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年後
武家莊的花園內,武玄終於見到了消失五年的武子鈴,兩人一碰面,武玄就激動的抱住弟弟。八妹變了,他膚色黑了許多,不再是細皮嫩肉,而身材也變得壯碩許多,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已完全脫離了五年前那位美得有些娘娘腔的八妹。
看到武子鈴有這樣的轉變,武玄是欣喜的,但一想起五年前他狠心的離去,武玄突然推開他,不悅道:「八妹,五年前歐陽姑娘離去時,大哥知道你很傷心,但你突然決定上山拜師學藝也不告訴大哥一聲,光留下一張紙條就消失了。你知道你這樣做讓娘多掛心嗎?現在可好了,你才回庄一日都不到,就急著去找歐陽姑娘。大哥知道你很想念歐陽姑娘,但你至少也該先去向娘問安,好讓娘放心。你可知道,大哥足足讓娘嘮叨了五年,五年?!耳朵都長繭了……」
積壓五年的不滿,武玄是不吐不快,有一半是嘮叨,另一半則是對弟弟的關心。
面對大哥的責罵,武子鈴一點也不敢反駁,他很有耐心的聽完大哥的責罵,才開口
解釋。
「大哥,八妹知道對不起爹娘及各位兄長,但大哥若知道我要上山學藝,鐵定會反對,我知道七位兄長的武藝高強,不用上山拜師也能習得一身好武藝。但是經過與傲兒的分離后,我才驀然驚覺,一直以來都是在你們的羽翼下成長,習慣了你們的保護,面對難題時我無法獨自處理,更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所以經過幾番思量,我不得不捨棄兄長們的羽翼,選擇上山學藝以讓自己變得堅強。」若要與傲兒廝守,他除了逼自己把個性、武藝變強外,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聽完武子鈴所說的話,武玄感到很高興,這五年來,八妹真的長大了!
「其實大哥也不是怪你,大哥能明白愛一個人的心情,只是這五年來苦了你了。」
武玄安慰的輕拍他的肩膀,不再責怪他,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心疼,因為習武的辛苦他也曾經歷過。
「不苦,八妹一點也不覺得苦。」見大哥已不再對他生氣,武子鈴笑著回答。
「八妹,你真的不去看看娘嗎?」
「不了,我已非五年前的八妹了,無法再在娘面前偽裝女子。無法偽裝,只好避開,免得娘知道真相后傷心。」武子鈴說得落寞,他不願傷害娘,但五年來他變得不止身形,他的心也變了。
「唉,也不知道這事還能瞞住娘多久?如果娘知道你是男子的話,不曉得能不能承受得住……」
武玄話末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急喚聲。
「老夫人,老夫人!」是兩名丫鬟焦急的叫喚聲。
只見楊芊華胡亂的揮動著手中的拐杖,丫鬟想上前攙扶,又怕被拐杖打到,她倉皇的神情顯然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聽到這樣駭人的消息,楊芊華怎麼也不相信,臉上仍是空洞的雙眼,但她顫抖的手慌亂的揮動著拐杖,腳也有些癱軟,幾乎快要站不住了。
怎麼會?怎麼可能?子鈴是男子!?教她如何相信?不,她不相信雲天會欺瞞她,她要問清楚,問清楚雲天什麼要欺瞞她這個瞎子?
楊芊華猛搖著頭,身子搖晃的往前走。
「娘,您怎麼了?別嚇著孩兒呀!」武玄急上前挨了一記拐杖后,旋即穩住娘親慌亂的步伐。
楊芊華仍是奮力的掙扎,在掙脫不了兒子的手勁后,她猛然又揮動起手中的拐杖,痛打著扶著她的武玄,傷心的斥責道:「不孝子,你們都是不孝子,為什麼要欺騙我?
放手……」
「娘,是孩兒不考,孩兒隱瞞了娘,您儘管責罰孩兒吧,但請您別生氣啊!」看娘親傷心欲絕的模樣,武玄心慌的安撫,也任由娘親的拐杖打著,他看向嚇壞了的兩名丫鬟道:「去找老莊主,快!」
兩名丫鬟一聽到武玄的命令后,一步也不敢稍怠,急急的通報老莊主去了。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武子鈴,神情也是痛苦的,面對娘親如此激烈的情緒反應,他不禁有些怯步,他是讓娘親傷心的禍首,看娘親淚流滿面、傷心欲絕的模樣,他痛苦得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語。
突然,他衝上前,挨了一記拐杖后,跪在楊芊華的面前,雙手拉住她的手臂,哽咽道:「娘,是孩兒的錯,孩兒……孩兒不得娘的緣,生來就是男兒身,孩兒無法取得娘的歡心……是孩兒的錯,求您別傷心,看您這樣傷心,孩兒也心疼娘呀。」
恢復男兒的他,在娘親的心中是那麼的多餘,娘親還會接受他,像從前那般疼愛他嗎?
聽到子鈴哽咽自責的話,楊芊華的身子突然僵住,她不再叫喊,手也不再揮動拐杖,千鈴的話讓她受到莫大的震撼。
她悲泣著,她是一位怎樣的母親啊?光會胡鬧,而傷了子鈴的心,她怎麼可以只顧慮到自己的心情,而不去關心子鈴內心的想法和感受呢?
啊,一定是上蒼在跟她開玩笑!
二十七年了,子鈴她受了二十七年的罪,而全家人刻意的隱瞞,不就是為了一圓她這個瞎老太婆的夢嗎?
想來,她瞎的不只是雙眼,就連心都瞎了。
楊芊華顫抖的雙手抱他入懷,大聲的痛哭著。
武玄見狀更是焦急,「娘、娘,您別這樣,會哭壞身子的。」
楊芊華不聽大兒子的勸,哭了好一會兒后,才哽咽道:「鈴兒,是娘……對不趄你,是娘……對不起你……」
「娘……」在娘親溫暖的懷裡,武子鈴放任情感抽搐的哭著。
娘親已經知道真相,也接納不是女兒身的他,武子鈴好高興,他終於能以男子的身分,正大光明的在娘親面前出現了。
此時,武雲天從長廊急跑而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一臉驚慌的問:「怎麼了?」
※※※
來到大廳,楊芊華的情緒經過武雲天的安撫已經好了許多,武雲天將他為什麼要如此做的苦衷,一一的向妻子解釋。
楊芋華是越聽越覺得羞愧,為了她,夫君可真是費盡心思也用心良苦啊!夫君對她的深情,她很感動。
「夫君,這些年來苦了你們。」楊芊華感激的說。家人對她善意的隱瞞,的確讓她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
見妻子已能坦然面對事實,武雲天終於放心。他咧嘴笑道:「你能明白,就好,這樣也就不枉孩子們這些年來,對你的苦心了。」
「鈴兒,你……你會怪娘嗎?」楊芋華著急的問。
她明白,在這整個善意的欺瞞事件中,最委屈的應屬子鈴了。
「不,孩兒一點也不怪娘。」武子鈴笑答,此刻他的心情是豁然開朗,再高興不過了。
「都怪娘,竟粗心得沒能及早發現。」兒子雖然不怪她,但楊芊華仍責怪自己。
在方才子鈴向她下跪時,她相當的錯愕,也突然領悟,與妹妹的約定她很在意,她一直很努力,卻還是無法如願,地想妹妹一定會明白的。
而家人對她的愛,才是她更應該珍惜的。
「芊華,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爹、娘,孩兒明天一早要起程到巫山與傲兒相會。傲兒是江湖人士,是極富俠義心腸的女子,孩兒這次會決心上山學藝也是為了傲兒,日後孩兒要與傲兒一同行走江湖,請爹娘成全。」
「傲兒?」武雲天與楊芊華滿臉疑惑的出聲。這位召喚傲兒的女子既然對子鈴這麼重要,那他們怎麼末筲聽他提過呢?
「爹,傲兒是孩兒向您提過的歐陽姑娘。」看雙親疑惑的樣子,武玄提醒道。
當五年前子鈴失準保他曾將八妹與傲兒的事告知父親,而父親當時對八妹與傲兒的分離也頗為感嘆。
「鈴兒,你與歐陽姑娘的五年之約到了嗎?」經武玄的提點,武雲天記起來了。
「嗯,請恕孩見不孝,孩兒此去便與傲兒行俠仗義,四處為家,或許不再回武家莊了。」這條路他在五年前便已有了選擇。
「鈴兒,將歐陽姑娘娶回武家莊,這樣還留不住歐陽姑娘嗎?」楊芊華急問,兒子要行走江湖,但江湖充滿險惡,身為人母的她不免要擔心。
「娘,沒用的,若是成親便能留得住傲兒的話,孩兒早在五年前就這麼做了。傲兒二歲時,便慘遭滅門之禍,為了報血海深仇,傲兒努力習武,後來血海深仇報了,傲兒卻也痛恨奸佞之臣危害百姓,所以決心行走江湖去剷除那些惡人。習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傲兒是無法久居武家莊的。」他與傲兒雖只相處短短一個多月的日子,但他十分了解她。
「鈴兒,娘不要求你與傲兒姑娘會不會久住武家莊,但娘希望你至少要把傲兒姑娘帶回武家莊成親,娘不管江湖人的規矩是什麼,娘只希望你們能在武家莊舉行婚禮。這是娘對鈴兒唯一的要求,希望你能答應娘。」
「這……好吧,孩兒儘力說服傲兒。」娘親的話讓武子鈴為難,因為他實在沒把握傲兒會不會答應。
接下來的談話,他們大都是談論武子鈴五年來習武的生活,武子鈴很高興的把他在祈連山習武時所發生的一些趣事與雙親及大哥分享。
※※※
翌日一早,武玄送弟弟來到城外。
「八妹,此去的一路上要小心,常與大哥保持聯絡。若有困難時,就到武館或武家莊的任何一家店求援都行。」面對小弟的離去,武玄仍免不了擔心。
「放心吧,大哥,小弟自會保重的。」武子鈴感激的說。離別總是讓人傷感的。
突然,一陣馬蹄聲朝他們的方向奔來,他們警覺的看著來者。
「師兄……總算找到師兄了!」令狐雨柔興奮的說。
一看來人是師妹,武子鈴一臉的訝異,「師妹怎麼也下山了?師父呢?」
「師兄有所不知,自從師兄下山後,山上只剩下師父跟我,我覺得日子挺無聊的,所以每日三次,纏著師父讓我下山。一開始師父當然不答應,後來我每日七、八次的纏著師父,師父受不了只好答應了。」令狐雨柔高興的說,能追上師兄她實在開心。
「師妹,你真是人胡鬧了!不是告訴過你,師兄此次下山是有重要的事嗎?」武子鈴頭痛的斥責。
今狐雨柔才不管他有什麼天大的要緊事,反正她下山追隨師兄的目的達到使成。「不管,我都已經下山了,而且是師父答應的,師命不可違,師兄一定要帶我走。」
「師妹你……你真是不可理喻。」面對不受教的師妹,武子鈴也沒轍了。
一旁的武玄見子鈴與他的師妹僵持不下,遂開口道:「八妹,這位姑娘說得是,你不能就這樣把她丟下不管。」
「大哥。」見大哥開口幫師妹說話,這讓武子鈴更懊惱了。
「八妹?這位大哥為什麼喚師兄八妹呢?」令狐雨柔狐疑的問。
見令狐雨柔疑惑的可愛模樣,武玄好笑道:「八妹是子鈴在家中的別稱,只有家人才知道喔!不過此事說來話長,不如你們在往後漫長的旅程里,再慢慢聊吧。」
「嗯。」令狐雨柔開心的點頭,十分高興發現師兄的秘密。
「八妹,庄內還有事要忙,大哥就送你到此。不過,你可要記住大哥的話,千萬小心。」武玄見時候也差不多了,臨走前還是不忘叮嚀。
「武大哥後會有期。」有武玄的幫忙,令狐雨柔才能順利的跟在她師兄身旁,所以武玄要離去,令狐雨柔自然是開心的道別。
武子鈴不情願的瞪了令狐雨柔一眼后,也向武玄揮揮手,「嗯,小弟會小心。」
他們一直看到武玄騎馬進城后,才策馬離去。
令狐雨柔緊跟在他身後,她對八妹的稱呼很好奇,所以她騎到他的身旁,好奇的問:「師兄,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喚八妹嗎?」
聽到師妹的問話,武子鈴更是滿臉的不悅,他加快馬的速度,因示他對她的抗議。
「師兄……」
※※※
京城近郊的一處荒野,有一場冷麵菩薩與冷麵殺手的決鬥,而這場決鬥在十日前,就已在京城傳開。
由於這場戰鬥稱得上是武林十年來難得一見的大對決,所以引來不少門派的武林高手前來觀望。
據消息人士指出,會掀起這場戰鬥的原因是,冷麵殺手一直以來替奸臣做事,錯殺了不少忠臣義士。
而冷麵菩薩則是行俠仗義,剷除了不少奸佞之臣,自是不會放過助紂為虐的冷麵殺手。
他們同樣被冠上「冷麵」的封號,行事態度卻大不相同。
冷麵殺手是名魁梧高大的男子,殺人的動機是以賺取銀兩為目的,只要誰出得起價,他就替誰賣命。
而冷麵菩薩是名女俠,個性冷傲,從未有人看過她展露笑顏過,她除惡不過是義行,不留名也不接受道謝,行溒忽不定,一向喜歡獨來獨往。
「來了、來了,你們看,他就是冷麵殺手段棋。」
「冷麵菩薩也來了。」
「你們猜這場決鬥誰會贏呢?」
「當然是冷麵殺手啊!他行走江湖十五年,經驗老道,聽說他的龍翔劍法已達出神人化的境界了。」
「那可不一定,我倒覺得冷麵菩薩會贏。」
「為什麼?」
「冷麵菩薩雖然在近五年才竄起,但聽說她師承東方邪,是東方邪唯一的徒弟,她的邪靈劍法自然了得。」
「哇,今日之戰,勢必是場龍爭虎鬥!」
觀看的各派人馬都爭相熱烈的討論著,無不為這場激烈的戰鬥下斷語,隨著約定的時辰到來,大家的情緒也隨之高張。
凄冷的寒風吹著,段祺已經在等候的地點站立好,而另一頭,冷麵菩薩也已來到,透過寒風,他們相視的眼神也冷到了極點,氣氛緊張得就快一觸即發。
空氣凝結,眾人皆凝神以待,深怕一眨眼就錯過了精采招式。
此時,段祺有了動作,他的手慢慢地移向背於身後的劍柄,在握上劍柄時,他開口
了,「冷麵菩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哼!你空有一身好武藝,卻助紂為虐,殘害忠良,我今日勢必取你項上人頭,以祭遭你殺害的無辜生靈!」冷麵菩薩嘴裡溢出的話語是冰冷的。
「有本領,儘管來。」
「刷」的一聲,兩人背於身後的劍立即出鞘。
面對強敵,段祺使出龍翔劍法,而冷麵菩薩也使出邪靈劍法,雙雙對峙,招招致命,皆有取下對方性命的意念。
施展到第二招時,段祺覺得冷麵菩薩所使的招式很熟悉,與五年前從他手中逃走的刺客所使的招式相同。
「你是五年前行刺沈元亮的人?」段棋眼神銳利,語氣冰冷的問。
在他的殺手生涯中,五年前沈元亮的請託,是他唯一失手的一次,讓他至今仍然抱憾,一刻也不能忘。
「沒錯,只怪當時沒能殺了你。」
一聽到狗賊的名字,歐陽傲兒不禁仰頭狂笑,陰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狗賊人雖已死,但他的爪牙卻不知悔改,仍繼續危害人間。
倏地,歐陽傲兒凌空飛起,決計一舉除去段祺,她使出邪靈劍法的第十式,邪靈大轉移。瞬間,土丘夷為平地,化作陣陣的塵沙,猛烈的朝段祺攻去。
段祺見狀,也使出龍翔劍法的最高境界,龍飛鳳舞,一道道凌厲的劍氣射入飛沙之中,發出尖銳的聲音。
但他的攻勢只吹散了一些風沙,未能破解歐陽傲兒的邪靈大轉移,瀰漫的風沙正向他逼近,他的真氣也在快速的消耗之中。
「哇!」
段祺突然被歐陽傲兒的內力擊中,不禁吐了一口鮮血,腳步踉蹌。
這一擊可真不輕,段祺身受重傷,已毫無勝算可言。很顯然,眼前的冷麵菩薩已非五年前稚嫩的女子了。
「受死吧!」
歐陽傲兒冰冷的語氣從飛沙中傳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霎時,一道凌厲的劍氣飛向段祺,情急之下,段祺抓住旁人替他擋下這道劍氣,一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逝去。
見殺了無辜的旁人,歐陽傲兒懊惱了。
她還劍入鞘,憤聲道:「卑鄙小人,一對一決鬥,怎可殃及旁人?」
「哈哈哈!」段祺大笑,她畢竟還是太用情了。
見機不可失,段祺投立刻投下煙幕彈,頓時黃煙瀰漫,歐陽仿兒看不清四周,如果出手恐怕又會殃及無辜。
算了!且饒過他這回,下次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既然段祺已逃,她留在此地也沒用,她輕輕一躍,施展輕功走了。
待黃煙散去,各派觀看的人不見段祺與歐陽傲兒,不禁面面相覷。
「冷麵殺手逃了,那冷麵菩薩人呢?」
「不知道,一陣黃煙飄來,我啥也看不見。」
「冷麵菩薩應該是追冷麵殺手去了,冷麵殺手身負重傷,逃不遠的。」
「說得沒錯。」
「你剛剛有沒有瞧仔細啊,冷麵菩薩出手凌厲,招招狠絕,真不愧是東方邪的徒弟,若能習得她的絕招有多好啊。」
「是啊,是啊,最厲害的是那招叫什麼來著,對!邪靈大轉移!」
「光看就覺得過癮啊!」
觀看的各派人馬又討論起方才的戰鬥來了。
他們完全沒發覺剛剛才走近的兩人,白衣男子環顧打鬥的四周后,突然開口問:「敢問各位兄台,方才冷麵殺手與冷麵菩薩打鬥的結果如何?」
「當然是冷麵菩薩勝啰!只可惜你來晚了一步,沒能觀看,方才的打鬥真是精采。」
一名男子興奮的回答。
「是嗎?謝謝你。」聽到這樣的回答,白衣男子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師兄,冷麵殺手與冷麵菩薩打鬥的結果,明日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幹嘛還大老遠的特地趕來?」同行的柔美女子神情不悅,語氣不滿的說。
「不一樣。」白衣男子只是淡笑。
傲兒的生死,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方才在客棧用膳時,一聽到傲兒與段祺決鬥的消息后,他使急著趕來,結果還是遲了一步,未能提前與傲兒相見。
五年了!他盼了五年,離他與傲兒相約的日子只剩下十日了。傲兒,你等著吧,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見師兄想得出神,令狐雨柔朝他的耳朵大喊:「喂,師兄|.」
武子鈴回過神,並沒有因師妹的無禮而生氣,他現在有的是好心情,再十日他就能見到傲兒了。
一想起傲兒,他的嘴角不覺漾出一抹淡淡的笑。
※※※
武子鈴與歐陽傲兒相約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巫山下,十裡外的鴛鴦亭內,一早,武子鈴就已前來等候,他的心情是既緊張興奮、又滿懷期待的。
五年不見傲兒了,她變了嗎?若見著了傲兒,他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好呢?
武子鈴坐立難安,他緊張的不停在亭內踱步。
這五年來,武子鈴一直都是很關心她的安危,為了更能清楚知道她的行湥他還請求師父,讓他以飛鴿傳書方式,聯絡武家莊分佈天下的武館,好清楚的知道她的安危。
傲兒這五年的努力,的確剷除了不少的奸佞之臣,為百姓造福,人們紛紛歌頌著傲兒的光榮事迹。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傲兒光榮事迹的背後,是在剷除奸佞的打鬥之中多次受傷,甚至有過性命垂危的時候。
接獲這樣的消息,他幾次衝動得想下山,想跑到傲兒的身邊守著她。
只是他想到了對傲兒的約定,他一定要練成高強的武藝,也堅信傲兒會信守他們的約定,活著與他相會。
這樣反覆焦急的心情,煎熬了他五年,相思的滋味夠苦,也夠他受的了。
武子鈴緊張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轉為焦躁不安。他引領企盼,放眼望去仍不見她的溣啊
傲兒怎麼還不來?她會不會忘了今日的約定?還是傲兒早已忘了他呢?不,不會的,傲兒不會忘了他的!
但是都這個時候了,傲兒什麼還不來?會不會……會不會受傷了?越是焦躁不安,武子鈴就越無法停止腦中的胡思亂想。
「不……」武子鈴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搖頭苦笑著。
這五年來,只要扯上傲兒,他就變得敏感,不是他悲觀,而是傲兒所做的事,讓他不得不這樣想。
是自己的期待過了頭嗎?今日的相約只有他在期待而已嗎?
鴛鴦亭外的景緻雖美,武子鈴即無心欣賞。一天了,他已經等傲兒一天了,傲兒在哪裡?他頹然的坐下,意氣風發的神情早已不復見。
夜涼如水,也比不上武子鈴內心的寒冷。教他如何相信傲兒會失約呢?期盼了五年,她終究還是沒來。
為什麼?為什麼?傲兒真把他忘了嗎?
「啊--」
武子鈴再也承受不了歐陽傲兒失約的事實,他站起身朝夜空吶喊。多年的努力,多年的等待,換來的是一場空嗎?
「為什麼?誰能告訴我?」他無助的吶喊著。
「子……鈴……」歐陽傲兒悄然來到他的身後,喘息的喚著。
還好,子鈴還在,今日她為了追殺段祺,跑了一段不算短的路,後來發覺不過是空穴來風時,她才記起今日之約,於是便盡全力的趕來。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武子鈴猛地轉過身,朝思暮想的倩影立刻印入他眼帘。深怕是自己的錯覺,武子鈴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觸她汗濕的臉頰,在確定不是幻覺時,他一把摟住了她。
太好了!不是幻覺,傲兒終究還是來了!他稍稍鬆開緊抱著她的雙手。
五年後再見,彼此的感覺是那麼的熟悉卻又陌生,武子鈴將思念化作深深的凝視,傲兒的一切就如同他熟悉的她,更多了份歷練后的純熟。
歐陽傲兒也深情的凝視著他,子鈴的俊美沒變,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卻比五年前陽剛了許多,她好想念子鈴溫柔的神情,溫暖的懷抱。
五年來她一直都惦著子鈴,五年前與他定下的約定,讓她每次在打鬥的生死關頭,都能有求生的意念。
「好想你,傲兒,我好想你。」凝視著她,武子鈴激動的說著,將內心的澎湃化作愛語,溫柔的傾訴。
「我也非常想念你。」
歐陽傲兒綻放出五年來首次的笑容,大方的對他表白自己的情感。子鈴的傾訴讓她的心好甜、好甜。
多年的思念有子鈴分享與回應的感覺,是美好也是快樂的。
「傲兒……」武子鈴低喚一聲。再次緊緊的摟住她,深深聞著她發上淡淡的凊香,他這輩子再世不與傲兒分離了。.。…..
歐陽傲兒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裡,聆聽他的心跳聲;子鈴的心跳彷彿是離別那日時的心跳。
「子鈴,我覺得我們現在的擁抱,好像是五年前的擁抱一樣,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們從沒分開過一樣。」她更貼緊他,輕聲的開口說著。有子鈴的陪伴,她很高興也安心。
聞言,武子鈴笑了。
他輕拉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的擁著她,「傻傲兒,五年前的擁抱是離愁,當時的我有多麼的不想放開你的手,你知道嗎?分離的感傷是多麼的無奈啊!而現在,我們的擁抱是喜悅的,重逢的喜悅!我們有未來,多得是幸褔與快樂,我們這一輩子都要相守在一起,不再分離。」
沒錯!五年的分離,為的就是這一刻的相遇與永遠的相伴!
「嗯。」歐陽傲兒點頭,臉上滿是幸福的笑。
「傲兒,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武子鈴雖對她五年的江湖生涯了如指掌,但他還是要問。
「很好啊!傲兒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呢,而且江湖人士還給我一個封號,是冷麵菩薩?!這麼高的封號讓傲兒好高興,就連在夢裡都會偷笑。」
她說得開心,笑得更是燦爛,為了不讓他替她難過,她把五年來的行俠仗義,說成不過是沽名釣譽而已。
聽她說得如此輕鬆,武子鈴明白她的用意,也就釋懷的笑了。他寵愛的輕點她的俏鼻道:「你這個小傻瓜!『冷麵菩薩』這樣的封號你會喜歡?而武林稱王你又真的眷戀嗎?你是外冷內熱,冷漠的外表是為保護自己,也為不諳與人親近而刻意如此做。而你火熱的心,對天下蒼生有著過多的熱忱,行俠仗義是你對生命熱愛的一種表現。傲兒,你的心腸極好、極為善良。」
想不到子鈴這麼了解她。被他說中了隱藏的內心,歐陽傲兒不禁滿臉通紅,她不好意思的輕聲反駁道:「我……我才沒有你說的這麼好呢!」
她羞赧的模樣,讓武子鈴百般憐愛,「傲兒害臊了,傲兒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呢!」
他話聲方落,歐陽傲兒的臉更加的紅了。武子鈴忍不住開心的大笑。
「你……你……好啊!你笑話傲兒,哼,傲兒再也不理你了!」
歐陽傲兒口裡雖然滿是威脅,但她說話的樣子嬌態畢露,老實說,她這樣的威脅實在是遏阻不了武子鈴肆無忌憚的大笑。
他不停的大笑,讓她只想找個地洞鑽,在找不著地洞,又停止不他的取笑,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歐陽傲兒二話不說,傾身吻住了武子鈴的唇。
她這樣大膽的舉止讓他瞪大了雙眼,望著嬌羞的她,武子鈴不禁心跳急促。
而後膠著的雙唇,由輕淺轉為熾熱,深深的愛戀,道盡兩人久別重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