。
「恐怕不成了。」他苦笑地搖搖頭。
「為什麼?」她不安的看著他,怕他又要開口捨棄自己。
「高哲,把她帶走。」烈巽深深的望她一眼後,疲憊的閉上雙眼。
「烈巽!你不能這樣,我要待在你身邊!」蘭沁抓著他的手,大眼盛滿淚水,被他的絕情傷到了。
「郡主,走吧!他不希望你看到他這個樣子。」高哲雖然不忍心看她這樣傷痛欲絕的模樣,但是主子開口了,他只得將蘭沁硬拉開。
他知道主子是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現在虛弱的模樣,所以才要蘭沁離開。
「不,我要留在他身邊!」她甩開高哲又奔回烈巽身邊。
高哲無奈的望著站在門口的泰兀爾。
泰兀爾上前握住蘭沁的肩,「走吧!蘭沁,他需要休養,你在這兒會吵到他的。如果為他好,你就該聽他的。」
「可是……」正在猶豫不決時,躺在榻上的烈巽卻不住的猛咳了起來。
「主子,你怎樣了?」高哲也嚇壞了,連忙奔過去,卻見烈巽「噗」地一聲吐出大量的血,高哲連忙放聲大喊:「來人啊!找大夫來。」
「烈巽你不準死,聽見沒?你死了,我怎麼辦?」蘭沁望著他胸前的一片血紅:心中的痛楚越來越深。如果她沒有剠傷他、如果她沒有來求他幫忙,他也不至於如此啊!「蘭沁,我愛你,我真的……」烈巽已經呈半昏迷了,嘴喊的仍是他心愛的女人。
蘭沁再也承受下住心裡的驚嚇與焦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霎時帳內一片混亂,大家急著搶救烈巽,也想移走蘭沁,然而同時昏去的兩人,卻緊緊握著彼此的雙手,不肯鬆開。
「你們為什麼不肯放我進去?我要見你們大將軍!」蘭沁被攔在城外不得其門而入,氣得不顧許多眼睛正盯著她,破口大罵。
「郡土,我們也是有令在身,請郡主體諒。」守門的士兵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對於三天兩頭就來吵著要見烈巽的蘭沁,他們只能苦笑以對。雖然他們都對這位名聞漠北的郡主十分傾心,但她可是大將軍的女人,沒人敢有私心。
「那麼你起碼可以告訴我你們大將軍怎麼樣了吧?他的傷好多了嗎?」這些人也不知道怎麼了,什麼也不肯對她說,害她這一個月寢食難安。
烈巽沒死,她知道,因為若他有了萬一,這不會這麼平靜,但是烈巽卻不肯見她,這讓她百思不解。
「抱歉,無可奉告。」士兵還是用同一句話回應她。
「無可奉告、無可奉告!這些日子除了這句話你們還會說什麼?」蘭沁氣的揚起手中的皮鞭,想抽一頓這個像傻子般的士兵。
「蘭沁郡主,請手下留情,雖然他們都是堅強的士兵,這皮鞭打下去還是會疼的。」從門後走出一人,是高哲。
看見熟悉的人她總算鬆了口氣。「那你倒是說說,烈巽人呢?」
「主子沒事。」高哲笑著對她說道。感謝老天,主子總算撐過來了。
「然後呢?」她盯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請你回去。」高哲同情的看著她。
「就這樣?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願意見我?」
「主子他……」高哲哼哼哈哈了一會,最後只能對她傻笑,「別問我了,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是他的貼身副將,怎麼會不知道……難道他那時說愛我是假的?」她失神的低喃,怎麼也不願相信事情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主子不就特地吩咐我要派人去你們部族替你們修建部落,他怎麼可能不在乎你呢?而且他……」發覺自己要說溜嘴了,他連忙噤聲。
「怎麼?」她期待會聽見他說點好事。
他搖頭。他才不敢讓她知道每回她來,主子都在城看著她,等她走了,主子又連連哀聲嘆氣的。
他也不知道主子為何不肯見蘭沁,他只知道主子在煩心。想也知道肯定又在鑽牛角尖了。
「除非他不要我了。」她雖然想相信高哲的話,但是她又忍不住的猜測。「高哲,替我轉告一句話,如果他當真不要我了,也請他見我一面,我要親耳聽他說。」
「知道了。」高哲見她難過的想哭,可是他又插不上手,只得看著她落寞的轉身離開。
他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他忍下住皺眉,「主子,你到底還要試探她多久?」
烈巽望著頹然離去的蘭沁,不悅地睞他一眼。「你心疼她了?」
「是啊!」高哲看得出主子心情好,他也大膽的放肆。本來就是嘛!蘭沁郡主這麼纖弱可人,哪個男人看了不心動?只有主子這麼狠心,硬是整整一個月不理她,說是要試探她是認真的,還是只有愧疚。
「沒想到她真有心。」烈巽因受傷而稍顯削瘦的臉浮起淡淡笑意。
「是啦!她真的愛你啦!」高哲受不了的大聲嚷嚷。這主子實在是太怪異了,誰都看得出蘭沁郡主的心意,就只有他還老神在在的觀察,卻急壞了他們這些旁人。
烈巽不悅的皺眉瞪他,「一個大男人,別老把情啊愛的放在嘴邊!」
「明明就是你自己對她說的。」高哲理直氣壯的頂回去。
烈巽啞然失笑,「這倒也是。」然後他望著已經快要不見蹤影的蘭沁,眼神漸熱。「我要出去。」
「總算肯動了。」高哲看著他上馬飛奔而去,大大鬆了口氣,年輕的臉上滿是祝福的笑意。
她究竟該何去何從?現在的她六神無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她還是被烈巽拋棄了!全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只想要利用他、只會傷害他,才會有這個報應。
如果他真的愛她,又怎麼能狠心拒絕她?她真的不了解。
失去了烈巽,她該怎麼活下去?
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她似乎心有所感,回身看著策馬而來的人……那身影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