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翌日上午,趙珍便從那些愛嚼舌根的婢女嘴中,得到李緯晨在書房過夜的消息。她知道自己植下的種子,已經在李緯晨心裡發芽時,不禁歡喜欲狂。
哈!勝利離她越來越近了,現在她只要用同樣的方式,在若芳葵心中投下懷疑的種子,就勝券在握了。所以在今天梅麗下課後,她主動邀若芳葵到她房間一敘。
當她們兩人終於獨處后,趙珍首先開口。
「芳葵妹妹是不是覺得我和姐夫之間的關係曖昧不清?」
若芳葵讓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她抬頭迎上趙珍詭譎的目光,輕輕點了下頭,「是的。」
經過昨天的事,和李緯晨突然搬到書房的舉止,她確實感到不對勁,但這回她放聰明了,拒絕被趙珍挑釁的語氣所激怒。
「你們兩人的舉止,的確超越了禮法規範。」
「沒錯,但那是因為我們過去有過一段感情的關係。」趙珍毫不羞愧地承認。「這份感情,還差點使得晨哥哥的信心動搖,將迎娶的對象換成是我呢廠
「什麼?!」若芳葵一臉驚訝。她相信這個消息,恐怕連梅麗甚或是老夫人都不知道吧?否則兩人不可能不告訴她的;尤其是梅麗,幾乎和她無話不說。
梅麗確實是不知情,她只知道她親娘和奶奶並不喜歡虛偽做作的阿姨。但李老夫人就不一樣了,從趙珍第一次來到李府,她兒子明顯的歡迎態度,以及趟琴臉上愁眉不展的模樣,她就大約了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趙珍得意地瞥她一眼,「其實這件事,連我姐姐也都不知道。即使是在婚後,我相信晨哥哥對我亦保有一絲的情愫。」
若芳葵瞪大雙眼,「你的意思是,在琴姐不知情的狀況下,你們的感情一直持續著?」
趙珍點點頭,「沒錯。而且我對晨哥哥的愛,也未曾一日間斷過。至於他的心是不是跟我一樣,那就必須由你自己去發覺了。」
她故意以曖昧的語氣說。「不過我相信他對我的感情,應該是和初遇我的時候一樣,也未曾改變過。」
若芳葵不由得痛苦的一顫,在還沒有確定李緯晨是否對趙琴不忠,她對他信任的基石,就已經大力地打著她的胸口。
「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的話?」她聲音微顫地問道。
趙珍看一眼她的表情,臉上泛起成功在望的笑容。「要證據是嗎?那還不簡單,你明天晌午到他的書房外,看了就會明白一切。」
若芳葵震驚地看著她,他們兩人時常利用那裡私會嗎?看到趙珍臉上露出的自信,再次重創了她的信心,但她拒絕讓趙珍看出她的傷痛,所以她勉力支撐著自己的尊嚴,站起身走出房間,也離開這個令人作嗯的女人。
老天!這個女人在做出背叛親姐姐的事情后,居然還能以此為傲,沾沾自喜地對她愛人的現任妻子,說出這番道德淪喪的話。
她不知道趙珍的良心何在?而她的丈夫真的愛上這樣一個冷酷無情,且虛偽造作的女人嗎?這一切她只能留待明天親自去證實它。
但如果一切是真的,她該怎麼做呢?
在她的觀念里,兩個男女在婚前彼此吸引並沒有罪,但如果在婚後,他們除了自己的另一半之外,仍對另一個人存著感情的話,那就是有罪,而且是嚴重的背叛行為。
這是李緯晨最教她痛心的地方。如果一切是真的,那麼他對琴姐的愛又算什麼呢?
她當初以為的深情厚愛,豈不是一場大騙局?
如果他不曾用整顆心去愛過琴姐……不!正確的說,是在不對等的情愛奉獻下,這樁婚姻怎可能有個美好的結局?
直到此刻,若芳葵隱約明白趙琴心裡的苦了。難怪在舅舅家看到她時,她臉上總有一絲化不開的憂愁,對丈夫和妹妹之間那種暖昧的感情,她一定早就心知肚明。
這或許是她這麼早就離開人世的原因之一,憂慮過度的確是可以令一個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想到趙琴生前所受的苦,她的腸胃開始糾結。「老天!」她痛苦的喊了一聲,嘗到湧上喉嚨的苦水時,急忙轉身嘔吐。
信任、尊嚴、誠實、愛……這些都是構成一樁幸福婚姻的基石,然而從李緯晨前次和這次的婚姻中,她看不出有這些因素存在。
她覺得男人跟禽獸無異,既殘忍又冷酷,只顧滿足自己的私慾和歡樂,完全無視於女人心裡的感受。
琴姐,這就是你愛上一個並不完全愛你的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答案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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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若芳葵來到書房外,她躲在陰暗角落,等他們兩人現身。不久之後,她聽到李緯晨和趙珍走進書房的聲音。
她的心緊縮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后才站起身,靜靜地等待答案的到來。
趙珍的聲音首先響起——
「晨哥哥,我聽說你搬出芳葵的房間了,是不是?」她倚在李緯晨的身旁,假裝關切的問道。
「嗯。」李緯晨輕應一聲。
「是為了我嗎?」她語氣充滿歉疚的問,然後往他身上更靠了過去,並伸手碰觸他的胸膛,目光迷濛地看著他。「晨哥哥,對不起,我沒想到這次的來訪,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複雜難清了。」
「珍妹,你別太自責,這不完全是因為你的關係。」李緯晨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急忙安慰著她。
老實說,原因不只是因為她,和她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其實他也想趁此機會好好想清楚,他在芳葵和趙珍之間,該如何抉擇比較好。趙珍的出現,不僅勾起他對前妻的深;切思念,也令他想起婚前和她之間那段若有似無的曖昧感情。
「即使你不出現,我跟芳葵之間的問題,總有一天也會爆開來的。」他無奈地說。
「聽你的語氣,你似乎不喜歡她?」
「我曾跟你說過芳葵和我成親的理由,絕對和感情牽扯不上。
目前她只是我的妻子,就只是這樣而已。」李緯晨把先前告訴她的話又對她說明一次。
「我能了解,畢竟她離你對妻子的要求,實在是差距太遠了。」
趙珍同情地說,整個人偎靠在他的胸膛上。
這好像回到兩人當年情苗初萌時,李緯晨不禁低喟一聲,順勢將她擁人懷中。
「你說得沒錯,從我的例子就足可證明,門當戶對固然重要,但如果對方不符合自己的標準,那也會是一件痛苦的婚姻。」
此時的李緯晨已經讓過往的感情主宰了他的意識,所以根本沒有想到,在趙珍還未出現前,他可是十分滿意與若芳葵的婚姻呢。
他抬手輕觸她滑嫩的臉頰,想著往事便覺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不可否認的,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再重續前緣吧,這樣不但可以彌補趙珍當初受到的委屈,他也能將她視作是琴兒的替身,雖然他知道這麼做有點殘忍,但他真的十分思念琴兒。
但他在這麼想的同時,他心裡也有一股相當大的力道在拉扯著他,他不清楚那是什麼,或許是……良心吧,到最後他只能這樣解釋自己的心情。但良心能保證他和芳葵的一生,就能幸福美滿嗎?
唉,如果芳葵能有趙珍一半的完美就好了,他也不用那麼煩惱。
「珍妹,芳葵一點都不像你,充滿溫柔和嫻雅的氣質,除了提供梅麗和我母親的歡樂之外,她絕對無法像你一樣,成為一個稱職的女主人。」李緯晨不知不覺就向趙珍埋怨起來。
站在門外偷聽的若芳葵,忍不住捂住嘴巴哽咽起來。
他不喜歡她,這是她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一點都不感到驚訝,但此刻從他的語氣里,她聽出了他的輕蔑,這令她備覺羞辱的掉下淚來。
這個可惡的男人,他對她的批評一點也不公平,因為他從未真正的認識她,又怎會了解她有沒有能力勝任女主人的一職呢?
而且一個只會從表面看人的男人,沒有資格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其實現在的她,並不是真正的她,如果李緯晨知道她從十三歲后,就勉強自己放棄部分的自我來迎合大家,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她暗自苦笑一聲,只怕到時他會嚇到連自己姓啥名誰都不知道吧!想當然耳,他也會比現在更輕視她。
其實像若芳葵這般活潑開朗的年輕女孩,欠缺的只是人生的歷練,但她的善良是不會為人所忽視的,而這也足可彌補她經驗不是的地方,使她耀眼、閃亮一如天上的明月,只不過她自己無所覺,李緯晨也盲目地看不清楚這一點,一直被自以為是所遮蔽。
若芳葵擦拭臉上的淚水屈辱地想著,然後又聽到趙珍的聲音響起。
這回趙珍乾脆直接挑明地說:「晨哥哥,那你打算怎麼做呢?難道我們就這麼有緣無分嗎?」
「我不知道。」李緯晨懊惱地皺著一張臉,他一時間無法給她明確的答案。「珍妹,我真的不知道。」
趙珍心裡一窒。她沒想到若芳葵居然有這個力量,能讓他心裡產生遲疑。不過她太了解李緯晨對她的愧疚之心了,所以她決定善用這一點。
「那至少讓我明白你的感情吧。」她眼眶泛紅地哀求他,彷若他的話就是她生命之源。「晨哥哥,你還喜歡我嗎?」
李緯晨看得心疼,但也對兩人的未來感到無可奈何,他只能以斬釘截鐵地口吻跟她保證道:「是的,我喜歡你。珍妹,你是那麼的善良和溫柔,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只是我現在的身分——」
「那就愛我吧。」趙珍輕聲打斷他的話,趁他的心最為軟弱的時候,嬌柔的開口要求。「如果我們此生真的註定無緣的話,那就讓我們擁有一次最美好的回憶吧。」
對於趙珍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李緯晨不禁錯愕且震驚地看著她。他被她大膽的舉動嚇到,但是看著她那張殷殷期盼的俏臉,那彷若是琴兒在對他撒嬌的臉蛋,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脈搏亦隨之加快。
趙珍雙手搭上他的肩,輕輕將他的頭拉向,她一直看著他,眼中波光流動,閃爍著足可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誘惑光芒。
聽著他急促濁重的呼吸聲,證明他的確已經心神大亂,她知道自己成功地喚醒他的慾望,她盈滿熱情的眸子,更加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次還加上了魅惑的聲音,「晨哥哥……」
李緯晨迷失在那充滿誘惑的眸子里,「珍妹……」他開口輕喚,伸出一指輕撫著她的唇。
此刻他早忘記自己是有婦之夫,因為她柔軟的唇就在他的眼前,他再也無法控制,饑渴地攫住她豐潤的嘴,盡情吸吮她口中甜美的津液。
他顯然完全迷失在激情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然而站在書房外的若芳葵,全身戰慄著,因為她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她虛弱地以背靠牆,聽著兩人粗嘎的低喃,呼吸急促的聲響和呻吟……
老天,她暗自吶喊一聲。不用往屋裡瞧上一眼,她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她只覺全身冷到骨髓,不假思索地想退避,但一個重物落在床上的嘎嘎聲響,阻止了她的腳步。
趙珍顯然已經動情的聲音傳來——
「晨哥哥,做你想要做的,擁緊我、佔有我,讓我沉醉在你的撫慰下。即使你不能永遠愛我,那麼就在此刻給我任何感覺和回憶吧!」
「好的,我會給你一切。」李緯晨聲音瘩瘂地回道,「珍妹,如果不是芳葵的關係,我絕對會娶你為妻,因為我好想要你……」
若芳葵聽到衣物寒寒搴搴褪下的聲音,她忙用手掩住嘴巴,以免嘔吐出來,然後她踉蹌地倒退,離開這個令她心碎的地方。
因為在那裡有太多騷動、紛擾的情緒和感覺席捲她全身上下,使她無法理出頭緒,況且自尊也不容許她淚流滿面的站在那裡,聽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歡愛,她在離院子遠遠的角落處找到暫時的庇護所,吸氣痛飲傷痛。
親耳聽到他們兩人親熱的聲音,摧毀了她心中對李緯晨最後一點的信賴。如果趙珍這麼安排,是為了扼殺她對這樁婚姻的一絲希望,那麼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今天李緯晨說的話,證明了他仍未忘情於趙珍。他已婚的身分,或許使他勉強這幾天隱藏住他想要趙珍的慾望,不過很明顯地,只要有機會他便會迫不及待地要她,不論這是否合乎道德倫
想到他們兩人傷風敗俗的行徑,若芳葵內心不由得湧起陣陣的噁心。她不要和那種女人競爭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永遠也不要。
她也無法再以他妻子的身分度過下半輩子,更不可能像琴姐一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代價實在是太高了。
現在他們的關係,就像是一個無價的青花瓷瓶被打碎了,而永遠也拼不回原來毫無瑕疵的樣子。
」裂痕只會貶低它只有一次的完美。」即使個性開朗的她,也明白這個亘古不變的道理。
最後,若芳葵收抬起悲傷,走回自己的院子回房安歇。
她靜靜等著趙珍找上門,然後她會很高興地跟她說:歡迎你入主這個家,並擁有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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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傍晚,趙珍果如若芳葵所料的,再度找上她談判。
這回若芳葵已經做好準備了,不過當她看到趙珍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一向調皮搗蛋的她,決定先為難這個可惡的女人一下,教訓教訓她做人實在不該如此殘酷缺德。
「怎樣?芳葵妹妹,這下你總該「聽」清楚晨哥哥的話了吧?」趙珍口角含笑的瞅著她,一副你識相的話,最好早早投降認輸的驕態模樣。
說真的,若芳葵真想上前給她一巴掌,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已過世的趙琴出一口氣。
她咬牙苦忍下這股衝動,然後勉強自己露出笑容,「什麼怎樣?珍姐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趙珍聞言大吃一驚,怒聲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依約到書房去嗎?」
若芳葵看到她心慌意亂的樣子,心頭暗樂。
「有啊。」她一派從容地回答,準備再把她搞得昏頭轉向,摸不清白己到底要做何打算。
她這一招,果然使趙珍露出驚訝不已的表情。「那你怎麼會說聽不懂我的話呢?」
她困惑不解地問。
「我是有聽到緯晨哥的話,但我真的是不明白你意欲為何?」若芳葵決定裝胡塗裝到底,對她露出一臉茫然的樣子。
趙珍被她意料外的反應搞得火冒三丈,顧不得自己是第三者的身分,居然對她疾言厲色起來。
「你怎麼會這麼遲鈍,當然是要你讓出李家少夫人的位子啊!」
若芳葵仍擺出那副痴獃樣,愣愣地問她:「為什麼?」
這個愚笨的女人,真是教人忍無可忍!趙珍悻悻然地瞪著她,「你沒聽到晨哥哥說喜歡我,還愛我的整個經過嗎?」她毫無羞恥心地喊道。
她聳聳肩,然後點了一下頭,「我是聽到緯晨哥說過喜歡你的話,但他有沒有愛你我就不知道了。況且,我也沒聽緯晨哥有說到要休掉我改娶你的話,所以你的要求恕我不能接受。」
趙珍沒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不禁氣惱地漲紅臉,情緒也逐漸失控。
「說你笨還真是笨!」她一臉猙獰地咒罵,什麼溫柔嫻淑的氣質全都不見了。「他猶豫不決,且沒有主動開口向你解除這個因錯誤而結下的婚姻,是因為他考量到郇李兩家利益糾葛的關係,也是為了他女兒著想。」
若芳葵被她的表情給嚇了一跳,老天,如果這是她生氣時的模樣,那她狂怒時該有多麼恐怖啊!,雖然心裡有點怕怕的,不過若芳葵還是鼓起勇氣,繼續挑戰她。
「那不就結了?緯晨哥沒有主動開口,我為什麼要讓出李家少夫人的位子?」她擠出一抹微笑,大膽地指出疑問。「珍姐姐,男人偶爾風流本來就是稀鬆平常的事,即使對象是你我也不太在意,但女人被男人休離可就是件大大丟臉的事,我可不會笨到主動做出這種事。」
看來她的話刺中要害,趙珍忿忿地握緊拳頭,隨時準備要上前揍人的狠樣子,不過她還算聰明,硬是把這口氣給忍了下來。
「芳葵,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你應該聽到晨哥哥說的話不是嗎?」趙珍改為放下身段,語氣溫柔的勸導她。「既然他的日子過得那麼辛苦,為什麼你就不能行行好放他一馬,成全我和他的愛情,讓他免於再度承受失去愛人的打擊呢?」
硬的不成要來軟的了?哼!她才沒那麼好欺負,非要把心裡的怨氣給出盡了她才甘心,她就是不願鬆口,看趙珍能拿她怎麼樣?
若芳葵不在乎的聳聳肩,「成親前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愛上我,所以我也不在意他現在愛的人是誰。至於他的痛苦,他應該自己設法解決,別期待我會自動走人以換取他的快樂。」
聽到她的回答,趙珍差點氣爆了。「你——」但想到自己的未來,她的態度又馬上軟化,並想到一個可能讓若芳葵如此堅持的原因。
做為一個妻子,實在不可能對丈夫的背叛表現的這麼不在乎,除非她有別的更重要的理由。
「你是不是擔心我會對梅麗不好,所以才不肯離開?」
若芳葵窒了一下,這是她最不願討論的問題。「我沒這麼說。」
她故作冷淡的回應,不想讓趙珍有機可乘,拿梅麗來大做文章。
但無論她如何偽裝,仍逃不了趙珍的眼睛,她立刻換上一副充滿愛心的嘴臉,再次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她。
「我知道你是真心愛梅麗的。芳葵,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會好好照顧及疼惜梅麗,畢竟再怎麼說,她都是我的親外孫女,所以你大可放心離去。」
若芳葵瞟了她一眼,在心裡直搖頭。老天,這女人說謊、偽善、厚顏無恥的功夫,只怕天下無人能比。
「是嗎?」她懷疑地喃喃。「不過從你的表現來看,我怎麼都無法相信,所以我堅持這個李家少夫人的身分,仍是非我莫屬。」
趙珍聞言再也無法咽下這口氣,忿忿地嚷道:「你不要以為自己的身分佔了上風,我一定會讓你瞧瞧我的厲害,不信你就等著看吧。不用幾天的工夫,我定要讓晨哥哥主動休妻。」她憤然地拋下話后,便轉身開門而出,並砰然的開上房門。
看到她氣呼呼地拂袖而去,確實讓若芳葵稍微出了一口怨氣,但這種快樂維持不久,她又陷入苦惱之中。
唉!她嘆口氣,知道自己要如願的離開李府,還有一關得先通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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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葵,那個女人在這裡待不久的,你再忍一忍就過去了,何必說要離開我們的話呢?」李老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地猛抓住她的手,好像不這樣做,她隨時都會不見了似的。
她輕輕搖著頭,「娘,我不是為了趙珍的態度而離去的。」
「那是為了什麼?」李老夫人追問。
若芳葵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幽幽之色。「我都知道了,關於趙珍和緯晨哥的過去。」
李老夫人睜大眼睛,Jb想這一刻終於到來。「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芳葵,以你的個性,怎麼會去計較那些過往的事呢?」
若芳葵再次搖搖頭,臉上的神色比先前更為黯然。「不,並沒有過去,它們一直以來都延續著。」
這話讓李老夫人眉頭深鎖,警覺到兒子似乎做了不該做的事。
「你怎麼能如此的肯定?」她聲音低沉地問道。
若芳葵遲疑了一下,畢竟那些不堪的事,仍令她感到相當的噁心。
「因為……因為我親耳聽見他們兩人在……親熱……」她忍著嘔吐的感覺,強迫自己說出口。
「哦,老天!」李老夫人臉色蒼白地叫道,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她未曾想過兒子真的會做出這麼傷風敗俗的事。
她對若芳葵感到深深的愧疚,「唉,芳葵,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當初如果不是我——」
「這不是您的錯。」若芳葵溫柔地打斷她的話。「娘,您不要太過自責,畢竟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話雖如此,她的臉上仍閃過一絲凄然的神色。
沉默降臨在她們之間,片刻后,若芳葵納悶地抬起頭,看見李老夫人正深思地看著她。
「芳葵,這件事你不再做最後的考慮了嗎?」她抱著一絲希望地問。從剛才她在芳葵臉上看見的神情,她敢確定她的媳婦對她兒子是有感情的。
但這回若芳葵似乎是鐵了心,肅然地向她頷首,毫不猶豫地道:「娘,我不會改變決定的。」
其實她也捨不得離開梅麗和老夫人,但錯誤不能一直延續下去,必須馬上矯正過來。當初就是因為她心軟,才導致這場以悲劇收場的婚姻,她不能一錯再錯。
萬一她又做了錯誤的選擇,只怕會比現在更要糟糕。想到這裡,她覺得全身冰冷。
不,一次就夠了,她再也承受不起背叛的打擊。
「緯晨哥做了他的選擇,而我也不想和一個不願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生活一輩子。
他今天做的事,說明了他自始至終都不曾忘情於趙珍。娘,這是他對琴姐和我的最大侮辱及背叛。」
李老夫人啞口無言,也明白了她的決心。
「芳葵,告訴我,這個時候我能為你做什麼?」她頹然地問道。
「梅麗……」若芳葵眼眶泛紅,「我不知該如何跟她說這件事,所以留了一封信給她。」她從衣襟里拿出信交給李老夫人。
「好的,我會替你好好解釋這個不得已的決定。」李老夫人接過信,聲音哽咽地說,「還有呢?你應該還有話要說。」
她抹去臉上的淚水,點點頭,「是的,我確實有一件事要拜託您。娘,我不想回舅舅家,所以能不能請您安排一個適當的人,陪我回平城?」
「你打算回家?」李老夫人驚訝地看著她。
「嗯,我已經長大了,不該再事事依賴舅舅,平城是我的家,那裡才是我該回去的地方。」
「但你一個人……」
「不,我不是一個人。那裡現在住著的,雖然只是僕人和婢女,但他們愛我的心.,我相信絕對不輸給舅舅一家人。」若芳葵語氣肯定地說,希望能安她老人家的心。
「好吧,我答應你。」李老夫人無奈地嘆息。
「娘,休書也是一樣,派人送到平城就可以了。」若芳葵說著,起身向李老夫人恭敬地行禮后,轉身而出。
在她準備跨出房間前,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忙轉過身慎重地叮嚀,「娘,我離開的事,等我回到平城之後,再告訴舅舅比較好。想
必您也知道,他知道後會有多麼生氣,而我不希望因此造成……」
她頓住口,不知該怎麼解釋,因為接下來的話,好像在說李府是靠著郇府才能生存下去。
李老夫人了解她話里未竟的意思,芳葵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郇李兩家的生意往來,的確是郇府在照顧李家比較多,這件事一定會影響到她兒子的生意,芳葵是在提醒她這點,好讓他們事先做好應變之策。
「好孩子,即使緯晨對你如此不義,善良的你還是處處為人著想。」李老夫人感激落淚道。
若芳葵沒有回答,事實證明,善良的心,終究敵不過一個「高貴動人」的氣質美女,不是嗎?她心裡不禁酸澀地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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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把休書寫好交給我就行了。」李老夫人一邊安撫哭得聲嘶力竭的孫女,一邊冷漠地吩咐兒子。「芳葵的離開,我想至少可以證明她有多麼寬宏大量和無私,且處處為人著想的心了吧。」
李緯晨在知道若芳葵主動離去后,心頭忽然覺得空蕩蕩的,有的只是他母親最後那句話所引起的震撼,更訝異於她這麼敏感,才沒幾天就看出他和趙珍之間的暖昧關係。
對於她的離開,他應該感到釋然才對,至少三角關係到此畫下句點,但他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喜悅,反而有一種異常空虛的感覺。
為什麼?李緯晨恐慌地問著自己。
「這下你應該得意了,芳葵的自我犧牲,讓你重獲夢寐以求的自由。」李老夫人諷刺道,她根本不看兒子一眼,否則她會發現他臉上有一絲難掩的落寞,甚至她還以冷酷的口吻下著逐客令,「你走吧,讓我們祖孫倆靜一靜。」
至此後,她對她兒子不再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觀察,然後等著他的報應到來。
接下來幾天,李緯晨發現自己突然被府里的人孤立起來,尤其是他女兒,不但變得比她娘過世時還要安靜,現在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只除了他的母親。
他也發覺家裡原本熱鬧快樂的氣氛,一夕之間全變了樣,死寂的沉悶充滿了整個李府。若芳葵離開的事,他唯一看到臉上掛滿笑容的人是趙珍。
她現在儼然以女主人自居,但他沒有說什麼,因為他整個人還被若芳葵離去所引發的感覺困擾著。
李緯晨站在他們兩人原來的住處,有好長一段時間后,才轉身往女兒上課的地方走去。今天他提前回來,是想好好地跟梅麗談一談,以緩和父女倆日漸緊張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