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見葉皓瞧那名女生的眼神，蹲在樹叢邊偷窺的四美人忍不住緊蹙起眉。

四人不約而同的轉頭互問，「他曾經用那種眼神看過妳嗎？」

再一次的，四人又不約而同的搖頭否認。

在這之前，葉皓待她們四人相當好，雖然沒辦法每天見面，可每天早晚兩通噓寒問暖的電話絕對是少不了的，更別提他常常會送花、送早餐，寫些甜得膩死人的小卡片給她們……他是那麼的體貼浪漫、溫柔風趣，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絕對不會強迫她們做不想做的事。

原以為只要耐心等，就算他每天周旋在花叢間，也總有倦鳥歸巢的一天。所以，這四個人在知道他有其他女朋友的情況下，卻還願意死心塌地的守著他，因為她們以為，自己將會是他最後的依歸……

可是，今天她們卻在一個其貌不揚的女生身邊，瞧見了不同於以往的葉皓。

雖然葉皓在追女孩時總是花招百出，但一向尊重女權的他，從沒對她們做出那種死皮賴臉、無所不用其極的舉動！可最令她們無法接受的，還是葉皓瞧那個女生的眼神。

她們從不曾見過葉皓用那麼溫柔、寵溺的眼眸看過她們，那夾雜著深深的眷戀、嬌寵，以及那種對她莫可奈何的無力感……就像他手中捧著易碎的珍寶一般，唯恐用力一個使勁，手裡的寶貝就會受了傷害一般。

怎麼會是她？如果她的條件比她們好就算了，可她明明就是一個平凡又不起眼的女孩啊……

極想知道那個女生究竟是何來歷的四美人，當下便決定殺進雜物間問個清楚。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驚動了正蹲在柜子邊挑揀海報樣本的江如茵。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本以為開門的是煩人的葉皓，沒想到卻是四個身材高挑又豐滿的長發美人。

從她們的眼神看來，她們似乎來意不善，可是……她明明就不認識她們呀！

江如茵緩緩的站起身，向她們微笑道：「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聽到江如茵的話，原本就怒氣沖沖的四人火氣更大了！她真是受不了的做作啊！

「別裝蒜了！妳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是誰！」其中一人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江如茵的目光又在四人臉上梭巡一遍，蹙眉思索了半晌，才略帶歉意的搖搖頭。「我很確定我不曾見過妳們。」

四個美人表情一僵，不約而同的倒抽了口氣。「那小皓呢？他曾跟妳提過我們四個吧？」說話的美人先朝自己一比，繼而又順時鐘的指向其他三個。「我叫丁雨琴，她是廖雅燕，她叫阮亞薔，最後一個是李思雯。」

丁雨琴媚眼一轉，瞬間又回到江如茵的臉上。「我們都是小皓的女朋友。」

原來她們是葉皓的女友呀！不過，說也奇怪，她們怎麼一副她一定認識她們四個的樣子？當葉皓的朋友之前，難不成還得先認識他的女友？

「雖然我不曾聽葉皓提起，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認識妳們！」說完話后，瞧見四個美人驟然變得僵硬的表情，江如茵的背脊不由得竄過一陣涼意。

她說錯什麼了嗎？

可惡！她們真的忍無可忍了！

男人不會在新女友面前提起前女友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為他太在乎她的想法，擔心她會受不了，所以隻字不提；二是他覺得沒必要跟她提，因為新女友的地位，很快又會被另外一個女生取代！

從葉皓看她的眼神來猜，他沒跟她提起她們四人的原因，八成是因為擔心她難過……

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是女生，絕對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男人竟會愛上一個條件比自己差千百倍的女人！

個性衝動的阮亞薔和李思雯兩人，突然像發了狂般的朝江如茵的身上撲去。「我打死妳這個勾引我們男朋友的醜女人！」

江如茵完全沒料到她們兩人會有這種反應。她的身材比她們嬌小，別說抵抗了，就連站穩腳步的機會也沒有，她腳步一個踉蹌，身子就這樣直挺挺的往後面的金屬柜上倒。

江如茵一往地上倒，她們兩人便嚇得停住手上的動作，傻傻的望著她。

「妳沒事吧？」另外兩人立刻衝到江如茵身邊，見她扶著金屬櫃搖搖晃晃的坐起身，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這只是給妳的一個小教訓而已！」阮亞薔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依舊不改跋扈的口吻。「我保證，小皓很快就會回到我們身邊，妳得意不了太久的！」

直到她們離開后，江如茵才緩緩回過神，低頭望著自己被指甲抓得傷痕纍纍的手臂，一陣酸澀感突然湧上她的眼眶。

她為什麼非得承受這種莫名其妙的責難呢？

捂著臉，串串委屈的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滑落。

＊＊＊

葉皓買了江如茵愛喝的冰紅茶，心情愉快的騎著摩托車回學校，經過公車站牌前卻被一個同班男同學伸手攔下，「我剛看見你心愛的四朵花進了我們學校耶！」

「什麼？」葉皓抓緊他的手臂，聲音不自覺的拔高。

男同學瞪大雙眼。「你幹嘛突然這麼大聲啊？」

「你先別管這個了，這是多久以前的事？」葉皓心急的問。

男同學低頭看了下表。「大概十分鐘前吧！」

十分鐘！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葉皓急急的和他揮手道別後，跨上機車便猛催油門回學聯會，可幾經詢問，眾人都沒見到那四個美人。

葉皓微微蹙緊眉，下意識的在屋中尋找江如茵的身影，無奈卻不見她的影子。「江如茵呢？你們有沒有看見她回來？」他的口氣越來越急。

屋內的人一致搖頭。「她不是跟你一起去挑海報樣本了嗎？」

還沒回來？葉皓的心驀地一沉，抓起剛買的紅茶，轉身便往雜物間沖，瞧見雜物間的門仍舊開著，他毫不考慮的衝進裡頭，在見到她時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妳還在這裡呀！」

聽見葉皓的聲音，江如茵依舊低著頭，沉默的整理散落一地的資料。

「怎麼會這麼亂？好象遭小偷一樣喔！」不覺有異的葉皓蹲下身想幫忙，可手還沒摸到東西，江如茵便嘶吼起來。

「走開！」

他愣了一下，赫然發現江如茵臉上的鏡架歪了，連她的雙頰和手臂都有著一道道沁著鮮血的抓痕。

「這傷是怎麼來的？」葉皓本想細看，可他的身體一靠近，就被她那雙冷淡厭惡的眼眸給嚇得頓住所有的動作。

他怔愕的望著她，他們兩人不過才分開十幾分鐘，為什麼她現在竟用一雙憤恨的眼神看著他？

「我……只是想看看妳的傷……」他小心翼翼的對她說。

「不需要！」她心煩的轉移目光，「如果你願意離我遠一點，我就萬分感激了！」

葉皓傻傻的望著江如茵，很難形容目前心中的感覺。為什麼她總愛拒絕他呢？難道在她心中，他就只是一個愛膩在她身邊、一無是處的豬頭嗎？

難以言喻的心痛讓葉皓突然變了臉，但江如茵依舊專心的收拾地上的資料，而後才扶著牆，緩緩的站直身子，拿著她找好的海報樣本離開。

「就算要否定我，也應該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吧！」就在江如茵前腳跨出雜物間的那一刻，他沙啞的問道。

她慢慢的回過頭，定定的望著他明亮的眼，蒼白的小臉突然露出一抹冷冷的微笑。「因為我討厭你。」

剎那間，葉皓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狠狠的劃了一刀般的淌出了鮮血……

＊＊＊

既然從江如茵那邊問不出個所以然，葉皓還是由最沉不住氣的阮亞薔口裡探出當天事情的大概了。

雖然阮亞薔一口咬定是江如茵惡意挑釁，她才會一時忍不住的撲向她，可深知江如茵個性的葉皓，根本不相信她那個悶葫蘆竟會主動挑釁別人，而且，她巴不得他早點滾開她身邊，哪可能為了他和她們打架？

一想起她手臂和臉頰上的血痕，他的心突然一陣沒由來的抽疼！

葉皓抬手揉揉發疼的額頭，如果他早一點解釋清楚，這種烏龍事件就不會發生了。

「江如茵不是我的女朋友！」面對他昔日最愛的四個美人，他的眼神中有著少見的成熟穩重。

「可是你的眼神不是這麼說的！」丁雨琴說道：「你看她的眼神明明就是一副沉醉在戀愛中的模樣！」

葉皓笑了起來。「一定是妳們看錯了！」

「才沒有呢！」阮亞薔突然低聲啜泣起來。「想不到你到現在還想騙我們！我們當初真該拿照相機拍下你那時候的表情的……你都不知道，你看那個女生的眼神有多溫柔……彷彿她是你最愛的寶貝一樣……」

一想起這個令她們傷心的畫面，其他三人也跟著阮亞薔一起嚶嚶啜泣起來。

被她們四個這麼一鬧，葉皓突然想起江如茵那雙不帶一絲溫度的黑眸，他的心竟莫名其妙的緊揪了一下。

「那你坦白告訴我們，你到底是為什麼執意跟我們分手的！」

「我不是老早就跟妳們說過了嗎？我是為了想用功讀——」

「別想用這種爛借口敷衍我們！」脾氣暴躁的阮亞薔突然拍桌怒罵，「我看你分明就是愛上了江如茵，可是又怕我們會去找她麻煩，所以才會拿用功讓書這種爛理由做為借口！」

瞪著面前泫然欲泣的美眸，葉皓心中有股想奪門而出，拋下一切不予理會的衝動，可基於之前的情分，他仍舊捺著性子坐在椅子上。「要我怎麼做，妳們才會相信？」

「就算你要認真讀書，還是可以跟我們繼續交往呀！」丁雨琴看了大家一眼，含羞帶怯的提出建議。「經過這件事之後，我們四個人也已經達成共識，只要你願意再跟我們繼續交往，我們保證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老要你蹺課出來陪我們玩——」

「簡直是胡來一通！」丁雨琴的話還沒說完，葉皓就控制不了的爆發脾氣。「什麼叫做妳們已經達成共識了？妳們到底有沒有好好思考過未來呀？難不成妳們將來還願意不計名分的跟我在一起？」

她們沉默了許久，漸漸的，每個人的眼裡漸漸的浮現出明顯的排斥。愛情是自私的，誰會希望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葉皓愧疚的嘆了一口氣。「假如不是因為我之前太愛玩，現在就不會產生這種問題了。我承認用功讀書只是一個借口，可我是真的開始思考未來了。妳們的條件都很好，都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對象，可也因為如此，才會讓我更不知道該選擇那一個……」

「所以你才會選擇江如茵？」一直沒說話的李思雯突然冒出一句。

「我說過，我跟她真的不是男女朋友！」葉皓愣了一下，才無奈的搖頭接話。「她說她討厭我，甚至要我從此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妳們覺得這會是一對熱戀中的男女會說的話嗎？」

他說這些話的本意是想解釋他和江如茵的關係，可他卻不知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雙眼是多麼的空虛寂寞……

她們默默的互瞧彼此一眼，這才明白她們在葉皓心中所佔的地位，竟遠不及一個江如茵來得重要！想不到他在乎她的程度，竟遠比他發覺的不知還要多幾百倍……

真是氣死人了！那個醜女人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呀？

瞪著葉皓那隻獃頭鵝，她們同時在心裡恨恨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