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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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喚不醒她了，但仍舊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蘭……」他嗚咽著，聲音微弱遊絲。
莫特一步步地往門那邊挪，一邊挪，一邊仍厚顏無恥地解釋：
「嘿，我可是為了她好。怪不得我。這『畜屋』裡頭，多少女人想讓我施展我的血牙，想要在脖子上被留下兩個永久的紀念，從而成為一個貴族的新娘，她太不識相。掙紮成那樣……嘿嘿，像個瘋狗一樣——如果她老實一點，我或許不會失手，在給她血的時候，她掙脫了，就成了這個樣子——你知道，安蒂諾斯，按照米利都的法律，村屍級這種東西，如果有任何傷害貴族或者人類的舉動的話，可以就地正法的。嘿，我也不過是執行了米利都的法律而已……」
莫特的一隻腳已經向後挪出了門檻，嘴中還在絮叨。他知道安蒂諾斯的厲害，但是顯然沒有清晰地衡量這個被他**死的女孩在安蒂諾斯的心中的地位。等到挪出了這間屋子的時候，他看到的安蒂諾斯仍然不過是坐在那個女孩屍體的旁邊，低著頭，沉默不語。
他鬆了口氣，準備就此離去。
然而，耳邊一動，響起了拔刀的聲音。
鬼牙，已經在了安蒂諾斯的右手手心。
莫特嘴巴一干，腦門溢出細密的汗來，心臟幾乎停跳了一秒鐘，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安蒂諾斯一個箭步沖了出來，小小的「畜屋」區域里，殺氣升騰。
所以地純血血源都戰戰兢兢地躲在自己地小屋裡。透過窗戶或者門地縫隙拿眼睛偷偷地往外面瞄。這個樣子好看地年輕人。已經變成了嗜殺地野獸。一對原本清澈透亮地眸子。漲得通紅。
幾個衛兵應了莫特地召喚。來到了這裡。現在自己身邊有了幫手。莫特略微心安了一些。頓了頓。像是還希望保持一下自己貴族地風度。清樂清嗓子。喊道：
「這個畜屋是屬於我父親地。也就是屬於我地！那個女孩也是我地財產。安蒂諾斯。你最好放聰明點！」
他話音未落。安蒂諾斯地腳跟猛地一蹬。甚至都沒見他邁步。身體已經殺到近前。那些士兵敬畏安蒂諾斯獨斗吸血男爵地勇敢和無畏。心中對莫特地所作所為。也多有非議。因此過來也不過裝裝樣子。安蒂諾斯一來。邊四散而開。莫特原本白色地臉更是嚇得沒有了血色。也顧不得什麼體面了。轉身跑出了畜屋。
一路上左衝右突。幾乎是在重複剛才安蒂諾斯跑進來地情形。莫特一路叫嚷。喊住衛兵擋住後面像一條獵食地狼一樣地安蒂諾斯。可是。在這樣一條狼地面前。又有誰敢去硬頂。鬼牙地寒光閃現在安蒂諾斯地手上。他地眼神像是十二月地寒風。他地臉色。比一個吸血鬼好不了多少。
跑出了畜屋。跑過了軍械所。跑過了三座瞭望塔。一直跑到通往伯爵府主殿地一線橋。
任何想攔住安蒂諾斯的人，都在第一時間退卻。因為任何看到他的人，都會明白，這是一隻伸出了牙齒的狼，惡狼、瘋狼。莫特決然沒有想到自己會陷入到這樣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僅僅是憑藉著他對伯爵府內部的熟悉，才勉強保住了一條命，來到了這一線橋。他在那狹窄的橋身上停住，不停地喘著，喘著。伸出右手，去摸自己的左臂。
該死！
他在心裏面咒罵一聲。他摸到了一手的血，吸血鬼貴族的血，從一個兩寸長半寸深的口子里汩汩地滲出來。這道傷口是鬼牙的傑作，銳利的刀刃並沒有接觸到他，但是那薄薄的刀風，竟然輕鬆地造成了這樣的傷害。莫特努力地想要抬一抬那隻胳膊，但現動不了。
左手的經絡可能被切斷了。見鬼！他站在一線橋上，轉過身來，對已經站在了橋頭的安蒂諾斯說：
「安蒂諾斯，你這個瘋子。不過是一個妞而已，你要多少我都能給你。你現在廢掉了我的一隻手，你滿意了吧!」
讓莫特還能夠有勇氣停下來對安蒂諾斯喊話的，是這座一線橋本身。這是通往伯爵府主殿的唯一通道，狹窄得只允許受過嚴格訓練的馬匹小心翼翼地通過。連人走在這上面，都不能太過輕快自信，因為這下面黑不見底，裡面布滿了機關暗器。
所以，莫特心想安蒂諾斯已經差不多出過了氣，到了這裡，應該會收斂一點。畢竟他身後就是伯爵府的主殿，他的父親就在裡面。伯爵大人的威嚴或許可以鎮得住這條瘋狗，而莫特他自己，也不願意這點小事情就驚動了他爹。
可是，他顯然低估了那個被他**死的女孩在安蒂諾斯心中的地位，安蒂諾斯的頭微微低垂，輕軟的絲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眼。叫對面的莫特心裡一提一提地緊張著，看不清對手的神情，反倒叫他更加地心虛和害怕。
鬼牙一橫，安蒂諾斯腳下生風，沒有對這一線橋絲毫的畏懼或者擔憂，直直地沖向莫特。
莫特驚恐地轉身，但這是在狹窄的一線橋上，怕死的他還要注意腳下，於是，眼看著安蒂諾斯已經到他跟前，鬼牙的寒光深深地印在了他驚恐的瞳仁里。
「鏗檔～」
安蒂諾斯一個變招，直接刺向莫特腦袋的鬼牙不得已橫著往右上角切去。一隻箭落進了一線橋下看不穿的深淵裡。
安蒂諾斯抬頭，伯爵府主塔樓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伊塔。
因為在包圍酒館的那場戰鬥中表現優秀，伊塔被抽調到主瞭望塔。這是整座米利都的最高點，在這裡伊塔能夠清楚地俯視這座城市最細微的一絲脈動。安蒂諾斯追殺莫特，他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一直都沒有出手，直到這一線橋上，眼看莫特就要斃命於安蒂諾斯之手，他不得已，用一支箭暫時牽制住安蒂諾斯。
雖然，他很能夠理解安蒂諾斯此時心中的悲憤，他自己對莫特也是恨得牙痒痒。但是，他又深知這樣一個孬種卻殺不得。因為，他的父親是米利都最高的統治者，伯爵級的貴族吸血鬼。安蒂諾斯逞了這一時之快乾掉了莫特的話，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伊塔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跟這麼個孬種換命。無奈之下，射出了這一箭。
很准，安蒂諾斯的擋格也在他的計算之內。他看著莫特趁機走遠，鬆了口氣，再回頭看看安蒂諾斯。後者的目光正好與他相對。
「安蒂諾斯，但願你明白。」他默默地說。
安蒂諾斯狂熱的眼神慢慢地冷卻了下來，代之的，是無盡的悲哀。他看著在前面奪路而逃的莫特，一步步地邁出自己的步子，緩慢但堅定地跟了上去。
伊塔，但願你也能明白。
他在心中默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