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醫生終於宣布溫潤脫離險境,得以轉到普通病房。
松下一口氣的溫馨,從護理站拿葯回來時,郝勁波正挨著床沿握住兒子的小手。這一幕教她感動得僵立在門口,久久無法踏進去。三天了,他不顧大量輸血后的身體多麼需要休息,仍堅持守著潤潤等待「解嚴」的消息。光憑這點,就足以證明他對她們母子的在乎,溫馨先前的恨意與誤解,不免因而煙消雲散……
「怎麼不進來?」郝勁波猛然回頭,說:「瞧,他睡得多安穩呀!」
「謝謝你為潤潤輸了那麼多血,還不眠不休照顧他,我……」她的聲音為之喑啞。
「我並非想要你的感謝。」他執起她的手,「我只乞求能得到你的原諒。」
「原諒什麼?」溫馨慌亂地抽手,卻掙脫不開他的掌心。
「原諒我以前的荒唐,原諒我以前的放浪,原諒我對你的--」
「別說了!」她急急捂住他的唇,「我早忘掉那一夜不愉快了。」
「告訴我……」郝勁波眼含笑意,問:「你怎麼知道我也是RH的血型?」
「我--」她欲言又止,解釋:「如果連這點都不曉得的話,怎麼當一個好秘書?」
「說得有理。」他點點頭,以下巴摩挲她的指尖,「不過也太巧了,想不到我和潤潤同一血型,足見我跟他很有緣分。」
「你們本來就--」溫馨差點脫口說出,又趕緊煞住,「就很投緣……累了三天,你該回家好好休息了。」
「你不也一樣?該休息的人是你才對,瞧你瘦了一大圈……」他心疼地輕擰她的下巴,「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放心潤潤……」她搖搖頭。
「我更不放心你。」郝勁波指指孩子,「醫生說,潤潤最快也要明天才醒來,你總不希望他睜眼后,立即被一頭母貓熊給嚇暈過去吧!」見她「噗嗤」一笑,他又說:「而且有看護小姐在,你放心,她會好好照顧潤潤的。」
於是他先帶溫馨去吃了頓消夜,然後送她回家。
「明天一大早,我來接你去醫院。」扭開燈后,他站在門口道再見。
「勁波……」溫馨倏然撲進他懷裡。
「又怎麼了?」他拍拍她的背,「不是叫你別擔心嗎?」
「今晚……別走!」她抬起頭,眼中有晶瑩的淚。
郝勁波訝然了,「可是……我不想因為潤潤的關係,而占你便宜。」
「你沒有占我便宜。」她當著他的面慢慢褪下衣裙,「而是我們彼此需要……」
「溫馨!」郝勁波低呼一聲,抱起她往浴室沖。
壓抑了許久的渴望,終於得到佳人首肯共赴鴛鴦池……
狂野的情潮終於褪去,郝勁波抱她回卧室。
「馨……」激烈的聲浪漸漸化為耳畔的呢喃,他在迷迷糊糊之際吐露:「知道嗎?你是我惟一不『設防』的女人……」
「為什麼?」即使背著郝勁波,她也聽得出他的疲累。
「我希望……能夠跟你生一個……像潤潤那麼可愛的孩子……」
「其實我們早就有--」他細微的鼻鼾,讓溫馨不由苦笑,「算了!這個秘密改天再告訴你吧!」她輕巧地鑽出他的擁抱,並為他覆上薄被,「我愛你--孩子的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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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趕到醫院時,兒子已經醒過來了。胃口出奇好的他,甚至要求母新出去買西瓜。
「郝叔叔,你愛我媽嗎?」四下無人後,安靜的他突然問。
「潤潤?」這孩子看出來了?嚇了一跳的郝勁波,差點讓蘋果刀削到肉。
「媽媽要不是被壞人--那個我該稱之為『爸爸』的臭男人害得這麼慘,也不至於活得這麼辛苦……」潤潤用詞和口吻,完全不像八歲的小孩,「原以為她是因為我才不肯再婚,直到有次無意中聽見媽媽和外公為了相親的事爭吵,我才曉得爸爸不是車禍死掉,而是狠心拋棄了媽媽。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我要保護、照顧媽媽一輩子……」
「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郝勁波誇讚他。
「但是這次的車禍讓我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微弱。那輛車子只要再開猛一點,我恐怕還來不及長大,就先向天堂報到了。」他將目光鎖在郝勁波身上,「也許外公是對的,外表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的媽媽,的確需要另一個男人來保護她。」
「如果郝叔叔是真心愛你媽,你願意給我機會嗎?」郝勁波試探地問。
「當然,因為你不會對我說謊。」溫潤定定地說。
「謝謝你的信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爸爸突然出現了,而且想和媽媽複合,那你會怎麼辦?」他一直擔心這個問題,畢竟血濃於水。
「我會痛打他一頓,然後叫他離我們母子遠遠的。」溫潤憤恨的眸光瞬間轉為敬慕,「而且他給我的血,早在這場車禍中流幹了;現在我身上流的,是一個叫郝勁波的人的血。」
「潤潤!」郝勁波不禁激動得握住他的手,「郝叔叔保證,一定會讓你們母子幸福……」
「潤潤!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乾媽她--」不曉得兒子已和郝勁波「達成協議」的溫馨,提了一袋水跑進來,「咦?你們兩人的神色有點怪異喲!是不是在背後說我壞話?」
「沒有啦,我只是請郝叔叔有空的話,常到家裡吃你燒的菜……」溫潤疲累的笑容有著安慰,「你說乾媽她怎麼了?」
「她明天要回來了。」溫馨高興地說,「潤潤,你可要快點她起來喔!說不定還有機會當花童呢!」
想到予歡回來后,也許很快就會跟唐爾恕結婚,她的臉上不禁泛起一抹羨慕兼祝福的笑意。看在郝勁波眼裡,卻以為她在暗示潤潤,自己可能再婚的訊息。
「是呀!到時候郝叔叔還會為你訂製一套西裝喔!」他喜滋滋地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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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兩人已有了親密關係,溫馨仍要求郝勁波暫時別將戀情公開。一方面是不想惹人閑話,另一方面,在男方未正式「表態」前,她仍擔心有其他的變數--誰曉得哪天又會跑來另一個女人,要求郝勁波為她肚裡的孩子負責?
可惜咱們的郝大情聖,空有滿腹的調情大全,獨獨缺少「求婚」這一招。在兩情相悅的前提下,他自然以為結婚已是無需特別言明的未來式,只要備妥鮮花、名鑽、婚紗,溫馨就能當個現成的新娘了。
這天,他經過一家設計前衛的珠寶公司,正想進去挑個訂情物,一對極為熟悉的身影震住了他的腳步。從玻璃窗中,他看見溫馨拿起一顆閃閃發亮的鑽戒,而身旁的男子竟是唐爾恕。
「你覺得這顆怎樣?」唐爾恕哪曉得窗外正有一道仇視的寒光朝他掃射,還一徑說,「我怕歡歡嫌它太大、太貴,所以偷偷找你來鑒定。」
「你們總算苦盡甘來了。」溫馨真為好友高興,「婚期決定了沒?」
「本想等她生完了再說,不過為了方便小寶寶報戶口,以及避開那些多事的記者,恐怕得委屈她了……」想到婚禮無法大肆鋪張,他心裡就覺得好歉疚。
「我明白。雖然得以了伯父伯母的祝福,不過予歡的四度披嫁紗,多少會為唐家的聲望帶來負面影響。」說著,她便吩咐店員把東西包起來,「小姐,就是它了!」
「唐先生,你未婚妻真有眼光耶!」那店員巴結地說,「這顆鑽戒是本公司的最新款,全世界才十顆而已。」
「你弄……」錯了!
「爾恕。」溫馨搖搖頭,示意他不必解釋,「沒關係,就讓我代予歡虛榮一下吧!」
兩一離開珠寶公司,郝勁波馬上衝進去向店員求證。
「對不起,我和一位唐先生約好在此碰面,因為塞車而遲到,不曉得他走了沒?」
「是不是唐爾恕先生?」果然「物以類聚」,連唐先生的朋友也這麼帥。那店員漾出甜笑說:「他和未婚妻好像往南邊走了,你應該追得上。」
未婚妻?一道晴天霹靂劃過腦際--原來他們真的要結婚了。
郝勁波頹喪地走出來,眼看霓紅燈下成雙成對的男女,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難怪溫馨對兩人的婚事隻字不提,難怪這陣子一下班就不見人影--天哪!他怎會這麼笨,居然等到快見喜帖了,才曉得「新郎不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背抵著電線杆,他不顧路人奇異的眼光,像瘋了似的狂吼。
為何我所愛的女人都要欺騙我?莫非真是上帝以玩弄人間情愛為惟一樂子?郝勁波,你一直都是「天下第一號大白痴」,人家唐爾恕早就抱得美人歸了!
「嗨!」正兀自發獃時,有人輕拍了他的背。
「你……」郝勁波猛回頭,是一位相當漂亮的女人。
「郝勁波,你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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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一去北部就像丟了似的,也不曉得回家來看看我們。」電話那頭的母親,似乎總有嘮叨不完的事,「潤潤車禍的事也不說一聲,要不是你表哥剛好去……」
「我怕你們擔心嘛!」將話筒拿得遠遠的她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才又靠近,「等予歡的事忙完了,我再帶潤潤回去給你們看,好不好?」
「就只知道忙別人的婚事,你自己什麼時候結婚呀?」一提及這敏感的話題,母親又要疲勞轟炸了。
「媽--」溫馨求饒說:「拜託!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沒空跟您閑扯了。」
「好啦好啦!你去忙吧……」掛上電話前,她臨時想到,「對了,凌芷那孩子從歐洲回來了。你雅姑姑直說要找在吃飯、聚聚,有空的話,記得跟她們聯絡喔!」
魏凌芷回來了?她的心咚地一沉。
不曉得為什麼,溫馨有種不好的預感,彷彿遲來的幸福又要終結在表姐手上……
「在想什麼?」行經企劃部時,齊維邦突然拍她一記肩,「瞧你失魂落魄的……」
「有嗎?」她斂了斂心神,揚起嘴角,「聽說你好事近了?恭喜喔!」
「純娟告訴你的嗎?」他脫口后,立即紅了臉。
「她呀!一遇到感情的事,比誰都守口如瓶。」溫馨忍不住笑出來,「我是看你一副氣洋洋的模樣,胡亂猜的!」
「真是被你猜中了。」他耙耙頭髮,靦碘地說,「沒錯!我已經正式向她求婚,而且她也答應了。」
「真的?那太好了!」溫馨高興地擊掌。
「我們打算下個月訂婚,但惟恐過一陣子后彼此的工作都很忙,可能先拍婚紗照吧!」他頓了頓,又問,「你呢?你和勁波最近還好吧?」
若非那天在檔案室撞見兩人打啵,他也不會知道原來表弟早把人家吃了。由於不放心,齊維邦還特地發傳真向姨媽稟報,郝勁波馬上收到母親大人的E-MAIL,警告不得做出對不起溫馨的事,否則她寧可不要兒子,也要為未來的兒媳婦爭個公道。
「我們……很好呀!」她笑得勉強,初時的幸福甜蜜,早被莫名的陰霾驅走了。
郝勁波這幾天有些奇怪,討厭加班的他居然成了工作狂,而且每回去總經理室,他經常正好在電話線上,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令溫馨不安的是,他熾熱的眸子似乎變得冷淡了,之前還會問她下班后想去哪兒,現在則是一句:「你不是有事嗎?正好,我也沒空陪你……」
「那就好。」齊維邦點點頭,「難得勁波肯定下心來,我相信他這回是認真的。姨媽過陣子就會從美國回來了,她特別交代,如果勁波敢欺負你的話,要我先替你出這口氣,其餘的賬等她回來再慢慢算。瞧!你的靠山多雄厚呀!」
「謝謝你們,不過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預料,如果命中真的註定不合的話,希望你們也雖給他太大的壓力……」她見齊維邦一副要追問的神色,便故意看看錶:「我跟予歡約了時間去看婚紗,不陪你聊了!」
當溫馨匆匆抵達「華美」時,正好在出入口遇見唐爾恕。
「對不起,我遲到了。」她歉然說。
「我也剛到。」唐爾恕和她並肩進入大樓,「婚紗已經寄來,今天可以先拍照了。」
「哇!我迫不及待想要目睹那套價值百萬的婚紗了……」溫馨惋惜地說:「可惜潤潤得準備考試,沒空和我們一起拍。」
「結婚那天再拍個夠吧!」他按了電梯,「大家一定都在等我們了。」
待電梯門一合上,一道高瘦的身影立即按下另一部電梯,這人正是跟蹤了溫馨數天的郝勁波。原本希望只是一時眼花的他,現在已能百分之百確定,溫馨的確偷在進行結婚事宜,甚至--她還瞞著自己的兒子。
躲在「華美」的門外,郝勁波瞥見溫馨開始化妝了,而唐爾恕則喜不自勝地與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交談。由於只看到程予歡的背影,他以為那位小姐也是工作人員,所以不怎麼注意。
「對於一個曾棄你們母子於不顧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再下一次賭注?」他好不甘心敗給一個比自己更差勁的男人,「溫馨,是你對不起我在先,可別怪我背叛在後!」
離開「華美」后,他一上車立即打了通電話。
「凌芷,方便出來喝杯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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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早上,溫家來了一位意外訪客。
「阿馨?」魏凌芷乍見表妹時,不由得驚呼,「想不到當年的醜小鴨,如今會變成這麼漂亮的天鵝,真是『女大十八變』喔!」
「跟表姐比起來,我依然是只醜小鴨……」表面客套的溫馨,心底直躥起一股不安,「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址的?」
「舅媽告訴我的。她呀!老是不放心你,特地托我來看看。」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問:「潤潤在嗎?聽親戚們說,他現在已經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帥哥喲!」
「他學校今天有活動,要到下午才回來。」溫馨將熱咖啡遞給她,「表姐,你這次回來要待多久?」
「本來只想度個小假的,不過經過昨天之後,我改變主意打算長住了。」魏凌芷神秘兮兮地一笑:「阿馨,你知道我遇到誰了嗎?」
「誰?」她心中一駭,猜到一個人。
「這個人你也認識,而且--還跟你同公司。」魏凌芷直視著她,似乎有意試探她的反應。
「你是說我們總經理?我早料到是他了!」溫馨故作鎮定地啜了口咖啡。
「前一陣子,我在東區偶遇郝勁波,不過他當時正好有事無法長聊,所以我留下了電話號碼……」她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本以為他不會打電話來的,結果他竟然約我出去,還選了以前我們常去的那家餐廳,可見他並未忘記那段戀情……」
「恭喜你了,表姐。」溫馨的心頓時像手中的咖啡,立即涼了一半,「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你是否有問到,當初他為何不告而別?」
「老朋友多年不見,我哪會挑起那麼殺風景的問題?」魏凌芷爽朗的笑容已無絲毫的介意。「不管原因為何,那都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彼此重新開始的誠意。」
「你能釋懷的話,那就太好了……」
其實表姐被甩掉的原因,大概也只有她清楚了。暴風雨的隔天,當勁波醒來后發覺角落處蜷縮著一位神色倉皇的女孩,而魏凌芷乳白色的床單還沾染了點點血漬,他就知道自己禍闖大了。
「你是誰?怎麼會在凌芷的房裡?」郝勁波慌忙撿起牛仔褲,卻被地上的衣服碎片嚇一大跳--天哪!他昨晚究竟做了什麼事?
「魏凌芷是我表姐……」溫馨的聲音早哭啞了,「你昨天來找她……身上全是酒味,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還強撕我的衣服……」
「夠了!」無助的指尖戳進亂髮中,他喃喃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噢!DAMMIT!我不該喝那麼多酒的……」兀自咒罵一番后,他索性問:「那你想怎樣?」
「我……也不知道!」
「聽著!如果我昨天真對你做了什麼--不禮貌的事,我願意給予補償……」他掏出一疊大鈔,「要是不夠的話,我還可以開支票!」
「我不要你的錢!」乾涸的眼眶再度湧出淚水,難道她受的羞辱還不夠嗎?
「那你想要什麼?」郝勁波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老天!你不會天真地以為男女一發生關係就非結婚不可吧!」
「昨天的事……又不是我自願的!」即使她暗戀他好久了。
「我又何嘗願意跟你這種--噢!SHIT!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我怎可能喜歡你呢?」瞧那呆不愣登的模樣,恐怕離十八歲還一大段距離哩!郝勁小馳不管她同意與否了,便將鈔票甩上床,「昨天的事,我根本就永起來。我想以此威脅我負起能力以外的責任……那麼很抱歉,我無法如你所願!」
說著,他像躲瘟疫似的逃出了魏凌芷的公寓。被遺棄的溫馨,獃獃看著零零落落的鈔票,紫綠的顏色與床單上的鮮紅形成諷刺對比。想不到,她的初夜竟然也可以價錢來衡量?
記不得蹲坐多久了,去掉三魂的她才緩緩站起,木然收拾這不堪的一切,包括丟掉那骯髒的床單。好好梳洗一番后,她用郝勁波留下的錢去買新床單,待布置妥當后,表姐也回來了。
魏凌芷並不曉得表妹承受的災難,因為溫馨隻字不提那件憾事。而讓她無法理解的是,男友開始「避不見面」了!理由是「即將辦理休學、出國深造,所以不想受感情牽絆」。但從阿昆冷嘲熱諷的口吻,魏凌芷多少也猜出,郝勁波可能知道了她的「交友狀況」,才會突然冷卻彼此的戀情……
「當勁波提到,他現在精神都放在『茂遠』這家公司時,我真是嚇了一大跳,心想:跟你同一家公司,會有這麼巧嗎?所以特地來求證……」魏凌芷的聲音將溫馨從回憶中拉入現實,「阿馨,他知道--你是我表妹嗎?」
「不曉得。」溫家人一直以為她在企劃部,「反正他從不記得我這號人物,何必去攀那關係。」她將冷咖啡一仰而盡,「其實你無需要讓他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我也這麼想。」魏凌芷急忙應和,這正是來找表妹的原因之一,「說真的,我蠻擔心他從你這邊探聽我以前的風流韻事。」
「可是表姐,現在的郝勁波已非當年那個對你痴心不貳的『孟波』了,你難道不擔心,他與你複合只是一時的……」畢竟是親戚,溫馨不願表姐踏上她這條傷心路。
「其實,受過情場歷練的他,反而更能夠吸引我。現在的郝勁波可比以前風趣、幽默多了,而且那成熟男人的韻味兒--嘻,這種限制級的話題還是以後再聊吧!」她曖昧地笑了笑。
「是呀!你們還是私底下分享彼此的『經驗』吧!」隨著心汨汨淌出血來,溫馨的臉色愈來愈蒼白。
「阿馨,你的氣色似乎不太好耶!」魏凌芷總算察她的不對勁。
「因為最近工作比較累,又忙著張羅朋友的婚事……」溫馨深吸了口氣,「我突然好想休息喔!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就辭掉工作,然後陪潤潤到國外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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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勁波今天故意邀魏凌芷來公司,為的就是試探溫馨的反應。
「麻煩你幫我的朋友--魏小姐,弄杯咖啡來好嗎?」摟著懷中的嬌客,他介紹:「溫秘書是剛升任不久的董事長助理,只有對重量級的客人,我才敢請她泡咖啡呢!」
「這麼年輕就當到董事長助理?真能幹呀!」不明白個中糾葛的魏凌芷,還假裝不認識眼前的女人,「麻煩你了,溫秘書。」
「一點也不麻煩,能為總經理的女朋友效勞……是我的榮幸。」她面無表情的應。
「凌芷,中午想去哪兒吃飯?」郝勁波故意讓她坐在大腿上,「我都奉陪!」
「勁波,你決定就好。」雖然她在國外也很習慣當從摟抱親吻,不過表妹就在旁邊倒咖啡,似乎--奇怪了點!
「孟波!」郝勁波拉近她的唇,「一個專門獵取女人心的CITYHUNTER--我喜歡你以前的昵稱。」
「總經理,我先下去了。」弄妥一切的溫馨退到門外,「如果需要預定餐廳和飯店的話,我請隨時吩咐……」
她居然一點都不生氣,還說要幫他訂飯店?
「那就幫我訂麗晶的最高層!」他大聲強調,「記得叫他們準備上好的香檳和魚子醬,我要與這位美麗的小姐共度浪漫的夜晚。」
「是。」她咬咬下唇,忍住胸口提起的怒氣,「預祝你們--玩得愉快!」
再笨的女人也聞得出瀰漫在空氣中的火藥味,何況溫馨還是自己的親表妹,魏凌芷總覺得一向好脾氣的她,跟上司的關係應該不至於搞得這麼--嗆!
「勁……孟波,溫秘書那麼漂亮,你們公司應該有不少人追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你懷疑到我頭上啦?」郝勁波將臉埋進她的髮際,這樣魏凌芷就無法看到他痛苦的神色,「比起你,她可差遠了。何況我一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否則整天黏著我,那豈不煩死了!」
比起那些企圖牽絆住他一生的女人,溫馨這種「不黏不膩」的放縱,反而更容易拴住他放浪不羈的個性。可惜,他不僅得不到她的心,現在連人也將失去了……
「等我忙完公事後,再去接你。」利用完魏凌芷,他委婉送客。
「那……晚上見。」她掃興地拿起皮包,才走到門口,一道影子旋風似的衝進來。
「郝勁波!」齊維邦在門口叫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拜拜!」郝勁波視若無睹地與魏凌芷吻別,然後從容地點了根煙,「維邦,你今天吃了超級辣椒啦?火氣這麼大……」
「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齊維邦搶下他嘴上的煙,怒問:「不是說好要一心一意對待溫馨嗎?不過幾天的時間,你的老毛病怎麼又犯了?而且你把女人帶來公司招搖,難道不怕溫馨被氣跑?」
「放心!她大方得很,不僅幫客人泡咖啡,還說要替我們訂房間呢!」郝勁波再點了根煙。
「什麼?你叫她--」齊維邦怒睜著大眼,「這種事你居然做得出來?姨媽若是知道你這般『欺負』溫馨的話,不把你打死才怪!」
「少了我,溫馨也不會感到寂寞,反正她有的是男人來安慰……」他一臉不屑。
「明明是你自己移情別戀,還好意思毀謗她?」齊維邦篤定地說:「除了你,溫馨心裡根本沒別的男人!」
「維邦,我承認在未經你同意前,擅自將溫馨搶走是自私了點。不過你也別因此就以『圓桌武士』自居,強求我務必對她忠實一輩子。」郝勁波煩躁地撣掉煙灰。
「你--」他氣得臉紅脖子粗,「早知道你這麼卑劣無恥,我根本就不該在她面前說盡你的好話……難怪!溫馨那天直說『命中注定不合的話,也別給你太大的壓力』,原來她早看破一切了?」
「是嗎?」郝勁波更加認定了溫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她若能有這想法的話,我會有心理壓力了……」
「你--」氣得不想再浪費唇舌的齊維邦,終於悻悻然拍桌離去,「放掉那麼好的女人,你將一業定會後悔的!」
「後悔?」郝勁波卻是冷哼一聲,「我郝勁波的字典里,絕不會再出現這兩個字!」