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忙碌由清晨開始，大部份的人都為了一天的工作奮力從溫暖被窩起身；要恢復體力，自然得吃一頓早餐嘍！
「麥有味」早餐店是市區內有名的大型早餐店，賣的早餐中西兼俱，有中式的小籠包、煎餃、蛋餅、豆漿，也有西式的三明治、漢堡、咖啡……
店內有十名工作人員，要應付如潮水般湧進的客人仍舊不容易，而店中有位遠近馳名的「早餐西施」，她的業績可是店中其他人比不上的。
不過她的個性可不討人喜歡，甚至連老闆本人都被她罵個臭頭過，偏偏老闆護著她，又看在她有點魅力會吸引客人，和她極度不對盤的老闆娘才不受這個氣！
但是……看在她會帶財的份上，饒她一命。
老闆娘經過綳著張臉的早餐西施身邊，不悅的皺眉，「薪水是少給你了嗎？臉那麼臭幹嘛？」
「唷！你會不知道給少了？嘖！」司徒漾然回嘴從不客氣，老闆娘被她轟得落荒而逃。
請到這種聲音大氣又粗的員工，是她上輩子做了缺德事。
「漾然，你今天特別有精神唷！」有個和她比較近的同事捱過來。
「那是當然的嘍！我現在只有這個工作，休息的時間可多了。」死快譯通，她要詛咒他一輩子，「那你其它兩個工作呢？」
「被一個奸詐小人所害，丟了。」裝進袋子里的無辜蛋餅在交到客人手中前，被暴怒的女人又壓又擠，然後塞進客人手中。
「小姐，我的蛋餅被你捏……」爛了。斯文上班族望著落在手心裡的塑膠袋，裡頭黏糊糊的一團東西，好……嗯心。
「啥！你吃不吃？不吃拉倒！」拳頭握緊，威脅的舉高。
「好啦好啦……」反正就是看她美，才會來買的嘛……美是一回事，可是怎麼凶成這樣？嗚……
「你現在只靠一份工作，怎麼過活？」同事甘冒被她吼的危險，忍不住好奇又問。
大家都覺得奇怪，像她這樣有氣質又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工作，賺這種辛苦錢？
「所以要趕快找啊……歡迎光臨，請問先生要……怎麼又是你？！」司徒漾然瞪著那張她決定要記恨一輩子的臉，想拿手中的鍋鏟戳爛他看起來總是那麼英俊的臉。
哼，臉帥、心不美，這種男人就算他有錢，她還是不屑一顧！
「小姐，我要一個漢堡和一杯咖啡，麻煩快一點，我趕時間……是你？！」嚴立祺瞪著那張氣呼呼想殺了他的俏臉，原本肚裡亂鑽的飢餓蟲全被她殺光了。
嚴立祺原本打算掉頭就走，但是他的腳就是不動……
只是想看看她到底在荼毒哪個可憐的老闆，只是這樣……
司徒漾然看見他時，原本要破口大罵，卻在一秒間馬上換成諂媚嘴臉：「呵呵，大老闆，你在這家店裡沒有任何股份吧？」
嚴立祺搖頭。
「那，你不認識這裡的老闆吧？」
他面無表情，搖頭。
「那好。」她也恢復面無表情，低頭煎漢堡肉，小惡魔佔據她的善良之心，漢堡內加了雙份辣椒，外帶附贈他兩隻鐵刷，嘻……
「大小姐，你又想做什麼了？」嚴立祺望著她可愛粉唇拉成的弧度，怎麼想都覺得她在搞鬼。
「沒有，只是擔心又是你的資產，我『又』得丟工作了。」轉身去倒咖啡，惡魔式的笑容加深了。
給他的咖啡里加點烏醋……
呵呵，這可是她司徒漾然發明的新口味咖啡呢！
「先生，這是你的漢堡加咖啡，總共一百元。」把東西裝好，她唇畔美麗的笑容不曾淡去。
「這麼貴？」搶人也沒這麼狠。
嚴立祺瞄著牆上的價目表，漢堡三十五、咖啡三十，不過六十五塊耶！
「呵呵，不報仇不是我的個性。」她收起笑容，手伸得長長的，「錢拿來，你這大老闆要為了三十五塊跟一個女人爭吵嗎？羞羞臉哦……」
「敗給你了。」嚴立祺低咒著掏出錢包。
因為昨天被她搞砸了大筆生意，今天他必須早到處理善後，沒空在家裡悠閑吃早餐，才會在五年來頭一回走進公司旁的早餐店，買份平民式的早餐，誰知道跟這個女人真的冤家路窄，又遇見她。嘖！
「歡迎再來。」柔媚的嗓音跟著嚴立祺出了早餐店。飢餓不已的他，顧不得優雅形象，邊走邊打開漢堡，咬了一口……
「哇咧！」他猛地大吼一聲，把他附近的人全嚇了一跳。
辣椒不用錢是嗎？哪有人這樣下佐料的！
嗆紅了臉，從嘴唇一路辣到胃裡，害他不住打咯。
嚴立祺吐著舌，趕緊打開咖啡，猛烈灌了兩口，卻馬上又「噗」地一聲，把咖啡全噴了出來。
他驚恐地瞪著黑黝黝的液體，隱隱作嘔。
這咖啡……居然是酸的？！
混著醋的酸味咖啡，味道實在太……
令人作噁！
回頭瞪著門庭若市的早餐店，他應該不要懷疑這家店出來的食物，但是……他百分之百懷疑那個女人手裡出來的東西。
該死，他被她陰了！
她非得這樣整他嗎？
望著無法入口的漢堡和咖啡，他想過放她一馬，但是……
為何要？
拎起袋子，堅定中帶殺氣的腳步朝早餐店走去，他先在外頭喚住正在結帳的小妹，「小姐，請問你們老闆是哪位？」
「老闆不在，老闆娘在，坐在最裡頭那位看報紙的就是了。」
「謝謝。」他偷覷差點害他直接送醫的女人，她正忙著和客人大小聲，他順利的在她不注意間溜了進去，在看報紙的中年女子對面坐下。「你是老闆娘嗎？」
「是啊是啊！客人有事嗎？」老闆娘看著衣冠楚楚、笑容和善的年輕人，馬上也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剛才在這裡買了東西，咬了一口后被辣麻了嘴，趕緊拿起咖啡來喝，結果喝到苦中帶酸的咖啡……這樣做生意不太好吧？」嚴立祺擺出一張老實的無辜臉孔，不信請不出老闆娘替他討公道。
「真的嗎？我來吃吃看。哇啊，這什麼東西？！先生，這是哪個小姐賣給你的？」老闆娘也被辣到酸到了。
「最美的那個。」這點他是不會質疑啦！但是她的個性實在太不討人喜歡了！
「哼！又是她！這次不饒她了！」老闆娘猛地站起來，指著司徒漾然，「那個你你你……給我過來！」
司徒漾然一回頭就看見正回頭對她微笑的嚴立祺，他那張好計得逞的笑容讓她心驚。
啥？他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怎麼沒看見他進去？她心裡一陣亂罵，但也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
「怎樣？」面對老闆娘依舊是張極度不悅的臉。摳得要命的人，她不會討厭，但是她討厭摳她薪水的人。
「你吃吃看。」老闆娘把飄散濃重辣味的漢堡湊向她。
「我不餓。」連她都聞到辣椒的嗆味了。垂眼看著嚴立祺，他那張可愛的小嘴被辣得通紅又腫腫的，好可愛唷……
她的笑容再給老闆娘加了一團火。
「你給我吃！」
「謝謝你，可是這是客人的早餐，吃了不好吧？」
「我看你是不想吃吧？」老闆娘早就想把她除之而後快了，「你到底要給我惹多少麻煩？」
「我有惹過嗎？」裝無辜她一流。
「你……不過就是扣你一天薪水，你幹嘛這樣搞我？向客人道歉！」老闆娘潑婦罵街，整家店到外頭的騎樓都聽得一清二楚。
喔，老闆娘扣人家的薪水唷！
「我不要！」司徒漾然鼻子仰得老高。
跟腫嘴快譯通道歉？她還有人格好不好。
「不要？那你不要做了，馬上給我滾！」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除掉這個狐狸精，免得哪天把她老公勾引走……
她又失業了？
司徒漾然心一凜，卻也不願再委屈自己。
「我上個月的薪水還沒給我。」
「統統給你啦！」老闆娘如風一般鑽進後面的房間，出來時抓著一疊錢，胡亂塞給她。
司徒漾然一一清點，確定一毛不差之後，滿意的昂首，接著怒瞪面無表情的男人。「你厲害！」說得咬牙切齒。
「你還不滾？」老闆娘還在吼。
「滾？你再敢吼我一聲你給我試試看！」就把她當球來滾！因為嚴立祺而憋了好久的火，此刻終於爆發了。
她指著忍了很久的老闆娘，放聲怒吼：「你當我願意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你當我願意在這裡吃油煙？你當我願意被你這樣使喚？告訴你，老娘我還沒淪落到這種地步！這種工作，我還不屑干哩！」
罵完，她神清氣爽的跨出早餐店。
「這樣就被開除了？」嚴立祺還在呆楞之中。她剛才罵人的樣子，好……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是啊！像她那樣的人，我早就想開除了。」老闆娘仍舊念念有詞。
其實……他沒有要她再丟工作的……
嚴立祺帶著擔憂的眼神追蹤著她的背影，一閃眼間，她就不見了。
他衝動的起身，卻被老闆娘拉住。「年輕人，對不起啦！我再賠你一份，退錢算我今天請你，好不好？！」
「不用了。」他倉皇推開老闆娘，舉步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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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喊著前頭的女子，突然想起，他們「有緣」到這種地步，卻還不知道她的姓名。
他仗著腿長，擋在她前頭攔住她。「你等我一下！」他覺得得對她說些話。
「滾開！我不想看見你的臭臉！」司徒漾然不肯看他。
嚴立祺望著她的發頂，兩人僵持許久，他知道她會倔得不肯開口，就由他說吧。
「你哭了？」
哭？他以為女人受委屈就只會哭嗎？
她猛地抬頭，雙手一插，馬上擺出備戰姿勢。
「你看到眼淚了嗎？」
嚴立祺抬手指向自己眼眶，畫了畫，「你的眼睛紅了。」
「那是因為想殺你而腦充血！」像他這種缺德事做多的人，為什麼還活得好好的？老天不長眼！
面對嗆味美女的怒容，他輕輕一嘆，「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他也是一時被挑起怒火，才會做出那種無聊的事。
誰想到他們這麼有緣，一次又一次的碰面……
有沒有修補他們之間惡事連樁的機會？他並不想欺負她。
「是啊！就像你沒想到，只要你「高興就可以讓人丟工作，對吧？」他還纏著她做什麼？他非得見到她放聲大哭才滿意嗎？
不哭不哭，她絕對不在他面前落淚！
嚴立祺望著她快溢出眼眶的淚水，心疼的直皺眉。
「唉……你說完了嗎？」他想還沒吧。
「沒！」司徒漾然挺胸向前一跨，嚴立祺基於紳士風度，向後退一步。
「我告訴你，因為你，我的晚班工作沒了，正常工作也沒了，現在連早上打工的也沒了。你真厲害！」
「你要不要謝謝我？」她發怒的臉很可怕，可是也很……
他現在居然想到昨天他們在餐廳里的那一吻！吸引力發生了，他是這麼感覺的，那她呢？除了討厭之外，她有沒有……
如果讓她知道他現在想這些，會不會當街掌摑他？他想著她的潑辣勁，不自覺的揉揉臉頰。
「謝你的媽啦！」
司徒漾然沒讓他失望，衝口又是一句粗話，罵得又凶又大聲，街上不少人都聽見，其中還不乏嚴立祺的員工。
嚴立祺倒彈。
「小姐，你長得這麼美，怎麼說話這麼粗？」
「這樣才能襯托出別人的水準啊！」突然發現自己的無聊，她低咒一聲：「我跟你說這些幹嘛？我要走了。」
「等等，你很缺錢嗎？一天做三個工作，會不會累？」嚴立祺不由自主的拉住她。他可以幫她。
「是又怎樣？像你們這種天之驕子，哪知道我們窮人家的辛苦！」百萬名車、千萬豪宅、上億財產……我呸！
「是啊！一身名牌的窮人家。」嚴立祺也毫不客氣覷著她一身的華麗，她怎麼看都像千金大小姐，只不過大概蒙塵了。
哪有人穿名牌服飾在早餐店上班的？就她這麼行。
轉身步開，她又猛地轉身，「你叫嚴立祺對吧？我詛咒你一輩子！」當女人想要恨一個人時，可以記仇一輩子。
「喂……」他喚的窈窕美女已經越過馬路，快速離開他。
他沮喪的嘆息。
「怎麼會這樣……」
他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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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綻紅一回家，就看見地上趴著一名清潔工，她輕聲一呼：「哎，漾啊，你真的這麼缺錢唷？打掃要算多少錢啊？還是要以物易物？」她已經在想要拿什麼東西慰勞辛苦女僕了。
「物個頭啦！我是一身精力無處用！」抹布一甩，司徒漾然放聲大罵，嚇到妖嬈柔弱的妹妹。
「喔……」司徒綻紅歪頭打量她，小心翼翼開口：「沒找工作？」最近常看漾在家裡晃，她為擁有「有錢才安心」理論的姊姊擔心。
「在找。」聲音悶悶的。
靜了靜，司徒綻紅又憋不住了。
「你知道嗎？我今天又看到Gucci有出新的……」
趴在地上的人發出尖叫--
「別說別說！我失業了，吃飯都成問題，還買名牌咧，別讓我知道……」
「你不是還有早餐店的工作？」
「辭了。」聲音裡帶殺氣。
狐媚女人眨眨眼。
「被開除啦？」
這回的怒吼更大聲：「你再說，我拿髒水潑你唷！」
「喔……」司徒綻紅掩唇先閃到一邊，想了想，又覺得心裡很擔心，「漾，你沒有打算要去潑汽油放火燒店吧？」
以她姊姊的個性，有可能。
如果變成那樣，她的金錢奴役獸可得進牢籠了。
最近她為了新交的親愛男友，拚命的想脫離過去敗金女的形象，不能用她一貫向男人A東西的手法營生，因此漾的存在更形重要了。
抓著抹布的手緊了緊。
「經你提醒，我倒覺得我應該對某個人做這件事……」
那個快譯通，叫什麼來著的？嚴什麼？忘了！
她不想再遇見他，一輩子都不想！
恨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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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祺望著在他辦公室里磨磨蹭蹭、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說什麼的嚴立祺，看了就好笑。
他不急么結束，看這傢伙要耍多久的白痴。
「那個……」嚴立祺清清喉嚨。
「叫誰啊？」是人家求他，不是他求人，架子當然大了。
「你啊！這裡還有其他人？」心情不好，口氣就差。
受夠了！嚴家祺拋掉手中轉啊轉的筆，對自家老哥勾勾手指。
「你到底想幹嘛？在我這邊磨這麼久，我不用工作嗎？我可不想被老闆冠上辦事不力的罪名，然後被踢出公司。」他話中有話。
「你為什麼替你秘書這麼抱屈？」找到說話的點，嚴立祺不放過機會，直接殺進重點。
「因為你太惡質。」嚴家祺口是心非。
「你喜歡她？」濃眉挑高，瞪著弟弟那張脂粉味超濃重的小白臉，心想：他們會不會早就已經……
「哼！」嚴家祺偏開臉不理他。就算曾經有什麼，也被破壞光了啦！
「有跟她聯絡嗎？」到現在又半個月了。
「有也不告訴你！」說話沖得很。
算了算了，不繞了！
嚴立祺伸長手，「把她的電話給我。」
「不給！我有保護員工隱私的義務！」他和漾然同仇敵愾！
嚴立祺拳頭握得死緊，舉在他面前作威脅。
「別忘了，我是你老闆。」
「喔。可是我已經把她的資料送進碎紙機了。」要是連裝傻這點小撇步都不會，他怎麼當總經理？
但嚴立祺可是總經理的老闆。
「你一定有她的電話，給我。」
「幹嘛？還讓你落井下石，把徹徹底底失業的女人逼到跳樓？」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漾然沒逼人家跳樓就好了。
「我只是想……」想幹嘛？他自己也迷惘了。他搖搖頭，聲音放軟：「想看看她有沒有找到其它工作了。」
「呵，你真好心！那你幹嘛砸人家飯碗？」要砸早班晚班都沒關係，砸和他一起的工作？這個仇他記下了。
「她也不簡單啊！在我約會的女伴面前砸我一盤菜，然後毀了我的公司今年度最重要的生意，再往我漢堡和咖啡裡面加料……如果是你，你氣不氣？」
「如果是漾然，我就不氣。」嚴家祺露出遐想的微笑。
嚴立祺有點作嘔的感覺。
「你這張色臉！快點把電話給我！」
「她沒找到工作也與你無關。」漾然不會開心接到他的電話的，那女人超會記仇。
嚴立祺打量弟弟篤定而冷靜的臉。他了解了，他們一直還有聯絡。
「她還沒找到工作對不對？」
「哼！」不說就是不說。
嚴立祺思索片刻，眯緊的雙眸一松，「把她介紹給『熱帶雨林』，我會跟那邊的經理說一聲，就說是朋友要找人。」
「你又想做什麼？」熱帶雨林是家有名的高級西餐廳，他家老哥是那裡的大股東。
「只是想彌補一下。」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同樣的溫柔。「別告訴她是我的主意，她知道了就不會去的。」
「你倒是了解她……」嚴家祺隱隱感覺事情不對勁，「你不是這麼好心的人，說！你想做什麼？」
「我說過了想彌補。這件事情沒解決，你自己走著瞧。」害怕被看透心事，嚴立祺撂下話后馬上閃人。
「自己走著瞧……好個自己走著瞧……」深思的眼在訪客離開后，仍舊沒有鬆懈。
他家老哥也對漾然有興趣？
「噢！天哪……千萬別那樣才好……」漾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